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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5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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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苍不由得暗暗腹诽:“这些刚直正臣,怎不见始皇帝做错事时出言进谏,他们又是怎么在胡亥、赵高主事时活下来的?”
  张苍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一众人等的作揖奉承,或白眼中往上走,直至在陛顶上,遇到了他年岁老迈的师兄李斯……
  白发苍苍,老丞相似乎又老了一些。
  张苍忙下拜顿首:“丞相……”
  “子瓠。”
  李斯对他的态度倒是未曾改变,只是轻抚张苍之背,叹息道:“我大秦古时亦有摄政之制,怀公、出子时有庶长摄政,但颇受史官诟病,今日成全了此事,李斯不知道以后会得骂名,还是善名。”
  “也罢,李斯齿岁已老,荀门以后,恐怕就要靠你来光大了。”
  又指着后方咸阳宫大殿:“去罢,武忠侯,在殿中等你!”
  ……
  张苍爬了半天阶梯,气喘吁吁地步入咸阳宫大殿时,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
  黑夫身着卿相袍服,负手站在空旷的大殿内,望着空荡荡的君榻——还有君榻上悬着的天子剑!
  “武忠侯……”
  虽然平日里挺想黑夫的,但眼下见了人,张苍却又有些踟蹰,生怕眼前之人,已不再是他熟识的黑夫了。
  权势会腐蚀人心,在兰陵时待师弟们和善亲热的李斯,入了秦廷后,也能狠到对同门而出的韩非下毒手……
  黑夫转身,见是张苍,不由大喜,笑着上前来,一把抱住大胖子,在他背上横肉拍了又拍,笑道:
  “本以为子瓠逃难一年有余,总会瘦削些,看来塞北的牛羊肉,养人啊!”
  这对父子,就喜欢笑话他这点,张苍遂如过去那般笑骂道:“肉酪是养人,汝子亦肥大了不少,再见面,恐怕认不出他了。”
  他又抬头,看着悬在君榻上,不伦不类的天子剑:“这是……”
  “子瓠却是来迟了一步,未能看到一场好戏。”
  黑夫笑道:“当李斯宣布,我当效仿周公摄政时,杨樛等人呼天抢地,几欲以头撞柱,只可惜力道不大,没撞出血来,彼辈欲阻挠此事,杨樛更当面质问,我欲行田常之事焉?”
  “黑夫欲行么?”张苍定定地看着他。
  黑夫却不正面回答,指着那君榻道:“我麾下的叔孙通等人,他们极力鼓动我做事做到底,效仿周公、伊尹,佩天子剑,践阼而治!”
  所谓践阼,便是直接登上君榻主阶,临天子位。
  这就不止是单纯摄政了,而是更进一步的摄天子位!距离捅破窗户纸,真的只差一下。
  “我当时,就这样在众人目光中,取了天子剑,走了上去。”
  黑夫指着君阼笑道:“不过却将天子剑悬在君阼之上,未曾坐下,而是站立在侧。”
  他一边说一边走了上去,在君榻右侧站定,摊手道:“这便是我,大秦摄政武忠侯,现在的位置。”
  “如今的情形是,一些视我为乱臣贼子,想将我从上面拽下来,逼着我在陛下叩首,将权势还给嬴姓新君,不管他是贤是愚,说‘如此方可谓秦吏也’!”
  “一些人则拼命将我往位子上推,生怕我的地位,碍了他们继续往上爬的高度,说‘如此方能保子孙性命矣’。”
  “但我黑夫想站哪,就站哪!”
  “你倒能忍住。”
  张苍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曾揣测,殷相伊尹初心还真是如俗儒所言,暂时摄位,待太甲悔过便归,但在上边坐了三年,便不想再站起来。”
  “也不瞒你,我真坐上去过。”对张苍,黑夫不吝隐藏。
  在张苍哑然的目光中,黑夫告诉了他事实。
  “就在昨日黎明前,咸阳宫内空无一人之时,我偷偷来到这,站在殿尾,当初我为郎官时站过的地方,对着君榻望了许久,眼看左右无人,便悄悄摸摸坐了上去……”
  “这曾经是始皇帝的位置,你知道我坐下后,感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张苍惊骇于黑夫之胆大,之视礼法为无物:“什么?”
  “冷,冰冷彻骨。”直到此刻,黑夫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尽管地下有暖龙,尽管大殿内灯火通明,但我仿若能看到,当年秦始皇帝独坐在上面时,是何等孤独凄苦。”
  “而放目望去,大殿里,空无一物,就算下边站满了人,他们的脸对着地,将心藏在玉圭袍服里,我也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旋即抬头,想透过大殿,看看这都邑,这硕大天下,却为厚厚的墙壁所阻隔,同样瞧不真切。”
  “那时候我明白了。”
  黑夫摇了摇头:“我被困在这囚笼中,戴着桎梏,而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直到我离开了这位子,往下走。”
  “我让人敞开宫殿大门,让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射进来。”
  “我让人将咸阳宫门次第开启,站在陛上,吸着这咸阳清冷的空气,感受宫外的熙熙攘攘,里闾烟火,才觉得自己应有尽有,此时再回首咸阳宫阙,我终于明白……”
  “若想要大权在握,还能应有尽有,知天下利弊,知民疾苦,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张苍拱手而问。
  黑夫下了陛阶,拍着张苍肩膀,指向宫室之外的硕大巨都:
  “从人民中来。”
  “到人民中去!”


第0904章 布衣将相之局
  “我不知道始皇帝是否也意识到了这点。”
  黑夫许久未曾如此对人袒露心扉了,他喃喃说道:
  “始皇帝一生都厌恶咸阳宫,最开始在关中修宫室,去他处处理政务。后来又沉迷巡游,我猜测,除了显示天子威势外,他也想逃离这地方,离开被隔绝的中枢,走出去看看,看看硕大天下,看看真正的民生苦乐,他想要真正的,应有尽有……”
  “但始皇帝的经历,他的大欲,超过了对芸芸众生的关切,加上无数人出于种种目的遮掩蒙蔽,他注定看不到真相。就算看到了些许,但那时候他更关切的,恐怕已是如何长生,如何与臣子一日上下百战了。”
  “总之,从始皇帝开始,大秦从上到下,就出了大问题,一切以君欲为先,整个天下数万秦吏、三千万生民,都为了实现始皇帝之欲而奔走东西,南征北战,却忘了君与民之间,最简单的关系……”
  张苍的确是懂得黑夫的人,他替黑夫道出了那层简单明了,却被始皇帝刻意忽略的道理。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张苍叹息道:“此乃吾师荀卿敦敦教诲,只是李丞相不知是故意忘了,还是一味顺应君意,推波助澜,终至天下败坏……”
  “没错,水能载舟亦可赛……嗯,覆舟!”
  黑夫点头:“失去了百姓拥护,此所以弱南能败强北也,此亦关东群起而反秦也,除了六国余孽从中鼓动,那些六国故地的黔首闾左,也真的是‘苦秦久矣’,受够徭役奔波了……”
  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为民之主者,天子也。
  仆为民主,当以法率下。为民做主者,官吏也。
  既然大秦皇帝和官吏都不能为民做主,那天下人,就只能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为自己做主了……
  这是中国古代,“民主”的真正内涵,也是游戏规则,对这规则破坏越大,王朝覆灭也越快,穷兵黩武没有好下场,适当与民休憩方能长久。
  黑夫心中暗道:“待我再度扫平天下,至少二十年内,不兴兵戈!”
  那是以后的事了,眼下咎待勾勒的,是他这“摄政府”的施政之措:
  “旧秦已随着胡亥倒台而倾覆,新秦,不可再重蹈覆辙!”
  “新秦……”张苍咀嚼着这称谓意味着什么:“但要如何避免?”
  “秦虽兴军功爵,民爵不过公乘,近些年来,出身卒伍黔首而能身居朝堂者……”
  黑夫指了指自己:“不是黑夫吹嘘,独我一人而已!”
  而且,还是拼命开挂才能做到。
  “故秦之初灭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伤者未瘳,本当振百姓之急,养老存孤,务修众庶之和,然诸将相仍顺始皇帝之意,阿意兴功……”
  说这话时张苍瞥了黑夫一眼,心道这些事不就是你带头的么……
  黑夫则为自己解释道:“驱除匈奴是必要的,这也就罢了,但之后东征、南伐,以及因为大夏人一句话,始皇帝便使李信将数万人,废骡马十万西征,实在没有必要,至于内修宫室等,就更不必说了。”
  “我亦曾谏伐南越,至少要徐徐图之,可始皇帝不听啊,还与我在碣石宫大吵一架,当时的诸卿,也不见谁帮我说话……”
  “可如今不同了。”
  黑夫倒是颇为自信:“和始皇帝时,王、蒙、杨等世代军功公卿为将相,虽才略冠绝天下,然仍蔑视黔首不同,我这摄政,还有诸多文武属下,多是起自布衣。”
  南郡的旧部就不用说了,不是地方小吏,就是穷光蛋出身,更有不少像黑夫这种连姓都没有的白徒,其余众人,陆贾、随何、陈平乃穷士,韩信是无业游民,萧何、曹参是地方小吏。
  在取得胜利的过程里,的确有人忘了自己出身的阶级,飞速堕落,但大多数人,至少仍立足于他们崛起的阶层,脚上的泥巴还没落干净。
  “彼辈当中,有卿相之才者不在少数。”
  不是黑夫吹嘘,历史上汉朝的几个丞相,萧何、曹参、陈平都在他囊中——还没算眼前的张苍呢。
  “彼辈会占据朝堂核心,或作为封疆大吏,治理一方,造就一种旷古未闻的局面……”
  黑夫摊开手,指着被自己用武力、谋杀、威逼利诱等手段,廓清的咸阳宫大殿:
  “布衣将相之局!”
  而且这群人籍贯分布广泛,不独南郡人,有梁地者,有淮南者,有丰沛者,有齐鲁者,几乎遍布天下。
  “彼辈治理邦国地方时,至少会比从小长于都邑的豪门卿子,更加知道点底层疾患,世之所急。”
  黑夫道:“由地方官吏将百姓之所急集中起来,上报朝堂,中枢做出相应改善,再下达地方,继续接收反馈,考验这些施政是否正确,如此循环,才是保证上通下达,为民做主的好办法。”
  “这便你所说的,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张苍有些动容,他虽然不是出身贫贱,但亦不过是阳武县一乡豪,扔到咸阳这种地方,仍是区区布衣。
  “布衣卿相……这是多少士人的梦啊。”
  战国时代的士人很有进取精神,为入仕而奔走各国,或直接上书国君,或进行游说,阐述自己的政治主张和政治方略,取得国君的信任后即被重用,由文人学士变为高级官僚。
  但诚如黑夫所言,诸侯列国,还从未像黑夫这群人般草根的上位者出现过……
  这布衣将相之局里,他张苍,亦有一席之地!
  虽然这仅仅是黑夫的理想,付诸现实定有种种困难和意想不到的异变,但仅是这理想,就足以让人激动万分了。
  周、秦乃至于历朝历代,哪一个政权最初兴起时,那大厦的蓝图上,不是充满理想主义的勾勒呢?
  理想不是虚伪。
  它是奠基者们对后来者的期盼。
  也一个政体不论何时,都必须维持的“誓言”。
  有人觉得恶心,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冷嘲热讽。
  但仍有一些人相信:相信前辈血汗不会白费,相信一代代人为之努力,万一,有一天这理想实现了呢?
  政权强调理想,就如人须得记住梦想一样,若有一天连这都忘了,我们也早已身陷现实泥潭之中,得过且过,再无未来。
  “但这局面,无法永远保持。”
  可旋即,深悉人性之恶的张苍笃定:“众人之所以追随你,是为了封侯之位,却不一定能遵循汝期望的理念。彼辈既已登高位,便不再是昔日布衣,最多一代人,便与昔日世卿无异了!”
  “是啊……”黑夫明白,若不加改变,仍按照春秋以来的套路来,这种布衣之局,最多维持二三十年,便会随着打天下的人死去,而转瞬即逝。
  “所以需要一种,从底层向上上升的渠道,让民间有才学者,尤其是六国故地的士人,能一步步,先为小吏,再为郡官,最后慢慢升至朝堂,参与天下决策的制度。”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一个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政体,注定是一潭死水,只有提供一个稳定的上升渠道,才能让政权最大限度保持活力。
  “大秦在这点上,已较春秋及六国好许多,黔首甚至隶臣也能通过军功爵为吏,更力行宰相皆发于州部,猛将必起于行伍,公子王孙非功不得属籍,算是遏制了世卿世禄……”
  但秦的军功爵有两个大问题,一是升上去就很难降下来,最后导致越来越不值钱,渐至败坏。另一方面,享受这种制度的,是只占了天下四分之一人口的新老秦人,十年内被迅速兼并的六国,与这种上升渠道无缘。
  “始皇帝未统一时,尚来者不拒,使天下士人集于秦,但一统后,除了那七十余博士外,君可曾见一个关东士人得身居高位?”
  想来想去能找出来的,只有籍黑夫提携,一路高升的陈平、曹参、萧何三人了……
  其余千石以上官员,皆秦人也,几无六国之人!
  陆贾、随何,还有眼下六国反王阵营里数不清的谋臣策士,都是本有才干,却在体制下未能进入上升渠道的人。更过分的是,因为秦吏豢养门客有限,地方豪贵又受到打击,苦于没有出路,关东士人自然只能积极加入到“反贼”的行列里去了。
  说句不好听的,过去十几年里,在关东,秦就好比是取消了科举的我大清,绝了六国士人的上升渠道,无疑是将他们推到了政权的对立面。
  再加上本就盘根错节的六国贵族,对重徭郁郁不平的黔首庶民,读书人从中出谋划策,这叛乱不剧烈才怪。
  张苍深以为然:“吾师荀卿便曾说过,虽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也,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
  “故上者需下,下者需上。”
  黑夫已有计较:“上者要下简单,爵位隔代降级,后世子孙不肖者,便不能保有富贵。”
  张苍目视黑夫:“若如此做,你会得罪一大批造就这‘新秦’的功臣将士。”
  “所以要徐徐图之,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可骤然下达。”
  黑夫看着张胖子的嘴道:“之所以告与张君,是知道你嘴紧。”
  “苍当守口如瓶。”张苍点了点头,但旋即觉得不对,什么叫嘴紧,他总觉得这对话怪怪的……
  黑夫倒未多想,勾勒制度需要思想家的智慧,作为荀子后学,又是自己铁杆党羽,张苍是他想到的协助者第一人选:“至于如何让下者上达州部、朝堂……”
  张苍少不了继续推销荀子的设想:“吾师荀卿又言,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
  黑夫却不以为然,荀子只提出了这种设想,可作为纲领,却没有进一步提出具体的实施方式。
  而且参考的因素是文学、品德、礼仪?虽然是后世察举、科举制度的主题,足见荀学影响之深远,但这不符合眼下秦的基本国情,以及黑夫对未来的更高期盼……
  “要以何种方式来做到?这我却得思索思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纵使聪慧如张苍,过去作为秦朝的微末小吏,顶多整理整理图书,算一算钱粮谷物,朝堂大事?制度改革,黑夫都没资格评头论足,更勿提他了,所以尚未深入思考过这一问题。
  “这还用说么?”
  黑夫拊掌,对后世的亿万芸芸学子,露出了邪恶的笑。
  中国人从古到今,从小到大,从学生到公务员,最擅长,最热衷于什么?
  “当然是考试啦!”
  ……


第0905章 始皇帝未竟的事业
  是夜,黑夫与张苍二人就这样坐在咸阳宫陛阶下,背后是空荡荡的君榻和高悬的天子剑,面前是打哈欠的北伐军亲卫短兵。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功夫,黑夫向张苍描述了一种名为“考试”的取士方式。
  “过去,有爵者欲为秦吏,亦是要先试方能上任。”
  黑夫和某位不知还在不在海东的刘亭长做吏时,都考过试,叫做“试为吏”,但都十分简单,无非是答对一些法律问对,作为捉贼的武吏,还要熟练表演使用兵刃。
  “今后是得在马上平天下,但一旦九州廓清,却不能像过去一般,马上治天下。我手下的一些武贲军吏,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要他们戴上法冠,做治民官,面对堆满案牍的文书?”
  那就只能呵呵哒了!
  黑夫也很无奈:“我虽时常勉励旧部,让彼辈有钱有闲了,花点功夫学识字,可那些军汉横竖学了近十年,大多数人,不过就能将自己的名歪歪扭扭写清楚罢了。”
  不管是始皇帝还是黑夫的南方政权,其实都面临这一问题,行伍出身的官吏去治理地方,没少闹出笑话来。
  秦吏虽好,学室也能产出一批识字通律的弟子,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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