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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眷旧人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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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与迟庄主交好的谷主且不说，就连临星谷其他的医师都没有请，只说是已请了别的大夫看过，但尹明心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杯中的茶，静观其变。
迟天正落座之后，咳了两声，便示意程烈。程烈会意，起身高声道：“迟庄主身体诸多不适，想必在座各位掌门前辈已有耳闻，还请各位前辈以及各位同道多多担待。”
众人纷纷表示不介意之后，大典开始。
“是三爷爷？”
暗处，迟慕搀扶着真正的迟庄主，与念明一起望着高台之上。在一位老者上台主持大典之后，迟慕低声询问。
迟天正轻轻点点头，声音依旧低哑，但精神好了很多，“三叔如今在山庄辈分最高，理应由他主持。”
“迟慕大哥，东面首座的可是尹谷主？”念明一眼便看见那青衣，不由得好奇地问。
“正是。”迟慕看过之后点了点头。
可惜距离有些远，饶是念明目力极佳，也只能看清座位上那人挺拔的身姿和那身青衣。听师父念叨这么些年，今日总算有机会能一睹真颜，念明心里还真有些激动。心下又想着还好云决不怎么在江湖中露脸，识得他容貌的人基本都坐在高台之上，不然还真是让人担心。
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程烈心中愈发得意起来，过了今天，不，只要过了下面这一项传接印鉴，他便是这如画山庄的主人了！他努力维持这面上的平静，视线扫过东西两侧的各大门派，想到很快自己的地位就要得到这里大部分人的仰视，心里那叫一个痛快。目光扫过旁边的迟雪，见她似乎心不在焉，一双眼睛不时看着台下，心里冷笑，他这表妹也没有几日可在这如画山庄待了，此时好好看看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突然隐约有些心慌，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刚好这时便是传接印鉴，程烈无暇他顾，起身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得意和激动，扶起了主位的迟庄主。
迟雪眼看着程烈跪在那个“迟庄主”面前，捧着装着印鉴的盒子的人越走越近，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由握紧，心中祈祷她的二哥一定要来得及阻止这厮的诡计。
就在迟庄主颤巍巍地接过盒子，想将它递到程烈的双手上时，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嘿！把你那双脏手拿开！”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一道身影由西侧飞身而上，三两下便从“迟庄主”手中夺来了盒子，反身脚下步法一变，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念明晃了晃手上的盒子，笑嘻嘻地看了看不住咳嗽的“迟庄主”，又将视线转向面色铁青的程烈，道：“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这盒子可是真的装印鉴的盒子，由你接过好像不太合适。”
“哪里来的小贼！敢在我如画山庄撒野！”程烈大吼一声，一掌劈出，直击念明心口。
念明冷冷一笑，直接迎了上去，与程烈缠斗在了一起。
不光是台下，就连台上各大门派的掌门及弟子，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由得错愕，尤其是发现这戴面具的年轻人身法灵活飘逸，招式竟从未见过，还将程烈压制的死死的，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着人究竟是何目的，竟敢在高手云集的此时前来捣乱。
而尹明心，一开始的诧异在见到这年轻人的身法和轻功之后荡然无存，反而失了往日面上始终带着的笑意，表情有些凝重，一双剑眉微蹙，紧紧地盯着那人。
尹明心终于忍不住起身，但没想到刚上前两步，那人好似发觉了似的，迅速起掌推开了程烈，飞身而上高台之后的大殿，站在檐上，看着尹明心，虽是居高临下，却恭恭敬敬地抱拳作了个揖。
众人只当这人是尊重临星谷谷主，知道自己不敌所以才如此。而尹明心心下疑惑更胜，并没有退回座位，而是站在那里，皱眉看着檐上那个年轻人。
念明与尹明心对视，心下不由感慨，不愧是让师父念了这么些年的人，果真是风姿出众，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画呀，再反观师父如今那蓬头垢面的模样，念明一时无言。
好在这会儿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念明作揖之后一手掂着盒子，一双眼睛在高台之下寻找着，突然亮了一下，对着那抹白色身影一笑，接着蹲下了身，笑嘻嘻地看着程烈。
程烈简直要气炸了肺，不知这小子是哪里跑出来的，功夫竟如此了得，而那帮端坐高台之上的人竟没有一人起身相助，反而一副看戏的神情，他不由得沉下脸，转身向着各门派掌门抱了抱拳，道：“各位前辈，此人不知从何而来，扰乱大典，还抢走了印鉴。程烈自知不敌，还望各位前辈出手相助！”
还没等各派掌门表示，念明便先笑道：“我说程公子，在你把各位前辈拉进你这烂泥塘里之前，我先问你两个问题啊。第一，听说迟庄主病了，那么请问究竟是什么病才能让迟庄主连一点招式都用不出来？”
念明这一问可谓是道出了台上各位的心声。台下可能看不太清，但台上的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方才这年轻人抢盒子的时候是留了个空挡给迟庄主的，可是本该出手阻拦的迟庄主反倒吓得直接跌倒在地，狼狈地扶起之后不住地咳嗽，可是越看越像是在掩饰尴尬。
“在下不才，学过几年医术，我看’迟庄主’的身体可是康健的很，只不过是，”念明弯了弯唇角，“从未练过功夫而已。”
一语落地，四下哗然。各大门派掌门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冷汗直流的“迟庄主”，而身后的迟雪则是抬脚一踹，直接将人踹到了众人中间，她随后走了过去，娇声喝到：“他根本不是我爹！”
这下子议论声更大，程烈气的浑身发抖，狠狠地剜了一眼地上那不成器的东西，随后又死盯着房顶那戴着面具的年轻人，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有三小姐作证，诸位如果还是不信的话，尹谷主也在，一号脉便知此人究竟是不是迟庄主。”
尹明心望着地上那瑟瑟发抖之人叹了口气，不必号脉，且看那人神情，又怎么会是处变不惊的如画山庄庄主呢。
“那第二个问题就是，”念明打开盒子，在众目之下取出了盒中之物，是四四方方，晶莹剔透的一枚印鉴。他拿着印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微微一笑，随后眼神一厉，将手中那物摔在了高台之上，众人始料未及，反应过来之后定睛一看，那印鉴已作两截。“这印鉴又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就被摔碎了呢？”
世上见过如画山庄印鉴之人无几，但听说过的却有很多，这印鉴乃是混了玄铁的宝玉所制，断然没有一摔就碎的道理。
众人不由得看向程烈，似乎是在等待一个说法。
而程烈这时突然笑了，“真该谢谢这位少侠，我竟不知原来这人和这印鉴都是假货！来人！把这个胆敢冒充迟庄主的人给我拉下去！”
念明心感叹，竟真有人脸皮厚至如此，“程公子也莫要着急，我觉得你可以等等再叫人，说不定你就和那个冒牌货一起下去了。”念明抬了抬下巴，“看身后。”
程烈回身，便像是雷劈了一般定在了原地，看着迟天正和迟薪缓步走上高台，整个心都缩了起来，险些喘不上气。他上下打量着迟薪，哪有一丝武功被废，手脚筋被挑断的样子，而迟天正更是对自己怒目而视，仿佛自己锁在地牢里的人从来不是他一般。
迟雪唤了一声爹和大哥，快步走到了他们身边。
“程烈，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是打错了这如意算盘。”迟薪冷哼一声道。
“你！”程烈大吼一声，一掌就要拍过去，却在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程烈被打的退后几步，抬眼便看到了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失声叫道：“迟慕！原来是你！”
“呵，程公子居然还记得在下，真是在下有幸了。”迟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眼神一厉，出手攻了过去。程烈原本就不是迟慕的对手，现下因为心绪不稳，更是没在迟慕手下走过十招，便被打的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果真在迟薪的吩咐下，将程烈和那个假冒的迟庄主一起拖了下去。念明喜闻乐见地看着自己预料之中的局面，跟迟慕打了个招呼便从大殿的另一面跳了下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之后便是迟庄主出面简单地向大家解释了一切，并当场宣布迟薪会是下一任的庄主，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将迟薪与自己武功之事道出。众人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也不由得唏嘘，随后在如画山庄的招待下各自散去，并答应由如画山庄多招待几日，以示如画山庄的歉意。
尹明心却是连迟庄主的解释都没有来得及听，对着弟子吩咐了几句，便冲着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第16章 第 16 章
如画山庄后门所在的一处暗巷，念明翻墙而出，就看见早已在此等候的那道白衣身影。
念明上前两步，看到那人安然无恙才放了心。本来在听小二说没有邀请帖也可以过来时念明是想来凑这个热闹，但又想起这人多眼杂的要是云决被人认出来可就麻烦了，好在那些认识云决的人都在高台之上，怎么这不会注意到他所在的角落。“怎么样，我表现的不错吧？”念明弯着眼睛，笑嘻嘻地问道。
“不知司徒公子下次再做如此危险之事之前可否告知在下一声，好让在下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在下的心脏着实受不住。”云决确定念明并无受伤之后又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念明会在那么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而出，若是程烈还设有什么陷阱，或是其他门派的掌门出手又该怎么办？可是就在这人打赢程烈，飞身上了大殿，掂着手中的盒子，志在必得地对他一笑的时候，云决紧缩的眉头便舒展开了，反而在一瞬间心脏有些乱了节奏。
明明云决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可念明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担心自己，反而被那声“司徒公子”弄的笑出了声，道：“再没下次了。其实我也是难得用一回功夫，现下还是激动的很。”
“嗯，功夫确实不错。”云决拍了拍念明的头，“走吧。”
“好，刚好我有话想与你说，我们快些回吧。”念明点了点头，和云决刚走两步，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位青衣人挡住了去路。
念明有些意外，竟然是尹明心。
云决皱了皱眉，在念明拉着他的手臂，低声对他说“没关系”之后，舒展了眉眼，点了点头。
念明上前几步，抱拳作揖道：“见过尹谷主。”
尹明心没有说话，视线在念明的脸上徘徊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随后温和笑道：“不知这位少侠可否与我过上几招？”
念明犹豫了一下，抱拳道：“那晚辈便得罪了。”
语落，便率先出招。
云决在旁观战。尹明心的掌法承自临星谷，飘逸轻灵，加之他功力深厚，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行云流水，看似清风扶柳，实则能拨千金。而念明所用招式他从未见过，但能看出与尹明心是一个路子，一样的灵动，看似简单，却蕴含万般变化。
这场比试的结果三人都是心知肚明，虽然念明身法灵活，但却不敌尹明心功力深厚，不过放眼武林，能敌得过尹明心的，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尽管他是个大夫，但武功的确不容小觑。而念明的身手，也能在江湖众多门派弟子之中脱颖而出，一般人若是想伤他倒也差的很远。云决确认了这点之后，在心里松了口气。
尹明心本就不是要分个胜负，而只是想确认这年轻人的功夫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在得到结论之后，他率先拉开了距离，双手微微颤抖，半晌，抬眼看向念明，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司徒念明。”念明神色郑重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尹明心怔了怔，有些错愕，喃喃道：“司徒……念明？”随后他低低地笑了，闭上了双眼，复又睁开，看向念明，眼中波光粼粼，声音有些艰涩：“你师父，现在哪里？”
念明闻言有些惊讶，道：“尹谷主……还记得我师父？”
尹明心笑了：“他那点雕虫小技还想骗过我？”
雕虫小技？师父，你可能太低估你师弟了……念明顿了顿，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我师父在元落山的药庐。”
“元落山？”尹明心重复着这个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心头猛地跳了两条，笑容中似乎有些无奈。他看向念明，问道：“这个面具，可以交给我吗？”
“这个吗？”念明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有些意外，不过这本就是他不敢面对云决才戴上的，如今云决既已知晓他的身份，那便也不用再戴着它了，不过现在就摘……念明回头看了看云决，果然发现那人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似乎也是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还是抬手摘下了面具，交到了尹明心的手里。
在尹明心走后，念明挠了挠额角，讪讪地转过身，看着云决，两人对视半晌，默默无言，念明摸了摸鼻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觉眼前白影一闪，而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为什么云决要点住他的穴道？念明错愕地看过去，就发现云决那深邃的眼睛里似是混杂着不可言喻的伤痛，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一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面颊，似是怕碰碎一般小心翼翼。
这容貌虽已随着年岁变化不少，但云决断然不会认错。
“你，可认得我？”云决的声音轻轻的，有些哽咽。
本是没来由的一句话，念明却懂其中的意思。他笑了，反问道：“哥，八年没见，你又认得我吗？”
这一句话解封了云决心底所有的情绪，各种情感喷涌而出，激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脚下竟有些不稳。将这些不适都抛诸脑后，云决将这人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真的是你……”
云决闭上眼，感受着这人在耳畔的呼吸，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瞬间席卷了他全身，让他忍不住颤抖，吐字都有些困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念明听着耳畔云决压抑的声音，心里忍不住阵阵发酸。“我怕你早就忘了我了，又何必再提。”
“何必再提？”云决的心似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尖锐地疼痛随着血液蔓延全身，“阿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云决的难过让念明始料未及，听着耳边这有些哽咽的声音，念明更是手足无措，“不是，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当年……当年并没有来，我就以为你早已忘记了这个约定，所以我才……”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当时我……耽误了时间，我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可是还是迟了三天，就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什么都不剩……他们告诉我这户人家已经……已经都不在了……他们还带我……去了你的墓前……”云决吐字艰难，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即便是过了八年都没有丝毫的消减。
“你、你真的回来找过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云决收紧了双臂的力道，“你竟然不信我，这么多年一直不与我相认。若非这时，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了么？”
念明被云决的力道锁的都有些喘不过起来，可是一股狂喜席卷了全身，这么多年的心结就在这一瞬间被击碎，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当时有些心灰意冷……”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不敢相信。后来的后来，念明也曾想过，云决或许是有事情耽误了呢？或许就在他离开之后他就来了呢？只是想着想着，他便自嘲般地一笑，彼时他只是一个乡下的小孩儿而已，而云决那样容貌精致，身姿恍若仙人般的人物，若是能够记得，才会更令他惊讶吧……所以他半分没有埋怨云决的意思，也并没有生出过想要去找他的想法。如果不是这次听到云决出事，恐怕他们还真就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唉，说到底还是我自己蠢啊……”念明嘟囔了一句，在听迟慕说云决每年都会去见那位故人之时，念明就知道自己错的有些离谱，干嘛总想一些有的没的呢，这下可好，一下子错过了八年，可怎么弥补呢？“哥，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吧……”
“不行，我现在知晓了你是谁，万一你不原谅我就这么走了怎么办。”
云决这近乎孩子气的语气让念明哭笑不得，他想抬手轻抚一下云决的后背以示安慰，但却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我发誓我不会走，我给你赔罪。”
“你若真是想赔罪，”云决直起身注视着念明的双眼，愤愤地道：“那便一直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容貌好看的人似乎无意之中就有蛊惑人的本事，念明险些就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点头答应了，终于还是艰难地唤回了些神智，小心翼翼地问道：“去、去茅房还是可以自己一个人吧……”
云决因为这一句话，眉眼都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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