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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明(特别白)-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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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慈圣太后李氏和万历皇帝信了这些,去查办那勇胜伯,但王通他们肯定也要去杀,事情牵扯到万历皇帝的亲弟弟。王通得来这消息的途径又是这般的不合规矩,就算杀了勇胜伯,王通也逃不过去。

余双石提到了林家,又提到了通海货栈,自己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在草原上被鞑虏攻击,好多东西慢慢都是串了起来。

不过越想越觉得头疼,这桩事似乎不是查办了通海货栈才开始的,而是从京师查抄聚义坊开始,才慢慢惹下这一件件的事来,如果说,勇胜伯有那样的大逆心思,又有这莫名其妙的林家从旁协助,这些年自己所遭遇的各种事故,似乎都有了个解释。

左思右想,好像有个巨大的阴谋笼罩,可细想下,又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不过按照自己在天津卫得的消息,在京师应该有人和那余双石联络,到时候顺藤摸瓜的去查查。

王通从山东济南回返天津卫,这几百里路程,不管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都说不上近,而且这行路也有许多种走法,快马加鞭,紧赶慢赶是一种走法,走走停停,边走边玩,也是一种走法。

左右王通在天津卫没有什么上官,自己管自己,逍遥快活的很,他快走慢走,谁会管得着。

八月二十八这天,王通回到的天津卫,李虎头那一队已经回来,俘虏什么的都已经关进了俘虏营。

王通带去保定府易州那边的,除了谭家兄弟之外,就只有当年在京师招募的那些家丁,这年代武人的家丁讲究的是同生共死,将主就是天,王通若在,他们荣华富贵,王通若不在,他们也没了安身立命之处。所以王通带他们去,无论做了什么,只要是王通下令,他们就没有二话。

毕竟大家都是荣辱与共的一个集体,而谭兵、谭剑,动手杀了勇胜伯的二公子,缴纳了投名状之后,自然也不会乱讲。

事实上,众人根本没有多想,没有多问,李虎头这些人自然把疑问留在了心底,其他人根本就以为王通是从济南府回到了天津卫这边。

九月初二这一天,山东锦衣卫千户董创喜来了封信,说辖下的百户徐东因为勾结盗匪,证据确凿,被缉拿归案,船匠和船工正在抓紧寻找,请王大人不必着急云云。

勇胜伯的二公子在保定府易州境内遇贼,生死不知的消息是在九月初十才传到的天津卫,众人议论纷纷,王通属下除了知道内情的人之外,都是幸灾乐祸,说活该有此报。

王通回到天津卫之前,保定府易州的消息就已经被送进了京师,等王通让京师治安司盯着和余双石来往那家的时候,那边已经人走屋空,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潞王、林家,让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今御马监监督太监林书禄,不过余双石说林家主事人曾经去过山西,林书禄却没有任何去往山西的记录。

余双石又多次说道,林家的几个兄弟,不过九月十一,京师确认的信笺就到了天津卫,在这之前,王通用别的方式问过蔡楠,蔡楠说的很肯定:“林公公身世凄惨,是名孤儿,这个宫内上下都知道的。”

奇哉怪哉……

第一卷第四百八十四章 断腕大政制衡

“……当年穆宗庄皇帝还在裕王潜邸的时候,经常在京师各处闲逛,城外筒子庙那边是无名白的聚居之地,当时庄皇帝走到那附近,看到一个少年在两具尸体前面哭。极为凄惨,上前去问才知道那人三兄弟贫苦无依,被父阉割后送到京师,没想到门路没找到,父亲却生病先死,两个兄弟也是得病死去……”

蔡楠对这等典故倒是明白,王通却听的眉头挑了挑,到底是何等狠心的父母,才能把自己三个儿子都下狠手阉割,就图这虚无缥缈的进宫富贵?

“……穆宗庄皇帝看那少年可怜,就派人收留了下来,那少年就是如今的林书禄林公公,据说林公公有了身份之后,派人出去寻访,却无亲无故……”

无亲无故,林姓也不是什么稀少的姓氏,本以为清晰的东西又变得模糊,王通用手轻拍了下额头,实在是麻烦。

“……宫内一直有传说,说庄皇帝曾经和肃皇帝讲过,所以肃宗晚年到当今圣上二年,一直没有吸纳宦官入宫,京师的无名白一概遣散原籍……”

这无名白和宦官颇有关系,蔡楠宦官身份,说起来自然知道很多的典故消息,王通随口问了一句:“如今这无名白可还多吗?”

“如何不多,当年说是遣散原籍,官府那有什么功夫去理会,无非是虚应故事,这些年越来越多了,西城外筒子庙,南城东两个海子周围都是不少,几千上万都是有的。”

蔡楠说的感叹,王通这边也没办法接口,若不是宫中内官横行天下,王振、刘瑾一个个权倾天下的太监出现,天下贫苦之人又怎么会这般的热衷,这或许怪不得那些热衷富贵或者无力养活子女的父母狠心,倒不如怪这个体制混帐。

可自以为抓到的几个线索又不是什么线索了,王通也是无奈,也只能写信给京师治安司,让他们细细查访。

不过,王通也想不出这伙人能干什么,禁军被太后牢牢掌握在手中,宫内宫外都被冯保和张居正严格控制,这些人未必事事顺万历皇帝的意思,却绝不会有什么对万历皇帝的坏心思,这其中那还有什么空子可钻。

“好狠辣的手段,好狠辣的手段。”

桌子上摆着一壶酒,一碟五香豆,酒杯满满,林书禄却根本不去碰,只是用手指在桌上轻巧感叹,酒杯中的酒不断荡漾。

“今天小的传了话,也问了前几日吩咐下来的事情,王通从山东去往天津,路上来回,却没什么人看到他去了别处……小的大胆说句话,或许真是贼……”

“荒唐,你脑子坏掉了吗,天底下那有什么贼人敢去碰勇胜伯的儿子,上百人的车队,那般的富贵模样,碰了,难道不怕官府大举征剿。”

边上的双喜弓了弓身,林书禄端起酒杯又是放下,闷声说道:“老三那边换了住处吧?”

“三爷那边已经换了,二爷那边始终没有露过痕迹,这次小的也去招呼了声。”

林书禄点点头,其时已经是深夜,按规制,林书禄这个品级的宦官可以点大烛宫灯,可他的屋中只有一盏油灯亮起,外面的人如果不注意,甚至看不到屋中亮灯。

“余家果真是无用,口口声声要做什么大事,可为了一点眼前的利益,就做出这等糊涂举动,他以为只有他家能有死士杀人吗,死了个儿子怕是不算什么,恐怕之后就要被人盯上了,这才是麻烦。”

双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没出声,林书禄琢磨了一会,又是说道:“明日你再出宫一次,三个月之内,除了那桩事之外,其余的一概停下,也不要互相联系见面了,过了年再说不迟,和山西那边也一概断掉,现在看,用他用不上,反倒要被牵累了。”

勇胜伯的儿子半路失踪,这桩事除了相关的人外,对其他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微末小事,仅仅知道就好,关心都不必关心。

九月的文渊阁之中,根本没人提到想到,所说的都是其余的事情。

内阁首辅张居正提议天下大行一条鞭法,在嘉靖末和隆庆中的时候,江南江北,都有府县试行一条鞭法,褒贬不一。

不过内阁首辅张居正推行此策,内阁中和朝野内外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大家都是算得明白,清丈田亩,税基几乎增加了一倍,而这一条鞭法则是将原本百姓们需要出工出力的徭役统一折算成银两收取,等需要工务的时候,再由官府花钱雇佣人工进行。

按现在的税基行一条鞭法的话,田赋加上折成钱钞银两的徭役,国库的收入差不多可以翻几倍。

一切的反对理由在这几倍的增长面前都是苍白无力,自从嘉靖中期开始,内阁当政的诸大臣就开始为如何充盈国库发愁,如今有这样大的增长,谁还能有什么话说,已经有人开始琢磨如何歌功颂德了。

以科道官为主体的清流们这次也难得的保持了沉默,以这些清流的习惯,凡是增加朝廷收入的政策都是不对的,是不顾圣人大义的歪路,长此以往必将天下崩溃,朝纲大乱。

不管说的对错,敢于做惊人之语,就是有直言敢谏的名声,就是直臣,这样的人物,将来必然是“栋梁之材”。

按说这一条鞭法就要推行,这样天下人瞩目的大政,能蹦出来唱个反调,正是扬名天下的好时机,奈何张阁老发下话来,谁要多嘴,就放到地方上去做府州牧民官,十年之内不要想回到京师。

六品科道官出京做个三品参政回家都要抱头痛哭的,京官清贵无比,地方官则不知道要磨多少年,何况还是去做府州牧民官。

大家谏言是为了博实利,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倒霉,做出了这般的权衡,自然是噤若寒蝉,谁也不出声了。

倒是南京六部衙门的官员,本就是在冷衙门地方,境地不会再差,反倒是上疏谏言,闹腾不休,可这些人谁去理会。

从清丈结果出来到现在,推行一条鞭法开始在各个衙门紧锣密鼓的准备,已经成了大明中枢和地方上的常备工作。

除了这个之外,最大的事情就是宣府总兵的人选决定了,京师附近有两镇——宣府和蓟镇,其中宣府距离京师最近,快马加急,两天就可以到达,蒙古鞑虏有几次大规模的入寇,都是在宣镇入塞,然后直扑京师。

这宣府可以说是京师的门户,位置最为重要,宣府总兵的人选,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宣府总兵大将的人选,也是国家大事,本不该拖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也是突然有了变数所致。

九月十五的文渊阁中,万历皇帝自然端坐龙椅之上,位置正中,两侧的人数却不错,司礼监的冯保和张诚在左侧,内阁的张居正、张四维和申时行在右侧。

这差不多是大明帝国的最核心人物了,冯保和张诚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而张居正三人,则是内阁排序最靠前的三人。

李幼滋为吏部尚书,马自强为户部尚书,也都是内阁大学士,实权衙门,职位尊崇,奈何两人都是后入,算不得张阁老的徒党,最近这两人都在打算致仕还乡,打算急流勇退,富贵平安这一生。

“陛下旨意下达之后,兵部连同各处又是核了一下,又报到内阁这边请张阁老以及诸位大人议过,宣府总兵官一职确是辽镇副将李如松最为合适,宣府副将历云来这两年屡立功勋,然资历尚浅,不能服众。”

这已经是用过午饭,万历皇帝尽管想着去陪郑淑嫔,但也知道兹事体大,不能耽搁,早早的来到了文渊阁这边。

兵部尚书张四维起了个头,将内阁和兵部给出的意思说了说,听完之后,万历皇帝的眉头就是皱了皱,历云来如何他并不了解,不过能做到宣府副将的位置,那也是大将了,万历皇帝之所以属意历云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历云来是历韬的父亲,在武馆中双方关系实在是一般,但现在想来,这可是自己人。

但这个理由却不能明白说出来的,不过大道理也是随手拿来,万历皇帝沉吟说道:“李如松若为宣府总兵,他父亲李成梁这辽镇总兵做还是不做,不做,大明少一名将,做,京师左右皆是他一家镇守,天下兵马有五分之一在他父子麾下,祖宗说的相制平衡,难道就不要了吗?”

张四维一窒,申时行却看向张居正,张居正开口说道:“陛下,李成梁经营辽镇多年,麾下精兵强将无数,李如松颇有其父风范,上下皆是服膺,调到宣府,他本是无根浮萍,若久在辽镇,李成梁之后,辽镇总兵之位恐怕也只能是落在他身上,到时候父子相继,辽镇又当如何,兵部所虑正是此处。”

万历皇帝眨了下眼睛,却转向冯保,开口问道:“大伴觉得如何?”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觉得张阁老说的有理。”

第一卷第四百八十五章 番人议明军

万历皇帝去问冯保的意思,不是想问冯保自己的意见如何,而是想要知道慈圣太后李氏的态度。内阁和兵部提议的人选是李如松,万历皇帝属意的是历云来,各有各的道理,关键就要看慈圣太后李氏了,冯保说内阁那边有道理,自然一切明白。

万历皇帝吐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既然如此,内阁票拟报上来批红吧!”

少不得下面众人站起来颂圣一句“陛下圣明”,看了看万历皇帝的神色,张居正沉声说道:“历云来办差稳妥,练兵勤勉,这两年又有功勋,将来也是会大用的,臣请陛下下旨褒奖,也是对其嘉勉。”

这意思是说这次虽然不会给历云来位置,但今后却有他的机会,这个承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万历皇帝的安抚。

张诚目光闪烁了下,一直沉默的申时行抬头看了几眼,以往内阁首辅张居正即便是和万历皇帝意见相左,也很少表现出这样的姿态,或许因为万历皇帝年纪渐长,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揉搓的少年了。

听到张居正这个话,刚才绷住的脸缓和了些,点头说道:“就依张先生说的办吧!!”

散了朝议,万历皇帝离开文渊阁并没有上轿,反倒背着手走了几步,张诚弓身跟在身后,沉默了会,万历皇帝吐了口气,闷声说道:“还要等啊,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啊!”

张诚没有敢接这句话,只是回头挥挥手,把跟在身后的宦官赶远,这才上前笑着说道:“万岁爷,王通山东之行的奏疏可看了,这一行倒是跟评话似的,有趣的很。”

“的确是有趣,朕偷看那水浒传,总以为这些绿林人物是什么了不起的能人,没想到在官军面前,却是又如猪狗,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张诚自然知道万历皇帝的心情变好,走进两步说道:“万岁爷,奴婢将万岁爷随身的侍卫调了下,都是根底清楚,家业在京师的人,这样用起来也放心,不过今后还要万岁爷您忍着些,随身伺候,总会碍眼的。”

万历皇帝点点头,闷声说道:

“有些事情你和王通想的也太多,朕去郑淑嫔那边的时候,侍卫也要跟着,这大内禁地,哪有那么多不安生处。”

张诚赔笑着说道:

“万岁爷万金之体,小心总归无错,奴婢也要提醒这些跟班的侍卫长点眼色,不要愣愣的办差,不过府军前卫调动是要万岁爷这边下旨,到时候奴婢拟了旨意,请万岁爷准了。”

万历皇帝点点头,府军前卫就是所谓的带刀大内侍卫,负责宫内贵人的贴身护卫,责任重大,调动指派的手续都要经过太后和皇帝的核准方才生效,所以张诚才有此一说。

“明明天下太平,你和王通这么紧张作甚……”

万历皇帝停下等着轿子上来,晒然说道,张诚只是笑着躬身,却不争执解释什么。

“边镇和朝廷未必一心,这桩事咱家在宫中也偶尔听前辈们讲过,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有歪心思也是难免。”

蔡楠沉声说道,王通皱着眉头沉思,余家的事情,他能说的也就是蔡楠一人,可蔡楠这边能出的主意也不多。

谭兵、谭剑是各衙门派来的密探,这次用投名状的法子让二人归了心,但终究不是商量事的人,其他人各有根脚身份,虽然都是用心办差,有的人也出不了什么主意,有的人则未必会严守秘密。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蔡楠能说,蔡楠等于是和自己一起落魄在天津卫,荣辱与共的,王通这边有什么事,他都脱不了干系,换句话说,王通发达,蔡楠的地位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反之亦然,这样的人才能放心说话。

“蔡公公,余家一家做不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王某有个念头,细想总是毛骨悚然,自从南街那美味馆开始,共有多少莫名其妙的事,要都和这些有牵扯,这背后又有什么,想都不敢去想!”

美味馆开设时候,蔡楠和王通就算打了交道,王通经过什么事,蔡楠大概都是知道,那聚义坊中埋着制式兵器,那三阳会混入宫中,又在京师附近蓄积兵马,在京师内聚敛钱财,加上在天津卫这一件件……

想到这里,蔡楠却拍了下手,开口说道:“咱家觉得王大人也莫要把这桩事想的太过,最近这几桩事,都是余家在那里兴风作浪,也看不见什么别的动静,先前或许三阳教和那余家合力,现在不过是三阳教余孽从旁协助,大人且看,这些事实际上也简单,不过是一条线而已,或许咱们身在局中,所以当局者迷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慢慢去查,自己小心戒备了。”

蔡楠说的这些,与其说是定论,倒不如说是推断,那么多“或许”,如何做的准,更像是开解罢了。

“慢慢去查,小心戒备”王通目前能做的也就是这个。

不过,王通担心归担心,可也就是担心而已,他在天津卫局面已成,万历皇帝在京师也是稳若泰山,若那心怀叵测之辈真想做什么,只能是以卵击石,碰的粉身碎骨而已。

事情闹到这般,这些心怀叵测的奸邪之徒只应该躲藏,出来继续生事,那就是脑袋坏掉了,看这些人做事的门路,也还算是谨慎小心,连受挫折之后,恐怕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

王通发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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