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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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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方默然不语,杨义原本是特别忠于朝廷,对大明忠心耿耿的人物,就算后来欠了和裕升和张瀚天大人情后替和裕升效力,忠于大明的心思却始终未变,广宁之败以后,杨义算是对朝廷彻底失望,派来的文官一个不如一个,多少辽镇大好男儿的性命,被这些糊涂文官浪掷,朝中只知道内斗不止,战守失措,自己陷于内耗,怎能不叫人灰心失望?
成方也不觉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神宗皇帝还在,恐怕局面要好的多。”
杨义道:“这话也不必提了,而且张东主曾经和我们闲聊时说过,辽事之坏就是起于神宗之时,上下惰政,党派政争,皆是神宗年间之事,辽镇衰弱也是神宗晚年的事,虽然,神宗不死,辽事不会坏到这种局面,可是想平定辽事,也绝无可能。”
众人眼中都是有些绝望之色,今日前来,也是十三山各方势力会商之后的决定,成方代表和裕升,还有几人代表杨二,趴伏在一边,满脸络腮胡子的周青,这人和他身边的几人就是代表毕麻子。
“再等几日。”杨义和成方小声商量了几句,最终道:“看前次的人带回什么样的消息,如果实在等不到,或是消息模糊,咱们这批人再潜越到宁远看看。朝廷之上也并非全无人心之辈,十万百姓的性命,到底总是要紧的吧。”
……
“开火!”
三门佛郎机,五门抓地的虎墩炮,四十余支火枪一起开火,铁弹和霰弹铅弹喷射而出,炮口和枪口散发出绚丽的火花,而在对面的蒙古人就直接被打懵懂了,马匹被扣在一起,人们围着篝火休息,对军台中的人出击毫无感觉,在异常接近,而蒙古骑兵又聚集在一起堵门的情形下,这一波的火力输出十分恐怖,杀伤也异常的厉害,几乎是一瞬之间,堵门的北虏被扫平了一大片,几十匹战马受惊之后开始四散奔逃。
几个北虏身上是大片的血迹,他们在原地大声叫喊起来。
远处的骑兵开始集结,号角声声,更多的北虏被惊动了,他们骑着马从各自的营地里飞奔而出。
然而军台中的人打了这么一轮就开始后撤,凌晨的微光之中,只有十余骑从军台之中出来,越过血腥的杀戮场,往着西南方向飞奔。
塔布囊昨夜带着部下睡在几百步外,他们燃烧着篝火,防止明国人步行潜越,有一些伙伴建议带一些猎犬过来,塔布囊觉得是一个好主意。
天黑后不久,每人都鼾声大作,各人都裹着自己的毛毯在草地上草草睡下,没有蒙古包遮住天空,弯月和星光显得特别的明亮,人们睡在柔软的草地上,犹如睡在毡包里柔软的毯子一样。
塔布囊睡的也十分香甜,直到火炮声和枪响惊醒了他。
人醒的猛了,就会陷入短暂的迷糊,等塔布囊清醒之后,他看到明国步兵扛着小型火炮和火枪,正沿着弯弯的窄小道路往军台里后撤,他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在绝对的兵力劣势之下,这些军台里的人敢于主动出击。
后来中弹的人们发出了惨叫和哀嚎,这时塔布囊才彻底清醒过来,他看到一小队骑兵从军台的右侧绕过去,一直向西奔驰,塔布囊大叫一声,自己抢先上马,然后带着他的部下策马往西南方向急追,不过他们毕竟隔着一段距离,等塔布囊等人赶到军台西南侧时,那队商团骑兵早就离的很远,他们不肯放弃,继续追击,一直追了半个多时辰,马匹汗出如浆,四腿震颤,这样高速的奔驰之下,马匹无力维持,塔布囊只能放慢马速,叫战马恢复体力。这一个多时辰,最少奔出二十多里路,沿途涮下来不少军台墩堡,离的近时,不少墩堡向塔布囊等人打放火器,小炮声砰砰直响,有几发炮弹距离不过几十步,吓出塔布囊等人一头的白毛汗,他们只能曲线绕道,不象那队骑兵依托墩台直线奔驰,等天光大亮之后,塔布囊等人马速一放慢,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追击的目标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操!”
塔布囊怒吼起来。
对手当然是精心准备,马肯定都是上乘的好马,不过能甩开他们,主要原因还是在各个军台墩堡的配合,以集宁堡为中心,这里隔几里地就是一个军台或墩堡,都有驻军,逃走的人反而能依托这些军台墩堡做掩护,他们可是省了不少脚程,还能随时进入军台躲避,也能换马,塔布囊等人却不得不绕道,白走了不少冤枉路。
叫塔布囊感觉愤怒的不是追不到逃敌,而是在蒙古人的地盘上,却是感觉在对方的主场,那些军台墩堡,象是一根根毒刺,狠狠的扎在草原上,扎在蒙古部落的尊严上,也扎在塔布囊的心口上!
塔布囊仰首向天,怒吼道:“长生天啊,蒙古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被人欺上门来也毫无办法!”
人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塔布囊这人平时威严刚毅,是尖哨首领中最得力的一个,现在他都发出这样无奈的叫喊,所有人的心绪都变得很坏,众人都有一种极为憋屈的无力之感。
半天过后,讷木格率部赶来,他听了塔布囊的汇报后心绪也变得很坏,不过身为阵前指挥,讷木格还是很镇静,他道:“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刚刚那军台出击,打死打伤我们近百人,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们这般大胆,火器又十分犀利。塔布囊你多率人在这一带巡逻,一定不能叫他们把外间的消息再送回来。”
“是。”塔布囊咬着牙道:“再发生这种事,我要割断自己的喉咙,这样的战事叫我觉得自己枉为蒙古男儿,不配活在世间。”
“不必如此说。”讷木格道:“台吉们也知道错不在你,也不在我,明国人的火器太厉害,你还不曾见识过他们真正的火炮,那是重炮,每发炮就是地动山摇,素囊台吉和布囊台吉就是吃亏在他们那种大炮身上,现在和裕升的商团兵用的只是普通的小炮,也是明国人用了百年的旧式火器都叫我们这般狼狈,若是明国人用那最新式的恐怖大炮,我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讷木格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一脸信心不足的模样。
塔布囊两眼死死盯着讷木格,一声不坑。
纳木格是阿成委任,但却是卜石兔汗的心腹,塔布囊听说拔除第一个军台之后,卜石兔汗就决定不再攻堡,十几万人就这么和集宁堡耗上了,大军在此,耗费很大,有不少部落已经把牧民派回自己的牧场,离的远的没有办法,有一些牧民带着牛羊群,就在这里就近放牧,各部的怨言都很大。
以往出兵,多是夏末秋初时出兵,经过一春一夏的放牧,各部不仅战马肥壮,牛羊也经过长久的放牧而提供更多的肉食和奶食,同时又不惧严寒,就算那样也要速战速决,因为入冬之后草原上的苦寒和风险是长城以南的人难以想象的,经常十天半月大雪不绝,牧群要小心被雪灾全灭,人住的蒙古包也有可能被大雪淹没,推门而出,四面茫茫,就算本部的牧民邻居最近的也在十里八里外,雪深处有一人来人,浅路也是没膝,这样的自然环境不是那么容易对抗的,所以蒙古人出兵都会在入冬之前结束,没有哪个大汗能够役使大量的牧民放弃自己的牧场和牧群,放弃家人的安危出兵向南。
只有一种情况是会打乱蒙古人出兵的时间点,那就是冬季和春季爆发严重的雪灾,牧群纷纷死亡,草原上面临大量牧民被饿死的局面,那时候蒙古人就如饥饿的狼群一般,顾不得战马疲瘦,被迫南下打草谷,不抢掠长城南边的汉人他们就活不下去。
这样类比,蒙古人倒确实象是狼群,不过这狼群却是被限制在饥寒交迫之地,苦苦捱日子,而被后世某些人讥评为羊的汉人,却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大半时间将狼群封堵在长城线外,甚至强盛时能到草原上围剿狼群,这样的狼,当然也实在太憋屈了些。
各部人心都不太稳当,漠北的台吉最为急迫,白洪大台吉和哈喇慎部,鄂尔多斯部当然不可能把眼前的事情当自己的事那样上心,土默特部又分成两派,少数派是阿成台吉这样的,认为不肃清和裕升在草原上的势力,拔除掉所有军台堡垒,将来必成生死大患,哪怕是拼光部落的壮丁和甲兵,这一仗也非打不可。
另一派就是卜石兔汗为主,他们感觉攻打一个军台都要死伤近千,如果攻集宁堡死伤怕要过万甚至几万人,代价太大,已经大到无法承受。
关键是和裕升在草原上类似这样的军堡还有好多个,打下一个死伤几万,还有几个又如何?就算是整个左翼蒙古把全部男丁都赔上也是远远不够啊。
第481章 穿插
阿成一派也承认这样的看法有理,但分歧就在于张瀚在军堡之中,阿成认为和裕升整个体系的核心就是张瀚一人,不象明国,死个总督朝廷就再派一个,张瀚一死,和裕升就会分崩离析,其重要性等于是明国的皇帝,就象当年也先在土木堡击败明国禁军主力,俘虏了英宗皇帝一样,甚至重要性还在俘虏英宗皇帝之上,大明有亲王,皇帝没有了从亲藩中择而立之即可,而张瀚却等于开国君皇,一旦俘虏或杀死张瀚,和裕升绝无代替的人选。
对这种判断,卜石兔汗和诸多台吉谈不上反对,却也并不以为然。
和裕升还是有不少才智之士活跃在草原上,或是被蒙古人听说远名声。
李慎明,孙敬亭,更是两个最为耀眼的明星般的人物。
卜石兔汗等贵族认为,张瀚虽然重要,和裕升一样能推举出代替的人选,而如果强攻集宁堡,死掉的成千上万的蒙古人却是无可取代,左翼蒙古的实力会衰落到十分危险的地步。
这种时候,各部却还是离心离德,一盘散沙,军政体系仍然是松散的部落联盟的形式,卜石兔这个大汗懦弱无能,连讷木格这种阵前指挥也是这种软弱的口吻,塔布囊感觉心中如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着。
在讷木格离开后,塔布囊没有休息,他策马跑到阿成台吉的驻地,前去求见。
在蒙古包的门口,正好是习令色和几个台吉从大帐里出来,塔布囊赶紧立住,向台吉们行礼。
习令色很亲热的抱住塔布囊,口中道:“这才是我们的勇士,今天我看到你反应迅速,虽然追丢了人,错不在你。”
塔布囊不擅言词,不知道如何回应习令色。
阿成这时也走出来,看着塔布囊道:“你来此何事?”
塔布囊不能隐藏心事,人人都看的出来他脸色有些难看。
既然没有外人,塔布囊也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担忧的事情说了,最终道:“大汗和纳木格他们都没有信心,我很担心这一仗还能不能打下去。”
“能打下去。”阿成的脸色没有塔布囊想象的那般坏,他还笑了一笑,拍拍塔布囊的肩膀道:“我和习令色台吉想出了一个新主意,大汗他们也同意了。”
习令色道:“既然大家都不想攻城,那就想办法野战。和裕升在这里坚守,无非是他们在东西两路的主力还在,张瀚被围,我们就索性把青城和小黑河堡一带的主力往这边撤,宣扬要出尽全力攻打集宁堡,生俘或杀死张瀚。在表面调兵的同时,咱们这里出尽主力,侦查小黑河那边的情形,如果孙敬亭和他们的主力出兵,我们十几万人打他们几千人,怎打都能赢了,塔布囊你说是不是?”
“是!”塔布囊粗犷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兴奋之色,他道:“侦察小黑河堡动静的事,我想去。”
“你还是在附近游弋巡哨吧。”阿成道:“一定要堵住漏洞,不要叫和裕升的人把外界的消息送过来。就叫张瀚安心躲在军堡里,等我们消灭了他们主力,到时候主动权就真的在我们手上了。”
……
“近来北虏动向十分可疑。”
马武一脸风霜之色,一脸的络腮胡子,神态气质都是标准的军人形象,他站在堡墙之上,捏着手指和李贵说话,手指咔嗒咔嗒的直响。
马武是骑兵旗队长,五天前和自己的旗队成员被派出哨探,整个旗队在纵向的二百多里地跑了个来回,每天风餐露宿,还要不停的与小股的敌人战斗,十分辛苦,战马回来后都疲瘦了一圈,要好好养一阵子才能恢复,骑兵们当然也瘦了很多,每天吃的是干粮,肉也是生食,只是在马鞍下面磨制后就直接下口,不能升火,喝的也是冷水,好在天气炎热,这方面的问题不大。
这种长途拉练式的做战,和平时的训练还是有所不同,人的精神十分紧张,战斗时也是十分投入,耗费的体力精神也不是训练能比的,好在马武等人的身体都十分壮硕,又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回堡之后,并没有怎么休息调整,就是跑到孙敬亭的住处紧急汇报,出门之后,便是找到李贵等同袍好友交流。
李贵皱眉道:“怎么异常?”
马武道:“就是感觉不对,好象战斗的紧张程度减低了,不象上次出去,险象环生。但叫我具体说,似乎变化又不大。”
“看地图说。”
各司都有参谋部,虽然隶属于参谋司,但在行军出战的时候各参谋部都是配合军司做战,李贵是李从业的参谋官,在灵丘司的驻地有自己的办公地点和住处,他和马武叫了张世雄等人,一群优秀的青年军官聚集在李贵的房间里,这里墙壁上有一张十分详尽的草原地图,红蓝两色代表和裕升与北虏诸部,红色的圆点有大有小,当然就代表不同规制大小的军堡。
“你来说说,先说东处十里处,那里是英俄齐布台吉,他有二百多甲兵,三千多牧民,算是一个有实力的台吉,我们多次派骑兵出击最早遭遇也是他的部下,他的牧场是板升城往东北方向,东西三十余里,南北七十余里,地盘也并不小。”
一个蒙古台吉的牧场也是有大有小,视实力而定,李贵说的这个应该是中等实力的台吉,其牧场大小也与内地一县差不多了。
马武思索道:“在这里就感觉有些不同,比起往常这里的骑兵数量感觉变少。”
“是多少?”李贵有些不满的道:“上次接触交战,北虏敌骑第一反应出动多少,其后有多少骑兵搜索追击,反应时间,人数,你都没记吗?”
马武微窘,半晌后才说道:“人数大约少了三成左右,我往各军台墩堡时,受到的追击次数也减了很多。”
还是语焉不详,李贵刚想再说,张世雄在一边道:“不必苛责,马武他又不是军情局或是外勤局的人,他在我们的墩堡军台之间穿插,主要任务也只是观察敌人动向,大致了解敌情,详细的情报,我想孙先生和王千总还有几个把总处都会有。”
王长福虽然还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千总,不过底下的军官私下已经以千总称呼他和梁兴二人,不管怎样,这两人是军中资历最老的两位,如果把他们二人和普通的司把总混为一谈,就算是李从业等人也会有些不安。
至于赵世文的辎兵营官的职位,似乎比千总还风光,不过有兴趣去争这个位子的高级武官肯定不多。
李贵又盘问了马武半天,一个点一个点的排查,对面的北虏可能想象不到,这里的军堡中不仅知道他们的台吉姓名,连大致的甲兵人数,牧民人数,牧场大小几乎都摸查的很清楚……这当然也得益于和裕升这几年在草原上的活动,想查清楚实在太容易了……一个台吉的牧场有多少丁口,牧群大小,牧场大小,和裕升的车队只要走上两回就摸的清清楚楚,现在虽然是战时,北虏多半脱离了牧场,不过在一次次的火力侦察之后,只要弄清是哪个台吉领兵,其麾下实力和其能控制的区域大小大致也就摸清楚了。
半晌过后,李贵一脸凝重的道:“确实出现了变化,我们这里从西以东,共有二十余个军台墩堡,沿途一百九十余里,至大黑河堡,这片区域有一万多牧民和三千左右的甲兵控制,大约是十几个台吉率领,看马武这次的穿插,北虏人数最少减少了三成。大黑河堡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还需要与他们沟通。”
西路这里,小黑河堡到大黑河堡,因为驻军人数足够,军台军堡中都驻有大量战兵,配合辎兵人数充足,所以这里不仅在固守,而且还能经常性的主动出击,军台堡垒中的步兵用火器进行火力输出掩护,骑兵则在广袤的地区不停的穿插侦察,胸甲骑兵防护力高,燧发骑枪稳压蒙古人的骑弓,小规模的遭遇战打的北虏们抬不起头,大占便宜,只有在几倍或十几倍的优势敌人压过来时,才会依靠军台墩堡转移,或是躲入其中暂避,这种骑兵穿插已经把蒙古人的包围网穿成筛子一般了。
“世雄,你怎看?”
张世雄的职位和威望都是青年军官中的翘楚,只在李贵之下,不过李贵的参谋官职位偏文职,论起在中下层军官和士兵中的实际威望,肯定远不如张世雄。
“北虏有异动是肯定的。”张世雄道:“现在就是要闹清楚,到底是故作空虚引诱我军,还是确有变化。”
“要抓舌头。”李贵对马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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