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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君臣-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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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卫听自家弟弟讲述过江大青天其人其事,闻言笑笑,抬手给王大人满上一杯酒,他不是多话的人,上了战场自是威风凛凛,下了战场,着实是个柔和的青年,观之可亲,男女老少都爱对他说话,也是一项天赋。
  正喝着,恰好谢镜清拄了拐出帐篷溜达,撞见两位大人正对月小酌,本不遇打扰,奈何王泽喝多了絮叨,与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样儿不同,热情得有几分傻气,看见三只腿就认出是谢大老板,招着手喊人,谢镜清只得过去叨扰。
  谢镜清的左小腿,是救援行动中护着行商亲眷伤的,大夫说幸亏砸中的是刀背,否则这腿不一定能保住,现下也需仔细调养,要养骨头,最好是躺个三四十日哪儿都别去。谢镜清躺了三天就浑身不是滋味,觉得骨头缝里都懒了。
  王大人酒后唠嗑唠得很开,自己感叹抒发完了,还开始关心他人,先是跟猿卫打听,“小猿将军,我听说马族之前那个王,叫什么阿骨欢的,是草原上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哈?”,然后又跟谢镜清八卦,“谢大老板,你上司秦大人现在脾气越发大了,你在他手底下干活好过不?我找他批个条都怕,唉哟脸色阴得吓死人啊”,说着还对月一声叹息,很是沧桑的模样。
  猿卫笑而不语,谢镜清笑而不语。
  王大人丝毫不介意无人捧场,自问自答也唠得开心,最后非要跟他们讲述“先帝与文谨礼二三事”,猿卫假装起身拿酒,一个手刀将人劈晕当场,谢镜清一头冷汗,对猿卫比了个大拇指。
  任由王泽顺着椅子出溜坐地,猿卫叹口气坐回原位,“要命。”
  谢镜清赞同点头。
  两人说不上熟,一时沉默。
  天上一轮似圆非圆月,猿卫仰脖饮尽杯中残酒,因着王泽刚才的八卦,破天荒想起了那个死在他们兄弟手上的阿骨欢,野狼一样的少年王者。现在的马族已成了西域省,继任的马族王也就是西域省的总督,这是个聪明人,聪明得有几分软弱。当然,这对大楚来说,再好不过。
  思及大楚,猿卫笑道:“谢大老板一力顶下危局,在下可是都写进奏章了,陛下定有封赏,提前与您道声恭喜。”
  知道这是猿卫的示好,谢镜清不是不受抬举的人,一拱手,也笑道:“多谢猿将军美言,下回伤好了再来安西天关,我再陪您喝酒。”
  二人一来一往,略坐一阵,猿卫扛着王泽大人送他回房,谢镜清继续自己溜达。
  次日醒来,王泽大人全然忘了自己酒后失言,还招呼两人下次再聚,猿卫目光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谢镜清拍拍王泽大人的肩膀,语气那叫一个语重心长:“王大人,恕在下直言,您是不是不知道您酒后的小毛病?”
  王泽一脸茫然,有些惊疑:“我不是喝多了睡着了被猿将军抗回帐篷了吗?难道还干了什么?”
  猿卫以为谢镜清要和盘托出,心底正赞赏谢镜清仗义直言,一时还有些羞愧自己顾虑太多。
  谢镜清一脸沉痛地点头,做难以启齿状,低声道:“王大人啊,幸亏昨夜咱们仨都是大老爷们,但这,这当众宽衣,还意欲强|吻猿将军,这……唉,许是您喝多了觉得闷得慌,或者把猿将军认错了哪家闺秀,可万一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您往后,还是别在外人面前过量饮酒为好。”
  谢镜清说得一本正经,王泽听得是呆若木鸡,继而羞愤欲死,好个白面书生一张脸红得猪肝也似,又是感谢谢镜清实话实说,又是强撑着给猿卫赔礼道歉。
  猿卫一口茶喷出老远,震惊地看着一脸“我是为你好才直言不讳”的表情接受王泽道歉的谢大老板,由于太过震惊,没把握住澄清事实的时机,待他从谢镜清的厚脸皮中清醒过来,王泽大人已经道完歉跑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谢大老板”,猿卫哭笑不得,“您是跟王大人有仇,还是我什么时候得罪您了?”
  谢镜清摆摆手,解释出一片用心良苦:“猿将军,又不好明说,又要下猛药,说个无伤大雅的谎言,也是情非得已,别太计较嘛。”
  猿卫打小混军营战场,到底是江湖经验不足,被谢镜清逗得忍不住笑,也只能不太计较了。
  不过到底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半月后谢镜清回京,马车一进京城,就被熟悉的小官吏拦着调侃:“这不是咱们英雄救美的谢大老板么,好事成没成啊?”
  谢镜清挑着布帘的手一抽,懵了:“哪儿来的英雄救美?”
  小官吏笑了:“别装了,猿将军奏折上都写着呢,内阁传出来的,还能有假?”
  谢镜清这才想起撤离时顺手救了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又思及仿佛一脸纯良猿将军,哀叹一声催促伙计快走,马车哒哒往秦府赶,谢镜清放下布帘险些掩面而泣。
  “报应啊!”
  他这边进了城,那边启元帝也收到了消息,说是谢大老板拄着拐,跟秦府门房对上了,一个要进府,一个不让进,双方僵持不下,秦大人端坐府中不为所动,直到不明真相的围观百姓围了三层,谢大老板一个踉跄险些扑地,才被秦大人拽进了秦府。
  这顿花枪耍的,顾缜笑笑,放下那页报告,拿起军情继续批着。
  联军到底是远道而来,就算背靠倭岛,但倭人又不是什么厚道盟国,七国间渐渐嫌隙丛生。
  大楚水师即是主场作战,又准备充沛,到近日已是稳占上风,只看联军是选择放手一搏,还是就此放弃了。
  眼见着军情明朗,顾缜心绪也安宁了一些。
  正当此时,军事部斥候急报:“挂着黑旗的不明舰队向东南海域攻击,不似联军战|船,火力极猛,趁夜色开||炮攻击,我军巡航战队全军覆没!”
  启元帝震怒!
  挂着黑旗,很大几率是贸易友好国藏头露尾。
  “我大楚任何战|船,若在海上再遇黑旗,不需请示,全力歼灭!”
  “传朕旨意,此战,不将战火打回贼国海岸,我大楚誓不罢休!”
  谢九渊从风尘仆仆的宦官手中接过旨意,站起转身,眼中寒芒一片,锋芒毕露,喝道:“你们都听见了!陛下给了圣旨,我们该怎么做?”
  数万兵将,手臂皆为阵亡将士们缠了白纱,振臂高呼:“陛下万岁!为弟兄们报仇!打回贼人老家!”
  “好!”
  “上船,开战!”
  这是启元十一年春,谢九渊帅领水师开战,不再只求御敌于外,而是紧追不舍,全面出击。
  碧波硝烟起,一战动九州。


第87章 求平安风浪急
  御书房新装上不久的白炽灯散发着光和热; 启元帝手上的电报转录墨迹未干。
  早在开战前; 从京城一路到几个通商口岸都铺了电缆,架好了电报线路; 战场瞬息万变; 人力传递消息多有滞后; 电报机能即时传递消息,因此被启元帝看重。可惜电报机传递出的是代表数字字母的信号; 需得寻法弄出一套与汉字相对应的明码来; 才好使用。
  启元帝先前将事情交给了翰林院,再三强调了让他们用心; 结果这帮老古董没有重视; 东南海面有异动消息传来时; 启元帝百忙之中想起来询问进展,被气得拍桌子,这帮老古董竟还嚷嚷着“汉字博大精深,怎好轻易与蛮夷数法相译”为自己辩解; 惹得本想保留翰林院的启元帝大怒; 直接把翰林院并进了教育部。
  之后匆匆忙忙的弄出了个五百常用字的暂用明码,才让电报机投入使用。
  第一条电报发来时; 文武百官都凑到电报房去围观,好奇得不得了; 眼见着电报房的小吏头戴个奇怪的物事; 记录下听到的长短声,翻成数字; 再对着明码表翻成汉字,这样,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战局新消息,就传到了京城。
  众人啧啧惊叹,莫不称奇。
  开始时每日必有官员到场,后来也就不新奇了。
  这日新电报发来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说遭遇了小股敌方舰队,敌军战败,缴获敌舰一艘,大致完好,可充入水师使用。
  而谢九渊传来的密信,写着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说由于有两国的新战船十分勇猛,我方火力不敌,让船师勉力而行,给铁甲船换上了神机营研发的新炮,然而新炮过重,安装后造成船身头重脚轻,若遇大风大浪的天气,在实战中易有损失,暂时无法可解,还需加紧将那偷学来的“贝氏炼钢法”研习透彻,于军于工都有大用。
  启元帝看罢,立刻着人去催促文崇德。
  命令刚走,三宝进来回禀,说是柳莹求见。
  启元帝沉默着,站起身来,行至雕花木窗前,隔着透明玻璃看去,窗外是一片春光明媚,绿柳如茵。
  他知道柳莹想说什么。
  赣省灯油教一事由巡按柳莹揭发,骇人听闻,昔雾城男女老少皆沦为灯油教教众,受教主控制。面对前来逮捕灯油教教主的官|兵,居然人人手持农具,像是自发的军|队一般,群起而攻之,甚至谋划袭击官|兵营地,泼油纵|火,造成混乱。
  再怎样彪悍,到底是平头百姓,待到官|兵明白情况奋起反击时,不久就将来袭的百姓打成一盘散沙。
  谁曾想这些平民竟是各个视死如归,悍勇异常,或点燃自身抱住官兵,或不惧身中刀剑拼死伤人,尽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整个营地遍地血腥哀嚎,不忍足述。
  柳莹当时在场坐镇,虽有亲兵与锦衣卫维护,忙中有失,险些被镰刀割|喉,幸而被身边的兰芷救了一命。她安然无恙,兰芷脸上,却多了道纵贯右脸的刀伤。
  “陛下?”见启元帝走神,三宝小声呼唤。
  启元帝一声叹息,回身落座:“让她进来吧。”
  三宝点头,出门传唤。
  来人脚步凝重,似负千钧,面上也不是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倒像是蒙了层灰,尤其是一双明眸,黯淡了许多。
  柳莹拜倒于地,叩首:“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楚朝君臣之礼并不严苛,也是尊重臣工之意,没有见王必跪的说法,她这样表现,自然是出于心中怨气。
  启元帝心下了然,平淡道:“巡按请起。”
  柳莹站起身来,默默站着,御书房中一时寂静。
  启元帝也不多话,径自阅览着内阁的票拟,没过多久,柳莹说起话来,她说得又轻又快,几乎像是喃喃自语,启元帝没有用心去听,他猜得到柳莹要说什么,而他心里清楚、柳莹心里也清楚,此时柳莹要说的要问的,他一早,就给过了答案。
  为何一定要将灯油教案压到此时才办理?大局为重,这案子自有其背负的意义,不能淹没在文党案的光芒下。
  为何明明知情,却还是狠心坐视灯油教肆虐?大局为重。
  为何身为巡按却不能豁出去第一时间为百姓伸冤?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像是被抽去了一身傲骨,不能再支撑自己,柳莹再度跌坐在地,泪盈于睫,问启元帝:“陛下,为何柳莹一腔热血,到头来,却当了个虚伪的官?”
  启元帝面色不改,甚至未有半分动容,垂目与她对视,目光不避不闪,答道:“这世上,没有一条不染尘埃的菩提路,也没有纯白无垢的干净人。你要当个好官,还是,要当个事事都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好人?”
  柳莹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一时怔愣。
  三宝公公进来提醒:“陛下,该准备启程了。”
  “起驾!”
  一声长呼唤回了柳莹的神智,她呆呆地看着一身雪白帝王服的启元帝从她眼前离开,白袍龙服,凛然清圣,帝王的手腕上是那串传说颇多的赤红舍利,红得像是火焰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陛下!”
  启元帝踏出门前,背后终究还是传来了坚定地回应:“臣,臣想当个好官,也想当个好人!”
  “哦?”启元帝并未回首,只停下脚步,“那你想如何做?”
  柳莹在他背后伏地一拜,神色清明,郑重答言:“臣学着当个好官,并时刻警醒,大局为重的目的,不能违背臣的良心。”
  视线中,那清隽的背影略一点头,扬长而去。
  柳莹拜别,她刚回府,宫里赏下的灵药也进了门。
  半个时辰后,启元帝的玉辇,在京卫宿卫锦衣卫的重重护卫下,落在了水观塔的门前。
  当是时,天朗气清,阳光普照,湛蓝明净的琉璃塔身葳蕤生光,无需异象便生出圣洁之感,似有几分清圣佛气。
  早有准备,水观塔四周清静无人,锦衣卫在启元帝到来前,再次进入搜检过一次,确保安全。
  启元帝挥退报告搜检结果的启元帝,带着三宝缓步入塔。
  塔中,岫云寺长老已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响起就跪了下来,待到启元帝步上顶阶,更是虔诚地对他行了礼。
  那脚步声渐渐临近,再越过他,往凭栏处去了。
  长老小心翼翼地抬头觑探启元帝的脸色,只觉得这年轻帝王看上去,竟是如同佛像一般不悲不喜。
  檐下的青铜铃在风中作响,午后和煦的日头照耀着整座京城,巍巍可畏。
  顾缜极目远眺,这座盛衰几度的城池在阳光中静静地矗立着,有关它的古老传说似在风中飘荡,历经的霜雪,轮转的王朝,都与这必争之城有关,都与这草砖木石无关。他转目看向东南,却是怎么也看不见千里外的波涛翻覆、海上硝烟。
  天之辽阔,地之广袤,天地之间,是我主之国。
  可长城犹在,始皇成灰,江山沧海并不为帝王私有,生死兴衰也由不得凡人操控。岁月更迭,王朝倾覆,生老病死,冥冥中自有定数。
  他与九郎被逆天改命,扛起大楚一线生机,重任在肩,不敢稍许懈怠。
  启元帝转身回到塔中,行至香台前,在蒲团上恭敬跪下,口中吟诵有声,长老细细听来,也跟着念诵经文。
  此刻,唯独此刻,他将一切置之度外,只求战后九郎能平安归来。
  吟罢焚香,再三叩首,虔诚无俦。
  长老见他诚心礼佛,本欲试探二三,顾缜却打不起精神与这猴精的和尚打机锋,直接道:“朕有抑佛之心。”
  “这?!”长老大惊失色,“陛下?!”
  顾缜却不看他,淡然道:“灯油教血案,令朕惶恐。朕自小学习佛法,当然明了我佛慈悲,天下人却不是个个识字,天下僧人也不是个个有心念经,若因朕一人信仰,害得百姓受奸邪愚弄,何其可恶。”
  长老连忙叩首:“此乃奸人生事,与陛下何干!”
  顾缜柔和了语气,安慰道:“朕知长老思量,我佛又何其无辜,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论起因果,也还是罪业。虽说是抑佛,只是渐渐不大肆推崇罢了,其实这教化百姓,哪里少得了佛门慈悲。”
  原来只是由明转暗,长老放宽心来,念了声佛,又赞启元帝圣明。
  “还有一则,就是逐去无心向佛之人,再觅有缘僧众,其实也不差什么”,启元帝笑笑,“真要施行,也得一两年后了,朕不过是先给长老通个气,灯油教闹得再大,也与佛门无碍,不必挂心,还请长老费心与同道分说。”
  这就更明白了,一减一增,不就是做戏的意思,没什么实质的影响,长老一叠声应是,愁容尽去,喜笑颜开。
  启元帝跪在佛前,万分虔诚的模样,对长老辞道:“长老先行下塔吧,朕久未做功课,多拜一拜再走。”
  长老笑得慈眉善目,关心两句,手脚飞快地走了。
  藏于暗处的锦衣卫只道是陛下寻得借口,没想到启元帝真个低头念起经来,那诵经声悠然沉静,伴随着塔外突如其来的急雨,洋洋洒洒。
  天公布雨,能否连海?
  京城细雨淅沥,东南却是波涛汹涌,巨浪迎风,瞬息万变,一个浪头打来砸向甲板,将船上的兵卒冲得如锅中米粒一般,万一松手就会葬身海底。
  此等险境,莫说瞄准,连火|线都不一定点得着,各国陆续停了火,想法开回海岸要紧。
  谢九渊不顾风雨,站立在高台上,瞭望着撤退的水师舰队,舰队陆续进港,风浪也是越来越大,怒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落后的几艘战船吞没。
  都说海上天气多变,正是如此,瞬息之间,风渐收,雨住,浪静波平,刚才的大风大浪倒似幻觉一般。
  “传令!让战船立刻掉头出港迎击!”
  谢九渊忽然沉声令道。
  小兵即刻传令下去,港口灯塔立刻打起了旗语。
  只见平静的海面上,三艘速度飞快的敌船从对面猛扑而来,从后追上了没来得及入港的战船。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牙套掉了个托槽,粘好后牙套又紧了,抱歉(躺平)


第88章 训徒罪疏遇刺
  三艘敌船绕着战船不断撞击; 未入港那艘战船是铁甲船; 且比敌船大上许多,竟被撞得多处破损。而且; 由于搭载了过重的新|炮; 船身本就有些头重脚轻; 若不是立刻有船出港救援,恐怕没有撞沉; 也会因为船身问题偏沉。
  眼见着要被包围; 三艘敌船立刻回航离开,我方按照命令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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