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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wa)-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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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袁世凯将冯氏留在山东主军,目的当然是牵制蒙山军勿使其坐大,但冯国璋显然做不到。不能动武,其他的办法就很少了。不能动武的原因当然是没本钱,当初袁世凯只给他留了三个不完整的营队,能干的将领如曹锟李纯等全部被袁世凯带去了直隶,比较出色的将领只剩了个毕业于武备学堂的陈光远。兵微将寡,怎么跟蒙山军作对?人家不找晦气就不错了。

扩军?那得需要大把的钱,冯国璋这方面显然没有龙谦有手腕,他不是没想过蒙山军的资金来源,那些所谓的美国资本及山西票号一类的传言冯氏历来是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想过支撑蒙山军扩军购买大量武器以及大办实业的钱是从京师抢来的。一度时间冯国璋怀疑是山东藩台将大笔的银子划去了鲁南,为此他还找过周馥理论。但周馥信誓旦旦地讲,省里只给龙谦所部每年五十万的军费,只是朝廷定的数额。龙谦有办法从鲁南两州刮出银子,那是他的本事,但省里是没有额外支援的,想支援也没钱。

即便如此,两年来冯国璋还是想办法将自己的部队扩编为七个营(包括曹州一个),武器方面,袁世凯支援了他一批,他也向德国人买了一批。资金主要是省里支付的。超出了军费的预算。估计是袁世凯给周馥施加了压力。在与德国人打武器交道的时候,冯国璋探知了德国人曾大批出售给蒙山军武器。而且明显地感觉到德国人更愿意与蒙山军合作。这点令他极为忧虑。德国人也罢,英国人日本人也好,都是只认利益的蛮夷。龙谦从哪儿来的钱去买武器?靠鲁南的实业吗?

提到鲁南的实业。冯国璋数次想亲自去鲁南考察一番。但始终拉不下面子。所以一切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使他的实业办的再好,开始也是花钱的主,不可能为他的军费提供支撑。那么。还是没有解决了他对龙谦资金来源的疑惑。最终只能认为是美国人和山西票号帮了龙谦的忙。

冯氏曾想了解下龙谦究竟向德国人买了多少枪炮,但始终不得要领。只是知道龙谦所部已是齐装满员的一个协了,骑、炮、工、辎一应俱全。还办了随营学校,请了德国教官训练他的军官,一切如同当初小站一样。那已是一支强大的力量,预计总兵力在7000~8000之间,装备超过了山东新军,不会次于北洋主力。至于战斗力如何,单看他们仅用数月时间便将盘踞鲁南的数十股土匪一扫而光,战斗力又能差到哪里去?其实根本不用怀疑,北洋军与其交手多次,哪次占了上风?当初凭着那点人那点武器尚能抗拒袁世凯亲自主持的三路围攻,现在力量翻了一番不止,自己手里这七个营,真的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他们蹲在鲁南称王称霸倒是好事。可是,冯国璋一直认为龙谦绝不会满足于一个两州镇守使。现在,他终于出来了,利用了所谓抗洪的机会。

这个机会在冯国璋看来更是一步臭棋。冯氏在得到陈光远固山驿的报告后,压下了心里的火气,现在他顾不上与蒙山军理论,因为他自己管的泰安至济南的河防问题也很大。

农历四月以来,大雨一场接着一场降落在齐鲁大地上,省府济南已经出现房屋倒塌的情况,房屋倒塌城市内涝不是他这个山东提督的职责,但冯国璋不断从其他渠道收到关于济南、武定两府关于黄河河防告急的消息,让他紧张起来。万一黄河在济南府附近决口,会造成多大的危害谁也说不准。出了那样的事,周馥丁谓济等一干地方官吃不了兜着走,便是他这个驻军最高将领也难辞其咎,即使逃脱处分,前程也蒙受极大的阴影。所以周馥从鲁南回来,提议动用军队护堤,冯国璋只是选择了地段,却没有做反对。保住大堤成了共同的利益所在。

蒙山军已经千里出动,进军神速。冯部官兵的集结却不顺利。曹州的那个营划给了蒙山军指挥,冯国璋也就不去管了。主力六个营一分为二,泰安三个营交给陈光远统带,济南三个营,加上一些辅助部队,由自己直接统领。数千人要防守数百里河段显然不现实,更重要的是要依靠民夫。泰安、济南两府已经征调了上万民夫护堤了。冯氏的办法其实与龙谦一样,由军队保卫危险的地段,划分责任,各自负责。

但从命令下达,两日里尚未完全集结,上得河防的只有济南府的一个营,这让冯国璋大为不满。遂将亲信参谋派出去亲自出发督促部队上堤,他自己也从济南出发,一路向西,凡是见到部队,一定这样叮嘱一番,“这次是和蒙山军同场竞技,跟你们说清楚,谁也不能丢了我北洋的脸面!”

脸面是最重要的。冯国璋当然想不到,多年后北洋还会与蒙山军同场竞技,那就不是争脸面了,而是团体的生存权,胜则称王称霸,败则灰飞烟灭,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第一日视察,冯氏从济南北郊的黄河大堤往西走,走了约二十里河防,最为担心的是大堤的坚固程度显然比他想象的糟糕,大堤宽度倒是足够了,但高度似乎还不行,因为水位距大堤顶部也就两尺左右,飘着枯枝烂叶的浊黄河水无声地向东北流去。再往下看,水位竟然比地面高了丈余!

由于上游水位上涨,连续浸泡下,悬于河床之上的大堤就有些松软的感觉。尽管丁知府已经组织了大量的民夫挑土固堤,但恐怕无济于事。万一溃堤……冯国璋不敢想下去了。

这一日是1903年6月23日,冯国璋收到了龙谦用西洋钢笔写的亲笔书,也是巧合,龙谦开门见山便提到了溃堤问题:

“提督冯大人勋鉴:职察看武定一带河堤,情况至为危险。因大堤材质过劣,即使近日无大雨,亦有垮堤之虞。推测大人所护济南、泰安两府地段,抑或情况相同。为今之计,必得准备预案,在最危险地段后方修筑备用堤坝,以防万一……”这封信看的冯国璋心惊肉跳,在武定的龙谦已经做好垮堤之备?

这预案又该如何做?

跟冯国璋相反的是,武定府已经行动起来。龙谦在看过河堤后,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主动破堤!这个方法提出来,立即让陈知府大惊失色。

“这万万不可呀……”陈培余想想实在是担不起责任。

“陈大人,河堤松软,实在经不住一两次洪峰的打击了,”龙谦冷冷地对面无人色的陈培余说,“主动行洪,能将危害减少到最小。其方法就是选择一处人少地低的所在,在大堤危急之时主动扒开大堤,以减轻他处的压力……”

这个方案,立即得到了与会的两个老河工的赞同。

“当然,我们也要做做好的争取。那就是守住大堤不溃。第一要老天爷给面子,第二就是我们的事了。现在需要更多的沙袋,石头,木头以及其他的物资,清单已经有了,请陈大人立即将所需物资交给我军。

“分下工,陈大人与宁参谋长选择好行洪区,驱散住户,择定位置建立预备防线。时俊,一线兵力以鲁山所部及工兵营为主,其余为二线兵力,交由你统带,主要做好行洪区的准备。”

ps:家里事情不断,肺炎也没有好。朋友是医生,今天下午拖我去检查,又将我拽回了医院。临近春节,单位的事情也贼多。书稿有些乱,请原谅。

第六节抗洪六

自农历六月初三,蒙山军主力在武定府黄河两岸完成了兵力展开,鲁山第一标部署于黄河北岸,王明远预备役两个营及司令部直属分队部署于黄河南岸。因为经过了提前的勘察,兵力全部部署于最危险的地段,抢修加固大堤的工作随即展开。

黄河水患已经存在了无数年,但武定府的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当兵的帮他们固堤抗洪。这确实是件稀罕事。大堤两岸,到处是浅绿色军服的军人,他们以连为单位,他们将鲜红的军旗插在大堤上,用装着泥土石子的麻袋加宽加高大堤,在大堤内侧敲下一根根木桩,想尽办法保护已经被泡的松软了的大堤。

这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风风火火的劳动场面震动了观看的百姓,他们绝不偷懒,干活极其卖力气。只要站在那里看上一会,你就会被年轻士兵们的劳动激情所打动。自鲁山第一标调上大堤后,蒙山军司令部直属工兵营、炮兵营及辎重营先后调上大堤。二十几个连队将最危险的地段全部包了下来,拼命地采取加固措施。从蒙山军上了大堤,陈培余立即感到了宽心——眼见着,大堤加宽了,升高了,自然也就安全了。

即使在初九日的瓢泼大雨中,数千军人仍喊着号子不停地加固着大堤,寸步不退。

老百姓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他们纪律森严,绝不骚扰百姓。除掉负责后勤供应的官兵,一般没有人进村子去。部队日夜于河堤之上,真有与大堤共存亡的劲头。尤其令百姓惊异的是官长们身先士卒,与士兵们抬沙包,夯石基,筑围堰,一身汗一身泥,根本没有官长的样子。当一位老者得知鲁山竟然是游击将军,手下管着几千人时,对一身泥水的鲁山说。从来没有见过大人这样的将军。也没有见过大人手下这样的兵!真是老天爷开眼,俺们竟然遇上你们这样的菩萨兵……

鲁山笑着说,俺们司令一直给我们讲,军队吃百姓的。穿百姓的。关键时刻必须保护百姓!这就是俺们军人的使命。是应该的。老丈千万不要感谢,这真是应该的。

军纪森严的蒙山军的全力投入很快打动了武定沿河各县各村,几乎不需要动员。黄河沿岸百姓们自发地用各种形式支援抗洪。青壮自然上堤了,年轻的妇女也顾不上古训,在村公所一类组织下为大堤上劳作的军人民壮提供饮食开水类保障。

百姓的激情被调动起来后,龙谦与陈培余研究了对抗洪的组织问题,水情监控,预备队投入等自然由军方负责,粮食及其他抗洪物资的调运当然要靠官府。这点陈培余责无旁贷。省里的专项银子及专门用于抗洪的赈济粮也发了下来。对于对于民壮的使用,陈培余也大撒手了,完全交给了军队。龙谦按照军队的组织方式,将各村各镇的民壮临时编入军队,接收军队的管理指挥,立即取得了极好的效果。民壮上堤是为了保卫家园,这个几乎不需要做思想方面的动员,动力是足够了,再将他们组织起来,效果立即翻倍。

民夫出工,一日三餐完全与部队相同,按照出勤的天数,官府再发给补助,标准不分老幼,十日一块银元。但出勤天数要靠部队提供,这笔钱也最终由部队发下去。所以,在武定府全力抗洪的那段时间里,民壮几乎全成为了军人,跟部队同吃同住同劳动。

这天是六月十三。这两天老天爷也给面子,自六月初九下了一场大雨后,近几日一直艳阳高照。龙谦骑马沿着河岸走了一圈,觉得问题不大了。虽然将部队累了经过数日的突击加固,大堤的坚固程度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将武定府储备的物资也吃空了。后续的物资还需要进一步收集,尤其是木料,工兵营已撤下大堤去砍伐树木了。辎重营也全营出动采集石头……龙谦下了马,登上了大堤,凝视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发现水位比起昨天来竟然下降了小一尺!

这一发现让他吃惊匪浅。龙谦急忙跑下了大堤,“迟春先,迟春先!”

跟在龙谦后面的邓清华不理解司令为何突然着急起来。

“骑兵营还是裕丰镇,我这就派人去叫迟营长。”

“清华,我感觉到上游决口了!不然水位不会下那么多!立即派人联系曹州!足足三日没看到曹州的军报了!周毅是怎么搞的!”要求曹州方面每日一报,但三天了,龙谦一直没有得到曹州的情况。

现在就是这个条件,隔着上千里,你很难马上得到那边的情况……

“决口了?”邓清华吓了一跳。

“集结骑兵营,不,再调集一个营,准备物资,随时出发。”龙谦凝视着浊黄的河水,“没错,昨日清晨水位在那儿,我记得很清楚。什么原因能让水位下降一尺?”

邓清华也吓坏了,定定神,“肯定在济南府那一段。没错,不然不会让水位下降如此的快。”

一刻钟后,迟春先打马赶来了。

“立即出发向西探查,一有消息立即报告。我担心上游出事了。”龙谦神色凝重,打发走迟春先,对邓清华说,“传令让王明远和鲁山来吧。”

一个时辰后便有了准备的消息。龙谦判断的没错,上游确实决口了,就在武定府以西不远的济阳县境内,黄河在那儿拐了个缓慢的弯子。六月十三凌晨,在一个叫龙王庙的镇子以西一里处,黄河北岸的大堤无声地溃坝了。曲隄、垜石桥一带顿成泽国,大水朝新市镇方向蔓延而去。那一带人口密集,究竟有多少人被洪水卷走,谁也说不清。

冯国璋如坠冰窖。这些天率领麾下官兵也算尽心尽力,受武定府蒙山军抗洪的传言,自己的部队也被逼出了杀气,决心与鲁南兵比试一番。熬了这许多的日子,竟然功败垂成。

破堤的那一刻,堤上还有几十名官兵,都被洪水卷走了。

龙谦获知济阳境内堤破的详情,抽调了大约两个营的部队紧急赶往出事所在救人,手里一直控制的几艘船也逆水调了上去。他自己于当日绕路抵达新市镇以北,指挥先期到达的一标一营就地筑坝拦阻洪水,由于部队的抵达,完全处于混乱状态下的百姓开始有了主心骨。利用地形彻夜筑坝阻挡洪水,而鲁山则带着几艘船在茫茫黄水中从屋顶、树梢上救下了上百的人……随着更多的部队和民夫调集过来,抗洪的重点变为堵口子。这件事以蒙山军工兵营(欠一个半连)及第一标工兵连为主,在十几个河工的现场指导下,他们用铁丝和木头扎了巨大的木笼,缓缓放入决口处,以其为支撑阻挡湍急的河水。然后将巨石推入木笼中,形成了大坝新的支撑点。花了四天四夜,付出了两人牺牲的代价,终于将溃坝合龙。

之前,一名呆在船上的老河工曾认为不可能在原处合龙了。

周馥、冯国璋等人都在现场目睹了大坝合龙。

随着大坝合龙,黄河改道就不必提了。近百年来,改道成为了常态,每一次改道对于沿岸百姓都是一次重大的损失,也是朝廷极为关注的失态。济阳决口是不能隐瞒朝廷的,但军民合力奋战使得溃坝合龙却足以让他在朝廷面前夸功了。从大堤出事便赶至现场的周馥亲眼看到大批的沙石麻袋投入水中,决口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大坝合龙,一把抓住龙谦的手,“退思!你的兵行!你的兵是好样的!”

“谢大人夸奖。工兵没有经验,经此一役,以后抗洪就算过关了。”龙谦盯着龙口,满手都是汗水。

冯国璋还是第一次面对龙谦。之前交过手,见过仗,都不过是闻名而已,这一次见面却是冯国璋不愿意的情况下,龙谦挥军西进增援济阳,他不能拒绝。实际情况是,如果没有蒙山军骑兵营在出事后迅速抵达新市镇一带组织抗击洪水,转移百姓,损失要比现在大的多。而大坝合龙的功劳,更是百分百归蒙山军了。这份功他冯国璋也没脸来争……

与龙谦的会面是短暂的,也是友好的。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六岁的青年将领并无一丝的矜功之态。相反很是说了几句得体的话,对自己表示尊敬。对于河堤决口,龙谦认为水利欠账过多是出事的主要原因,北洋官兵和当地官府已经尽力了。在这种情况下,不出事是侥幸,出事几乎成为必然。提督大人不必自责了。倒是今后要花大力气整治黄河,它流淌在山东地面上,总要发挥其长,避免其短,不能让济阳的惨祸再次上演……

话虽说的没错,冯国璋想,根治黄河?简直是做梦。他已经在构思文稿,准备上奏朝廷。周馥及山东有司都会上报,这场灾祸中,得利的只有龙谦一人。他们千里赴援,守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合龙的大坝,这些功劳,即使龙谦不提,那个将龙谦视为救星的巡抚大人也会上奏的。

冯国璋刻意注意了蒙山军的官兵,从龙谦以下,一水儿的年轻人,几乎没有年纪在三十岁以上的,年轻成为了他们的主要标志。而在大坝合龙过程中蒙山军所表现出的勇敢。坚强、智慧也给冯国璋极大的震撼。他承认都是好兵,没有严格的训练绝不会达到如此的水平,窥一斑而知全豹,一支军队在洪水面前的表现,完全可以视为其在战场上的表现。

第七节初识方声远一

山东的水情对于中枢诸公而言,还算不上什么一等一的大事。进入癸卯年(1903年),大事一件接一件,直有令人目不暇接之感。济阳决口似乎就算不上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了。朝廷在接到山东省的报告后,只是发了道上谕,表彰卓有劳绩的威胜军右翼官兵,赏银一万两以示褒奖。对于山东地方及驻山东北洋军,上谕连提都没有提。

朝廷的事情确实多且烦。

如果讲这两年的主要特点,无疑是新政唱着主角。从前年冬算起,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朝廷迅猛地奔跑——新政的力度远远超过了戊戌年康梁的那些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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