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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尔-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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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美丽的小姐!”
祁安沿着从那人的桌子笔直通向吧台的斜线走,有些遥远的距离,却畅通无阻。看着埋着脑袋专注于调制饮品的Schiling,惊觉那个人的位置有着观赏他的,称不上绝好,却是优雅的,对谁都不会造成令人尴尬的困扰的视野。
一个人,每天在同一个位置上默默无声地关注着另一个人,这心中该暗含着怎样的情愫呢?祁安思忖着,不用担心碰到这条隐形的斜线两边的桌椅,就这样向着一个焦点走到了终点。她知道,她的背后,有一个人火热得执著却静默的目光从一些交错着晃动的身影中找到了一条通路,并且穿透她,而直接抵达在那条线上终点处的某人身上。
“真想不到,你们竟然会聊这么久!”他正在制作一杯牛奶咖啡。
“是啊!我还想不到,你竟然会有我的照片呢!”
“什么?”
“帅哥跟我说了,他第一次来就到你这来借书了,他在你的那某本书里见过我的照片,好像还挺印象深刻。这样搭讪感觉起来真是拘谨。他看起来还为此跟我们中的某个人吃醋了呢!”
“你们差点一见钟情了?”
“那你会吃谁的醋呢?”
“我从不吃女人的醋,也不吃陌生人的醋。”
“你话里的深意,我无力去挖掘,只求你自己不要潜得太深了,以至于把自己冻成了冰块!”
“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听不懂!”
听着他的问话,祁安嗤嗤地笑出声来。她看着她的朋友,觉得他其实是用日益积淀起的秉持不批判的文艺气质,掩藏起了他性格倾向中对于喜好选择的锋芒毕露。他曾经扎人的光芒已修炼得能够轻易令人和颜悦色。
“等下,我把我的合伙人叫来,我们去吃下午茶。她今天应该很闲。”
她没有回应他,终于去看他放在吧台上的书,有两本,维特根斯坦著的《逻辑哲学论》,下面被压着一本小说,是英文版的《断背山》。前一本书本有他繁密的自言自语或对话,后一本洁净如新。
在他送奶茶回来之前,她重新将它们以原来的位置关系摆放整齐。
☆、光明无量
“换一首音乐吧!我怎么好像才发现原来一直在单曲循环啊?”
“其实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存在的时候让人感觉不到它存在着,不存在了,就会感觉到自己像被扒了衣服暴露在空气里一样地不自在不是吗?”他朝里背着吧台,双手撑在桌面上,侧过头跟面向着消费区的她讲话。
“嗯,这比喻还不算太粗鲁!”她看着不时将目光瞟往这边的那个中德混血的男生。
胸腔倏然一阵向内缩紧,她迅疾转移视线,微微低头闭上双眼,舌尖剔向咬合的牙齿。祁安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想在Schiling,她的这位朋友面前掉眼泪。那些与他无关的更加私密的情绪,她并不想强加在他看似淡然的心境之上。
“这是什么?我好像有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很快地重新平静下来。
“Cheryl Gunn的《Legend》,也可算是有颇有年头的新世纪了。”
“这里面温柔的长笛,其实最容易戳上人的痛处……挺喜欢它的钢琴的,像完全不受干扰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走,照着自己的旋律。”
她盯着一个方向,木了神情,好像那些话是自动从她口中跑出来的。在他看着她的侧脸的时间里,她的睫毛一眨未眨。他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去,像她一样面对着咖啡座,看向那个此刻正在啪啪敲着电脑键盘的男生。他回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祁安,若有所思。
两个人像是安静地视察着咖啡座区里的一切情况,也许内心里,各自均汹涌澎湃着。暗黄的光线朦朦胧胧,音乐与之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也许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变幻着各自的形状。
“要听你最爱的《未了》吗?我可以用它的单曲循环贿赂你吗?”他问她。
“哈哈,抱歉,我好像还没有找到最爱。”她的反应及时,好像从未神游过他而远去。“有很多很爱的音乐,但其实并不能准确地说出最爱的是什么。”
“其实每个人,每一个人,everyone,都是被罪怪的西西弗斯……”她接着对他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一块石头和那么一座山啊……”他也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一般,并且思考着再找一些论据将自己反驳掉。
“Schiling,换一首吧,再循环下去,我的大眼睛都快要流血了。”她说着,笑起来,像是默认他的自言自语,却并不想将神话传说深辩下去。
“好,你点歌,我为你广播!”他像是成功被她从疑难的深渊里解救了出来一般,言语间都是开朗的雀跃。
“那,我点,那首,几年前你最喜欢听的那首,法语歌!”
“叫什么?”
“哎呀,法语又不是我的语言,据翻译就是……呃,对了,《余生的第一天》,有一部同名电影的那首!”
“《Le Premier Jour Du Reste De Ta Vie》?”他像讲自己的母语一样,第二外语像夜间昙花从他口中快速绽开来。
“是!”她长长地吸入一口空气,用法语回答他,同时一脸认真地向他重重点头。
他莞尔而笑,转身去一长排光盘中寻找。
“那首现在也还是很喜欢的。虽然现在可选择的越来越多,喜欢的也越来越多,可曾经爱过的似乎永远都是经典。”
“在不断变化的当下,总得有些什么保持不变的。”
听着仍在咖吧飘荡的《Legend》,她把他为自己搬进来的藤椅端出吧台放到原处。那张桌子的另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青年,面前的桌面上摊着翻过了一半有多的大部头,旁边放着的是从其他地方买来的喝了一半有多的饮料。深埋进书页的注意力被她惊醒,似有些惊愕又有些难为情地抬起头来,在她转移视线之前又匆忙埋下脸去,重新开始投入的注意力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整个人只接触了藤椅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面积被他鼓胀的背包占据着。桌脚旁靠着书店的周边牛皮纸袋子,里面高高地耸立着似被反复翻过多次的书本。那不应该是刚从书局里售出的新书,而他手中正在翻阅的书倒是新的。这一切,均在她的一顾之间。
他已经在吧台内放起了新音乐。在它从已经单曲循环了好几个小时的《Legend》向《Le Premier Jour Du Reste De Ta Vie》转换的那一刻,她看向座区中的众人的反应。大部分人抬起头来,变幻着脸上的神情,看向某处空中或某个定点,好像看见某样似曾相识,或是遇上了某种片刻间的感动,又或是在将什么东西寻觅。他们用额头,用下巴,用手指,用脚尖,用鞋跟,跟着音乐模仿着节拍。失望欣喜兼而有之,然而不管怎样也会有人对它的改变无动于衷。
走进吧台之前,她的视线和那个中德混血男生的视线相遇在一起,她率先朝他微笑。
“你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我们去吃下午茶,把晚餐一起吃掉也可以。”他看她走进来,对她说道。
“没钱没钱没钱了啦……”
“管你是真的假的,我给你接风洗尘,为了感谢你几年难得一趟的微服私访!”他一脸正经地说,拿着手机又似正要准备打些什么电话。
“难道你不想让我好好听听这首歌吗?”
“吃饱喝好,这是余生的第一天里最重要的事情啦!”
“Schiling,讲真的,什么都不要因为我而变得麻烦起来,下午茶晚餐什么的,对我来说太无所谓了,你可以不去多管图书,不过你可有责任照顾好你咖吧里的顾客朋友们哦。我很想在这儿睡一会儿可以吗?是很久没有闭眼休息了。”
“睡?那去我公寓里吧,你知道,老地方,很近的,沙发和床,随你躺,要是你喜欢,地板我也不反对。冰箱里也应该有你愿意吃一吃的。”
“太麻烦了,不想去做。”她说着,去里边的柜台上拿来电脑包和帆布袋。“就让我呆在这儿吧,还想蹭你家书看呢。”
“那好吧。”他握着手机,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她。“你可以把你的东西就放在这里的嘛!”
“嘿,就像穿衣服一样,这些东西喜欢随身携带着,习惯了。”
“果然,你比传说还要神秘!”
“……”祁安略一沉默,转而又说,“也许也要令有心人感到忧伤是吗?因为容易麻木得乏味而无聊。”
他对她的评价不予评价。看着她提着电脑包和帆布袋往咖啡吧座区走。
像应该向他消费些什么,才有权利和自由成为这里的客人的其他人一样,祁安把电脑包和袋子放在一张靠墙又边缘的双人座桌边藤椅上,同那个青年一样,好像只坐住藤椅上的一条线。从袋子中拿《Tender In The Night》时,看到已经看完的《远方的鼓声》和《无比芜杂的心绪》,好似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把它们和在西湖买来的工艺品寄回祁连山的家里。翻开英文小说,把伪装起来的书签插到靠后的书页中,再回到上回阅读处。
“美丽的女士,您的玫瑰花茶!”
“谢谢你!”她惊讶他不是端上一杯牛奶或咖啡来。
“不要太夸张啦,我们这里有一个常客也是玫瑰花茶爱好者,每次就喝这一种,所以这里就又增加了一种茶饮了。”
“哇哦,真的!”
“不过Ann,你还是要注意点喝,缺铁性贫血的人不适喝浓茶。”
“嗯,我知道的。”
“你看什么书?”他问。
她并不回答他,抽出书中夹着的书签,把书拿起来给他看。
“菲茨杰拉德。看过他的原版《了不起的盖茨比》。”他试翻了几页。
她不语,看着他递书回来的动作,闭合的双唇向两方拉开含着笑意的弧线。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经过那个未在此消费却已经坐了好久的男青年时,他的脚步有那么几秒的停顿,最终却是径直走进了吧台。
又把厚重的书签夹到上回阅读过的地方,她将书本阖起,放在里边,不再看书。玫瑰花茶很烫,润湿舌尖,咪下一小口。将头上棒球帽的帽檐转到后面,解下围巾,摊在桌面上,右手手指压着书面,侧脸枕上手臂,准备趴着小睡。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来,绕开一个个挡住视线的正面和背影,她看到那个中德混血男生仍然坐在那里。四人座的位置上只有他一人,他被三三两两的团体环绕在一个中点。竖起的电脑屏幕挡去了他的鼻子和下巴,只露出倾注了一些什么的双眼,而她的朋友也打开了他一直待续的阅读。
收回视线,看到脚边的墙壁上有电源插头,又从电脑包里拿出充电器为手机充电。
再次闭上眼睛,双眼眼皮上的焦灼感像给眼睛又铺上了一层又厚又重的眼皮,似欲将她双眼烧焦的侵略气焰,从她头部蔓延开来,将她身上剩余的精力肆虐殆尽。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已被这种从眼部开始扩张的感受驯服得服服贴贴,旁边任何的风吹草动,她已没有去一看究竟的欲望或念头。就像那些说着太阳底下早无新鲜事的人,无论何种形式的荒诞怪异对她来说,都已经不足为奇,不用额手称庆,也不至于瞪目哑然。
眼泪从紧闭的眼角里溢出,越过山根,融入发根,融入围巾。那不是来自一颗多愁善感的心,那是眼周的焦灼感将来自体内的湿气提炼。又或许,那是出于心里某种不堪于向侵略妥协的力量的抗争。她曾经在自己的文章里写道:有时候,一些哭泣并非莫名其妙,而是源于一种潜在的自我觉知,一种不被表层的显意识辨认的深度自我觉醒,那种对于无力改变现状的无奈,以液体的形式释放出来……
她曾经对他说,表面上的开朗活泼并不是我的常态,看似不轻易惊讶的沉静才是,纵使害怕却也始终追寻,你能接受这样一个朋友吗?
他回答她说,我想,能够静静谈心的朋友会是我毕生的追求。终极真理在宁静悲伤时被发掘,兴奋时的感悟多半是绕进世俗里的欢乐余烬。
她说,Don’t judge,他们以心理学为权威,最可怕的是终将普及成另一套世俗的所谓的生活哲学观点,所以我倾向于不将它们以结论的形式说出。
他说,愿他和她之间不会因为互相看不惯,或因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被所谓的友情这个东西隔离开。
她回应他说,如果生命的时间允许的话,她和他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说,我发现你异乎其他男人的一些自制性习惯,几乎是自然而然的禁欲式的。
他曾经告诉她,他是一个同性恋患者。
她跟他说,爱恋不可以被冠上疾病的标签。爱情应该是一个人的生命经历所必要的,不论怎样的两个人以怎样的形式结合在一起。人类的情感若是必需要进行定义的话,人人都应该拥有或经历过爱情。
他半笑着对她说,看来,你是一个为爱情而活、爱情至上的人。
她说,亲情纵使无私,依然处在辈分或血缘的管教之下;友情易泛滥或干涸而难泾渭分明,河里也难免会有沙质的沉积;爱情,它从不是征服或占有,也不是同情或施舍,也不该在情感体系中被弱化为可有可无的生活调味剂。那里的爱,视爱人为有着自我灵魂的独立个体,必须伴随着怜悯和疼惜,爱情里的疼惜和怜悯是相互的。那里蕴含对爱人最大限度的无条件的包容和理解,它使爱人内心趋于坦白面对自我的柔软而刚强,无惧无诧于现世中面临的一切。爱情可以补救其它任何情感情绪的不足。
他说,你说的爱情,是一种在狭隘范围内的,比如说两个人之间的爱吗?
她说,人间的爱,若要细分,爱、爱情、爱之情,在我看来都是不一样的。人是无法做到博爱的,善意不该源自同情与可怜,而应出自分享的心理。同情与可怜是将自己置于优越地位的层次级别上,不管往上往下,都是一种不平等。而只有出于分享的心理,才不至于受者有受人施舍之恩惠的心理负担,或感觉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在我看来,同情可怜与怜悯也是不一样的。怜悯,会有内在的心灵灵魂于无言间的默默沟通,所以怜悯之心是不喧嚣的,没有渴望众人皆知的展示或宣告,像是感受到了那双操弄着自己的也在他背后的无形命运之手。而爱情之疼惜,不仅是对于爱人的优异品质和才干。那些众人所谓的好的坏的,那些刻意或无奈的经历体验,感悟到这些种种烙刻在爱人身上的印记,都像是早就注定好的一样无法避免的,而他只有将那么一个人予以珍爱,他明白两人的相遇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两人之间的爱情是无法被第三者分享的,所以它看似狭隘的人间之爱。然而,它弥补其它情感的缺失,它能以最亲密的身体和灵魂形式将两者相连。而由此淬炼的心是宽容的善的,看见一切人事物之间的差异,一颗感怀的心觉知万事万物皆有其苦,因而愿意尽可能地去分享自己的快乐,也尊重他人的快乐。其它情感不完善有裂缝的人,会是爱情中的最大受益者。
他说,我都快要被你绕进去了。
她说,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对爱人情人的爱,该是发于怜悯和疼惜的,而对他人的爱,该是出于分享的。
他说,没有什么爱是无条件的,不是出于有别于占有的归属,就是由于自以为是的看见。所以人类究其本质,是不平等的,也是残缺的,不仅仅是患病的人。
她说,也许一个人要疯掉,才能真正成为博爱之人,才能成为胜者……
他说,你看似矜持的外表下,燃烧的是一颗炽热的浪漫之心。
她说,我的生活方式看起来是脱离现实而不理性的,对有些时间距离的前景的感知近乎浑浑噩噩,却清楚当下每一件自己正在执行的事情,包括每一段看似纯粹虚度光阴的漫步。
他说,我以为你冷淡地旁观着自己东奔西走,担心你最终会谋杀掉,你对自己的生命的热忱和感性。
她说,经历和体验本身就是一种感性的内在表达,身体形式表现着我的静默,热闹才来自于我对外界的观察感知和思考。
他说,你对思考的追求,类似于一种对于痛苦的嗜好。你是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却生在现实主义者的世界里。
她说,If you knew what I knew,you wouldn't say what you said。人难以从单一的生命状态中感受生命的真谛。所谓的现实,不过是对在生活中遭受的一连串挫折后产生的失望愤慨或濒临绝望等一系列自信心和自我认可的世界受到挑战的情绪反应。
他说,你知道冬天夜里的温度究竟有多冷吗?
她说,在万籁俱寂处,万物寡言时,人会失去思考的能力,直至成为冷的一部分,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冷。
他说,你的沉默散发灼人的力量。
她说,人生的困境在于经历各种情感,而痛苦在于各种情感的变异,幸福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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