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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庶子风流-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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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甲进士多与二甲进士聊天,与一甲进士聊天时,则多了分卑微……
而不管一甲进士还是二甲进士,面对“编外人员”时,那语气简直是施舍。
贾琮暂时不想和非正常状态下的人交友,所以,打算先冷处理下。
再过些日子吏部选官时,这些新科进士们大多会发现,他们远没自己想的那样重要。
有门路背景的,多会选入上等县为官,也易升官。
没门路的,只能选入下等县为官,还美其名曰磨砺人才……
到那时,他们大概才会冷静下来。
贾琮现在的注意力,多放在与他共一石几的那名花魁身上。
倒不是他贪恋美色,而是因为此女隐隐木然的双眼中所蕴的悲恸之色,着实让人心惊。
这显然极不正常。
再加上之前就感觉到的一些若有若无的怪异眼神,贾琮心中浮起一抹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来此次文会,来者不善……
第九十一章 杏花亭里杏花娘
宋岩曾与贾琮分析,曹子昂此人较有心计。
从他通过赵伦设计陈然,然后试图引诱贾琮入坑来看,这个人的确是个有成算的。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直接将贾琮怎样,也不现实。
那么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通过阴谋诡计,来坏贾琮的清名。
在这个时代,一个文人若是毁了清名,前途基本上也就毁了。
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代人的笑柄。
文人杀人不用刀,只用几篇文章,足以让人遗臭万年。
然而换作别人身上,发生此事也只是毁了前程。
可要发生在贾琮身上,怕是连性命都要丢去大半……
这一点,曹子昂未必就算计不到。
所以此刻,贾琮心中的警惕值,开到了最大。
不过,他虽然警惕,却并未憎恨什么。
既然已经结了仇,那么对方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可以理解。
他现在想的,是他自身的破绽是什么。
其实也不用想太多……
他素来慎言谨行,从不逾礼。
即使在国子监内,与人交往也不过浅尝辄止,一心进学。
如果说有何出格之处,也就是前几日同周隆等人争辩了番,关于朝廷党争之事。
但那番话,纵然是新党中人,也只能是在心中不赞同,最多说贾琮一句“年纪还小,太过天真”。
绝不会成为把柄。
那么,除了这些外,还能会是什么?
多半就是出身吧……
生母为花魁,大概是贾琮唯一却也是最大的破绽。
再看看身边这位满眼悲恸的花魁,贾琮隐隐想到了什么……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对方会使出这样下作无脑的手段?
如果真有人直接以此来攻击贾琮,贾琮固然难堪,对方却也属于自杀式攻击。
因为即使朝堂上最惨烈的党争,也不会有人直接攻击对方的出身。
口出恶言者,自侮也。
这和泼妇骂街一样低俗,让人瞧不起。
贾琮以为,应该没有人会在就要开始吏部选官时这样做。
以曹子昂展现出的心智,他也必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他为东道的琼林宴上。
因为他是东道,这样的事发生,必然会和他牵连上干系。
此人上回算计他,就生生转了几道手,可见他有多爱惜自己的羽翼。
大魁天下后,状元会入翰林院做编修,本就是养望天下。
贾琮料定,曹子昂不会在还没养望之初,就先败掉名声。
既然如此,那又是怎么回事……
贾琮暂时想不出,但他可以料定,此事必与身边这位花魁相干……
“这位姐姐,可有什么不妥?莫不是因为我非进士,所以你才如此难过?”
贾琮俊秀的不像话的面上挂着担忧之色,温声问道。
若是换个相貌普通的人,在这等时候问话,这女子大概也就直接无视了……
然而看到贾琮,尽管此刻心如刀割死灰,满满的灰暗,女子还是觉得眼前一亮。
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见他面色担忧,女子心中不忍,摇头轻叹道:“和小郎君不相干,是奴家自己的事呢。”
贾琮闻言,眼睛微微一眯,瞥了眼前面热闹非凡的新科进士们,又笑道:“姐姐,我虽年幼,可也闻人言,一人之乐事,诉之于人,则成二人之乐事。一人之悲事,与人共之,则只余半数之悲。不知姐姐有何伤心事,不如说出来,虽未必管用,但说不定悲伤就变成一半了,岂不是好事?再者,如今他们在前面都顽笑着,只咱俩坐在这里也没趣的紧。”
女子闻言,见贾琮明亮有神的好看眼睛里,满是善意,心头又是一暖,但还是轻轻摇头,有些红肿的杏眼中,满是悲情,一声幽叹道:“小郎君虽是好心,可……何必再徒添烦恼?”
贾琮闻言一笑,没有气馁,又问道:“我叫贾琮,不知姐姐芳名?”
女子幽幽道:“奴家杏花娘……”
贾琮闻言,眸眼登时一凝,他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杏花娘,点翠楼的杏花娘?
那她,岂非就是曹子昂的那位“故交”?
贾琮下意识的往主座上遥遥看去,却正好看到一双薄带惊怒的目光从上方看了过来。
却不是看他,而是扫过杏花娘后,看向了距离贾琮不远处的赵伦。
贾琮再看向赵伦,却发现先前他那古怪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在曹子昂隐隐震怒的目光下,显得慌乱起来。
贾琮顿时判定,此事曹子昂竟然不知!
是赵伦自作主张安排的这一切!
想来也是,如今的曹子昂春风得意,刚刚大魁天下,转眼又成了掌管天下大权的次辅佳婿。
即使筹备琼林宴,也只高屋建瓴的指点一下思想,具体筹办庶务,多是身边人去完成。
他哪还有时间安排这些?
如今看来,联系平康坊的美差,多半落在了赵伦身上。
至于赵伦为何做此安排……
缘由应当还是出在身边这位杏花娘身上。
贾琮心思百转间,收回眼神,再去打量杏花娘,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跪坐于石几后竹席软蒲上的杏花娘,一只手始终护于微微鼓起的腹前……
见此,贾琮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跳动起来,他看着自哀自怜的杏花娘,轻声问道:“姐姐,你肚中可是有了孩子?若是如此,一会儿可千万别喝酒……”
杏花娘只觉得又暖心又好笑,终究转成一抹哀怨,道:“小公子却是体贴人,你放心,我不喝酒的。”
她如今满心伤悲,竟忘了问,贾琮是如何看出她有身孕的。
居然是真的!
以贾琮两世为人的心境修为,此刻都要暗自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内心的激动。
他差不多已经猜到赵伦的心思了……
一个被遗弃的花魁,还怀有身孕。
一个花魁所出之子,被生父厌弃,与遗弃并无两样。
随着这场注定被传颂开来的琼林宴,贾琮的出身,也一定会被暗中的黑手们,推波助澜,传播四方。
赵伦的确是在恶心贾琮。
一个花魁所生的遗腹子,和一个怀着注定要被遗弃的孩子的花魁,同席对饮……
但是,贾琮的目光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忍不住的古怪了起来,似笑非笑……
这怕才是真正的猪队友吧?
将这样一个破绽丢到对手面前,赵伦到底有多瞧不起他?
呵……
至于他为何认定杏花娘被遗弃……
那还用说?
看看杏花娘的神色就知道了。
其实想想也清楚,曹子昂是要做宁次辅东床快婿的人,又怎会在宁家女尚未进门前,就收一个青楼花魁为妾?
况且,未娶妻先生子,本就为大忌……
若曹子昂只想做一个风流名士倒也无妨,可他这样上蹿下跳鼓吹新法的人,自然是怀有大抱负的!
又怎会为一个青楼花魁,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轻轻呼出一口气后,贾琮再度看向杏花娘,目光隐隐怜悯,语气好奇道:“姐姐,我曾听说,今科状元曹子昂与姐姐……是一对佳话。如今他高中状元,前程似锦,姐姐又有了他的孩子,当高兴才是……”
虽有些残忍,但他还是要最终确定一下,保不齐这位痴情女子是为了情郎委屈自己。
结果并不是……
贾琮一席话没说完,杏花娘早已泪流满面,凄苦道:“他如今已是宰相门下的娇客,哪里还记得我这下贱风尘女?”
贾琮面色微微一沉,道:“那你们的孩子呢?”
杏花娘已经哭出声来,道:“他派人来说,孩子并不是他的,可是我自跟了他以来,再未迎客啊……”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所托非人更残忍?
如果杏花娘没有遇到贾琮,这种苦楚,她也只能自己咽下。
谁也不会认为,一个还在青楼的风尘女子,有资格怀今科状元的孩子。
即使她曾经资助过曹子昂,旁人也只会赞她一声有眼光,仅此而已。
曹子昂负了她是应该的,真娶她回家,反而是愚蠢不明大义的。
这,就是这个世道。
哪怕她申诉,也只会是申诉无门。
没有人会听她的,那反而会给她惹来灾难……
但是,托赵伦的福,她遇到了贾琮……
……
丝竹礼乐声早已经作响,檀香袅袅。
前方坐在主座上的今科状元曹辰,已经与周围同年们畅聊了好久。
谈笑风生,引经据典,好不风光惬意。
只是,谁也不知其内心中,此刻竟很有几分忐忑不宁。
虽已两年过去,可时至今日,曹辰依旧记得李文德临刑前喃喃自语的话:
“不意竟被一小畜生诓骗,他怎么……他怎么能装的那么像……”
语气中充满了死不瞑目的不甘……
曹辰虽未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堂堂礼部侍郎府倒台,竟会和贾琮有关。
这就够了……
自此,他便开始留意起此人来。
荣国府门第虽高,但七重深宅内,却藏不住什么秘密。
有心人只要花点银子,就能打听清楚他们想知道的事。
曹辰便专门使人去打听过贾琮的所有信息,从几桩事件中得出一个结论:
此子妖孽,不可小觑!
很明显,此人是个心智早熟的人。
虽然年幼,却懂得人心算计,更懂得将算计付诸行动。
这是许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也因此,上回他算计贾琮时,周转了几个人才间接出手。
足可见他对贾琮的忌惮和小心。
贾琮本身不可怕,可他身后站着的,却很有几个曹辰绝不想招惹的庞然大物。
好在眼下形势就要起变化,他不再是一个寒门书生,而是一步登天成了状元,更锦上添花即将成为宰相门下娇客。
眼见力量对比不再悬殊,甚至天平就要倒向他这边。
他打定主意,早晚要让贾琮付出代价。
却没想到,赵伦会如此之蠢。
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杏花娘安排去作践贾琮……
这不是把现成的把柄送到对方手中吗?
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赵伦当真比猪还蠢啊!
遥遥看着贾琮不断和杏花娘说话,而杏花娘竟哭了起来,曹辰心中满满皆是不妙之感。
他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不管贾琮在说什么,他都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虽然他现在不能对贾琮如何,却能影响到杏花娘。
心思转了几转,曹子昂起身举杯,朗声道:“吾自束发读书寒窗始,便闻曲江池杏花亭之名!曾于寒舍立誓,终有一日,必临杏花亭,以观曲江水美!”
“好!”
感同身受下,诸多进士喝彩声骤起。
曹辰继续笑道:“正是对这杏花之处的日思夜想,方敦促吾勤学不辍,终于今日,与诸位同年金榜题名。因此,吾提议,今日吾辈就以这杏花为题,赋一诗词,也好抒一抒多年相思之苦,如何?”
看着面色微微动容,悲恸的眼中重新浮现起一抹希望的杏花娘,贾琮眸眼璀璨如星辰,与众进士一起道了声:
“善!”
第九十二章 赠杏花娘
贾琮心里已经在笑了。
他很感激赵伦,非常感激。
感激赵伦给了他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贾琮从不因为是穿越者就轻狂自大,他能认识到曹子昂所带来的严峻威胁。
此人行事颇为谨慎,并不直接出手。
这样的人本已经够难缠了,如今又搭上了内阁次辅,成了新党魁首的乘龙快婿。
连宋岩等当朝巨擘,都日渐抵不住宁则臣的攻势,可见其手段之高,性格之强势。
曹辰入了宁则臣的眼,根本用不了多久,他这个今科状元,就能被捧成新党新锐,身居高位,手掌大权。
被这样一个人惦记敌视,即使贾琮再谨言慎行,也总会被抓住马脚。
更何况,贾家那一屁股烂事,根本不用去仔细寻摸,就能让人随手拈来,作为攻击把柄。
在新党强势走上风路时,整个大乾帝国都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当诛佛。
曹辰若真成了宁则臣的门下娇客,贾琮乃至整个贾家的处境,都会变得十分被动和棘手。
他甚至会逼迫贾家自己对付贾琮……
到那个时候,贾家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让贾琮发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
毕竟,贾家的当家人是贾母……
若如此,在以孝治天下的当下,贾琮能够选择的余地就极少了。
万幸,赵伦给了他眼下这个万金不易的良机。
然而没想到的是,紧接着,曹子昂又给了他一个极顺手的“取命刀”。
看了眼身旁犹在沉重悲痛中的杏花娘,贾琮简直满怀深情的,遥遥看了曹子昂一眼……
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题目!
然后,他不用杏花娘的帮助,自己铺展纸张,研磨好墨,提笔蘸墨书写起来。
这个时候,许多人还在酝思,也有许多人在打腹稿。
因而,这边立刻奋笔疾书的贾琮,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只是,看他面色凝重,握笔有力,书写个不停的模样,众人不禁纷纷纳罕起来。
这是要写《离骚》一样的长诗吗?
他们纳罕,杏花娘自然也提起了好奇心。
不过,当她目光落在第一行诗题时,就变了面色。
只见纸笺上书道:
赠杏花娘·拟古决绝词柬友。
副题为木兰花,此为词牌。
而接下来,则是贾琮之前奋笔直书的楔子:
余于崇康十二年四月初一,有幸赴曲江池琼林宴,得遇杏花娘。
见其面色悲恸决绝,不欲苟生,大惊之下,问明缘由。
方知其为不良人所骗,深感其痛,泪湿长衫。
不意今有圣天子在上,君明臣贤,而天下竟再出陈世美之流!
惜哉,当世不见包龙图。
吾虽深恨负心薄幸男不义,但年幼无力,不能为杏花娘鸣冤。
只待归去后,禀明亲长,护其不为奸邪所害。
今特做此决绝词一首,劝杏花娘与不仁不义人决绝……
看至此,杏花娘面上已经没了血色。
她虽感动贾琮之好心,可眼底其实还是有一丝犹豫。
因为但凡曹子昂能回心转意,她就绝不会和他决绝……
这时,却见贾琮继续提笔写入正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只第一句,就让杏花娘的心,似被一记尖刀刺穿,痛彻心扉。
思及当年当月,初次相见时,是何等郎情妾意,恩爱甜蜜……
谁又能想到,檀郎今日惊会如此绝情?
她之今日,岂不正和当年班婕妤被弃,以秋扇闲置做《怨歌行》相仿?
强忍着悲痛,杏花娘继续看下去: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词句十四字,字字如利锥锥心。
杏花娘的泪眼,已成滂沱之势。
多么贴切啊,此句所写,岂不就是那变心人?
最痛心者,分明是她遇到了一个无义的变心人,可周围人反而都劝她,这只是寻常事……
心痛的紧,不忍再多想,杏花娘再读: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至此,杏花娘微微一怔,目光有些愕然,这句分明是说:
檀郎与我就像唐明皇与杨玉环那样,在长生殿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即使如此,也不生怨。
虽决绝而不生怨?
这位小郎君莫非也要劝我看开些……
正当杏花娘又悲痛又迟疑时,却见贾琮最后书道: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心头轻轻一松,原来如此……
是啊,曹子昂又如何比得上那唐明皇?
唐明皇当初宁肯枉顾人伦,也要把杨贵妃抢到身边,百般宠爱。
即使马嵬坡诀别之后,也日夜思恋,做下《雨霖铃》之名曲。
所以杨贵妃才至死不怨。
可曹子昂呢?
却是富贵后忘却誓言抛弃旧交,为了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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