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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开嘴笑了笑，李牧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好。
　　冯玉叶调整了一下呼吸，抹掉了脸上残留着的李牧的口水，幽怨地瞪了李牧一眼，随即起身把整齐的床铺整理好，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两人回到了方才的状态。
　　“下一位吧，我的心理辅导结束了。”李牧说。
　　冯玉叶又是一瞪眼，若是有旁人在，就会轻而易举地发现，她朝李牧瞪眼的动作，就像是女朋友瞪男朋友那样。
　　“李牧你别给我嘻皮笑脸的！严肃点！”冯玉叶说道。
　　李牧说，“刚才是谁嫌弃我太严肃的。”
　　“别岔开话题！”冯玉叶气道，“我问你，为什么回连队没有告诉我？”
　　李牧无奈地笑了，“我就知道，什么狗屁心理辅导，你这是假公济私，跑来兴师问罪了。”
　　“你管的着么？”冯玉叶说着，戴上眼镜，她的心情还没能完全平复。
　　几个月前李牧不见了，冯玉叶一问才知道，他申请调回了五连。这让冯玉叶非常的生气——尽管她知道作为义务兵李牧不能在军中谈恋爱，但是她已经无法控制地爱上了这个小她三岁的小男人。
　　“你还没回答我。”冯玉叶盯着李牧。
　　李牧慢慢收起笑脸，陷入了沉默。
　　房间一下子气氛沉重起来。
　　良久，李牧沉声说，“冯玉叶，你知道咱们实际上已经是违反了纪律。我不想在铸成大错之后才后悔。你的前途，不能葬送在一时冲动之下。”
　　冯玉叶瞪眼眼睛，咬着牙齿问：“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是一时冲动，对吗？”
　　李牧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我是义务兵，你是军官，你我之间的鸿沟是没有办法消除的。况且，我已经决定退伍了。”李牧缓缓说道。
　　听到李牧说要退伍的时候，冯玉叶心里猛地抽搐的痛了一下。也正是打听到李牧要退伍了，她才如此心急火燎的过来，心理辅导这件事情，的确有幌子的嫌疑。
　　稳了稳心绪，冯玉叶冷笑了一下，说，“李牧，你心里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你的自卑和自信一样强大。为什么你不能换个角度想想，为什么不能乐观一些再乐观一些？”
　　李牧微微摇头，“我没有自卑。我只是在努力认识现实。”
　　“呵呵！”冯玉叶冷笑，“篡改矛盾的名言，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李牧摇头，看着冯玉叶，“我，我很愧疚，对于我曾对你做过的事情……”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冯玉叶眼中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李牧说：“你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哭红了眼睛，一会儿你怎么工作？”
　　不管如何，李牧说的有道理，冯玉叶还是有理智的。她竭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深深呼吸了几口。
　　“好，不谈咱们俩的事情。”冯玉叶说，“谈你的事情。”
　　“别介，你还真以为我会有什么心理问题，杀几个小毛贼的事情，搞得跟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样，浪费军队资源。”李牧说。
　　“你别不放在心上，现在没有问题不代表以后没有问题，要把所有不好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冯玉叶说。
　　“没那么严重吧，你还真以为我回到地方了会去干杀人放火的事情才能养家糊口啊。”李牧说。
　　“我告诉你吧，你是不会被批准退伍的。”冯玉叶忽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
　　李牧一愣，嘴角抽动着，“怎么，部队还能来硬的不成？”
　　“是不能来硬的，但是只要领导想，就会有一千多种办法让你走不成。”冯玉叶说。
　　李牧不得不承认，冯玉叶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我就想不明白了，二百多万人怎么就非要我留队呢？”李牧咬牙切齿地说。
　　“你害臊吗！”冯玉叶翻了翻白眼，“如果不是二营成了试点改革单位，时间紧迫，你爱哪去哪去，谁搭理你。”
　　李牧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阵子，冯玉叶语气缓和了不少，认真地说，“李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个招呼都不打调回五连，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就是个懦夫，不思进取的混蛋！”
　　李牧瞪大眼睛，说，“喂喂喂，刚不是说好了不谈咱俩的事情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得慌！”冯玉叶发脾气。
　　“哦，好吧，你继续说。”李牧无奈。
　　冯玉叶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自卑，我是军官你是义务兵，你跟我身份不对等，所以你心理压力很大，你感觉你配不上我，是吗？我就想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好马配好鞍吗？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就都成放屁了？我以为你会加倍努力，考学提干，至少转成士官，那样你就不会有这些想法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选择逃避。”
　　李牧知道今天恐怕是无法善了了，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脸色也变了。
　　看见李牧表情的变化，冯玉叶猛然想起了以前李牧考学的事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戳中了李牧的痛处。
　　“李牧，你刚才还在，你在努力认识现实。既然如此，你就要接受当初考学失败这个事实。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可以实现的。”冯玉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那件事情也让她同样的气愤。
　　李牧的成绩不错，文化课军事课都排名前列，但是李牧甚至连获得进入文化集训队的资格都没有。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正如他自己所说，要努力认识现实。
　　冯玉叶甚至敢肯定，考学这件事让李牧非常的失望，因此成了他毅然决然离开机关回到五连的主要因素，而回到五连，李牧就是铁了心要退出现役。
　　“嗯，我早已经想通了。草根阶层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这是社会常态。”李牧说。
　　冯玉叶握住李牧的手，带着恳求说，“李牧，你是天生的军人，你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留下来，努力争取提干，好吗？”
　　李牧看着冯玉叶。
　　“我知道你爱我，为了我，你愿意吗？”


第70章　想跟漂亮女军官多聊两句
　　“接到命令的时候，我很激动，也，也有点害怕。本来是不怎么害怕的，后来发实弹了，就有点害怕了。冯干事，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压子弹的时候我不断在想象子弹打进人体的画面，但是想象不出来，不过我知道那一定很痛。”
　　赵一云声音低沉，慢慢的讲述整个任务过程。
　　他忽然沉默起来，不知道怎样往下说。
　　此时是李牧走之后差不多十五分钟，接受心理辅导的是赵一云，而谁也不知道冯玉叶给李牧做的心理辅导会是那样的特别。
　　“小赵，大胆的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在这里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用有任何顾虑。”冯玉叶鼓励地说道。
　　赵一云看着冯玉叶，心里想着，冯干事是真好看，稳了稳心绪，他把杂念抛开，说道，“冯干事，我看得出来，我们五班的人都很紧张的，但是我们看到老李他那么镇定，很奇怪，就没那么紧张了。”
　　“老李？”
　　“就是我们班长李牧。”赵一云解释说。
　　冯玉叶恍然，不由的笑道，“一小屁孩，还老李。”
　　“呃。”赵一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冯玉叶。
　　冯玉叶回过神来，说，“嗯，那不奇怪，他是班长，他的言行举止对你们产生着影响。如果他紧张了，你们会更加紧张，他很镇定，你们心里自然是有底的。”
　　赵一云点点头，说，“冯干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嗯，我继续往下说吧，后面是展开搜捕……”
　　“小赵。”冯玉叶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笑了笑，说，“小赵啊，你们的行动过程我基本是清楚的，你们指导员提交的报告非常的详细，我看了很多遍。这样吧，今天先到这，明天进行第二阶段的辅导，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呃，这样啊，好的好的。”赵一云一愣，站起来，敬礼，“冯干事再见！”
　　想多和这位漂亮的女干部多说几句话的愿望泡汤了，赵一云只得心里无奈地叹气。他的想法代表了整个五连官兵的想法……
　　“再见。”
　　冯玉叶目送赵一云出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刚才和李牧谈的时间有点长了，将近五点了，五班还有两个兵的辅导工作没有做。她想了想，决定将林雨的辅导工作放在晚上，至于石磊的，他毕竟没有杀人，往后放一放倒也是影响不大。
　　真正让她没有很多心思工作的，是李牧离开这个房间之前给她的答复——在答应你之前，我得先和家里商量一下。
　　有这句话就够了！
　　冯玉叶心里有个冲动，她想要给李牧家里打电话，先行问一问他们的态度，然后再说服他们劝说李牧留下。计划是不错，但是冯玉叶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合适不合适。
　　如果李牧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冯玉叶觉得还是慎重一点好，要是叫李牧知道了，就他那脾气，没准会做出什么来，造成相反的效果那就惨了。想到这，她心里有数了。
　　四点四十五分，教育课结束了，兵们飞快地涌回排房换上体能服，准备进行体能训练。
　　冯玉叶站在中堂的阶梯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五连的兵们集合，方鹤城陪着她站着。
　　今天值班的是余安邦，他吹响了集合哨：“集合！”
　　“集合！！！”
　　兵们大声重复着口令，随即就听见楼房颤抖的声音，嘭嘭嘭的让人心惊胆战，一楼二楼三楼三个排的兵们跟受了惊吓的马峰钻出蜂巢一样涌出来，集合的速度非常的快！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各种口令干脆利落，冯玉叶心情激荡，这种气氛在机关是绝对没有的，机关的要厚重严肃一些，基层连队身上才能看到严肃活波。
　　她估计也想到了一点，她站在边上看着，五连的兵们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更加规范了些，值班员的口令也更加的有力了一些，就连看齐的脚步声都啪啪啪的相当的有力。
　　“这群兔崽子。”方鹤城摇头苦笑，说，“冯干事，你望着一站可比我这个指导员的命令好使多了。”
　　冯玉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指导员你说的太夸张了。”
　　她早已经习惯了，毕竟在部队这种到处充斥着雄性味道的集体里，任何雌性的出现都会极大地刺激到那帮精力过剩的男人们。
　　并且这是在陆军部队，而且还是陆军中女兵比例最低的步兵部队。
　　冯玉叶的目光从李牧脸上扫过，她看李牧是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下半年的工作非常的忙，恐怕她早就找借口下来看李牧的。
　　看着李牧带着二排跑步出去，冯玉叶的目光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她今年二十三岁，论军龄倒是有了五个年头多，但是若是论工作经历，却只有一年，另外四年基本上是在校园里度过。和其他新干部一样，她实习的时候是在通信营担任了一段时间排长，正式下部队工作了就成了指导员，半年后调入了政治部，负责心理咨询辅导工作。
　　经历是比较简单的，不简单的是在于，她和当时在政治部挂职工作的上等兵先生李牧同志有了接触，然后就……
　　冯玉叶甩了甩脑袋，心里并不后悔，相反，她的态度非常的坚定。她相信年龄不是障碍，她也相信身份的差异也不会一直是障碍。她认定李牧是她生命中的男人，就会一直的这么认定。
　　女军人，再女人，也终究是军人，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对理想信念的坚持。
　　“冯干事？冯干事？”方鹤城唤了两声。
　　冯玉叶收起思绪，回过神来，“哦，指导员，你说。”
　　“你今晚是回旅部还是在指挥组住一晚？”方鹤城笑着问。
　　“在指挥组住，把这边的工作做完了我再回旅部，未来一周可是会经常麻烦你了，指导员。”冯玉叶说道。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我们基层是巴不得有上级机关领导的多多关爱。”方鹤城笑道。
　　“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方指导员，我就是过来为基层部队服务的。”冯玉叶笑着说。
　　方鹤城哈哈笑了笑，摆了摆手，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指了指前面，“到处走走吧。”
　　冯玉叶说，“指导员你忙你的吧，我一个人随便走走，真的不用陪着了。”
　　方鹤城也不扭捏，说，“那行，冯干事，有任何需求随时说，一会儿开饭了，我让连值去找你。”
　　冯玉叶笑着摆了摆手，举步朝大操场走去。


第71章　估计得枪毙！
　　“快快快，冯干事过来了，快点啊林雨，老子要弄死你！”
　　石磊整理好了鞋带，抬眼看见冯玉叶从营房那边朝大操场跑道这边走过来，于是急声对还在整理鞋带的林雨低声催促道。
　　林雨急忙用力拽紧鞋带，飞快地系好，站起来活动着手脚，问，“怎么来，四百米还是八百米？”
　　“随便，老子都弄死你！”石磊毫不在乎地说，余光留意着冯玉叶，更加卖力认真地做热身运动了。
　　“你们能有点儿出息吗？”李牧苦笑着摇了摇头，非常的无奈，“不就是一女干部吗，这就给打了鸡血？”
　　石磊嘿嘿地笑，又看了一眼双手背着慢慢走过来的冯玉叶，低声说，“班代，当兵两年，母猪都变貂蝉啊，更何况人家冯干事可是百分百的美女，根据我以往的临床经验，冯干事至少可以打个九十分，绝对的！”
　　李牧抬脚就踹了过去，精准地踹在石磊的屁股上，石磊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他赶紧的爬起来，免得被冯干事看见这出糗的一幕。
　　“班代，是真的，冯干事绝对可以打九十分……”石磊还想说，撞上李牧杀人的目光，赶紧的闭上嘴巴，李牧这才收回杀人的目光，石磊忽然快速地说：“比咱们之前带的厦大的女大学生都要漂亮！”
　　李牧又要踹过去，石磊却早早的躲开了。
　　赵一云忽然说，“老李，冯干事好像朝咱们走过来了！”
　　李牧暂时放过石磊，转过身去。
　　冯玉叶笑着走过来，她没有戴帽子，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巴可好看了。军中的女兵，除非艺术表演方面的，一律不得留长发的。但是对于女干部的约束就没那么严格了，像冯玉叶这样的在机关单位工作的，也是被允许留长发的，当然，在战斗连队是不被允许的。
　　“立正！稍息！”李牧简单整队，随即向冯玉叶一本正经地报告，“报告冯干事，五连二排五班正在进行体能训练，请指示！”
　　冯玉叶回礼，说，“李牧班长，你们搞你们的，不用太拘束，我随便看看。”
　　李牧扫了她一眼，心中无语。冯玉叶这个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她就不怕被别人发现她和自己的关系。
　　唉，李牧马上就要回想起半年多前的那个晚上，他赶紧的甩了甩脑袋控制住了思绪。
　　“来，四百米准备！”李牧往跑道边上一站，下达口令。
　　兵们飞快站到起跑线上，赵一云扭头看过去，石磊和林雨都呸呸呸地摩拳擦掌的，就只等口令就干上。别看林雨牛高马大的，他的速度可是不慢。恰恰相反，石磊的四百米跑速度在班里是最慢的，一直没法正名。
　　“磊磊，怎么着，看你的样子，是想要在退伍之前改变一下四百米跑全班垫底的局面？”赵一云嘿嘿地笑道。
　　石磊怒起，但冯干事在边上，他不得不压着声音，说，“云云你能不恶心吗，叫老子全名。等着，一会儿我连你一块儿也弄了！”
　　“口气挺大，来呗。”赵一云差点吐了，主要是听到石磊叫他云云，他忍了忍，说。
　　李牧看不下去了，说，“老规矩，第一名休息，其他的继续！准备！”
　　三人一下子跟上了发条但是还没启动一样，浑身绷紧起来蓄势待发！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冯玉叶也情不自禁地屏气凝神起来，目光落在了李牧的嘴巴上。
　　“走！”李牧果断发出号令。
　　赵一云、石磊和林雨启动，像汽车进行百米加速测试一样，两只脚用力地踩在跑道的砂石表面上，进行加速运动。
　　大操场实际上就是以标准足球场为基础周围进行扩展，东侧是主干道，充当百米跑道，西侧是器械棚，北侧是黑木崖，南侧是战术训练场和篮球场，整个占地面积非常的大，基本上站在两端，不扯着嗓子喊是没法交流的。
　　操场上都是野草，跑道上都是砂石混合着黄土，跟大学校园漂亮的体育场是没法比的，但是部队要的就是这种款式的场地。
　　“狗…日…的！”
　　看见他们很快就把速度加起来，一下自己就跑过了第一个拐角，李牧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
　　冯玉叶扫了他一眼，说，“你就不能讲话文明一点，怎么了又？”
　　李牧自动把前面半句话忽略掉，抬手往第一个拐角处一指，说，“你没看见吗，刚刚石磊那小子切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