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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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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地给两人介绍,有灯市,有庙会,有专卖南洋货物的洋市等等。
  这些北京也有,李云崖觉得没啥意思,跟朱由检一商量,索性不去城里,改去乡下。
  朱由检是没有意见,他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看什么都很有趣,他儿子朱慈烜也是一样。
  马车赶到一个村子,叫做刘千户,顾名思义,这里原来是个千户所,里面大部分人家都是姓刘的,因为距离州城不远,人数挺多,还很热闹。
  村口有一条河,河边上有一群少年在抓鱼,他们不用鱼竿不用网,抓鱼抓虾全靠一双手,都脱得一丝不挂,有的在岸边的石头缝里捕虾,有的潜到水下抓鱼,已经抓到两条小鱼,一把青虾,在岸边用泥沙堆成一个围塘,将战利品养在里边。
  李云崖三人看得有趣,在岸边驻足,忽然哗啦一声水响,河面上钻出一个少年,双手紧扣着一条鲫鱼,从头至尾能有一尺来长,同伴们齐声欢呼:“三河哥抓到鱼了!还是三河哥最厉害!”
  捉到鱼的少年游到岸边,把鱼放到围塘里面,三个才七八岁的男孩围在边上看。
  李云崖走过去:“小兄弟,你这鱼我看着好,多少钱卖给我吧。”
  少年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李云崖三人一番:“这鱼刺多,在我们当地卖不上价,客人如果想要,直接拿去就是了,不要钱。”
  “那怎么行呢,这也是你辛辛苦苦从河里抓上来的,我们不能白要,你出个价。”
  少年想了想:“你若要给,就给一分通宝吧,我把这两条小草鱼,还有这些虾都给你。”
  一分崇祯通宝,买不到一斤玉米,按照购买力算,相当于后世的五毛钱左右,这份买卖还真划算,李云崖喜欢这少年的淳朴:“这样吧,今天我要请客,你这些鱼虾不够,我给你一枚银元,你帮我再抓些鱼虾来,怎么样?”
  “一块银元!”四个少年齐声惊呼,一块银元就是一圆崇祯通宝,价值相当于一两银子,在这里可以买一百多斤小麦,可以到天津城里的酒楼里美美地吃上一顿,按照他们的换算方式,可以买好多好多的糖块,可以买城里最流行的新衣服。
  少年大声打了个口哨,把还在水里的小伙伴都着急过来:“这两位大爷要办宴席请客,需要鱼虾,要花一块银元雇我们抓,咱们加把力气,争取把这钱挣过来!”
  对于这些农村少年来说,从来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得到几分压岁钱,平时根本没有零花钱的说法,一块银元无异于天文数字,大家齐声欢呼着扑通扑通重新跳回水里,就连那三个年纪小的也努力在河边拢起双手,全神贯注地扑虾。
  不多时,有少年冒出水面,手里高举:“我抓到一条白漂儿!”
  那叫三河的少年听见说:“白漂儿不行,刺多也不好吃,不能摆上席面请客。”
  抓到鱼的少年随手把鱼扔回河里,又钻进水里,很快有钻出水面:“我又抓到一条鲤子!”这会没人阻拦,他美滋滋地游上岸,把筷子长的鲤鱼扔到围塘里面。


第70章 难民
  朱慈烜眼巴巴地看着在河里捉鱼的少年们,羡慕极了,他很不能也能像鱼儿一样在河里自由自在地钻进钻出,可惜他不会游泳,即便他会,父皇也不会同意他下河。
  不能下水,他只能蹲在围塘边上看鱼,贵为皇子,他这辈子看过的活鱼仅限于养在大瓷缸里面的锦鲤,这种灰不溜秋的鱼他或许吃过,但绝没看过。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用一根手指戳了戳最大的鲫鱼背部,围塘里面的水不是特别多,鲫鱼三分之一的背部露在水面以上,被戳到之后奋力摆尾,溅起一大片水花。
  朱慈烜吓坏了,几乎连滚带爬地扑回到李云崖怀里。
  李云崖哈哈大笑:“不过是条鱼嘛,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怕他,来,爸爸带你一起戳。”
  李云崖把鲫鱼抓出来,招呼朱慈烜:“快来,摸摸它,这会随便摸。”
  那鲫鱼离了水,在他手里用力挣扎,尾巴左右乱扇,朱慈烜不敢碰,李云崖又是哄又是激,才鼓起勇气,在鱼肚子上摸了下。
  玩了一会,眼看太阳偏西,李云崖招呼少年们上岸。
  “这些不够一块银元的。”少年三河看着围塘里的鱼有些沮丧地说。
  “连半块也不够。”旁边一个憨憨的少年接口。
  “我还有事情要请你们帮忙。”李云崖说,“这鱼我们不会收拾,你们帮我收拾出来吧。”
  少年们正为挣不到一块银元而失落,听说还有活干立刻动作起来,从衣服堆里捡出两把薄铁片磨的小刀,熟练地刮鳞抠腮,开膛破肚。
  李云崖拿出一角通宝:“还得麻烦你们哪位帮我到村里弄些油盐来,还要租借一个铁锅。”
  三河指定一个少年:“大宝,你去我家跟我爹说一下,把那口小锅拿来,再取些油盐酒醋来。”又跟李云崖说,“就都算在一起吧,不用再另给钱了。”
  “那也行,等最后一起算钱,最好再来点葱姜。”
  大宝带着两个伙伴去取东西,李云崖带着沿河找石块搬过来。
  朱慈烜跟在后面好奇地问:“爸爸,你要捡石头干嘛啊?”
  “做鱼吃啊,待会爸爸给你做烤鱼。”李云崖捡到了足够的石块,垒成一个灶台,朱由检在旁边看着,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李云崖就带他一起捡柴禾:“要干爽的,草和树枝都可以。”
  只是这时正值初夏,草木俱都青翠,根本找不到干柴,李云崖就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农户,花了一分银元,买了些现成的木柴,跟朱由检一起往回运,农户收了钱也愿意帮忙,三个大人,运了三趟,朱慈烜也每次抱着两条跟着跑。
  柴禾够了,鱼也收拾好了,很快大宝他们也带着锅回来,他跟三河说:“大娘让我告诉你,不许把锅子弄坏了,不然的话让大伯揍你。”
  李云崖把柴拢到灶膛里,用打火机引火,少年们看着喀嚓一按就能窜出火苗的宝贝都很吃惊,他们见过最好的生活工具就是火柴了,还是有钱人家才能用上的。
  火升起来,李云崖把锅放在炉灶上面,将收拾好的鱼一股脑放进去,加上葱姜醋酱煮。另一边再起一处篝火,两边用岩石架起来,中央用树枝穿过鱼身放在火上烤。
  他把手伸进背包里作掩护,从空间里拿出百里香、甜牛至、紫苏叶这些调味品,以及山楂、红枣、辣椒粉这些,分别加入锅里跟烤架上面。
  很快香气就飘出来了,一群少年们围在旁边都开始咽口水,朱慈烜更是吸溜吸溜的,不过他教养比较好,并不跟李云崖开口要,只是蹲在一边,瞪大眼睛看着。
  三河跟李云崖说:“两位大爷,你们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吩咐啦。”李云崖招呼他们,“剩下的就是吃鱼了。”
  三河摇头:“你的鱼还得请客呢,我们就不吃了。”他想要报酬,又有些不好意思,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我们这些鱼不值一块银元,加上这些油盐酱醋,您跟四角就好了。”
  “说好了一圆就不会改了,这些鱼在我看来,可比一块银元更值钱。”李云崖掏出一块崇祯通宝递过去。
  三河接过银元看了看真假,然后冲着李云崖和朱由检鞠了个躬:“谢谢两位大爷,如果还有什么吩咐你们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办到的肯定给您办了。”
  “剩下的吩咐就是吃鱼。”李云崖说,“我要请的客人就是你们,今天我们第一次来天津,就遇到你们在这里抓鱼,都是缘分啊,来来来,吃鱼吃鱼,大家一起吃才有意思,不然的话这些我们三口人也吃不完。”
  少年们得了钱,自然不好意思再吃鱼,纷纷推辞,准备离开,李云崖随手拉住一个:“干嘛?我请你们吃鱼,你们都不给面子,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吗?”
  “我们没有……”
  “没有就吃啊,快点,都做好。”李云崖把一根树枝鱼串递过去,“你们自己分,尝尝我烤的鱼味道怎么样。”
  少年们都看向三河,三河微微叹了口气,点头答应,大家哄然欢呼,把鱼串接过去分食,李云崖本身做饭手艺就很好,手上调料又全,少年们一边大块朵颐一边表示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李云崖拿了一条跟朱由检分食,朱由检还放不开,李云崖撕下一块“鱼排”递向他的嘴边:“这样在野外吃鱼,图的就是个野意儿,幕天席地,直接用手,来来来,保管你终生难忘。”
  朱由检吃下了他投喂的一块,果然跟过去吃的烤鱼滋味不同,也伸手自己撕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李云崖一边自己吃,一边喂朱慈烜,孩子太小,又是娇生惯养的,自己吃鱼很容易被刺卡了嗓子,李云崖很小心地把每一根刺都挑出来,把净肉喂给他。
  这种野炊的经历,对于这爷俩都是在过去不可想象的,两人越吃越爱吃,很快吃完一条,李云崖又烤了一条,再度吃完,又烤虾,大家一起剥虾仁吃。
  等把烤的都吃完,锅里煮的就熟了,起锅以后,三河拿了把笊篱捞里面的鱼虾吃,李云崖给朱由检抠了一只螃蟹,喂朱慈烜吃了点蟹腿肉,又喝了几勺鱼汤,小家伙就吃饱了,洗了手到围塘边上,拿一根树枝捅剩下的几条鲢鱼玩。
  李云崖边吃边跟少年们聊天:“三河,你也姓刘吗?你们都姓刘吗?”
  “他们都姓刘,我不是,我姓梁。”先前进村取锅的大宝说,“我叫梁大宝,这是我弟弟,梁二宝,这是我小弟,梁小宝。”
  “我也不是!我也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赶紧说,“我姓李,我家是外来的。”
  “外来的?从哪里来的?”
  “罗全道,从朝鲜逃难过来的。”
  “哦,你家现在也住在这村里吗?你父母现在都在做什么?”
  “住村里,我爹做大酱卖,我娘在城里的厂子里做衣服。”小孩一边啃虾皮一边说。
  李云崖提倡女权,除了要破除缠足陋习之外,还号召女子从家里走出来,同样也可以顶天立地,赚钱养家,并在各地设立女子学校,但真正响应号召的很少,连穷人家的女子也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不然的话就嫁不出去了,只有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中年妇女才会到工厂里上班。
  前些年李云崖大笔一挥,划掉奴籍,禁止人口买卖,丫鬟仆人全部改成雇佣制,相当于劳工,受工业法保护,很多大户人家都把奴仆赶了出来,男子还好,女孩子要么找不到原来的老家,要么父母也穷不肯收留,这些人有不少进了工厂,甚至是女子学校,还有就是李云崖让民政部在各县城里孤儿院,里面的女孩子也要到学校读书。
  朝鲜难民过来之后,他们没有土地,为了生计,大部分妇女都走进工厂,为李云崖的大工业计划添砖加瓦,李云崖连续三次嘱咐民政部跟工业部的两位部长,要善待这些女子劳工,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如果干得好,两年就可以在当地落户。
  当然这又引来顽固派一片“牝鸡司晨”的嘲讽和叫骂。
  李云崖又问少年们有没有上学读书,将来长大了有什么理想。
  其中三河本名就叫刘河,在家里排行第三,他父亲是刘千户原来的千户长官,军制改革以后,裁撤军户所,他父亲年纪大了,不愿意再去军校受训,被劝退回来,做了村长。
  他大哥刘海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以家里的房产作抵押,从银行里贷出一百枚银元,然后利用家里过去在军中的人脉,做起了朝廷默许的走私生意,从大明朝以白菜价购买劣质瓷器、茶叶、布匹,裤衩、袜子、背心、皮靴……到皮岛去。
  皮岛原来被毛文龙占领,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后来上面的人大部分投降满清,李云崖原本想要让袁崇焕把这里夺回来的,后来改变了主意,等到李云崖关闭边境贸易之后,这里就成了一个黑市,大明走私过来的东西都到这里跟大清交易。
  皇太极急需明朝内部的货品,让孔有德率军守在这里,保护商人,生怕这仅有的交易窗口忽然哪一天也断掉。
  要明朝的东西,得用银子或者是银元,满清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只能尽可能多地挤出东北和朝鲜的各种土特产,如人参、虫草、兽皮这些,被刘海这种走私货商以白菜价买过来,再把自己带来的瓷器茶叶等以极高的价格卖过去,一来一去,就赚得盆满钵满,去掉给海关的双重税收,仍然有很多盈余。
  刘河的二哥刘江选择了参军,是袁崇焕麾下的东海舰队海军成员,已经是一艘快艇的艇长。


第71章 一夜无话
  吃完这顿野炊,天已黑下来,李云崖跟梁大宝说好,今天晚上到他家去借宿。
  梁大宝家在村子里边,也是军户家庭,他伯父、父亲、叔叔,还有四个堂兄全部战死,都死于崇祯二年那场京城保卫战,只剩下一个五十多岁的祖父拉扯他们兄弟三个。
  改革军制以后,国家裁撤卫所,原来属于军户的地也都收走,虽然原来地里的收成也大多被当官的刮走,但好歹还能混个半饱,勉强度日,地被收走,他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梁老头只能跟人出海帮工捕鱼,挣个辛苦钱。好在很快户籍改革,优待军属,给了最低保障,他的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全都被评为烈士,每个月能收到七份供养,日子也算还过的不错,老头算计着,三个孙子将来娶媳妇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孙子带人回来,梁老头并没有表示反感,相反还很热情,中国人历来有在外讨宿的传统,出门在外,谁也不能背着房子走,梁老头甚至把小儿子新婚时候的被褥拿出来给李云崖三人盖。
  被褥只盖过一次,后来儿子就走了,死在北京城下,儿媳妇从儿子走后就回了娘家,得知儿子死讯后很快改嫁,前两年家境困难,梁老头把家里凡是能换一张玉米饼子的东西都拿出去卖了,只剩下这一床新被褥,他看客人们都很干净,细皮嫩肉的,就把这被子拿出来款待。
  晚上,朱慈烜洗手头脸手脚,早早地迷糊着了,连李云崖给他脱衣服都不知道。
  “咱俩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起来去别处玩呢。来,我来伺候皇上更衣。”
  朱由检笑了:“我可不管劳烦国师大人,自己来就好了。”他把束发的玉环摘下来,脱掉外面的薄外套,再脱掉里面的衬衣,露出半身细嫩光洁的皮肉。
  梁老头节省,没有点灯的习惯,好在外面圆月高照,银白的月光从外面抛洒进来,照在朱由检身上,仿佛一个月下的精灵,看的李云崖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特别想伸手过去摸一摸。
  朱由检紧跟着脱掉裤子,只剩下一条白色内裤,坐回炕上,钻进被窝,见李云崖发愣:“你还催我快点呢,怎么坐在那里半天不动?”
  李云崖笑道:“这不是等着皇上先脱,我得服侍您先就寝然后才敢睡啊。”
  朱由检知道他在说笑,拢着被子呵呵地乐。
  李云崖很快把自己脱得也只剩下一条内裤,跳上炕,看着睡在中间的朱慈烜,只犹豫了一秒就把他抱到一边:“小孩子睡在大人中间不好,我俩夹着他,他很容易就缩进被窝里面,然后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长大的了容易变笨。”
  于是,最终的排列顺序变成李云崖在中间,右边搂着软软一团的朱慈烜,左边是干净光滑的朱由检,他把被子往朱慈烜这边挪:“小孩子不能着凉,凉了肚子明天就得送医了。”
  朱由检这边的被子只能勉强把身子盖住,今天累了一整天,他过去从没走过这么多的路,疲乏不堪,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在梦里,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好在还有一个大火炉,暖烘烘的热气逼人,他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火炉紧紧抱住……
  这一夜,朱由检睡得无比安稳,无比香甜,从小由于父亲不受万历皇爷喜欢,甚至随时要被废掉,他父亲整日战战兢兢地活着,他自然更不安稳。后来天启皇兄继位,魏忠贤大权独揽,对他他这个信王也有极大威胁,他终日如履薄冰,每次见到魏忠贤都要很尊敬地称一声厂公。
  再后来,他做了皇帝,第二年就被凶狠的建奴打到北京城底下,崇祯四年又有逼宫政变发生……今天这一晚,是他从出生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李云崖早醒了,正偏着脸看他,二人目光相对,李云崖很自然地问:“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说着用左手从后面揉了揉他的头。
  朱由检发现,自己竟然是枕在李云崖的左肩上,一只手横放在李云崖的胸口,一条腿搭在李云崖的腿上,顿时脸有些泛红,收回手脚,划过李云崖的身体时,发觉李云崖胸膛上肌肉满满,又很光华,手感极好,李云崖肩膀和胳膊上的肌肉也很多,枕着很舒服……
  离开了热气喷薄的身体,朱由检感觉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有点舍不得。
  他脑中回想起在火车上随手翻看的《青丘仙狐传》里面的故事情节,云崖上辈子是女身,这辈子成了男儿,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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