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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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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大殿的门,寒气也压不住殷汝耕心中的火热,他一边摘下手腕上的檀香念珠,熟练地用手来回数着,一边挺起胸,朝远处北平那边望去,夕阳的金色光芒,落满他的全身,他又一次做起他那“华北国”的美梦。
“五叔。”他的侄子殷体新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您要出去?我这就叫司机去。”
殷汝耕有些不满殷体新打断他的幻想,但这个侄子贴身保护,也让他感到安全可靠。
“还是老样子,叫春根在近水楼的桥那面等着,省得他看见什么,跟你慧民五婶说,惹麻烦……”殷汝耕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照老样子,去近水楼快活一下。
“放心吧,五叔。”殷体新脸上露出会心的笑,转身走了。
殷汝耕走了两步,继续沐浴在夕阳的金辉之中,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已经踏上金光大道,前途一片光明。
第079章 刺杀
在太阳沉下去的西方,红色的残辉尚未消尽,星星便从苍白的天空深处现了出来。后面是落日残照,前面是月亮的淡淡光辉,一个渐渐消退,另一个渐渐明亮……
两辆汽车停在了西海子北岸,先是四个日本保镖下车围拢过来,簇拥着殷汝耕和殷体新走过木桥,进了近水楼。
黄历和何梦雨坐在车内,在远处看着这些人消失在闪着旋转霓虹灯的近水楼门楼前。又过了一会儿,黄历发动了汽车,开了过去,在离那两辆汽车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殷汝耕的车内,那个叫春根的司机扭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日本人和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不以为意地回过头,微闭上眼睛打盹。
依旧是亲亲热热的样子,何梦雨挽着黄历,第二次走过木桥,向近水楼走去,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猛跳了起来。
“别怕,按计划行事。”黄历轻声安慰着,放下胳膊,握住了何梦雨冰凉的柔荑。
黄历那男性的大手,温暖又有些粗硬,甚至让何梦雨觉得握得有些痛。然而这痛是她期盼的,那温暖顺着手心流入心中,让她镇静了许多。
虽然上次来时,近水楼防备松懈,但为了以防万一,黄历还是将手枪和消音器藏在了何梦雨身上。但他们进入近水楼时,却发现过虑了,近水楼里浪声醉语,并没有因为殷汝耕的进入而有特别的布置。
找了个包间,点了酒菜,在艺伎要退出去的时候,黄历用嘶哑的日语问道:“外面有殷君的汽车,你知道他在哪个包间吗?我要去敬杯酒。”
看来殷汝耕真是这里的常客,这个负责迎客的艺伎不用黄历说出全名,便已经知道是在问谁,她弯了弯腰,恭顺地说道:“殷先生在第八号包间,刚刚进去不久。”
黄历轻轻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等到艺伎出去,何梦雨立刻从旗袍里将绑在左右大腿上的手枪和匕首交给了黄历,至于消音器,则是放在她胸前的小沟沟里,真是很有创意的藏匿。
看着黄历促侠的目光,何梦雨脸都红了,不由得狠狠瞪了黄历一眼。
时间不长,一个艺伎送来了酒菜,然后退了出去。黄历只是吃菜,却滴酒未沾,并把酒向衣服上洒了一些,弄得酒气熏天的样子。何梦雨则只吃了两口便食不下咽,既是紧张又是不耐地摆弄着手指,将指甲都挤得发白。
黄历终于停止了吃喝,向何梦雨示意开始行动,磨蹭的时间差不多了,快到要动手的时候了。当然,这之前还需要何梦雨去探看一下。
站在拉门旁,何梦雨不由得回头望了一下,黄历立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何梦雨咽了口唾沫,舔了下嘴唇,转身走了出去。她要借着走错房间,把殷汝耕包间内的情况告诉给黄历,因为她是女人,应该不会引起殷逆的注意和警觉。
何梦雨顺着走廊走到八号包间门前,定了定神,拉开拉门,嘴里还叫道:“大竹先生,我回来了。”
包间内,殷汝耕正搂着个日本艺伎在调笑喝酒,还有一个艺伎在弹琴唱着日本小曲儿,这种时候当然是不需要保镖或侄子当电灯泡的,而且在这里还会有危险吗?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何梦雨拉门而进,迅速将包间内的情况看清记住,而殷汝耕也只是抬头皱眉,对打断他的兴致,感到很不满意。
“思咪麻身,思咪麻身。”何梦雨进了包间,又装出惶恐的样子,连声说着刚学会的日语(对不起),快速向后退,甚至没等殷汝耕斥责,便跑了出来。
呼,拉门一关,何梦雨再次面对着黄历,长出了一口气,用小手轻轻拍着胸脯,心跳得怦怦的,好象要跳出来一样。
情况摸清,黄历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对何梦雨表示赞赏,然后叫来侍者,结清酒账,搂着何梦雨向大门处走去。
“阿里嘎多,撒腰拿拉!”门口的几个日本艺妓鸟鸣似的叫着,向他们鞠着九十度的大躬。
黄历突然停住了脚步,用日语说道:“你先出去,我去和藤野打个招呼。”
何梦雨虽然听不懂,但这是计划中约定好的,她深深地望了黄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黄历转过身,脚步有些蹒跚地走进包间区,沿着走廊来到了八号包间外。略停顿了一下,他将手伸进和服的怀里,握住了手枪,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拉门。
殷汝耕已经被日本清酒灌得两颊通红,正放浪形骸的淫笑着,手在艺伎的和服里摸索抚弄,兴致正高。
拉门一开,黄历走了进来,又反手关上。他故意大声笑着,“哈哈,殷桑,你还真是快活,来,我们喝一杯,好好聊聊。”边说,他已经抽出了手枪。
殷汝耕刚眯起朦胧的醉眼,抬头想看看是哪位日本朋友来凑趣,卟,卟,两声闷响,他怀里的女人猛地颤动了一下,身子突然软了下去。
黄历伸手拿着另一个艺伎手中的琴,任由艺伎带着满头的鲜血萎顿而倒,面无表情地向殷汝耕扣动了扳机。
卟,殷汝耕听到了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声响,看到了一个大汉,大汉手中的东西喷出淡淡的清烟,然后他的意识骤然空白,和怀中的艺伎颓然倒在地上。
黄历三枪三中,连杀三人,得手之后,伸手在殷汝耕怀中一掏,印鉴、钱夹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开门就走,虽然眯着眼睛,脸上还略显醉态,但速度却并不慢。
快走到大门处,迎面遇上了由艺伎引领的客人,是一个矬矮的身材,长方脑袋,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个男人看了黄历一眼,目光便移开了。
“阿里嘎多,撒腰拿拉!”,在一片鸟鸣声中,黄历走出了近水楼,待身后的大门一关,他立刻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小跑着冲过了木桥。一道娇弱的身影正站在北岸的汽车旁,清冷的月光下,黄历能看见何梦雨那焦急担心的目光。
第080章 追兵
现在没工夫说话,黄历径直奔到殷汝耕的汽车旁,抬手举枪就射,伴着玻璃的破碎声,睡梦中的司机春根见了阎王。黄历杀完人后,动作一点没停顿,蹲下身子,掏出匕首,对着轮胎狠狠扎了下去。一个,两个,伴着嗞嗞的声音,他站起身,再次奔向另一辆汽车,又是两刀。最后他才快步奔回自己的汽车,冲着何梦雨摆了下手。两人快速钻进汽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伴着一阵轰响,汽车发动起来,猛地蹿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钻进汽车的同时,近水楼的大门猛然被打开,几个持枪男人冲了出来,先是气急败坏的四下张望,乱哄哄的叫嚷,等到发现湖北岸发动起来并且猛然离去的汽车时,他们立刻象疯狗似的冲过木桥,向停着的汽车奔去。
被发现了,殷汝耕被杀,确实让人提早发现了,黄历计划中的缓冲时间几乎一下子便不复存在。
人算不如天算,这是个千古不易的真理。如果老天要坏你事,总会找到各种方法。黄历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今天看似顺利的行动会接连两次被人所破坏。
破坏黄历逃跑大计的是在近水楼大门处与他打了个照面的矮矬子,这个家伙不是别人,乃是冀东伪政权的二号人物秘书长池宗墨。池与殷汝耕同乡,也曾留学日本,与殷汝耕交情莫逆。殷汝耕与日本人勾搭,他从中跑腿帮闲,与土肥原和细末繁来往密切,是冀东伪政权的积极策划者和支持者。
池宗墨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是有关日本人对华北五省自治的组织人选方面的,所以急着来找殷汝耕商议对策。到了近水楼,池宗墨突然想起他走得匆忙,办公室的门似乎忘了锁,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司机和秘书开车回去查看,他独自一人进了近水楼。
在艺伎的引领下,池宗墨直接来到了八号包间,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他便拉门而入,立时便被眼前的惨景惊呆了,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
就这样,殷汝耕的保镖和侄子被全部惊动,冲进包间,面对着殷汝耕的尸体目瞪口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还是殷体新最先反应过来,呼喝着率人冲到门外,也正好发现了黄历开车离去。
其实殷体新等人也不能确定刚才开走的汽车里就是凶手,只是乱撞瞎猜而已,可等他们发现春根死在驾驶室,便基本证实了怀疑。
“追,抓住凶手,我要把他碎剐了为五叔报仇。”殷体新带着哭腔,红着眼睛嚎叫着。
四个日本保镖也是极为愤怒,这是对他们的蔑视和挑战,也是他们的失职,而弥补过错的唯一办法便是抓住凶手。
汽车发动起来,却歪歪扭扭差点撞进冰冻的湖里,他们这才发现,汽车的轮胎被扎破了,无法正常行驶。
“混蛋,王八……”殷体新跳下车,发泄般的猛踢瘪下去的轮子,骂得嘴角都起了白沫,像发了疯的野狗。
通州不过是方圆三五里的小城,虽然晚上也有关城门的规矩,但殷汝耕却为日本干爹着想,在西城门附近另开了一个便门,专供日本人进出,无论早晚,都有伪保安队把守,只要是日本人,便畅通无阻。
黄历对此已经侦察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敢在夜里动手。这身衣服,再加上说的日语,如果是日本人详细盘查,估计会露出马脚,可要唬几个伪军,还是很轻松的。
果然,黄历将车停下来,摇下车窗露出日本人的装束,又叽哩哇啦地斥骂几句,负责把守的伪保安队士兵便陪着笑容,乖乖地撤开路障,敬礼放行了。
汽车出了通州,沿着公路直奔北平而去。坐在车后座上,一声不吭的何梦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杀了大汉奸没有?”
黄历将车开得飞快,淡淡一笑,调侃道:“娘子,你还不相信为夫的能力吗?”
何梦雨一阵喜悦,也不因为黄历的轻佻而生气,脸上挂起了明媚的笑容。自己终于为国家、为民族作了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明天的报纸上会怎么说,义士虎胆入狼穴,视死如归诛奸逆。对,如果自己是编辑,就用这个标题……
“先不要得意忘形。”黄历谨慎地说道:“把那盒子炮给我递过来,再把枪按我教的那样装好。”
何梦雨伸手掀开旁边的座椅,从下面的暗格拿出一把闪着蓝光的驳壳枪和两个弹夹,伸手一一递给了黄历。等黄历将枪和子弹都揣好,她又拎出了手提箱,打开,将狙击步枪缓慢而仔细地组装好,横放在自己腿上。
“子弹。”黄历头也没回,再次提醒道。
哦,何梦雨赶忙又从手提箱的角落里拿出两排步枪子弹,递了过去。
黄历见准备就绪,尽管只是以防万一,可他还是稍微放下些心来。出了通州,只是成功了一半,安全返回北平,才算是完全成功。此时,可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过了预先设定的反击地点,何梦雨已经完全放松,黄历也以为不会有追兵时,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两道车灯在后面亮起,在黑暗中象是饿狼的眼睛。不会是来追我们的吧?黄历刚刚存着侥幸心理,便被身后射来的子弹打破了。
殷体新等人冲出近水楼,在两台被破坏的汽车前叫骂、焦急,几乎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黄历溜之大吉。但对黄历来说,却有点祸不单行的意思。池宗墨的司机和秘书就在这个时候开着车来了,让殷体新等人大喜过望,蜂拥上了汽车,加速追赶上来。
第081章 反击
殷体新穷追不舍,实在是恨透了杀死自己五叔的凶手,这不仅是亲情的原因,还因为他倒了一座大靠山,少了飞黄腾达的机会。等见到前面汽车的尾灯,他已经遏制不住心中的仇恨和愤怒,将枪伸出车窗,开火射击。
黄历的脸绷得紧紧,严厉地对何梦雨说道:“双手抱头,蜷起身子。”
何梦雨意识到最坏的情形已经来了,心情从兴奋变成了惶恐,视死如归,说起来容易,不到迫不得已,谁又不想活着。她照着黄历的话,将枪夹在怀里,抱着头缩紧了身子。
两辆汽车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开始上演这个时代少有的追逐战,但殷体新等人明显占了上风。
为了更象日本人,蓝衣社给黄历准备的是一辆被老百姓叫做“土豆”的日本托托牌小轿车,不仅个头小,而且马力不大。而池宗墨的车是一辆半新的德国车,性能和品质都比“土豆”要强得多,这也是殷体新等人能追上来的原因。
黄历的驾驶技术是没有话说,左拐右转,一边尽量躲避着子弹,一边挡住超车的路线,并且将速度提到最快,怎奈座驾不给力,日本土豆再怎么蹦达,也敌不过德国洋马彪悍,这是国力和技术的差距,在这种场合,却成了生死的拼搏。
前面出现一个小弯,黄历有意放慢车速,一手驾驶,一手打开车窗,然后掏出了手枪,光挨打不还手是不行的,非但拉不开距离,更会让追兵肆无忌惮。而且预先设定的反击地点已经过去,再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不是车被打坏,寸步难行,就是人被打死,壮烈殉国。
拼了,路面有些冰雪,这是个有利因素,也希望日本小土豆别散了架。黄历咬了咬牙,嘎,吱,借着拐弯的惯性,他猛打方向盘,踩着刹车,日本土豆发出刺耳的尖叫,借着冻土和冰雪的滑溜,黄历竟然完成了一次不太漂亮的漂移,将车头掉转了过来。
追兵的车刚拐过弯,视野还未展开,便看见所追的车辆正迎头等候,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黄历已经发起了反击,一个长点射,手中驳壳枪喷出一道火舌,子弹象暴雨似的迎头泼向敌人,前排的司机和殷体新首当其冲,密集的子弹打碎了风挡玻璃,将两人打得象打摆子的病人,在血花四溅中不停地颤抖。
德国洋马顿时失去了控制,向路边撞去,黄历毫不停手,将枪中的子弹尽数倾泻在汽车的侧面,二十发子弹打完,他手打方向盘,掉头拐弯,一踩油门,向前飚出。
失控的德国洋马撞在大树上,引擎盖大开,冒出了烟火。满是弹痕的汽车后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日本人浑身是血,艰难地爬了出来,费力地一滚,滚进了一道小沟。轰,汽车爆炸了,在熊熊的火光照耀下,这个幸存的日本人咬着牙,脸上全是狰狞和愤恨。
听着身后传来的爆炸声,黄历嘴角上翘,露出了笑意,妈的,让你们阴魂不散,让你们再追,都送你们去见阎王。
“危险解除,估计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黄历招呼着何梦雨。
何梦雨没有应声,黄历皱了皱眉,放慢车速,回头看去。苍白的脸,微闭的眼睛,何梦雨侧倒着,怀里还抱着狙击步枪。
黄历嘎的一声刹住了车,下车从后座上把何梦雨抱了下来,将她放在车灯前。何梦雨睫毛微动,似乎想睁开眼睛,却又没有了力气。
借着车灯的光亮,黄历找到了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追兵射来的子弹射穿了日本土豆单薄的外壳,击中了何梦雨,一处在右大腿外侧,一处在小腿。当时或者是声音太嘈杂,黄历没听见何梦雨的痛哼,也可能何梦雨怕影响黄历,忍痛不发。直到她流血过多,陷入了半昏迷。
黄历将和服的脱下,用匕首割成几条,将何梦雨的伤口紧紧绑住,血是流得少了,但这姑娘能否活下去,他也没有把握。
重新发动了汽车,黄历侧头看了看被固定在副驾驶座的何梦雨,头低垂着,长发披散,遮住了半边脸,没有痛苦的表情,安祥得好象是睡着了一样。
车子风驰电掣般在公路上行驶,黄历面无表情,但心里却焦急异常。看着一个充满青春的生命在身边慢慢流失,这种感觉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清楚的。而且黄历刚才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汽车的油箱被打了个小洞,虽然他用布给堵住了,但油已经漏了不少,能否直接开到北平,他心里没底,只能尽量向前开。
月亮有些阴沉,象害了病似的。星星也昏蒙蒙的,暗影更浓了,远处也更朦胧。
车子终于抛锚了,好在黄历把握得好,把车子开进了一片小树林,他将装着狙击步枪的箱子和驳壳枪草草地埋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坑里,换上了短小精悍的西服,将大衣包裹在何梦雨身上,抱着她向北平城走去。
这里已经是北平的郊区了,北平虽然作了几百年的“帝王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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