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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柳影江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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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爱之抉择
江月明沉醉在美酒霄帐之中，他尽情地释放，美丽的公主会给他一切的满足。他要用欢乐代替愧疚，他要把自己忘记。
红色房中，他将灵魂囚禁；香霄帐下，他把心房紧闭。然而，还是会有东西在人沉神迷时悄悄溜出，有时也让人措手不及。
“青青别走！你等等我！”
他看到了青青的背影，在一片迷雾中若即若离。他用尽了力气，可还是差一步不能将她揽入怀中。他渴望看到她天使般的微笑，可她仿佛已将他遗弃。
雾，愈见愈浓，最终成了一团黑暗，又落下了雨珠。
冰冷的雨，淋湿他的额头；也打湿了他的眼眶；闯进了他的肺腑；渗入了他的喉咙。酸酸的，又有些苦涩，还带着一股醇香。那是他熟悉的美酒味道，他已为这种味道沉醉了多日，他怎会忘记？
“青青，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丢下我。”他对着眼前的黑暗，大声地喊着。
耳边传来弱弱的笑语：“青青就在这里，但她不会见你，因为她是天使，你是魔鬼。”
“你是谁？我不是魔鬼！我不是！”
“早知你是如此不成器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让她活下去。”
又一串雨珠洒下，江月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妮嫚正用鄙夷的眼神望着自己，他默默承受她的讥笑，他已没有资格言语。
“很好，我今日就带你去见她，你也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没有人会阻止你们，而且我还会送你们一程。”妮嫚说。
江月明还是没有言语，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说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妮嫚又说：“路是你自己选，能走多远也看你自己，不过日后想要回头，就不会再有人愿意帮你了。”
江月明笑了，傻傻地笑了，他说：“其实我自己也开始瞧不起自己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有人能把我的心刨了去。”
妮嫚也笑了，她是疯笑，笑得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你穿上你的衣服，拿上你的剑，我带你去见她。”妮嫚说。
江月明笑道：“我该说声谢谢你，让我彻底认清了自己。”
妮嫚笑道：“你认清了吗？我可从来都没认清过自己。”
江月明说：“那是还没有人走进你的心里。”
妮嫚道：“我没有心。”
江月明说：“可我听到过你心跳的声音。”
妮嫚说：“那不是心跳，是血流的声音。”
……
…………石铺的长路，没有斜坡，也没有坑洼，平的就像沙漠里的天空。
马车载着钟云，车帘后他在聆听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他要前往勇者王宫，他接到了哆罗国王的邀请。
他此刻的心很平静，他每次面临决斗之时都是这样的平静。
……勇者王宫仿佛没有尽头，马车一直在走，从不转变方向……
不知何时，后面又多了一辆马车与他紧随而行。他听得很清：后面的马匹步履沉重，而一对车轮仿佛不是同心，转的各不相同；车上的人也很不平静。
他也许该拉开车帘一路欣赏勇者宫的美景，但他还是习惯去聆听。
…………他会觉得用心听到的东西更美，因为它最真。
而江月明却沉醉在了勇者宫的美景之中，他欣赏着雄伟壮观的宫殿，痴望着无际嫣艳的花海，甚至是宫卫们身上耀耀的铠甲、地面上那莹莹玉砖，都让他一阵阵怦怦然。
马车在一座宫殿外停了下来，钟云和江月明同时下了车，他们跟随侍者进入殿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两个笨重的铁笼和之中的两个女人…………金玲与莎莎也在看着他们。
铁笼的后面是一面厚实的铁网，铁网后面是一个戴着王冠的男人高高端坐，他笑容满面，很是和气地说：“钟大侠、皇子殿下，请坐！也请原谅我如此见客。”
笑观音此时也已是座上宾，但他一失常态，不言片语。钟云看了笑观音一眼，坐下说道：“钟云谢陛下赐座！”
哆罗国王笑道：“钟大侠不用客气！”接着他又看向江月明，问：“皇子殿下为何不坐？”江月明冷面如冰说：“没有皇子殿下，只有凌月明，因亲人囚禁于此，故不敢就座。”哆罗站起身来笑道：“凌少侠一片孝心，真是让人感动，但不知是说的场面话还是发自内心？”江月明说：“本不是场面人，说什么场面话？”哆罗笑道：“好！那本国王就给你个机会，让你与金老板说几句真心的话。”金玲在铁笼中微笑道：“明儿什么也不要说了，还是听国王陛下怎么说吧！”江月明没有听金玲的话，他走到铁笼前跪下说：“姨娘受苦了，月明今日拼上性命也要救姨娘出去。”金玲笑道：“明儿还年轻，千万莫说什么拼上性命的话，你若拼了性命，谁还来救我出去？”哆罗一边接道：“当然是钟大侠了！还有你的这位义兄，不过他现在自身难保还不好说。”江月明冷瞧了一眼哆罗，便准备拔剑，却听钟云大笑道：“如此坚固的囚笼，且又装着暗簧机关，恐怕是神仙来救她们，也要求陛下开恩才行吧？”哆罗笑道：“钟大侠虽是说谦虚话，但也一点不假，若没有本国王的钥匙，真是神仙来救，她们也出不来。”钟云笑道：“那么陛下会不会开恩呢？”哆罗叹道：“会吧！不过本王是天生的恶人，放了其中一个就要杀另外一个，请钟大侠告诉我，该放谁？该杀谁？”钟云笑道：“陛下这个问题问的好！好就好在这么困难的问题陛下就如此轻松地问钟云了。”哆罗笑道：“若不是困难的问题，也不敢烦扰钟大侠到此。”钟云看了眼金玲，又看了眼莎莎，她们都用同样的微笑看着他。钟云笑道：“不知这个问题钟云如何才可以不回答？”哆罗道：“本国王想放她们，只有这一个办法。”钟云又看了一遍金玲与莎莎，笑了笑道：“其实这个问题，陛下没有必要问，莎莎小姐家族世代为西里国的功臣，而且她也是效忠于陛下的，陛下应该放了她。”哆罗听了先是一怔，然后笑道：“你的回答很让我失望，原来你跟金老板的感情都是假的。”钟云笑道：“假到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的游戏，钟云就不用说了吧？”哆罗笑了笑，挥拳打掉了自己一颗牙齿，交于铁网外面的西西公主，说：“你们赢了！”西西接过牙齿，走去打开囚禁莎莎的铁笼，顺便又瞧了眼金玲，笑道：“只是可怜了中原的这位美人，王兄不会真的要杀了她吧？”哆罗叹道：“虽然我也感到遗憾，但有人生，就要有人死，才是平恒这个世界的法则，我也没有办法。”西西打开铁笼，莎莎慢慢地走出来，却听江月明突然拔剑道：“这王宫之中有很多人，你想要死几个？我来帮你！”哆罗微笑道：“凌公子请放回你的剑，这样是救不了金老板的，反而还会要了她的命。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不妨再给金老板一次机会，这次你来选如何？”说完他拍了拍手，只见青青被绑缚着双手、勒着口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宫卫的刀锋还压在她的脖子上。江月明的心一下子碎了，他看着青青不住地向他摇头，他慢慢放下了剑；他又看金玲，金玲也向他摇头，他不知所措。
良久，毫无反应，哆罗笑道：“凌公子若不想选择也行，我还有其它办法可以放了她们两人。”江月明立刻问：“什么办法？”哆罗笑道：“你杀了钟大侠，我就放了她们。”江月明一阵冷笑，又慢慢看向手中的剑。钟云笑道：“多谢陛下开恩！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而此时，笼中的金玲突然大喊道：“明儿不要听他们胡说，快用你的剑劈开铁笼上的锁，救姨娘出去！”
江月明如梦惊醒，挥剑便向关着金玲的铁笼砍去。
他的剑很快而且很准，他离铁笼也很近，劈开铁锁也许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但有时的一瞬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时间只是一个空间。
风驰电掣的一剑，却被十步以外的钟云夹在了双手之间。江月明吃惊地收回剑，只听钟云说道：“劈下去就触动了机关，你姨娘就不会再有活命了！”江月明忙问哆罗：“是不是这样？”哆罗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江月明又看向金玲，金玲说道：“你带走青青，这是你唯一能选的，我是不会走出这铁笼的。”江月明犹豫不决，金玲又喝道：“快带她走！不然我就立刻撞死！”
哆罗一阵大笑过后，江月明一字字说：“你放了青青！”哆罗笑道：“看来金老板果然是苦命，最亲最爱的两个人都把她抛弃了。”说着他打了个手势，两名宫卫放开了青青，江月明连忙将她拉入怀中。
久别重逢，江月明与青青紧紧相拥。西西公主悄悄走去跟前，轻声说道：“凌公子要救自己的姨娘，还可以求本公主哦！”江月明没有理会，但青青却听得很清。青青抬起头，西西向她微微一笑，却又听到哆罗国王大喝：“送客！”紧接着一群宫卫直奔入殿中，几十架□□一起对准了钟云和江月明。钟云大笑道：“告辞！”说完示意江月明跟他走。而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笑观音却突然开口说道：“陛下，虽说在下侥幸赢了赌局，可在下倒是真想留下来为陛下效力，陛下会同意吗？”哆罗冷笑道：“不用了！你在我身边两日就差点将我取而代之，若是你在这里呆久了，还会给我留下一席之地吗？你跟他们一起走吧！”笑观音笑道：“陛下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下不过是个手艺人而已。”哆罗道：“笑大侠的手艺是精湛，但会不会对本国王忠诚就难说了。这样吧！本国王正好要做一件恶事，如果笑大侠愿意代劳的话，那就可以证明你的忠心了。”笑观音笑问：“陛下要做的恶事不会是要杀这里的某个人吧？”哆罗道：“正是！本国王已经把该放的人放了，那么该杀的人当然也要杀了，你愿意动手吗？”笑观音叹道：“如此在下也只能说，告辞了！”哆罗道：“请便！”说完一挥手，宫卫们便开始逐客，笑观音微微一笑，起身叹道：“多谢陛下开恩！”接着又摇头对钟云说：“走吧！”钟云轻点了下头，而江月明却似乎不准备挪动脚步，青青也盯着西西公主不愿意离开。笑观音见状，拉起两人大笑道：“你们不愿走，是等着看你们的金姨撞死铁笼上吗？”西西公主也笑道：“要不本公主来送你们一程？”江月明再看金玲眼神坚定，又见殿内金甲粼粼，只好对青青说：“我们走！”青青仿佛还在犹豫，但还是无奈地离去。
回到云中酒馆两日，钟云与笑观音也没能想出解救金玲的任何办法。青青见江月明独自一旁心有所思，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只要能救出金姨，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不会怪你。”江月明看青青再现天使般的微笑，心中更加难受，他摇头道：“可我不能原谅自己。”青青笑道：“我都能原谅你，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自己？不管你身在哪里，只要不把你的心丢了，你就还是你，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江月明低头沉思良久，说道：“谢谢你，我会把心带回来的。”青青松开手笑道：“不止是你的心，还有金姨。”江月明点头笑道：“一定遵命！”青青听了哧哧一笑，拉长声音说：“那你还不快去！”江月明微微一笑，伸过手去理了理青青耳边的几根乱发，低声说道：“我这就去。”……
江月明离开云中酒馆，直奔那间红色的房屋，他的心此刻非常沉重，沉重得仿佛身体已不能承受。
妮嫚或者西西早已等候了他很久，但却没了之前的温柔，她冷冰冰的表情说道：“你来了？”江月明说：“我是来求你的。”妮嫚冷笑道：“求我？诚意呢？”江月明道：“都带来了。”妮嫚说：“可我看不到！”江月明说：“我指给你看。”妮嫚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江月明摇头笑道：“我不知道。”
妮嫚没有再去看江月明一眼，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她只给他留下一句：“如果是求我救人，让钟云来。”
江月明望着眼前风情万种的公主一步步离去，心中若有所失，却也如释重负。他此刻想的最多的是：她想做什么？
他带着公主的话回到云中酒馆，众人开始各自揣测其中的意思。钟云淡然笑道：“没什么事，她是想争回一口气而已，我去就是。”当然大家也都能猜到一二，于是笑观音笑道：“这次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和你争了，那位公主的眼睛很锐利，我已被她看穿过一次了。”钟云笑道：“但你还是想去对吧？”笑观音笑道：“如果你坚持不去的话，我再冒次险也无妨。”钟云笑了笑，说道：“还是我去吧！我也想知道她会怎样折磨我来争回她的颜面。”笑观音叹道：“但你要小心应对，她最可怕的也许并不是她的外表。”钟云笑道：“她也是人，是人就不会有值得我们害怕的地方。”笑观音微笑道：“但愿她是吧！”莎莎也说：“你一定要小心，也许这是国王的主意。”钟云点头道：“我会的。”江月明说：“这次她变了许多，不再像是那个妮嫚了。”钟云笑道：“她本就不是妮嫚，她是公主。”青青接着说：“公主其实很可怜，美丽的外表还不属于自己，她什么都没有，她说自己就是个玩偶。”
玩偶！玩偶都很美丽，但美丽的不都是玩偶。…………因为有灵魂的存在，她的心的确在动。
江月明指引钟云进了那红色的房子，公主还是磁落着半躺在床上，她看着钟云走近，仿佛很是得意。
“你终于来了。”公主笑道。
钟云回道：“让公主久等了。”说着他在床边跪下，双手捧起公主的脚，凑过脸准备去吻。公主连忙抽回，狠狠道：“为了她，你这样作践自己值得吗？”钟云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公主慢慢起身穿上衣服说道：“我当日不过随便一说，你还就当真了。”钟云道：“难道你要我来，不是想争回颜面吗？”公主笑道：“颜面？心都没有，我要颜面何用？”钟云道：“颜面失落可以找回，但没有心，你又怎么能够存活？”公主道：“我不过是个布偶，所谓的生命都在这张皮上。”钟云道：“你不是布偶，因为布偶没有生命。”公主笑道：“这么说我比布偶还多了一样东西？”钟云道：“人岂不都是比布偶多了一颗心，而你是把自己的心埋得深了些，别人都很难发现罢了。”公主笑道：“那么你发现了？”钟云道：“是的，我发现了。”公主笑道：“那你告诉我，它长什么样？”钟云道：“我看不到它，我只是听到它的声音。”公主笑道：“你碰都没碰我，却能听到我心发出的声音，你是在哄我吗？”钟云道：“心的声音也需要用心去听，耳朵是听不到的。”公主笑道：“那么我的心告诉了你什么？”钟云道：“你的心告诉我，它需要有人把它捂热。”公主道：“你会做这个人吗？”钟云道：“不会，因为我做不到，我每碰触到一颗心都会给它留下永久的伤痛。”公主道：“那不是更好，一颗带有伤痛的心，每时每刻都能提醒到它的主人它还活着。”钟云道：“可我早已决定不再去碰触一颗心了。”公主笑道：“可你已经碰触到了！”钟云顿时吃惊地望向公主的眼睛，公主回以他暖暖的微笑，眼中充满着柔情。良久，钟云问：“什么时候？”公主听了，呵呵大笑道：“本公主跟钟大侠开个玩笑！不过钟大侠要想救他曾经碰触过的一颗心，就得为本宫主做一件事。”钟云道：“公主吩咐，钟云尽力做到。”公主转过身，背对钟云说道：“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让我做一回你的女人。”钟云微笑道：“公主如此美丽，没有谁不是心甘情愿。”公主回过头笑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露出皮囊后面的东西吓坏你的。”钟云也笑道：“其实我的皮囊里面，也不比别人干净。”公主又转过身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钟云笑了笑，慢慢走到公主身后，轻轻握起公主的手，温柔地将她抱入怀中，然后在她的耳边吻了几吻，低声说道：“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说完他又缓缓放开双手，悄悄往门外走去。公主如痴如醉站在那里，大声笑道：“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了。”钟云停下脚步，说道：“谢谢你。”说完他继续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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