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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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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虏做战,每次战损比都叫北虏十分难受,这里围困的主力都是喀喇沁和漠北各部的兵马,原本战斗意志就很差,甲兵数量也少,北虏的战法也很差劲,完全是在被动挨打,经过长久时间的对峙,以兴和堡为中心,远到北方的二龙河堡,和裕升在战略态式上已经渐渐恢复主动,虽然会战还不到时机,力量尚且有些不足,也有一定的战败风险,但总体来说这边的压力比集宁堡方向小太多,最少温忠发和塘马都是毫无滞碍的抵达兴和堡,并且十分顺利的进入其中,远方有一些北虏游骑,不过北虏并没有过来的打算,骑兵们远远的看过来,马匹和人都凝滞不动,象是一尊尊石刻的雕像。
“万没想到的事……”李慎明罕有的面色铁青,神色十分难看。
梁兴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是张瀚最亲信的心腹之一,和王长福虽然地位相当,论亲信程度肯定在王长福之上,和裕升的这些事情,他几乎事事都有参与,单独来说,似乎并无大碍,但从塘报里抄出来的奏折来看,王心一将和裕升的诸般情事林林总总的全归纳出来,练私兵,私自铸炮造枪,打造铠甲兵器,又私自屯田,兼并土地,设立商会控制各地商人,走私物品至北虏地方,北上铸堡与北虏争锋……这些事归结在一起,则张瀚不仅意图谋反,其实际上已经是在谋反了!
不论哪朝哪代,谋反均是最要命的事情,先秦两汉,只要有一人谋反,则必诛三族,西汉时的史书上,动辄就是“族诛”!
长安城外的渭水河畔,汉武在时,动辄便是一杀数万人,渭水滚滚,不知道见了多少杀戮,经历了多少血腥。
汉法酷烈,唐亦相差不多,玄宗时,有人诬陷太子谋反,玄宗将当时的太子并二王,亲生的三个儿子,一日之内全部绞杀!
至大明,太祖时的杀戮仿佛还在昨日,胡惟庸案,蓝玉案,均是一杀数万人,时至今日,谋反就算不族诛,也是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杀,十六以下男子定然流放,妇人也定然全部发卖或入教坊司。
这是天字第一号的罪名,最要命的事情。
梁兴倒不是害怕自己,只是感觉自万历四十五年以来,张瀚步步在算计之中,从未出过这么大的疏漏,结果刚被围两月不到,就是出了这般大事,他感觉十分惭愧,也是有些难受和压抑,难道多年的努力,就在这时终结?
此时和裕升正在草原经营的最关键要紧之处,势必难以腾出手来……
李慎明这时正好也看过来,梁兴的目光与他对视,两人都是同时摇了摇头!
此时就算和裕升举旗造反,公然抗命,也绝不是好时机!
如果能再过两三年,和裕升北上成功,经营出诺大地盘,战兵连辎兵达十万之数,台湾南海经营成功,岁入在五百万以上,那时候就算朝廷震怒,要拿捕张瀚和李慎明等人,也尽可以不加理会,有了北上的基业,人心也会真正依附,现在真的举旗造反的话,一直团结在和裕升体系之内,忠诚不二的商团将士们,到底有多少人会选择跟随张瀚一路走到底?
跟着的人定然不少,但选择离开或是向朝廷输诚的人也定是很多。
“这等事情,我们定不下主意来。”李慎明转向温忠发道:“当今之计,只有你赶紧设法回集宁堡,由大人定夺此事。”
“好。”温忠发道:“属下应当立刻出发,只是属下有一得之愚,要请李先生留意。”
李慎明没想到这个军情局的特务还有建言,这一次北上草原,各般事情来看,内卫司下的内情军情两部,内情局严重失分,军情局屡屡得分,加上张瀚有分割内卫司,建立特种部队的打算,李慎明也是对温忠发高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你请说。”
“如果属下又成功进入集宁堡,这么一出一进的,北虏还不知道会闹什么花样,如果集厚兵于堡外,这样的话,张大人得闻消息要出堡可能就困难的多。我想,既然兴和堡这里压力不大,李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派一些骑兵往西南活动,搅乱一下北虏的布置,算是对集宁堡的援手。”
梁兴点头道:“这个建言很好,咱们理应如此。”
李慎明也道:“大人的手令是令我们不必急着会战,中北虏之伏,不过派骑兵稍作策应,这也是理所应当。”
温忠发建言成功,心中更加笃定,就此出发。
他和秃头等人已经连续奔波了五六天,每日均是在路上,每人都十分疲惫,另外从西路过来换的战马也十分疲惫,兴和堡这边当然要替他们换马,趁着这一点时间,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休息。
第490章 再冲
温忠发十分疲惫,两眼的眼皮不停的往一起阖,但心中千头万绪,心思按下一个又起来一个,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去除杂念,这觉当然自是睡不成了。
身旁有不少已经在打呼噜的伙伴,温忠发一时倒羡慕起来。
过不多时,兴和堡的人就牵马过来,温忠发一脚一个,将部下们都踢醒。
所有人刚醒时都有些迷糊,温忠发叫人打来些冷水,叫各人洗脸醒神,他自己也是把冰冷的井水浇在自己头上和脸上,人也清醒了很多。
“头儿,你没睡?”秃头脑袋光秃秃一片,比旁人好洗的多,第一个洗完站在一匹菊花青马旁边,将自己的两个插袋和别的武器往马身上放,见温忠发眼中红血丝增多,秃头便道:“你近来心事凭多,真是怪了。”
温忠发哭笑不得的道:“听了张续宗反叛,王心一上奏朝廷直指大人谋反的消息,你他娘的还睡的着?”
“怕个鸟?”秃头斜眼看温忠发,说道:“头儿亏你还是当喇虎出身,喇虎为了几两银子,吞火炭,踩铁钉,割自己的肉,被官府打板子,立站笼,甚至斩首,要怕这些事还能混喇虎?俺不是喇虎出身,倒比你光棍的多。”
温忠发有些烦燥的道:“时势不同了,当时……”
“当时你光脚嘛!”秃头不屑的道:“现在你有股本花红,有大宅院,还娶了老婆,你官职不大,人脉很好,在军政两边都有人脉,杨司官人人害怕,到底还是给你几分面子,你现在当然和当年不同。”
温忠发无语。
秃头不依不饶的又道:“不过你不想想这一切是谁给的,俺就时常记得现在的一切都是张大人给的,大人若能解决眼下这难题,咱们当然继续跟着大人往上走,若是这事叫咱和裕升完蛋了,咱也好歹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值当了。想太多,心思太杂,只会叫自己乱,若是人人都乱了,大人就算有法子也无用了。”
秃头两眼盯着温忠发,正色道:“不论如何,跟随大人的心思不能乱。”
温忠发默然点头,半晌过后才道:“上马,赶路,秃头你说的漂亮,这几天不要想下马睡觉,你他娘别叫苦。”
秃头怒道:“老子是这般人么?”
……
三天之后,温忠发一行十一人又看到了远方的集宁堡。
由于堡城驻在高处,隔好几里就能看到,四四方方的一个不大的军堡,却给人高耸入云,难以侵犯之感。
温忠发等人并没有进入一路上的军台或是墩堡中进行修整,这一路过来,北虏游骑甚多,为了省事,他们只能在军台附近赶路,北虏发觉了也并无办法,但进入军台休整太过耗费时间精力,温忠发带来的消息太过要紧,能早一刻送到张瀚跟前也是好的,他自然不会在这等事情上浪费时间。
各人叫马匹休息,连续几天的奔驰,虽然兴和堡那边换的是最上等的好马,马匹也都是疲惫非常了。
所有人站在齐膝深的草里,打量着四周的景像。
左右手两侧都各有一个墩堡,墩堡旁边都有一些北虏的营帐,时近傍晚,北虏们也在做饭,鞑子虽然能吃生肉,靠奶酪和生肉就能长途奔袭,或是在野外放牧很久,但他们毕竟也是人,围堡的时间久了,军纪也不如此前那么严厉,一群群简陋的帐篷都是在各墩堡和军台外围不远处,四周草都是齐膝高了,还有一些野花绽放着,蓝天和夕阳之下,炊烟袅袅升起,似乎还隐隐传来烤肉的香味,真是难得一见的瑰丽美景。
一群野兽经过,在远方的草从中踏出波浪般的痕迹。
大群的牛羊散乱着在草原中吃草,很多牧民出来之后都赶着自家的牛羊一起来,也有帮他们台吉放牧的牛羊,这么多壮丁长期在外,只要是附近的部落都是把牛羊赶了过来放牧,在入秋之前叫牛羊能吃的肥壮一些,至于远的部落,比如漠北地方,他们的牧群没有办法赶来,所以这些部落是最着急的一群。
这里没有道路,也没有房舍,只有荒凉的草原景致,景色再美,温忠发等人也是早就看的腻味了,他们更喜欢看到官道,村落,稀疏的从林,酒楼和茶馆的招牌幌子,下了锅的白白胖胖在开水中煮着的饺子,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推小车的,赶大车的,走路的,人们说笑着,谈着话,肩膀上放着系了绳了扁担,挑着菜筐,满怀疲惫又心情舒畅的走回村落的家中。
“呸!”不知道是谁想起了什么,有人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骚鞑子,不知何时杀绝了他们。”
“少说没用的,一个个杀,慢慢来。”秃头从脖子底下摸出一只硕大的虱子,放在嘴里咬的吧嗒直响。他的衣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灰色,时间太长从领口到前襟都变成了黑色,铜扣也看不出一点儿光亮,军靴也破旧不堪,只是站姿依然笔直,长期在野外,反而叫这些军情局的人锻炼出了一些真正的军人气息,比起原本的阴狠有余刚硬不足的形象气质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
所有人都没有动,也没有着急,温忠发已经从行囊中取出一面小红旗,在往东北方向的最近的一个军台打着旗语,各人都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刻钟功夫,温忠发停住了旗语,那个军台先是打放了一响火炮,然后有人站在军台的上方,开始往前方打旗语。
不少在烤肉或是放牧的北虏牧民下意识的往军台那边看,不过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异动,北虏看不懂旗语,各军台和墩堡,然后和集宁堡每天都有旗语联络,也经常会打放火炮,北虏们也是已经习惯了。
只是现在墩堡军台还没有形成真正的网络,旗语也只能做简单的交流,否则的话,传递消息也不必叫温忠发他们来回的冒险了。
又过了一刻钟功夫,天色渐晚,太阳成了一个半悬在地平线上的火球,最多再过一两刻时间,太阳会沉入地平线下,黑夜降临,在月色照亮大地之前,草原上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时候行动,不论是敌我都有极大的困难。
不打火把,黑夜潜入是不可能的,一旦打起火把就会被发觉,然后北虏就会打着火把来追,暗夜之中一团混乱,后果难料。
秃头对温忠发道:“不知道堡中如何决断,俺觉得还是趁这时候猛冲的好。”
温忠发不语,他盯着军堡那边不放。
终于听到集宁堡开火的声响,堡中几门四磅炮和六磅炮一起开火,威力惊天动地!
北虏再怎么习惯,也是对集宁堡的红夷大炮开火无法适应!
战马奔腾,牧民们惊起,更多的甲兵和牧民在往北边跑,从温忠发等人所处的地方来看,集宁堡上方时不时的有火舌在喷涌,似乎是一条条火龙在堡墙上翻飞舞蹈着。
对面的北虏不知道何意,集宁堡中经常会打放一下火炮,一旦发现射程内的地方有牧民或甲兵聚集的密集,就会突如其来的打放,就算并不一定能打中,总是能叫所有人心惊肉跳,忙不迭的走避。
有时候集宁堡也会放火炮掩护胸甲骑兵出击,李轩等二百余骑会悄悄先到拦马墙最外围等候,等火炮打放,蒙古人一片混乱时,胸甲骑兵猛烈出击,几轮冲击回旋,射伤很多,只是来不及斩下首级就必须回撤,不然等大量甲兵前来,一旦被围困,回旋余地减少,情形会对胸甲骑兵不利。
这一次开火,蒙古人摸不清楚是商团骑兵要又要出来占便宜,还是纯粹的驱赶离的过近的骑兵或牧民,所有人都是一片大乱。
在阿成等人的严令之下,集宁堡四周到各个方向都有密集的部落驻扎着,主要是要将集宁堡困死,不能给集宁堡太大的活动空间,以防张瀚能轻松的与外部互通消息,另外就是给不断的给集宁堡施加压力,使堡中的军民有被围困的压力,而集宁堡一直也是以炮火和骑兵反制,成功的将北虏压在三里范围以外,不使他们过份逼近。
有时候,北虏会有小股的骑队故意接近,一直到拦马墙外快速奔驰,借以吸引火力,不过收效很差。
“好,动了,冲过去!”
太阳又往下了一点儿,暮色的感觉十分明显了,温忠发等人早就上马等候,战马都训的很好,有几匹性子烈的不停的低头再扬头,发出咴咴的鸣叫声,四蹄也在不停的刨地,它们感受到战场的氛围,已经按捺不住。
秃头等人也感觉疲惫一扫而空,似乎是身上某处阀门被打开了,一种叫战场的感觉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他们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使每个人的精神都提升到了极致,他们感觉浑身都是力气,而腰肢却变得十分柔软……他们感觉自己能力劈山石,同时也能利用身形闪避攻击和弓箭,这是积年在战场上经历过多次才会有的这种感觉,这是老兵独有的东西,一旦这种感觉被触发了,他们会爆发出比平时更大的气力,也会节省每一分力气,也会使自己的身形更加柔软,能尽可能的躲避来自敌人的伤害。
第491章 进堡
和老兵们相比,新兵不行……他们身体很僵硬,力气倒是比平时大,但不会合理的分配,新兵上战场会过于激动,早早的把自己的体力透支掉,一旦战局不利或是自己陷入包围,很快就会因力竭而被敌人砍杀掉,哪怕是有盾牌或锋锐无比的刀枪,或是身着重甲。
所以张瀚最重视老兵,眼前这一支小小的队伍也充份证明了张瀚理论的正确,救一个老兵的银子可能够招募十个新兵,但一个老兵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却可能远远超过十个新兵。
温忠发下令之后,连同他在内十一个人一起策马向山坡下冲去,那里有绵延数里的北虏帐篷,也有一些牛羊群在四周散放着,最少有过千北虏牧民和甲兵在这里驻守,温忠发他们要冲过的就是一个相对空隙的区域,那里有十几顶帐篷和几十个牧民,或能也有甲骑混在其中,温忠发判断不出,不过这里已经是防御最空虚的地方了。
温忠发等人从掩护所一冲出来,几乎瞬间就被山腰处的北虏发现了。
他们的反应特别快,有一些人在帐篷口烤肉,也有人在半躺着休息,一发觉温忠发等人袭来,所有人都大叫着跳上马匹,有一些人马鞍解了,他们就这样跳在光光的马背上,各人要么拿着长矛腰刀,要么就是手持骑弓,就这么向温忠发等人迎击过来。
温忠发十一人都是单手控缰,右手拿着马铳,枪支事前已经都上好了子药,龙头也扳开,只要接近到八十步内就能击发,不过离的远准确率偏低,秃头等人都是到了五十步内才打放,他们身上都穿着锁甲,在二十步以内都并不惧怕蒙古人的骑弓。
眼看还有五六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几十个蒙古人突然分成两侧散开,他们侧身而骑,众人听到弓箭的“崩崩”响声,这些蒙古人开始向温忠发等人射箭。
这么近的距离,这些北虏的射术都是精纯无比,几乎是在听到弓弦爆响的同时,最少有七八人都是同时中了箭。
温忠发的胳膊上中了一箭,还好入肉不深,并没有射裂臂骨,如果再近二十步,这些北虏的骑弓再软,这一箭仍然能射断或射裂他的臂骨,不过北虏根本不敢靠那么近,在与胸甲骑兵的战争中蒙古人好歹也学到了不少经验,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用人多优势不停的射箭干扰,或是射马,保持快速移动等等……
秃头的马前胸被射中一箭,马匹往前一倾,还好没有翻倒,这也得益于冲锋前所有人都替战马披上了锁甲,主要是由面帘,鸡颈,当胸三部份组成,没有马身甲,也没有搭后和寄生,而且是轻便的锁甲,马身上加了不到十斤的重量,对蒙古人软而无力的骑弓来说,马有这三样防护已经差不多了……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战事里,胸甲骑兵在此之前最吃亏的就是战马被射伤或射死,导致马身上的骑兵在高速的运动中掉落下马,身受重伤甚至被摔死……很多伤亡都是这样带来的,所以现在几乎在所有时候骑兵们都不忘给战马带上防护。
“操,”秃头刚刚吓的魂飞魄散,在这样的冲击战里如果掉落下马,他只有死路一条,在马背上秃头大骂道:“狗日的北虏现在学奸滑了,他娘的宁愿弓箭无力也不敢和我们离的近!”
“没办法了!”温忠发叫道:“各人打放,赶远他们再说!”
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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