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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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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随你。”张瀚轻松随意的道:“我的部下,哪怕把家人放在京师我也放心,整个大明,南方不好说,北方地区,随便放在哪儿都行。”
  李明达一时凛然,张瀚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显,只要不是现在和裕升势力未曾布局的南方,整个大明北方,任你将家属放在何处都是一样的。
  ……
  待千恩万谢的李明达离开后,梁宏也跟着告辞离去,张瀚这才对着屋角一脸闲适看着书的李慎明道:“遵路兄,书拿反了。”
  “啊?”李慎明有些吃惊,将书倒过来一看并没有反,当下笑骂道:“你这厮越来越可恶了啊。”
  “不管怎样,装出一副诸葛孔明的模样更可恶。”
  两人一齐大笑起来。
  李慎明跟着道:“看来之前内卫司的情报是对的,韩畦果然要针对麻总兵。”
  张瀚点头道:“支持我的官员颇为不少,但关系最深,彼此最信的过,对我支持最有力的当然还是麻家和郑兵备。张家也有香火情,颇多关照,但那是面子活,也是纯粹的利益,不象麻总兵,因为有你老兄的折冲,已经算是攀上交情。韩畦针对他,也算是釜底抽薪的一计。”
  旁人不知道,张瀚在最紧张的时候曾经去见过麻承恩,当然也见过郑兵备,两家对他的支持也是十分得力的,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和巡抚硬顶,但也做了很多小动作,韩畦发力就是发不出来,也是和这两家关系最深。
  郑兵备虽然是巡抚的下属,但大明的官制和利益错踪复杂,兵备道有自己的地盘,强势的兵备完全能力抗巡抚,只要不出明显的错漏,巡抚也奈何不得,况且文官很少有为了利益公然撕破脸皮的,郑兵备如果得力,几年内随时可能直接升巡抚,韩畦也不愿往死里得罪他,倒是麻承恩是将门,以大明的制度,文武不和才是常态,打压将门也是文官集团喜闻乐见的事,韩畦针对麻家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关键在于要抓到麻承恩的把柄,否则麻家就算不如辽东李家,也不是好捏的柿子。
  “好罢,我是劳碌命。”李慎明站起身,意态坚决的道:“我立刻去大同,面见总兵官,陈说厉害。”


第305章 军营
  此前麻承恩也在帮张瀚,但只是“帮”,如果韩畦要连他一锅端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不仅麻承恩本人会出力,连麻家所有在朝廷和大同的实力,都会拿出来使用。
  本朝的九边总兵经常轮换,比如李如松当年做过宣府总兵,然后又调任辽镇,除了十分重要的,在当地根基深厚,朝廷觉得调动会影响大局的总兵,比如当年的李成梁和戚继光外,别的总兵都是随意调动,对麻承恩来说,调职不是问题,但如果是被韩畦抓住痛脚,猛攻之后灰溜溜的离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必着急。”张瀚伸手拦着他,笑道:“我们刚刚安排人提前放了风,若是没有这事,麻总兵当然不必放在心上,现在既然有这事,你想连李明达都知道,他一个总兵官岂能不知道?”
  李慎明低头想了一回,笑道:“果真是这样,若总兵官连这点事也不晓得,他也没办法在大同呆下去。”
  张瀚此前放出风声时,只是根据蛛丝马迹做出来的一点试探,毕竟他自己也知道,麻郑二人是自己的文武支撑,韩畦要动,肯定也会从这两人下手,郑是文,麻是武,多半是找麻承恩的麻烦,所以他提前放风,叫麻承恩所有警惕。
  既然韩畦真有这种打算,麻承恩听到风声后想必会打听,落实之后,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反应,张瀚倒不必太过着急,否则就有点着相了。
  这个时候装傻,恰当的很。
  “你是越来越老练了。”李慎明看着张瀚道:“再过几年,我怕都要跟不上你的思路。”
  “肉麻,太肉麻了。”张瀚哈哈大笑起来。
  ……
  “卢大富,出列!”
  “是!”
  卢大富原本一脸的络腮胡子,人看起来很粗豪,其实他颇有心机和眼力,对人只有三分真心,凡事都有计较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其实很难相与到真心朋友,不过军中的人没有太多的讲究,特别是他们第四局被抽调了两个旗队进山,一路跟着张瀚扫荡和包围土匪,几个月时间餐风饮露,吃干粮喝白水,晚上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一个小队的人都是挤在一起取暖,那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就算是有牛皮帐篷和厚厚的被褥,那个罪也不是容易受下来的。
  一小队人这么熬了一冬,再不好的人也得到几个知心好友了。
  卢大富出列之后,新的队官递给他一张假条,笑道:“共有假期十七天,回营不要迟到,迟到一天扣三天的饷钱,迟到一周以上无理由的算开革,可没有退伍金可拿了,自己要归期弄清楚了。”
  “是,队官。”卢大富心里欢喜,嘴上答应着,这时张春牛和另外几个队友都走过来替卢大富送行,众人都在卢大富肩膀上捶打着,打的他龇牙咧嘴的喊疼。
  “春牛,”卢大富见队官走远了,低声道:“我记得年假是十三天,怎么给我批了十七天,这我可赚到了。”
  “你傻不傻。”张春牛看了一眼假条,笑骂道:“多出来的四天是来回脚程的天数,人人都是一样的,按地方远近算脚程。不过你家在灵丘城里,其实赶路的话一天不要就到家了,这倒真是你赚着了。”
  “他赚个屁。”李守信这时也过来了,虽然他已经是副旗队长,而且是新建旗队长的有力竟争者,不过在老战友面前也不摆什么架子,一样笑骂道:“周大牛他们最近在灵丘闹的厉害,虽然和咱们有默契,到底还有一定的危险,所以上头体恤,多给两天脚程。”
  被这些战友一说,卢大富的脸也变成了苦瓜,他扬着手中假条开始抱怨,这时营门口掌马车的车夫叫道:“还差一个卢大富,走不走了?”
  “走,走!”
  卢大富扬着脖子答应着,张春牛帮他把背包提上,各人一路送到营门口,互相道一声保重,卢大富跨步上车,那车夫早等的不耐烦,扬鞭虚虚一抽,两匹骏马发力,马车便是快速奔驰起来。
  “大富这一趟回去不是好时机。”李守信有些忧虑的道:“上天我家里来信,土匪把县城围了,四周的几个镇子的大户也被抢了,还有几家郡王和宗室的产业被抢的最厉害。”
  “那怕什么?”张春牛道:“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周大牛就是咱们大人放出去的。”
  “噤声。”李守信没好气的道:“这种事心里藏着,莫和人说。”
  当初围困俞士乾部,最终张瀚并没有进入敌区,但事情的诡秘处还是被不少有心的弓手看在眼里,事后分析,当然是张瀚收服了俞士乾的残部。
  至于放着不打,甚至放纵出来生事,哪怕是方正如李守信也没觉得不应该。
  这伙土匪现在又不残害百姓,抢的全是大户和宗室,那些人抢便抢了,正如后世人所知的那样,明朝宗室在明末时是比强盗土匪还可恶,形象还要恶劣的存在,农民军起义别的人不一定杀,宗室是肯定一杀干净,几十年的农民战争,落到贼手的宗室几乎没有幸免的,李守信他们纵然没有心思跑去杀宗室,但听说宗室或是大户倒霉,那心里肯定也是喜闻乐见。
  “不就是在营里才敢说两句,在外一句不敢说,写信也不说,我知道信件要查,也知道保密条例……”张春牛话还是很多,其实比刚入营时也稳重多了,笑着解释两句后,立刻吆喝本队的人去训练了。
  李守信看着一队队的伙伴按训练大纲开始训练,也是满意的一点头。
  在校场上来回跑圈的都是年后入营的新兵,他们还处在体能和队列加内务训练的阶段,最少两个月后,才真正开始做战的训练,老兵除了保持体能的训练外,内务只是定期检查,更多的精力是用在各种实战技巧的演练上。
  没有人懈怠,虽然不明白打土匪已经如行云流水般的随意,为什么弓手还这般苦练,但也不会有人抱怨或是不满,所有人都成了庞大机器上的一员,他们紧密到已经无法离开这个集体,甚至有人回家一趟,回来之后就感觉这个军营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这也是张瀚要达到的效果,现代军事制度下,军营原本就给军人家的感觉!
  一队队士兵操弄火绳枪打放,枪声震天,新入营的骑兵在不停的策马来回奔驰,马蹄声隆隆响若雷鸣,刀枪耀眼,长枪手和战兵在练习小队和大队的配合,步阵不停的向前推进,在推进的同时又产生着若干的变化,偌大的校场上杀气弥散,普通人在这里必定极不适应,因为这种气息是实实在在的威压,军人气息太浓,杀气太浓,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十分不好的影响,但在李守信眼里,感觉这些却是如鱼入水,叫他自在非常。
  “也不知道何时能真正遇着强敌,痛快的厮杀一场!”
  不知怎地,李守信的心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来。
  ……
  周大牛大马金刀的坐在丘陵的顶上,拿着亲兵递上来的水壶,大口的喝着水,清水顺着他的络腮胡子不停的滴落下来,他并不在意,喝完之后用手一抹,将壶扔回给亲兵。
  四月的天气已经十分和暖,清明节也过了,小山的脚下有不少人家的祖坟,这阵子没有人敢来上坟,坟头荒草长的很高,也没有添土,叫人感觉有些凄凉。
  四周全是按着刀的头目,或者说是军官,在军中的一些“教官”建议周大牛也按弓手那边的规矩来编成建制,周大牛欣然接受,他知道虽然自己挂着土匪头儿的名号,但将来要想有个下场就得时刻提醒自己是张瀚这位巡检的部下,不然的话将来恐怕会有很惨的下场,有了教官,也按弓手的规矩慢慢管束部下,淘汰那些不合格的,过于桀骜和过于羸弱的都不要,慢慢儿的将队伍弄出个样子出来,这样将来总会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去了心中隐忧,周大牛又当了首领,带部打了几个月的仗,在三月下旬,他和一千多人的卫所兵打了一仗,刚刚接仗就破了对方的右翼,然后一路卷杀过去,杀人倒是不多,但看着漫山遍野逃跑的卫所军人,周大牛心中也是极为畅快!
  这样才是军人,才是军官应该干的事!
  杨春和领着一队兵,带着几十个俘虏从山坡下慢慢上来,那些人脸上都露出凄惶之色,有人还一边走一边低泣,周大牛冷眼看着这些人,脸上毫无表情变化。
  “大柜,这些都是灵丘各处掠来的大户,三十四人,并数押解来了。”
  周大牛他们并没有以抢掠为主,在各处又是围城又是与卫所军打仗,但并没有攻破城池,也没有烧杀抢掠,一则是要将部队练好,不能保留流贼和土匪的习性,将来无法管束,二来就是张瀚不愿伤害地方元气,影响整个晋北的商业运作,但既然是土匪,完全不抢掠也不象话,军情局那边提供了不少情报,包括此前和范家合作的商家,还有一些一直没有加入商会的死硬份子,为富不仁放印子钱的富绅一类。
  眼前这些,便是自各地掠来的人,他们的家财也多半被抢了来。


第306章 背锅
  “嗯。”周大牛点了点头,先没有应声,他看着灵丘城,眼中露出凶光道:“那边的人怎样了,动手没有?”
  “叫我们稍等一下,半个时辰内准定到。”
  “情报说有正经的边军要来,我们最多等他们半个时辰,到时候不来,我们就直接撤走。”
  杨春和歪着头一笑,说道:“一切听大柜的。”
  众人都不曾再说话,灵丘城下还有几百人在象征性的把城围着,朱庆余这个知县早就和上回一样把城门堵上了,不过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此番城头站着几百个民壮,应该是知县大人在平时准备的义勇,好歹比上一回一无准备要强的多。
  就算这样,周大牛也感觉有一百种法子在一个时辰内攻破这个县城,其实不仅是这里,其余的州县城池和卫城所城,也是一样的容易攻打。
  如果他有心,一连破几座城,裹挟几万人的队伍都很轻松,只是那样就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天已经黑透了,城下的兵马也撤了回来,今晚预计要离开这里,各处都没有扎营,土匪们三五成群的低声说笑着,精神十分放松。
  “那边究竟要咱们干啥事?”杨春和站在周大牛身侧,忍不住询问。
  周大牛道:“等着便是。”
  起更之后,山坡下才传来动静。
  周大牛在二十来个头目的簇拥下迎上去,来的人是巡检司的人,身份较为特殊,他亲自迎接。
  见面之后,周大牛一征,果然是一张熟脸。
  那个是周大牛在和成方分别是送他们的人,并不是军情局的,但周大牛知道这人也是专门做秘密的勾当,身份十分神秘。
  “周大柜。”火光之下,那人今晚的面色十分温和,抱了一下拳后,那人对着周大牛道:“我们从灵丘城逮来一个人,大人的意思原是要直接宰了他,现在决定由你们动手。”
  周大牛道:“这人是什么身份?”
  巡检司的人道:“这是灵丘郡王府掌府事的镇国中尉,叫朱鼎夫,他爹是郡王,按他的身份应该封镇国将军,不过其兄长犯罪以致国除,所以只封了中尉,但我要说明,他的身份其实和郡王相差不太多。”
  周大牛的眼睛猛然一缩,四周的人都感觉到了森森寒意。
  可能周大牛自己都没注意,他现在身上的凶戾之气越来越足,可能是以前一直有俞士乾做主,周大牛并没有完全释放自己,现在一切是他当家作主,有一些东西就浮现出来。
  “动不动手,你自己决定。”巡检司的人不为所动,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
  这明显就是叫周大牛背锅,周大牛没有多想,他冷哼一声,走到朱鼎夫面前。
  眼前是一个白胖子,嘴被堵着,眼里除了害怕之外就是茫然,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被逮到这里,面临这样危险的局面。
  “哼。”
  周大牛又冷哼一声,顺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刀光一闪,朱鼎夫脸上呈现着惊骇欲绝的神色,他真的到死也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灵丘城明明没有被攻下,城里头也没有别的人被绑,为什么自己一个宗室,这些贼也没有说要勒索,直接就要杀自己。
  他的思维可能到这里就停止了,周大牛一刀砍在他脖间,动作干脆利落,整颗人头都飞在半空,溅出一地的鲜血。
  “把剩下的人也全砍了。”周大牛一脸平静,抹拭掉刀身上的鲜血之后收起佩刀。
  众人纷纷上前,用刀砍枪刺,三十四人发出惨叫和哀嚎,不过没有人得到幸免,所有人在一刻钟的时间都被杀死。
  “人头砍下,派人丢到灵丘城下。”周大牛扫了巡检司的人一眼,说道:“咱们回挂甲台!”
  周大牛率众撤回,沿途还是抢掠了几家军情局名单上的大户,这一次他们出山活动两个月,先后外围多个城池,与卫所兵交战一次,大获全胜,在边军赶至之前开始退回大山,所获十分丰富,在月前就将缴获的一半上交给李庄,到挂甲台后还会再上交一次,估计所获金银和各种资财货物在十万两以上。
  这是一笔不菲的财货,很多头目甚至都有了觊觎之心。
  他们当然没有忘了此前被围困时的惨烈,但人心就是这样,有时候人贪婪起来会忘掉很多事情,还好在最后时刻,巡检司令周大牛亲手斩杀了一名宗室,这使得很多人放弃了自己内心危险的想法。
  杀了宗室,事情可大可小,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边军的疯狂进剿,在这种时候肯定还是依托李庄,抱起团来更能面对未来的风险。
  在周大牛撤走两日之后,来自大同的正兵营的一个游击率部赶到灵丘,朱庆余大喜之下打开城门,宣布灵丘守备成功。
  当然灵丘城下那三十多颗首级十分杀风景,也叫人觉得触目惊心,这一阵子以来土匪闹的虽是厉害,却是几乎没有杀害和裹挟百姓,简直象是一群武装份子在四处游荡,这使得人心松懈,感觉土匪并没有太过可怕,也有人猜测这些土匪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受人指使。待看到三十几颗人头,还有查明这些人身份后,城里的百姓倒是还好,士绅们普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是颇具资产的大户,甚至还有朱鼎夫这个宗室在内,要知道灵丘城的郡王府地位一直超然,朱鼎夫是前代郡王的嫡次子,早前被除国时倒是还好,后来经过代王奏请,万历也怜悯这些宗室子弟无可奉养……在英宗到宪宗年间,朝廷有钱,宗室子弟人数也不多,各地的宗室都有超出标准的供给,到嘉靖年间,普通的中尉级别的宗室就只有一个月六石粮了,到了万历中期,宗室供给已经成了财政严重的负担,朝廷不得不再度削减宗室俸米,象朱鼎夫这样普通的中尉,一个月也就一石粮而已。
  当然这粮食礼部肯定还要克扣的,只是纸面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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