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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明(特别白)-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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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和李虎头嘻嘻哈哈的走向操场,王通把自己的护具紧了紧,拿起根杆子也跟了过去。
张红英现在和马婆子住在一起,尽管张红英号称是给王通当婢女,不过马婆子对她就和对自家的女儿一般,虽说每天的活计做的不少,可大家都是这般忙碌,也没有特别压给一个人活。
吃的又好又饱,那些少年又都很怕他,感觉多了一大帮弟弟一样,而且张红英也通过马婆子知道,自己的父母和舅舅在城外过的不差,所以张红英每天都很快乐,早晨出门都是哼着小曲。
十一月二十这天,张红英喜滋滋的穿着新买的丝棉比甲出门去美味馆,天还有点黑,一开门却差点吓的叫出来。
一名女子跪在门前……
第一卷第一百七十七章 做个千户如何
张红英看到这个跪地的女子之后,险些吓的叫出声来,但在这边住着,胆子也大了不少,知道没有什么贼人敢来这边。
定定神一看,这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衫样式,绸缎的面料,还有那皮毛的外衬,都是自己从未见过却能感觉到一定是好东西的,而且天气寒冷,那女子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掌尽管被冻的通红,却能看出来白皙异常。
外面这女子想来是听到门响动才跪下的,这时候抬起头来,颇为疑惑的看了张红英几眼,恭恭敬敬的说道:“王夫人,妾身有要事求见王大人。”
一看这相貌,年纪虽然二十朝上,但这美丽的相貌中自有一种慵懒的风情,格外的有气质,张红英楞了楞神,却被这声“王夫人”叫的面红耳赤,心里嘭嘭直跳,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有吓倒,却被这句话叫的慌了。
连忙跳到一边,连连摆手说道:
“我不是,我不是,这边不是王老爷家,王老爷家在隔壁!”
地上跪着的那女子神色一滞,脸色有些发红,嘴里低声叨咕了句什么,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不确定的用手指着美味馆问道:“是这间?”
实际上在美味馆另一边的胡同才是现在王通家宅院的门,张红英不知道为何,对这个来跪拜的女子提防之心很重,很不愿意告诉王通家的位置,这时候,王通却也起来了,自从不去田百户那边点卯之后,他每日早期的习惯就是去自己的各处产业逛逛。
一到南街上,就看到张红英和那个女子,美味馆门口已经有伙计在那里打扫,看到王通连忙的殷勤的招呼问好。
这一问候,那早早跪在外面的女子立刻知觉,连忙提起裙子小跑了过来,到了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举起了几张纸,恳切的说道:“奴婢宋婵婵,恳请王大人收留,做牛做马,宁死不辞。”
本来还有点迷糊的王通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当然没听到张红英在不远处嘟囔的那句“也不害臊”,王通低头纳闷的问宋婵婵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张瀚倒台了,秦馆那边没个后台,早晚那生意连带老娘自己,都要被人吞掉,与其被人吞,不如老娘自己选个靠山,王大人你办事公平公道,所以姑奶……小女子特来投奔。”
这态度那里是投奔人的态度,王通有点哭笑不得,至于这宋姑娘为什么找上门来他心里倒也有数,在京师之中,秦馆这样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人窥伺,张瀚一走,连个庇护都没有,更成了散发着香气的美味。
“王大人,每年秦馆的入账,小女子拿五,大人拿五,一切运转开销,姑娘伙计们的分账都由小女子这边操心,秦馆这边知道的消息也可以第一时间告诉大人,秦馆又是个迎来送往的好去处,大人若要招待同僚……”
这宋婵婵有一种这个时代女性少有的泼辣性格,这种喋喋不休与其说是为了投靠,倒不如说是在哪里埋怨。
对这个宋婵婵的表现,王通觉得很有趣,秦馆拿到手中,有种种的好处,至于闲话也没什么,大家都会以为这不过是张瀚倒台后,另一方收割的战利品。
王通随手接过了宋婵婵双手奉上的那几张地契契约的,翻看了下,笑着说道:“秦馆我收下了,契约地契找官府的中人做个见证,换成我的名字,把帐记清楚,有人若来找你的麻烦,来找我就是。”
说完这些话,王通就朝着振兴楼的方向走去,宋婵婵没想到这件事这般的简单,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王通的背影,刚要磕头下去,就听前面的王通没有转身,摆摆手说道:“天气冷,快些回去吧,文书契约的找个人过来办就是。”
这宋姑娘的动作僵在那里,楞了会,脸上却带了笑意,缓缓站了起来,这时候听见后面有一声冷哼,扭头看过去,那张红英一直没有挪动地方,看到宋婵婵回头,张红英的脸一下子红了,女孩匆匆忙忙的走进美味馆。
张居正被夺情之后,朝中的一切都是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朝会之后若是有时间,内阁首辅张居正例行给万历皇帝讲课。
这样的课程,说是大明帝国最核心的会议也说的上,司礼监的第一第二号人物冯保和张诚都要来陪读的,讲课的老师是张居正,听课的学生是万历皇帝,这几个人几乎可以决定大明帝国所有的事情了。
万历小皇帝在丁忧夺情一事上的表现,那种准确的判断和坚定的坚持,让张居正和冯保认为小皇帝长大了不少。
所以现在的课程,除了讲述圣贤道理,历朝历代的得失之外,有时候也会议论下政务,也会拿出某地官员的升迁奖惩,由万历皇帝做决断。
“常州府知府自清丈土地开始以来,府中土地未多增一亩,但府中多人都曾写密信来京告状,严明某某户名下有投献土地多少亩,某某户侵占多少亩,陛下,这该如何处置?”
所谓“投献”,是和大明的有功名之人不用缴纳赋税有关,没有功名的人家将自家的土地托付在有功名人家的名下,付给被托付者很少一笔钱,却省下了大笔的赋税,这侵占往往是那有功名的人家借机吞下投献的土地。
不说别人,张居正在湖广江陵老家,自家有地三十顷,可却有当地张姓大族投献土地近六百余顷,张居正秉公处置,已经给他获得了公正的美誉。
万历皇帝听到发问,放下手中的书本,沉吟了下说道:“常州知府罚俸禄一年,调任莱州府任知府,派户部主事去往常州府主办此事。”
冯保和张居正对视了眼,边上的张诚也是微微点头,张居正笑着问道:“臣敢问陛下,清丈天下田亩,山西几个清丈不力的都已经免官问罪,河南两个参与到隐蔽田亩的知县已经被杀头,为何这常州府知府却仅仅罚俸一年,还调任到莱州府去?”
“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有七成以上是南直隶江南各府出身,在江南富庶府县担任地方官,必然束手束脚,在街上碰到个行人没准都是京师中那位大人的亲戚,如何能管,徐阁老家在松江府有良田四十多万亩,海刚峰过去清查,还不是丢官回乡,连海瑞都管不得,他一个小小知府,又如何能管得,这就是不降职的道理。”
说到海瑞和徐阶这个典故,张居正却有些尴尬,嘉靖朝和隆庆朝两代的内阁首辅徐阶,回乡之后大肆侵占田地,置办下偌大的基业,海瑞过去查办,责令退还侵占田地,没想到徐阶却买通了当时的吏部都给事中戴凤翔,反倒参劾海瑞残害士绅,这件事张居正其中颇有关节,听到万历提起,很是不自在。
“但朝廷布置下去的差事,身为牧民官员,却没有寸进,调任到莱州府这等偏僻之地,罚俸一年就是惩罚,同时派户部的主事去督查,如果再办理不利,那寡人就要用宫中的宦官和锦衣卫的差人了!”
万历皇帝边思索边说,很快就说出了一套,在书房中的几位大佬对视了几眼,张居正笑着称颂道:“陛下的处置可以说公断,不过臣要说明一点,这知府调往莱州府罚俸一年却不是惩罚,要真是下旨了,那反而是大大的奖赏。”
万历皇帝一愣,冯保在边上柔声说道:“万岁爷,常州府知府没什么油水,下面处处都是官员家眷家属,又要应付朝廷的差事,他要一动手搜刮,官位立刻难保,可调到莱州府这位置上,地方尽管穷困,可也没有大家大族,反倒是可以放手搜刮捞钱,俸禄不算什么,马上就肥了。”
“拿着朝廷的俸禄,居然还要贪墨,朕也要学太祖爷把他们剥皮充草。”
万历皇帝被说的有点火气上来,在那里恶狠狠的说了句,屋中几位大佬相视一笑,把话题转了开来,一省巡抚一年才赚不到二百两银子,不去贪墨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怎么进行官场交际。
不过万历皇帝却也有别的心思,话题转开,他却笑嘻嘻的提道:“张先生,锦衣卫百户王通勤谨可靠,最近又有功劳,朕琢磨着升他个千户,先生觉得如何?”
张居正脸上的笑意仍在,温和的问道:“臣敢问陛下,王通有什么功劳,臣并未耳闻。”
万历皇帝被问的一愣,迟疑了下却想到了什么,略有点兴奋的说道:“先生前段时间丁忧夺情,朝野议论纷纷,这王通却是第一个建言朕,说张先生劳苦功高,大明不可一日或缺,他这说法,正合了朕的心思,下诏夺情,留下先生,这王通也有不少的功劳,升到指挥佥事的确快了些,可给个千户,那是应该。”
张居正脸上笑意渐渐的淡了,一直站在边上的张诚不为人注意的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
第一卷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有不测风云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陟罚臧否,俱是国家大政,王通此举,于私臣应感激,于公却应慎重,待臣回去与内阁商议后,再回禀陛下。”
听到张居正这番话之后,万历皇帝脸上的兴奋一点点的消退,张居正面色沉静的施礼告退,万历皇帝下意识准许了。
小皇帝没有说什么,而是捧着书本又看了会,司礼监那边有事,冯保得了消息之后告罪先离开,万历皇帝这才放下了书,低声说道:“张伴伴,朕要提拔一个人就这么难吗?”
张诚连忙上前几步,冲着周围的人挥挥手,伺候的小宦官都跟着退下之后,张诚才弯腰低声的说道:“万岁爷的话怕是犯了张阁老的忌讳,这提拔的又是个亲信武官,更是……”
万历皇帝听了这话一愣,随即拿起书狠狠的摔了下去,声音抬高起来,才说了一个字,又猛地压低,沉声喝道:“犯了张先生的忌讳!朕的忌讳呢!!?朕是天子,宫内宫外,整天念叨的是太后、冯公公、张阁老,有谁在乎过朕的……”
张诚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捂嘴,伸到半途才收住,他的动作让万历皇帝更怒,张诚嘴角微微上翘了下,马上又是苦了脸,低声说道:“万岁爷说话,这个也谨慎些,保不定就传进谁的耳朵里去了。”
他声音压的极低,就连万历皇帝都有些听不清,但终究还是听明白了,脸上猛地一阵潮红,长吐了口气,却又恢复了镇静。
万历小皇帝脚下尽管依旧不太利索,可因为在武馆打熬的久了,走路也颇为稳当坚定,方才那句话之后,张诚也不敢再说话,连忙跟在身后。
“朕今天要去武馆那边吃中饭,张伴伴去安排下吧!”
走出院子,万历皇帝沉声的吩咐道,一说起武馆,张诚脑中急速的闪过几个念头,咬咬牙上前说道:“万岁爷,奴婢冒死说句话,求万岁爷恩准!”
万历皇帝皱皱眉,用眼瞥着他说道:
“你也冒死,王通也冒死,朕现在这番事事听人的境地,还能去砍谁的脑袋,张伴伴你有话就说,去晚了,红英姐连饭都要少给的。”
张诚一愣,心想着‘红英姐’是谁,居然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他马上说到了正题,急着低声说道:“万岁爷可是真觉得那王通忠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他平安吗?”
听到这话,万历一愣,心想不过是无法升官,怎么扯到平安这上面来了,但万历皇帝从未怀疑过王通的忠心。
这一年个子长了许多,在虎威武馆有那么多的快乐,而且在这次丁忧夺情的**中,王通给出了正确的建议。
更难得的是,这个王通并不因为自己是天子而曲意逢迎,反倒是有一说一,绝不隐瞒,记得小时候自己父亲曾说过,这才是最大的忠心。
张诚陪伴万历皇帝这么多年,小皇帝也知道自己的这位伴当素来稳重,很少故作惊人之语,方才那番话自然让万历小皇帝留心起来,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王通忠心,自然无可置疑,张伴伴,这平安怎么讲?”
“奴婢本不该和万岁爷说这番话,可依照这些年的规矩,奴婢妄言一句,也就是这三两日内,必然有御史上疏弹劾那王通。”
万历皇帝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张诚,满脸的迷惑神色,开口问道:“弹劾他什么?王通所做的一切朕都知道,他哪有什么错处?”
即便是和皇帝说话,可张诚还是忍不住跺脚,急忙的说道:“万岁爷,领着人去打刘守有的庄子,还有那平安牌子,这不都是错处!”
“这算哪门子的错处,平安牌子那件事,送进宫里的银子都有两万多两了,冯大伴和张伴伴这边不是一人五千吗?”
万历皇帝纳闷的反问道,张诚没想到王通连这个都说了,禁不住老脸微微一红,叹了口气说道:“万岁爷,知道并不等于合规矩,平日里不合规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可要想找麻烦,只要追究不合规矩就是。”
万历皇帝脸色变得很差,低声喝道:
“要干什么,朕亲近个人,难道就有这么大错处吗?”
张诚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文臣们见不得万岁爷和读书人之外的人亲近,奴婢们是天家的牛马,万岁爷的使唤人,做的多了还被那些官儿说是阉党乱国,他王通一个小小武官居然能让万岁爷几次三番的夸赞升官,还能参与这丁忧夺情的大事,张阁老那边肯定忌惮的紧,唉,那些清流科道官,就是块铁,都能找到下口的地方……”
万历皇帝表情有些茫然,喃喃的说道:“寡人本来要升他的官,这岂不是害了他。”
说到这里,小皇帝打了个激灵,扭头看着张诚咬牙切齿的说道:“张伴伴,寡人要保这王通,寡人还要撤了那刘守有的都指挥使给这王通来做,谁敢来说什么,寡人就要治他的罪!!”
万历皇帝手剧烈的舞动,眼睛都有些血红,却没注意到他这番动作,几个在远处一院子门口站着的宫女和小宦官都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看到天子这番激动那是最大的祸患,还是跪下装聋作哑吧。
“万岁爷,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张诚连忙去伸手拍万历小皇帝的后背,又是低声说道:“万岁爷这般做,恐怕王通的罪过更大,王通的那些事情要是捅到两位太后娘娘那边,平安牌子又是和青楼有关,太后娘娘最恨此等地方……”
在武馆紧张的时候,王通总是习惯让人深呼吸,万历皇帝下意识的呼吸了几口长气,镇定下心神,涩声的说道:“朕不去武馆了,张伴伴你去让他们把饭食送到小书房来,你来陪着朕用膳,好好计议下。”
“子维(张四维的字),汝默(申时行的字),今日我给圣上讲课,圣上在课间说要提拔那锦衣卫百户王通为千户。”
十一月下旬的京师已经颇为寒冷,但内阁首辅张居正的书房中却温暖如春,内阁首辅张居正,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吏部尚书李幼滋几人都在座。
张居正喝了口茶,说出了上面这番话,丁忧夺情议论之后,张居正更是威权无双,几个人对视几眼,却摸不到张居正这话的意思,又是忘了回去。
“陛下说本就要下诏夺情,那王通谏言,陛下才下了决心,说是这般说,但下诏夺情的动作,十有八九就是这王通说动了陛下。”
臣子的权势,无非是自身的权势和天子的信任,王通能说动皇帝下诏留下当朝首辅,这样的影响力未免有些可怕了。
新任吏部尚书李幼滋沉吟了下,开口笑着说道:“这王通小小武人,居然还能识得大体,倒也让人惊奇。”
在士人的眼中,武人能说话走路已经是奇迹,更别说参与朝政了,李幼滋在吏部的时候对王通却有所耳闻,也是忌惮的很,所以说话也就含糊了些。
那边的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听到张居正的话之后,脸色却是一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这反应就慢了半拍,边上的东阁大学士申时行一向动的快,正为自己落在李幼滋身后说话着恼,此时连忙开口道:“王通不过是个百户,可居然能说动天子,大明体制乃是天子居中,内阁六部辅之,他一个亲近武臣能如此做,岂不是坏了纲常伦理,我等读圣贤书,自当行正义之事,定当进谏,请陛下远小人,近贤臣。”
“武宗亲近江彬、钱宁,大明纲常大乱,九边不宁,世宗皇帝又宠信个陆炳,本朝有阁老总政,天下正是清明之时,那王通倚仗天子信任,横行京师,居然和各处的生意人强收捐税,而且目无上官,强闯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庄子,还弄出什么武馆,天子年少,正应每日学习圣人道理,却去学什么操典枪棒,这岂不是勾引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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