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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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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啊。”杨泗孙笑了笑,说道:“我们出阵后你们就要紧闭车阵,决不能打开!”
  说完后,杨泗孙抓起自己的铁盔,从容起身。
  战兵们已经用过早饭,并且做了短暂的休整,现在人们在帮助战兵披上锁甲或铁甲,鸟铳手们已经装好了第一发的子药,旗手们斜握着手中的战旗,站在原地立的笔直,为数不多的跳荡战兵们只有不到一个旗队,他们穿的铠甲最为沉重,新出的板甲其实也很适合他们,但现在板甲要优先装备骑兵队伍,步兵序列要靠后一些,战兵们还是穿着沉重的铁鳞甲,加上各种护具接近五十斤的重量,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重量,在披甲的同时互相还在开着玩笑,如果将来也成了胸甲步兵,身子一下子轻了二十来斤,恐怕还真不一定能适应哩。
  经过昨晚的动员,虽然要和人数多出十几倍的敌人开战,弓手们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紧张的表情,军政司的一个副百总级别的武官带着助手在队伍中收着将士们的遗书,这都是昨晚临时写好的,这一次出战叫人感觉凶多吉少,哪怕是士气再高,和裕升也没有打过这种悬殊比过高的战事。


第371章 疯狂
  “保重,兄弟。”
  “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兄弟。”
  “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一定会把你的家书送到的!”
  副百总级军政官聂磊不停的收着各人的“家书”,他也把这两个字眼咬的很重,不想引起士兵们不好的情绪,军政司的人向来很受大家的信任,在军营里也很受尊重,比起权力更重的军令司,军政司管的多是婆婆妈妈的事,包括在营区设小卖店这样的小事也是军政司管,众人也知道身上的铠甲,兵器,包括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包括身上的饭盒,水囊,吃饭的家伙用具都是军政司的李司官在负责,加上军政司的各种小福利什么的,这个部门可以说是军中最受欢迎的部门了。
  最被畏惧和讨厌的当然就是军法官,不过当看到两个随军军法官也披着甲站在战兵队伍里时,人们还是投去了敬佩的眼光。
  除了军政官和军法官还,还有随军的后勤军需官,不过这一次后勤兵只来了一个炊事小队,随军的军官也就是个队官级别,现在他带着火头军们站在阵后,脸上的神情也很复杂。
  身为一个军人,这个后勤军官感觉不能上阵很遗憾,也恨不得与袍泽们在一起,而另一种感觉就是人的本能,眼前的出击更象是一次自杀任务,实在是太危险,他又不由得有一些庆幸,这种感觉叫这个后勤官格外痛恨自己。
  等聂磊等人收好了所有人的家书,天光也是大亮,太阳升了起来,野草尖上的露珠突然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九月的清晨,天气竟一下子似乎有些燥热一样。
  车队结成的阵列已经打开,车夫们把马车挪开,由战兵队缓缓走出。
  一会儿战兵列阵完毕,骑兵们除了几匹塘马外,所有人都把战马留在阵内,他们也穿着铁甲成为步兵阵的一份子。
  骑兵太少了,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如融入步阵之中,效果反而要好很多。
  在所有战兵出去之后,车夫们含泪又封好车阵,面色阴沉的工兵们开始接管车厢里的火器,他们不高兴的并不是别的,而是杨泗孙把他们安排在后阵守备,这叫工兵们感觉心里有些窝火,可是没有办法,工兵一直在争一个“战斗工兵”的名份,但是一旦到了激战的关口,工兵还是和辎重兵一样被抛在阵后。
  一个工部旗队长阴着脸看向前方,手重重的拍在车厢上:“迟早有一天,非得叫他们承认我们工兵也能战斗!”
  ……
  “他们疯了吗?”
  不论是素囊还是布囊,这两人都万没有想到,和裕升的商团兵不仅没有在车阵掩护下缓缓后退,相反,他们出了车阵的保护,主动跑过来邀战了。
  他们的部下早就骚动起来了,一个个毡包里跑出来罗圈腿的矮壮汉子,整个营地吵的跟菜市场一样,现在素囊和布囊对部下的控制力也不强了,他们两人原本的部下加起来只有三千来人,其中还有大半是牧民,甲兵只剩下几百人,还有近两千人是各处的马匪杆子,其中有蒙古人也有汉人,草原太大,明朝和蒙古之间有太多的空白地界,这些马匪是蒙古人也抢,汉人也抢,根本不问民族,草原上的贵族得闲了也去剿一两回,但只要世道不好,马匪就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根本剿不胜剿。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圆脸上都满是兴奋。
  “这和裕升的弓手就是一群乌龟,缩在车阵里打鸟铳伤人,真出来了,他们不是个!”
  “打吧,老子早恨透这帮子混蛋了。”
  “打从张瀚一到草原老子就知道他不是好鸟,现在他的车队到处跑,弓手四处都是,弄的咱们都没地方吃饭,这一回好歹能给他们一个教训。”
  群情沸腾之下,素囊和布囊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们俩其实早就对打败和裕升的主力没有丝毫信心,但人家冲出来了要是不打,日后也不要说复仇和恢复地盘的话了,底下的人心立刻就散了。
  两人阴着脸骑上马,一路向西行,抵达一个小山包上时,两人一起观察战场。
  “操!”素囊一看就骂道:“我们好歹有五千人啊,还是骑兵,他们三百来人就冲出来!”
  “打!”布囊道:“这一次我们赢定了。”
  “这个指挥官是谁,脑子坏了。”素囊还是骂骂咧咧的不爽……李庄之败,好歹是一万对三千五,后来草原之败商团兵是依托车阵,人数也不少,眼下这三百来人在辽阔的草原就象是一小撮胡椒面撒在大汤锅里,简直不成比例,看起来弱小的可怜,看到这样的场景,素囊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所有的蒙古骑兵都动员起来了,不论是马匪还是牧民,或是大小台吉们的甲兵,所有人都动员起来,每人手中都拿着骑弓或是兵器,这一次两大台吉定下的策略不再是左右齐飞的拉瓦战术了,两个台吉决定用一字横阵。
  甲兵被摆在中间,悍勇的马贼在阵前,两翼不放甲兵和马贼,只是牧民,中间人数最多,甲兵最多,素囊和布囊吃定了对面人数太少,只要正面一突破,剩下的就是混战和砍杀。
  急促的号角声吹响,仿佛给所有的骑兵打了一剂强心针,这一次连那些牧民们也嗷嗷叫起来,他们也急着击败和裕升,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草场。
  高亢的号角声中,五千骑兵排开阵列,仿佛无边无际,千骑万马一起奔腾着,形成了一股凶狠的黑潮,似乎要把世间一切粉碎。
  素囊抽刀在前,大叫道:“上,不论降不降的全都杀光!”说罢他一踢马腹,在亲军的护卫下急冲向前。
  这一阵子素囊受尽了窝囊气,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在张瀚头上,当然也记在了和裕升所有人的头上,只要有机会,他会把与和裕升相关的所有人都杀光,一个不留!
  大地在动荡,摇晃,五千骑兵冲击起来的威势足可撼动天地!
  杨泗孙感觉自己在一艘小船上,摇摇晃晃,四周全是可以把自己淹死的海水。
  而他所有的依靠就是自己身边,与他一样披甲持兵,为着相同的理念走到一起来的商团兵们。纪律,俸禄,荣誉,信任,责任。
  所有的一切都加在一起,如山一般沉重,没有人如对面北虏希望的那样精神崩溃而逃跑,可能人们都在害怕,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常久的训练带来的结果已经烙在每个人的骨子里头,那就是军旗之下,不容退缩,军令下达,便是死战之时!
  最后时刻到来的时候,杨泗孙下令全军迎上,自己也抽出佩刀,大步走在军旗之下,队列之前。
  三百余人的军阵,向着五千多人的狂暴骑队,迎面而上!
  “大炮,开火!”
  ……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啊。”
  内喀尔喀的五千多骑兵赶了一夜的路,凌晨时分抵达战场近十里的地方。
  在天明之后,哨骑发觉了素囊等人的动向,紧急禀报了宰赛等人。
  听闻之后,宰赛下令紧急动员。
  谭泰和舒穆简直要急疯了,他们带了一百多旗丁,都是皇太极给他们的正白旗的精锐,其中还有十来个白甲兵,在他们的命令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些旗丁和白甲全部披上战甲,并且牵着战马准备,而蒙古人还有不少打着呵欠刚从毡包里走出来!
  “这帮废物!”舒穆阴着脸一副不高兴的表情,不过他向来都是这样的表情,旁人也看多了,也不会感觉这厮有额外的不高兴。
  舒穆眼神里满是轻蔑之色,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之后,他用更不高兴的口吻道:“这帮家伙,平时从来不接受训练吗?”
  “还训个屁。”狗熊一样的谭泰道:“蒙古人早就不行了,就是一团散沙,废物!”
  在八旗,不论是春夏秋冬都有日常的训练,只有最忙的时候旗丁会去农田做活或是集中射猎,平时不仅要自己磨练战技骑射,还要被拔什库或是牛录额真们领着集结训练,八旗的战阵训练是最严格的,阵而合战,这是他们能屡屡战胜其余的女真部落的法宝……其余的部落也是渔猎民族,却是没有一个部落是建州部之敌,努儿哈赤和他的部下们的军事才能是一方面,师从李成梁学到的一些大明军事上的精髓,然后发扬光大,甚至超过了大明辽镇和李成梁,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女真人完全想不到这些,就算觉得自己比蒙古人强,肯定也是归功到老汗头上,他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和裕升的车队,要是车阵被素囊他们一扫而空,人杀了车抢了,这一次失败之后,还不知道张瀚何时能再来?
  谭泰和舒穆都不知道和裕升的底蕴有多深厚,也不知道张瀚掌握了多强的力量,在他们看来,蒙古人吹嘘的和裕升的商团兵异常精锐多半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他们眼里蒙古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废物,就算是蒙古的披甲兵也很差劲,打起仗来不比牧民强太多,也就是骑射本事更好一些,但还是一团散沙,毫无用处。


第372章 炮火
  舒穆阴着脸继续道:“我们用一百人打他们一千人!”
  谭泰没有理他,说两句话就算了,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蒙古人也大约能听懂他们的建州女真话,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他们一直等到快辰时,蒙古人还没有动员完毕,好在披甲兵们准备好了,连女真人有一千多人,宰赛叹着气决定先带这些人出发,有机会的话就提前介入战争,争取能救下那些明国的商人。
  一千多人行动倒还是快,不过等宰赛和谭泰等人赶到战场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商团兵迎向千骑万马时的场景。
  “疯子。”舒穆阴着脸,下了一个评断。
  谭泰倒是咧嘴笑了起来,他道:“张东主的手下,倒还真是有一股疯劲,不知道指挥的是谁,梁兴吗?他是聪明人,不过干不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
  当初张瀚到辽东时,除了王长福看家外,现在司把总和百总级武官几乎都带过去了……这当然是张瀚故意为之,辽东的战场规模最大,最为残酷,明金双方都代表了最少是当时亚洲的最高军事水平,明军的组织,动员,火力配给,指挥,后金方的应对和战争方式都是冷兵器时代的高水准……当然这也是矮子里头拔大个儿,明军的训练加火器水平在本时代连欧洲二流也算不上,后金么,马马虎虎算本时代冷兵器的巅峰,不过也是因为中国的武力下降的厉害,后金的水平,不要说和当年的蒙元比了,就是他们假认的祖宗,真正的完颜部建立的金国,他们相比起来也是差的远呢。更不必提强汉盛唐的军事水平了。
  张瀚没管这些,好歹是本时代亚洲最高水平的战争,也是规模较大的一次战事,萨尔浒之战的经验教训很多,没理由不带部下们去观摩学习一下,机会难得啊。
  “我看象杨泗孙这混账。”舒穆脸突然动了一下,阴沉沉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他道:“在赫图阿拉时,有一次打猎这孙子和我抢一只野鸡,拔出刀子就要砍我。蔫人出坏种,看着平时老实,关键时就够狠。”
  两个女真人好整以暇的说话,宰赛却是急的要命,他策马过来吼道:“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赶紧冲过去?”
  宰赛看到女真人已经在重整队形,从行军的纵队变成横队,不过整队还不曾完成,他的部下就更加混乱,距离整队完毕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谭泰道:“不管是怎样,没有整理好队列不能出击。”
  舒穆道:“也不必太急。”
  宰赛很奇怪的看他一眼,说道:“急着来救的是你们,现在不急的也是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谭泰呵呵一笑,说道:“第一,不整队完不能急,不然连我们自己也陷进去。第二,商团兵阵列齐整,全部披甲,虽少而精,素囊的骑兵看似多而强大,其实毫无阵列,就是几千骑一通乱跑,这样的攻击象是浪花扑击礁石,很可能无功而返。”
  宰赛对谭泰的判断十分不满,他哼了一声,说道:“你干脆说商团兵能打赢好了。”
  “这也不太可能。”谭泰用女真话喝令旗丁赶紧整队,预备出击,然后又向宰赛道:“只是说攻击不一定得手,要想打赢当然还要靠我们。”
  这也是谭泰和舒穆的最终判断,张瀚和他的部下看来是在辽东学到东西的,兵练的很不错,在几千骑兵威势攻击下阵列不乱,而且还敢于出车阵来迎敌……当然谭泰和舒穆的一致评价都是“疯狂”,没有人觉得对面的三百多商团兵会打赢,正常情况下当然都不会赢。
  ……
  “开炮!”
  听到杨泗孙的命令后,随军炮组成员立刻上前刺破药包,然后用鸟嘴状的点火器引燃药包,火药包燃烧的很快,几乎是瞬息过后,四门四磅炮发出巨大的轰响,然后人们看到炮品喷出庞大剧烈的火舌,圆铁弹几乎是用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飞出炮口,直击对面奔驰而来的北虏骑兵。
  第一枚炮弹落在了骑队前十几步的地方,激起了大量的泥土和草皮,正当其面的北虏吓的魂飞魄散,几百骑下意识的勒住了缰绳,一下子掉下来不少北虏,他们被继续跑过来的战马踩到了,发出骇人的惨叫声,然后便是被踩成肉泥,在如林般的马腿之下,想求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一些人开始控马往侧边跑,原本就不整齐的队伍更加混乱了,跟在后头跑的人被前头阻住了,他们也不得不开始放慢坐骑的速度,于是队伍更加混乱。
  第二枚炮弹落点更远,但也造成了一些混乱。
  第三枚和第四枚炮弹要幸运的多,当然也是北虏的不幸,两枚炮弹直接落入马队正中,巨大的动能直接使十几个骑兵和战马丧命。
  当看到人的脑袋被打烂,人的身体象布娃娃一样被巨力扯碎,人的腿,胳膊在天空飞舞,战马被炮弹打在半空飞翔,这两枚炮弹所落的地方,骑队一下子几乎都乱了。
  尽管素囊和布囊的部下中有不少“有经验”的,但只是看别人挨炮弹的经验,自己挨过炮弹的话当然死了,他们在阵中大呼小叫,努力稳定军心,但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那些马贼和牧民们的精神还是变得格外紧张,因此队伍也变得更加混乱,骑队已经很混杂,原本在远处瞧过去,还有点潮水袭来,万马奔腾的感觉,此时已经是犬牙交错,骑队有快有慢,有前进还有后退的,彼此互相冲撞的也有,在火炮的轰击下,不少战马也变得惊慌起来……没有受过训练的战马,第一次听到火炮轰鸣声时就是这样。
  “操你们妹子的,这么多目标,居然两炮落空。”
  两门炮由一个旗队长指挥,四门炮指挥就得由局百总汤望宗指挥,不过李庄火器局刚铸成四门新炮,汤望宗接手新炮训练新的炮组成员,由于这一次护送任务十分重要,四门参加过李庄守卫战的四门铜炮就奉命北上,由副百总祝万龄带领,赶上了这一次杨泗孙率领的战事。
  祝万龄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旧军人,边军出身,骂人是家常便饭,不过他的部下也被他骂皮实了,在叫骂声中,两门炮的炮长摇动摇杆,木制螺杆带动炮身,炮长们都是满头大汗,经过短促而紧张的计算后,最终把炮口又重新确定下来。
  这时候清膛手们清膛完毕,然后装填手装入药包,祝万龄没有等命令,直接下令道:“第二轮,放!”
  旗手挥动了小红旗,四个点火手一起点燃,接着便是四声几乎一起响起来的轰鸣。
  祝万龄手中拿着单筒望远镜,这东西已经开始批量装备部队,当然都是军官才有,炮兵部队也是第一批优先列装,在望远镜里,祝万龄很清楚的看到四枚炮弹都落在了骑队之中,炮弹击中了骑队,几乎是犁开了一条条血色之路,漫天都是人和残肢,战马被击中,鲜血飞溅,泥土和草皮混杂在一处的情形,可想而知,如果身处在北虏骑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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