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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有钱好说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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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这话元平一个搞情报的能信几分,唐无暝头越埋越低,装作正在仔细研究细小机关的模样。
    桌对头那人沉默了半晌,声调微扬,“元小乐武功底子那么好……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一个绝命堂中至今尚无败绩的杀手,应该怎么才能伤着他?
    唐无暝一慌,这慌可是没细想随口扯的啊,他手不安地在轻弩上摸来滑去,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硝……硝黄走火,马车……马车炸了!”
    ……呸!
    唐无暝欲哭无泪,这真是他这辈子扯过的最没边儿的慌了。
    “……”元平沉默了,元平无语了。元平一定是要准备用他丰富的专业知识戳穿他,并且打败他了!
    他忐忑地摸回最后一个机关零件,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元平的质问。
    半晌,“元乐……不会是死了吧?”
    “啊?”唐无暝抬头一愣,“死了?”
    元平眉毛向下皱着,一副死了亲弟弟的悲惨模样,“他十五岁去偷袭人家的地宫,那有进无出的房间堆着半个屋子的火药,都炸了,我都打算给他造衣冠冢了,他娘的元小乐还能笑眯眯的回山呢!”
    他眼中漫上几条血丝,手指攥地酒壶随时都要碎裂,“有什么毛病能让元小乐伤到回不了山?!他是不是死了……被你的老相好?!”
    多大的脑洞。
    唐无暝心很累,“他没死……”
    “他死哪了你告诉我!”
    “他没死。”
    “你们是不是管杀不管埋了?!”元平近乎怒吼,“他就那么碍你眼啊,他就是个贪便宜的毛孩子,你给他二两银子都能打发走,非要杀人灭口?”
    唐无暝已经从心累升级为心塞了,他托着额头听完元平一通指责斥骂,连武器都要掏出来了。
    烦,好烦。
    元乐的病老治不好,烦;六月雪神出鬼没的,烦;号称医术无双的大夫身上一股子熟悉的脂粉味,也烦。
    来了一个元平理都不讲就骂他,更烦。
    唐无暝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向了桌子,惊地元平一句粗口被砍成了两段,他也吼道,“没死没死!我什么时候说死了!你放心,我的命不如你们值钱,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元乐死的!”
    “……我,”他们三人都是多年的好兄弟了,被这么一吼,元平也从怒火中冷静了一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咔一声,轻弩最后一个零件完美地契合上去,唐无暝拿衣裳下摆仔仔细细地擦过轻弩的弩口,乌黑的铁质机弩迎着日光发着森森的暗光。
    他并不生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元平解释。
    一只短箭填进了弩槽,唐无暝忽然想到了秦风,想起秦兮朝的提议,他转头看了看元平,张嘴问道,“你,经常去褚杭县的南倌?”
    元平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事,脸顿时一暗,撇头做“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状。
    “没没,”唐无暝摆摆手,“我不是要笑话你,我就是想问问你。”
    元平疑惑地看他。
    “你喜欢那个绿草还是碧花的那个小倌?”
    “碧螺。”元平瞪眼纠正道。
    “哦哦,碧螺。”唐无暝点点头,把轻弩抱在怀里,顷着身子过去低声说,“是不是喜欢他?你悄悄告诉我。”
    “你干嘛?什么意思?”元平面露警惕,“就算你不让我带走元乐,也没必要大老远去找碧螺的麻烦吧?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连我钱满门的身份都没有告诉他。”
    “啧啧,”唐无暝咂嘴,“那就是喜欢了。”
    “……”
    “他是小倌你也要?流落风尘那么多年,身子还能……”
    “你闭嘴!”元平一个碟子掀了过来,气得肩膀都抖,“再说一句我就废了你。不管碧螺是什么样,我都喜欢,我是没有能力替他赎身,但也轮不到你来嚼三嚼四!”
    唐无暝抹了一把喷在脸上的花生米,庆幸他掀过来的是盐炒花生而不是那辣油拌黄瓜,不然这双眼就别想要了。
    “行行行,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赶忙解释道。
    “有屁就放!”元平怒气很盛。
    唐无暝抱着轻弩道,“我要是说,元乐现在跟他家那位过的有声有色,小日子比我还滋润……你怎么看?”
    元平又怒又惊,又咽了一口冷酒,一口气顺不过来连着打了两个嗝,“嗝!……啥?你说啥?!”
    “元小乐被人圈养了。”
    “啥?再说一遍?”
    “元小乐——”
    “再说一遍?”
    “……”唐无暝往后一坐,气沉如水,“不说了,自己悟。”
    元平炸了,“我悟个蛋蛋!我两个月没见他他就背着我找相好的?我特么都还没搞到手呢,他都过起小日子来了?!”
    你的重点是这吗!唐无暝表示心好塞。
    “那人谁啊?”元平一指头戳着桌子,“告诉我,我不打他。”
    哼哼,就算告诉你,你也能打得过才好啊,唐无暝撇撇嘴,甩了一个名字,“秦风。”
    “哪个秦风?”
    “就是秦兮朝的手下,被你们撒了迷烟球,还能一把别了元乐的重刀,把你吓的跳窗逃跑的那个秦风秦大侠!”唐无暝重重的介绍道。
    “够了。”元平捂脸,“我晓得了。”
    那个人他确实打不过。
    唐无暝嫌弃地瞅了他一眼。
    “那是他自己不想回山?”元平问。
    唐无暝龃龉着,“也不是……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我且问一句,你是打算让元乐一直杀人杀下去,还是说,放过他。”
    元平撇嘴笑,手指朝天指了指,“不是我放过他,是上头能放过他才行,我要是知道以后的日子是这样,当时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带着他上山的。”
    两人相视无语,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罢了!”元平忽然叫道,“元乐大了我也管不着了!”
    唐无暝正单手斜撑在窗沿上,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听此坐直了眨眨眼。
    “他可以不回山不露面,”元平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来,拍在桌上,“但是规矩不是我说坏就能坏的,再有两周便是三个月了,月底前元乐必须完成一单任务,只要说得过去,内门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桌上明晃晃一张赏笺,与他们外门的赏笺不同,那封口处以鲜红的印泥扣着一个“殺”字,红得像血,刺得唐无暝眼疼。
    唐无暝还想回绝,“都说他重伤卧床了——”
    “我说的是必须。”赏笺更往他眼底下推了进来,元平板着脸沉着声,近乎命令的口气,“就算他伤得只剩一条腿,这活也得在他的名义下完成,你懂不懂?”
    他的名义。
    元平着重在这几个字上强调了几分,显得在一句话中格外的醒耳。
    难道——
    唐无暝不可置信的肃目看他,嘴惊地微微张着。
    元平道,“当年给你轻弩的时候,你的师父教过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句话我还记得,你怎么就忘了呢?”
    唐无暝看着眼底下的“殺”字,忽然觉得有些眩晕,连对面人说了什么都有些恍惚。他只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整个外门中最差,他的弩‘箭从未射中过一发。
    他握紧了手中的弩‘箭,“我不能……”
    元平抬了抬下巴,“那就把赏笺拿给元乐,他知道该怎么做。”
    唐无暝,“……”
    楼梯上传来熙熙攘攘一阵说话声,小二引着两三个人正往上来,有些话也就不便再继续争论下去。
    元平望着楼梯处摇了摇头,一抬手将壶中剩余的酒尽数饮完,哐地甩在了桌上,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
    唐无暝还是坐在对面无动于衷。
    “……”元平伸手将印着殺字的赏笺反扣在桌上,又推了推那个麻木的身子,无奈地说,“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别想太多。”
    唐无暝有些委屈。
    临走,元平回头又问道,“对了无暝,我倒也想说你一句。”
    “什么?”唐无暝无力地回。
    “钱说到头都是身外之物,哪里都能有,哪里都能赚。如果不是真的,还是及早脱身的好,那个人……一定不是良配。”
    唐无暝听了还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傍着秦兮朝这个大土豪的事,不禁轻声一嘲,“说得就好像你会掐八字一样。”
    元平叹道,“八字合不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俩面相不和——”
    “大凶。”
    忽然觉得周身骤然一冷,唐无暝喉间收缩几番,吞了声口水,再调整了心绪辩驳他,却已找不到他人影了。
    只有小二点头哈腰地领着几个人,绕到了他们后头的桌上。
    “大凶……”唐无暝默默念了一句。
    “呀啊!”突然一声破耳的惊呼拉回了他的意识,回神见是那店小二盯着他这一桌的狼藉张着嘴,“客官您这桌上怎的这样乱?”
    左右一瞧又恍然大悟,“是跟刚才那位兄弟吵架了?”
    他抽出肩上的抹布,“哟哟,这可不行,出门啊靠的就是朋友,我看公子你面善不像那欺负人的,有什么误会还是早点解开了好,省的留了祸患大家都难受……”
    我面善?我马上就要去杀人了,你要不要跟着看看我面不面善?
    烦,真烦,连个小二都不放过他。
    唐无暝蓦地站起身来,衣袖又扫了那碟辣油黄瓜,泼了一桌一袖的油腥。
    烦,更烦了,连黄瓜都对他不友好!
    烦成山底下看门的大黄了都!

  ☆、第30章 人呢【倒v开始】

鸡鸣三声,秦兮朝准时从榻上醒来,眼还没有睁开只感觉怀中空空如也,他习惯了地往身旁摸了一把,想将人再捞回来睡个回笼觉。
    结果,那处被窝都凉了。
    秦兮朝彻底醒透,手臂撑着倚坐起来,唤了声“无暝?”,也把屋中环扫了一遍——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随手拎起挂在一旁的外袍,往肩头上一披就出了门,院子里、花圃旁、码头上都寻了个遍,楞是连个尾巴都没抓着。
    便是连问,都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唐无暝。
    秦兮朝心中腾起一股不详之感,立刻回头,匆匆忙忙地就往墨阁里去,一进那院子,就听闻紧闭着门的屋里头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
    刚刚睡醒的元乐身上披挂着半拉衣裳,抹着惺忪的双眼推攘着秦风,看着他手中的白瓷药碗抵死不从。
    碗里是半抔浓黑的药汁,被煞白的瓷色一映,更显得苦了几分。
    “小乐听话!”秦风严肃地一拧眉头,托着碗往他嘴边凑,“大夫说了,早辰晚酉各一碗,你这病才好得快。”
    元乐捂着嘴,“我不喝,我以后不吃糖的了,我也不喝这个苦药!”
    这药治蛀牙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开窍醒神、调理气机,一天都不好落下,他虽乐得元乐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可这样长久也不是办法。
    秦风又哄又劝扯着他袖子,“小乐乖,你把药喝了,我就给你糖吃,以后睡觉也都让你搂着,好不好?”
    “……”元乐两眼一亮,“你说的?今天晚上不许在床中间隔被子!”
    秦风无奈的点头。
    元乐将信将疑地接过碗,刚往嘴边一抿,就听秦风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抿上唇的药甚苦甚苦的,本就苦得他难受,再听他卸了担子一样的叹气声,顿时恼了起来。
    啪地将碗一推甩到地上,“我不喝,你骗我!”
    “我……”秦风看着那破瓷片碎了一地,刚煮好的药也洒了他一身,“我哪里骗你了,你这,这药……”
    “哼!”元乐起床气甚大,不想理他起身就走。
    结果身上挂着的衣摆长到了脚下,他已伸脚,整好踩了那衣裳,一个囫囵就往前扑过去。
    秦风眼快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飘飘然一截衣袖,那人依旧是不可控地倒过去,他促地先他一步去护。
    扑通一下,元乐砸着秦风的身子扑在了地上,两人就地滚做一团。
    “呀呀呀,”元乐忽然叫起来,“你手,手可破了!”
    “没事,被瓷片划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又没骂你,瘪着脸作甚。你只要知道这药煮来不易,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就好!”
    “哦。”
    他答应的特别干脆利落,秦风可就不知里头有几分真假了,元乐的小脾气就是那认错态度良好,就是死也不改,这回委屈完下回照样犯。
    秦风也拿他没办法了,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小祖宗的,怎么就从一开始的见面就打变成今儿个这腻腻歪歪的地步了呢。
    秦风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推了推身上趴着的小祖宗。
    恰好秦兮朝一掌将门掀开,就见地板上堆着两个人,秦风手搭在元乐的胸口上,元乐骑着底下的人一脸委屈的小模样。
    门口一亮堂,秦风还以为是哪个属下,仰着头去看,一眼脖子就直了。
    “……庄、庄主?”秦风僵硬地笑着,悄悄把手从元乐的胸前缩了回去。这下姿势就是秦风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元乐按着他腰坐着,还衣冠不整。
    秦兮朝急着找人,没想这屋里是这幅景象啊。只好就地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侧过身去,“元乐还小,秦风,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秦风心如泪流。
    又语重心长地吩咐了几句,才想起自己原本的意图,回头问道,“你们见无暝了吗?”
    秦风推开身上的小子,吭哧吭哧地爬起来,“唐公子?”一想道,“没有啊。”
    “……”秦兮朝脸上灰败下来。
    “唐公子怎么了吗?”秦风站直了问道。
    秦兮朝没有出声。
    秦风跟随自家庄主那么多年,要再读不懂他的表情那就是不称职!他了然的点头,整了整衣袖就往外走,恭敬地应喏了一声,“属下马上去找。”
    秦兮朝看了眼屋中的元乐,摇头将他拦下,“不用,不过是来问问你们见着没有,许是又进城玩了。”
    秦风皱着眉。
    一旁元乐也不懂他们的话,只是将自己的衣角撕了个长条,走过来往秦风那划破了个小口子的手上缠,动作娴熟流畅,就连最后那结也是打在不会妨碍手掌活动的位置。
    对元乐来说,受伤了便要包扎已是本能,秦风却看来很是愁心。
    待他都弄好,秦风恍然想起一事来,抬头对秦兮朝道,“我想起来,昨晚唐公子来过,说要找元乐。”
    秦兮朝提了神。
    “我哄着元乐与他见了面,他却一个字都没说,最后叹了口气就走了。”秦风回忆道,将昨晚的情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哦对,他还背着一个轻弩,就是刚见面时的那种。”
    “我还问他来着,他说是闲着无聊,打了射麻雀的。”
    秦兮朝眉目更凝重了些。
    “不是的,”旁边一直闷声做哑巴的元乐突然开口,两人一同看向他,元乐却还是一副无所谓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是那样的。”
    “什么意思?”秦风问他。
    元乐偏着头看他,“那弩‘箭不是用来射鸟的,你没看到吗,箭头箭尾都锋利带着倒钩,那不是用来打鸟的。”
    他不晓得一旁的两人都已急着听下文,还慢慢腾腾地挠挠头伸伸脚,把肩上的衣服拉好才继续说,“……那是杀人的。”
    秦兮朝登时惊在原地。
    元乐又重复一遍,“他是要杀人的。”
    秦风看到庄主的脸色变了又变,连忙去捂元乐的嘴让他别乱说话。
    元乐才不吃这一套,不让他说他非要说上一说,打了秦风的手背一下道,“我没有乱讲,钱满门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用弩的,只有要杀人的时候,他们才把弩‘箭打磨成带钩的模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作那箭,“弩‘箭带钩,只要能穿透身体就能勾走血肉,比笔直的箭身要好用的多,若是再在上头淬上毒‘药,就是一击毙命、见血封喉。”
    秦兮朝压着心绪听他讲完,拳头攥了又松——唐无暝有晕血的毛病,就是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杀人吧。
    谁想元乐的下一句话就给秦兮朝当头一劈,“……所以说百步穿杨,功法好的那一箭透过去,血都还没溅出来人就已经断气了。”
    秦兮朝并没见唐无暝怎么使过弩,就是初次相遇的那回,他射出的箭也是不在准头上,根本伤不了他一毫。
    他到底箭法如何,说到底,秦兮朝根本就不了解。
    相处两个月来,他唯一的想法就只有留住唐无暝,不管他的过去如何,不管他的身份怎样,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好说。
    可是这样有朝一日唐无暝不见了,他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就像现在,旁人揣度他去杀人了,他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他。
    秦兮朝脑中有些杂,退了一步还未等元乐说完,就猛地一个转身冲了出去。
    “庄主——”
    ****
    扶风山庄西北处是一座矮山,山虽不高但丛林茂密,其中不乏活蹦乱跳的小兽活禽,若是日头晴好,更能捉到不少新鲜的野物。
    只是扶风山庄财大气粗,要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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