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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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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勋章雨”的时效不长,现在湖南前线的部队就是直军比较顶用,其余的都不济事,大伙儿都一齐闭嘴,面对记者则是大谈:“莫谈国事……军人不干涉政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莫谈国是……”,免得第三师找自己的麻烦。
南军响应陈云杰最为强烈,这个来个:“云杰之语,深得我心”,那个来个“南北和平万岁!”,而熊曦还打探得一个情报,通电之后南方似乎有接济直军军火的打算。
所以柳镜晓和郭俊卿越想早作决定,可是一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却越是不能随随便便就下决定,两个人一直讨论到傍晚,又召集高级军官开会,也没个结果,至于鲁南地方人士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张克既是湖南的敌人,也是山东的敌人,决不可轻易饶过。
眼看时间已晚,完颜玉琢想劝丈夫先吃饭再说,一看柳镜晓和郭俊卿那个认真劲,只得作罢,到了最后,柳镜晓把大伙儿都赶出屋子去,自己和郭俊卿在房里呆了大约十分钟,不知讨论些什么,最后他们两个人一齐走,柳镜晓扫了一眼熊曦,说道:“等我口述好,你立即给我到邮政局发出去!”
第03章 银弹之战
“陈帅之言,实得我心,传阅与众旅团长及鲁南父老,皆击节赞叹不已,南北本为一家,皆炎黄子孙也……窃湘督之张克,本为著匪,为害鲁南甚烈也……”柳镜晓接下去笔锋一转,开骂起那位新任湖南督军,一点也不给这位段总理的红人面子,骂得淋漓尽致,一点余地也不留,最后还说:“此等小人窃据高位,中央是何居心?镜晓愿与鲁南数百万民众共讨之!”
柳镜晓这封电文,对段铁民是一个字没有提及,反而把攻击的重点放在张克身上,这鲁南的地盘是他从张克手里抢过来的,现在这张克前脚刚出门,就已经晋升为湖南督军,这不是给柳镜晓一个难堪。
柳镜晓是很看重合法性这件外衣的,他的江山是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可是他深知有时候让人自觉服从自己的意识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就拼命抨击张克。
对于这个电报,鲁南地方人士都表示很满意,张克在鲁南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现在柳镜晓能不惧北政府的威严,为鲁南民众出了一口恶气,萧马熊更是赞道:“一想到这张克的种种所为,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啊!”
也可以说无形间就树立起了柳镜晓的权威,柳镜晓这封电报看来轻轻松松,可真正要发出去,不知有多大的困难,张克毕竟是一省督军,眼下还是段铁民面前的红人,攻击于他,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当然了,张克远在湖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王自齐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难保不会借机出兵讨伐,柳镜晓也不是没想过先拖一拖,等大局已定再作决定,但一想到自己刚到山东,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在这种事情拖而不决,难免会引起地方人士的议论,对自己很不利。
“丁团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的命令了!”司马勘朝着丁宁行了军礼,然后开始报告部队情况,他举止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一分不满的意思。
司马勘资历比丁宁要高得多,是定边军时期的老连长,而丁宁不过是个定边军入鄂才入伍的新丁,但是司马勘现在对丁宁十分尊重,没有一点摆老资格的意思,完全服从丁宁的指挥。
现在前线有丁宁的骑兵团,司马勘的一个步兵营,此外就是保安纵队的两个团,不过保安纵队的两个团,实际兵力都只有十七师一个营不到,战斗力也差了很多,平时追剿几个小毛贼还可以,如果要拉上去和正规军作战,按柳镜晓的说法就是“全系新扩充之部队,如无大战锻炼则全无战力”,所以指挥权只可能交给了丁宁。
丁宁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毕竟长期以来她的骑兵部队都是配属给步兵使用,现在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而且还是指挥这么大的兵力:“出发!”
方初明在一旁重复着丁宁,整个部队井井有然地越过了县境,踏着雾气,在朝阳的祝福下,朝着沂蒙山区开进。
丁宁可不是心热得要抢占王自齐的地盘,对这个她信心严重不足,现在的行动只不过为了扫荡土匪而已。
柳镜晓在击败老洋人之后,鲁南匪众被扫荡一空,只不过柳镜晓头疼的是匪首“一条石”所率的匪部,这支土匪部队并非能战之部,亦非能跑的部队,只是要命的是他的根据不在柳镜晓的控制区之内,而在王自齐控制下的宝山寨。
柳镜晓对这支土匪看得见,打不着,这一条石很滑头,素来是快进快出,只是窜入柳镜晓的控制区六七里路,大事洗劫之后,然后立即窜出境去,而且信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格言,在王自齐的辖境并无大恶,双方相安无事。
为此柳镜晓特地将司马勘营调来,只是一个营加上两个保安团怎么守得住这么长的防线,只抓到了几次尾巴,让司马勘好生郁闷。
司马勘也曾和王自齐方面的部队交涉,他们口口声声说道:“一定扫平这支土匪!”,可是只听见一阵枪声,然后一条石携带着大量弹药武器冲进柳镜晓的地盘来胡作胡为。
司马勘一打探,原来双方都是朝天打枪,毕竟银子比天大,没了一条石的上贡,这兄弟们的酒钱到哪去弄啊。
现在既然王自齐的保安部队闹起哗变来,而且丁宁根据熊科长的情报知道,现在事情闹得很大,王自齐把部队都调去平定叛军,这一带没有正规军防守,而一条石似乎也想借机再来一次入境劫掠。
这是在姑奶奶的地盘上,你挡住了老娘的前程了!怎么办!当然是出境防御了,既然你王自齐抓不到一条石,我柳镜晓代为围剿!
柳镜晓也头痛一条石在自己地盘内的胡作胡为,因为丁宁的报告一打上他就照批不误,只是加个了限定条件:“歼灭匪部一条石后,立即回返以免有失!”
一条石的老窝宝山寨就在县境外六七里地,防御很松懈,没有什么工事,但是柳镜晓的部队从来不敢追出那条神圣的县境,所以一条石带着弟兄就在那里快活。
丁宁将骑兵从两侧迂回,堵住匪徒后撤的道路,这一带全是山地,所以她的骑兵是作为“骑马的步兵”来使用的,然后司马勘的步兵营就朝宝山寨正面进攻。
一见到大批官军端着雪亮的刺刀冲进来,一条石的匪部从房里跳出后,心里胡乱拿着东西,居然个个面不改色,只是向后连退去,司马勘看到这支匪部都是镇定自若,一点混乱的迹象都没有,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是场苦战,非得刺刀见红才行。
退了几十步,一条石的匪部就开始反击了,他的武器威力无穷,只见现大洋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然后又连连往回退。
看着白花花的现大洋,士兵们的脚步就有些犹豫了,有些人就想弯腰捡起现洋,司马勘这时候感到心寒,心道:“土匪中居然有这等深谋老算之士!”
抛下财物辎重,让敌军意志全失,自行忙于收拾财物,甚至相互争执,然后再来一个回马枪,这招数虽然是老套路,可是很有威力,因此司马勘大叫道:“谁敢停下,我把他就地正法!给我冲!冲!冲!”
最后司马勘还学起慕容雪海的老办法,叫道:“谁立功最大!这些现洋赏他一半!”
有钱好办事,一听到这消息,士兵象死了亲娘一样,大声吼叫道冲了上去,当真是有灭此朝食的气势。
一见到这个情形,土匪们全都混乱了,一个个全放羊了,土匪中一个光着上身的黑脸汉子大叫道:“你们……你们不讲规矩!现在应当是你们撤退了!”
还没说话,刺刀已到他的胸口,他赶紧把双手做了一个优美的举起姿式,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不讲规矩!按道理是应当你们撤退了!”
正说着,他瞅见司马勘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大声说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我要去告你去!我已经把银子扔在地上了,现在应当是我们反攻了!”
这时候丁宁也上来了,听着这话有趣,走上前去,马鞭一甩,落在这土匪头子的身上,问道:“这是哪的规矩?”
这土匪头子身上被打出一道血痕来,不知好歹:“你这个娘们,敢打我……我可是一条石啊,就是王督军都称呼我一怕义士,你哪个部队的?我要到你们长官告你去,协定上怎么说的?你们先进攻,然后我们向后退,然后往地上扔银子,等你们捡起银子,接着就是我们反攻了,你们把子弹和枪枝扔在地上!”
丁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十七师……”
一听这三个字,一条石一下子就软了,居然站立不住,整个人倒在身上,浑身都在擅抖着,现在他可以改称“一条虫”了,丁宁瞄了一眼,然后对司马勘说道:“交给你审问了!至于怎么审,这我就不管了!”
“不管”,那就是放纵了,丁宁不由心痛自己团的马鞭要被抽断几根,只是不到半小时,这些土匪都自己上过几个女人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原来王自齐控制了鲁中之后,这一条石就投靠了王自齐,王自齐对于鲁南早有收而并之的想法,只是不知虚实,因此他和一条石达成协议,由一条石袭据鲁南,顺便侦察柳镜晓的布防情况,他则保证一条石在境内的安全,当然了,一条石毕是鲁中著匪,王自齐也不敢公开支持,只是让部队达成互易银弹的协定,双方不时来个“激战一日,毙一条石匪部甚多”,而一条石也能携带大量弹药袭扰柳镜晓,今天他们还以为司马勘营是和他们来搞银弹交易的,等看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家的刺刀已经到了胸口。
丁宁当即回报柳镜晓,柳镜晓不由勃然大怒,当即批示:“匪首必办!”
一条石在柳镜晓的防区内做恶甚多,丁宁当即将他和几十个颇有劣迹的匪首,解往一条石以往劫掠的各村削去脑袋了事。
柳镜晓对鲁南匪众甚是宽大,就连黄羊、老洋人这样的大头目都没有处决,但对这支鲁南平定之后仍敢袭扰自己的地盘匪部就不一样,要来个杀鸡给猴看,多砍几颗脑袋给警告一下沂蒙山的土匪,哪怕你跑出我的地盘之外,老子也照样能派部队把你干掉。
可是丁宁的第二封电报就让柳镜晓犹豫了一下。
第04章 民意运动
丁宁的意思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鲁中沂蒙山区对鲁南有威胁的匪部扫荡一空,以保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段内鲁南的安全,不过这个行动所需要的兵力,就不是丁宁的骑兵团和司马勘的步兵营所能承担的,非得增加兵力不可。
对于丁宁的这次越境攻击,王自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可以说是自己理亏,再说了,王自齐驻于沂蒙山区的兵力仅有两个混成旅,兵力上不占优势,双方都没有开战的计划。
但是如果要展开这样大的行动,而且深入王自齐的控制区数十里,要想王自齐不反弹是绝不可能,一旦开战,这局面就不是他柳镜晓所能控制的。
至于陈云杰通电之后的各方反应,南方是一片叫好之声,每天都有人通电表示赞成,甚至有消息说在衡阳陈云杰甚至公开邀请军官和湘军代表共赴宴席,北方的反应就不一样,骂陈云杰最厉害的是张步云,颇有些陈琳为袁绍讨伐曹孟德的风范,把祖宗三代都骂遍了,北方军人的反应虽然不象张步云那样激烈,也多是反对的意见,象张克不敢反对陈云杰,就说“师长职卑对大局无发言之权”,可是陈云杰这声狮子吼,那是任谁也压不下来。
至于曹明,这位直系的另一位大老,他对于陈云杰通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该师长通电,不明事理!”
“不明事理”,这四个字一出口,当然要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效果,只是段铁民的反应非常激烈,他通电说道:“军人不得干政,该师长何以犯此大错?”
当然,军人不得干政,这是共和以来挂着军头嘴上的一句名言,只是从来只看见军人干政,没见过军人有干涉政治的,见到这种情况,曹明只得加重几分语气,他通电对陈云杰说道:“切莫轻信流言,南征为当务之急!”
只是你发你的,我发我的,陈云杰天天大发通电议论时政,时刻不忘抨击北政府,气得段铁民是又发一通大文章,“该师长军人也,当恪军人应尽服从之天职,不然,尔将何以驭下?责任内阁关系巩固国家之中枢,政令所由出,图私利者不能反对,不敢反对,阴使人反对之,是破坏国家,使人干犯纲纪,计非不巧,然而端人绝不为之。况春秋诛心,岂能逃千秋斧钺?尔何受其欺。尔从予多年,教育或有未周,予当自责,嗣后勿再妄谈政治也。”
接着张步云和张克这两位都发了电文响应,强烈抨击陈云杰,把他骂作南方派在北方的奸细,要求继续南征,一举扫平西南,张克更是提出了一个响亮得不能再响亮的口号:“主和者即为汉奸!”
得!这指鹿为马的能耐真强啊,凡是阻碍祖国统一的不法之徒,就是汉奸,就是勾结外人以害国家,只是陈云杰现在和南军是和和气气,双方使者来往不绝,因此也就是这嘴上叫得厉害。
至于直系的那位最高首脑,白宫主人冯大总统见到段铁民倒了这样一个大霉,在那里暗自偷乐着,段铁民几次派丁汉洤前去找他调和直鄂双方的关系,但是冯黎则是大打马虎眼,把问题又推了回去:“责任内阁关系巩固国家之中枢,政令所由出,所以这事情还是去找总理吧!”
这电文战就是打得如此精彩热烈,以至于柳镜晓无法分身到前线指挥,但是有一个要命的问题,柳镜晓是北方军人唯一公开表态陈云杰的,而王自齐虽然屡屡以中立者的身份进行劝言陈云杰要以大局为重继续南征,可是毕竟还是一个武力统一的支持,但有谁能清楚他的居心,万一他来个横腰一击,自己这次扫荡土匪不就是给人家以口实吗?
现在柳镜晓的部队也就是二万人上下,真正靠得住的只有一个万把人的十七师,怎么能和王自齐的大军对抗,再说了,鲁南初定,最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战事一开,柳镜晓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柳镜晓就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只是让蒙定国亲率十二磅山地榴弹炮一连前往支援,又派了胡博营前往策应,但命令这两个部队都不许越过县境,没有柳镜晓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行动,拖了半天,柳镜晓因为一封电文才最终下了决心。
这封电报是熊曦派在鲁南的探子打来,他们报告说王自齐收编的另一个保安团发生了哗变,赶走了新任的团长,并和一部分地方武装合为一股,声势甚大。叛军和王军一个营发生激烈枪战,结果王军该营损失甚大,被迫逃窜。
原来蒙阴县的那个保安团哗变之后,王自齐就撤换了这个保安团的团长,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新团长上任,自然要烧三把火,才一天功夫就已经换掉了三个连长,而且有消息说是把全团的军官都换个精光,一时间人心慌慌,为了稳定人心,新团长进行了一次发饷。
没想到不发饷还好,发饷之后更惹出祸端,为了防止空额,他采用的政策是点名后再发饷,结果有很多一部分人在外面没有回部队,等回到团里的时候,这军饷已经发下去了,这些人更是不满。
一见到这种情况,新团长算是绝望,他派人通知王自齐在附近的驻军,赶紧派部队把这个保安团给缴械了,结果这消息不知道怎么搞的,让这个保安团给知道了,立即发生了兵变。
变军里有几个有墨水的人物,自称是“王贼不仁,克扣军饷,为害乡里……唯今只有顺应民意,讨伐王贼”,自古以来杀官造反能成功的,一定要在外表披上一层金壁辉煌,有一个大义的名份,这些官匪虽然同亲祸害乡里,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当王自齐被柳镜晓打倒之后,就立即有“著名”史学家将这次部队哗变也被称“鲁中民意运动”,白斯文所著回忆录《戎马生涯三十年》更是彻彻底底地为这次哗变平反了,“蒙阴兵暴和鲁中民意运动,虽然不是直接在柳镜晓将军的领导下,但却是广大鲁中人民和地方武装在我们柳镜晓师长不朽的人格魅力感召下,自发地反抗王自齐罪恶统治的一次有益尝试……虽然因为没有师长的正确领导而导致最终的失败,但是这次运动沉重打击了王自齐的罪恶统治,为继而我骑兵团首长率领部队挺进鲁中创造了条件……”(附注:白斯文这本回忆录由于眼红丁宁的快速晋升,对丁宁恨得骨头里去,所以对丁宁的名字能不提就不提,实在不能不提的话,就含糊地称呼一声“骑兵团首长”),只是这鲁中的大小土匪头目们多半早就被丁宁削去了脑袋。
当然了,干最无耻的事情,就越需要披上大义的名份,这些变兵哗变之后枪杀了新团长带来的几十名亲信,新团长跑得快总算保住了一命。
变兵又集合了一些白斯文回忆录所称的“地方武装”(不过当地人都说是山上的土匪),准备去洗劫几个柳镜晓防区内的村子,正好遇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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