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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令-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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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大早,容锦便过来了,在意秾房里磨磨蹭蹭半晌,最后道:“你陪我去漳水畔吧,漳水畔的桃花都开了,就当游春景儿了。”

    意秾一看她就是别有所图,也不上当,故意道:“园子东侧就是桃林,何必舍近求远?”

    容锦瞪她一眼,道:“今天外面热闹啊,我跟我出去,若是遇到熟人了,我就说你是我表妹,谁还敢跟我刨根问底不成?这园子里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样儿,还有什么趣儿。”

    意秾还是道:“我不想去。”

    容锦也是个能磨人的,软磨硬泡,意秾不得不答应了,她欢呼一声又去换衣裙了,意秾等了她足有两刻钟,她才换好了出来。

    意秾与容锦这几日也算得上朝夕相处了,容锦喜欢浓丽的艳色,衣裙也多选大红洋红等,头上的钗环更是琳琅满目。但此时的她,却是穿了身葱绿织锦月华裙子,她肤色白腻,头上只戴了支镶粉水晶梅花簪,映着她仿似雨后远山间的水墨画一般。

    两人上了马车,容锦就一直没说话,意秾诧异的问了她一句:“锦姐姐你是不是紧张?”容锦脸就红了。

    她们到了漳水畔的时候,漳水两岸已经有许多郎君和小娘子们了。以意秾和容锦的年纪还往这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堆儿里凑,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带了不少人,祝嬷嬷更是不错眼儿的跟着,倒也不怕出什么事儿,意秾便跟容锦去水边拿香草洗了手。容锦明显的心不在焉,看了朱颜好几回,朱颜都是面带急色的摇摇头,容锦心里就不顺畅起来,跺一跺脚,到马车里坐着去了,却又不走。

    意秾已经明白过来她这是在等什么人呢,便也耐着性子陪着她等,后来两人又玩了会儿双陆,容锦的耐心眼看着马上就到头儿了,正推开车门要命人回府,就看见文含芷从对面的马车上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小广告,卫表哥和顾清泠的文开始存稿了,欢迎观赏!

    。。。

 ;。。。 ; ;    意秾用过饭又漱了口,嘱咐彤鱼和丹鹭准备些个小银锞子,留着晌午后大公主府的丫头婆子们来拜见时赏人用。

    彤鱼是个有眼力价的,知道祝嬷嬷是等着有话要说呢,便拉着丹鹭要出去,祝嬷嬷拦了她们,笑骂道:“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到了大虞的地界儿,倒还知道跟我见外了!”又转向意秾道:“奴婢要说的话,她们听一听也有益处,日后遇见什么人该如何应对,心中才有分数。”

    彤鱼和丹鹭便看向意秾,意秾点了点头,她们二人才转身回来。

    祝嬷嬷想到萧昭妃,便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自萧昭妃幼年时起,她就是一直护在萧昭妃身边的,若不是有她在,萧昭妃只怕在当年保宁帝夺宫之时就死于乱兵之手了。她拼死将萧昭妃护下来,又亲眼看着保宁帝倾心于萧昭妃,再强纳为后妃,萧昭妃一直恨保宁帝,若不是之后她查出有了身孕,也不能强撑着活到现在。

    而如今,萧昭妃心中唯一的希望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助容铮得登皇位。这是她儿子的皇位,也是虞家的。

    让容铮娶文含芷便是萧昭妃计划中的一步。

    如今出现了一个将会破坏她计划的人,她自然不能容忍。

    祝嬷嬷道:“姑娘不要怪奴婢多嘴,二殿下命奴婢来伺候姑娘,就是将奴婢全交于了姑娘的,无论发生何事,奴婢都不会叛主。”她顿了顿,道:“大公主可以拦住所有人,包括太子殿下,但是大公主却是拦不住萧昭妃娘娘的,姑娘心中该有成算才是。至于文二姑娘……是个心有七窍的人,姑娘不能不防。”

    意秾已经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这位文二姑娘了,沈潜打探过文家,只是他的关注点是在前朝男人们身上,对文含芷只有一句,有大才。

    “文家世代出武将,大虞才立国时,文家的老祖宗文翼开率领的文家军便令敌人闻风丧胆,文家势力之大,令圣上忌惮,却又不敢动文家丝毫,如今文家军已然成为大虞三个支柱中的一个,削不得了。”这是沈潜的原话。

    祝嬷嬷今日要对意秾说的却是文家的后宅,“文家的祖训是多子多福,所以文家三房老爷都是妻妾兼有,且子孙众多,文家的姑娘们三房加一起共有二十几人,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二房的嫡女文含芷,文含芷的娘亲是柳氏女,家势比起文家来自是不如,却是个好生养的,如今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了。文含芷上头还有一个大姐,名叫文含蓉,是长房长女,容貌才名都比文含芷差了不止一程子,所以虽然她占了嫡长,却不及文含芷名气盛。而文家老爷子也是极喜文含芷,文老爷子武成文却不就,白白姓了个文姓,可他又是个不服输的,后来见自家孙女长脸,便常出门会友,在他的官轿后面,又命人抬了顶坠流苏粉油小轿,让文含芷跟着,或作诗或对对子,有一回竟将新科状元也比下去了。后来这文老爷子的官轿跟文含芷的流苏小轿就成了这邺城的一景儿了。”

    丹鹭被吊起了兴致,抽个话缝子,赶紧问:“那这位文二姑娘好看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祝嬷嬷道:“文含芷容貌上乘,有一股子端庄大气,当初太子也求娶过她,但因萧昭妃娘娘也有意,而文家又是萧昭妃娘娘的舅家,所以最后还是定的二殿下。这亲事原是萧昭妃娘娘背着二殿下定下的,圣上又卧病在床,并不理事,所以便是萧昭妃娘娘一人做主了。倒因为这件事,萧昭妃娘娘还被王皇后恨上了一回子。”

    这位王皇后意秾倒是少听人提及,只知道她娘家根基浅,是保宁帝微末之时的发妻,原只是个庶女,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跟萧昭妃相比,已然是老妇之态了。但是她经历的事情多,又因是个庶女,所以自小便善经营,倒也是个能拿得起主意的,只是没有大局观,也拖了几次太子的后腿,为人又尖利,并不讨好。

    主仆四人说了大半晌的话,祝嬷嬷临告退时欲言又止了几番,意秾笑道:“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罢,嬷嬷最是有分寸的,说的自然都是当说的,我听着。”

    祝嬷嬷倒是难得的老脸一红,“大公主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说句逾越的话,奴婢是将大公主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大公主的生母没的早,圣上又不准人提及,大公主连自己生母名号也不知晓,也是可怜见儿的。她本性是极好的,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就是近来有些爱胡闹,姑娘在这儿住着,就当见惯不怪了吧。”

    等她出去了,意秾呆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彤鱼倒像是明白过来了,脸一红。临近傍晚时丹鹭去园子里摘花,回来时大声道:“姑娘,奴婢方才瞧见两位小公子,十三四岁的模样,当真是俊俏的很!”

    意秾这才反应过来祝嬷嬷暗示的是什么,脸上也不由热得慌。

    意秾以前也听说过公主跟寻常的女子是不同的,别的人家男子能三妻四妾,公主却是可以倒过来。公主养面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大公主府的面首是能随意进后院的,所以祝嬷嬷才不得不提醒意秾一句。

    总归是没有交集的,倒也不妨碍。

    意秾闷在大公主府出不得去,好在大公主是个极喜热闹的人,摘花、制香膏、调香、研究吃食、设计首饰样子就没有她不会的,每日带着意秾倒也玩儿的不亦乐乎。

    到了第三天头上,大公主正拉着意秾烤家雀,炉子才架起来,朱颜便匆匆过来回道:“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金、黄两位尚宫来了,要见一见公主,还带了几位太医来,听说连专治时疫的贺神医也都带了来,要给重章长公主瞧病呢。”

    大公主皱了皱眉,然后对意秾道:“你只管在这儿吃烤雀,我去去就回。”也不等意秾答话,就跟朱颜走了。

    大公主特意绕了个圈子,想了一路对策,到朝云殿时见金、黄两位尚宫与几位太医正等在里面,众人先给大公主行了礼,金尚宫先上前一步,脸上堆起团团的笑,道:“给大公主请安,皇后娘娘一直挂念公主,也不知公主最近是否吃得好睡得香,前儿还特意跟圣上念叨了一回,说让公主进宫陪娘娘住两日呢。”

    大公主笑道:“我也早就想念母后了,早就想进宫去陪母后的,就是母后最近一直潜心念佛,生怕打扰了,令佛祖怪罪,这才没敢去的。只想着等过段时日,我再进宫去陪母后。”

    金尚宫抿嘴一笑,“大公主的孝心就连圣上也是常夸赞的,皇后娘娘也说公主但凡有一点子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先可着娘娘来呢!”她脸上笑容不变,又道:“皇后娘娘一直十分挂心重章长公主,也不知道如今病好得如何了,特意命奴婢带着几位太医来瞧瞧,还有贺神医,不管什么时疫,凡经了贺神医的手,都保管就好了!”

    王皇后忍了这几日才命人来,也算是好耐性了,她是觉得这一口气咽不下,大梁来的和亲公主,要嫁给自己儿子的,竟然被人截了和,要能咽下这口气,她也就不是当朝皇后了!

    金尚宫话说的委婉,意思却是明确,就是要瞧瞧这位大梁公主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大公主笑了笑,道:“劳母后记挂,既然是母后亲自下的令,自然是不敢推辞的。我早就听闻贺神医的大名了,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瞧,果然是有几分老神仙的风骨!既然贺神医都到了我府上了,我便想请贺神医也为我府上的几个小僮也瞧瞧病,母后最是疼我的,定然能允准的吧?”

    金尚宫听闻“小僮”那两个字,脸上就是一僵,微不可察的瞟了眼黄尚宫,黄尚宫就有些着慌了,贺神医的确是有几分风骨的,且是个极守礼的人,不仅自己守礼,也看顾着自己身边的人也要守礼,所以他才弃权势更大的萧昭妃而投向王皇后,就是因为王皇后占着嫡妻二字。如今大公主竟公然命贺神医为她的面首瞧病,只怕贺神医要甩脸子了。

    果然,不等黄尚宫出言,贺神医便一抱拳,严正道:“请大公主恕罪,草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自然是不当讲!金尚宫连忙打岔,正欲开口,大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对贺神医道:“你说。”

    贺神医一无所惧道:“女子当以温良贤淑为要,公主养面首是违背了圣人遗训,岂是女子所为?公主自当与皇后娘娘一般,做天下女子表率才是。”

    大公主沉了脸,目光在这几人的脸上逡巡一圈儿,忽地站起来,对朱颜喝道:“送客!”

    金黄两位尚宫额上的汗立时就冒了出来,正想强笑着上前打圆场,大公主已经转身往内殿去了,只传来一声哭鸣:“我要进宫去见母后,让母后给我做主,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万分对不住大家,我最近工作上出了些问题,每天忙得昏天黑地,一回到家基本上就是挺尸状态了。

    这篇文恰好写在我工作波动期,也算是波折。我承诺的话大家可能都不信了,呜呜,这就是狼来了的后果。

    我尽量在七月份之前完结它,因为已经存了一章新文的稿了,我会尽量完结的,七月份,嗯,加油!

    。。。

 ;。。。 ; ;    容铮笑了笑,道:“刘公公不仅眼神好使,竟也能凭空断病了。”他瞥了刘安仁一眼,不经意的道:“刘公公资历长,被人尊敬惯了,难免痴心妄想要将自己当主子对待,倒忘了自己是个奴才了。我说公主染了时疫就是染了,刘公公待要如何?”

    刘安仁的脸皮差点儿就被扒下来,但他到底沉得住气,眼睛往辇车中的意秾身上一扫,虽隔着幔帐看不真切,只打谅侧影,便是个极美的人。他是个人精,眼珠子一转心中就有了猜度。

    只是此时这人好端端的在车辇里静坐着,二殿下便睁着眼儿撒谎,也实在是不将太子放在眼里,看来不论保宁帝传位诏书如何,一场兵戈是少不了了。他迅速的思量了一番,对容铮笑道:“二殿下既已打定了主意,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重章长公主千里和亲却是要嫁入太子府的,而如今被二殿下胁走,只怕圣上与诸位大人那里都不好交待。”

    容铮轻笑道:“刘公公既提到了如何向父皇与朝臣交待,我倒是想问一问,皇兄命人刺杀于我,并毁了我一条左臂,不知道皇兄该如何交待?”

    刘安仁也知道若是刺杀不成,事情必会败露,如今太子与二皇子已是水火不容,不仅朝臣,只怕整个大虞百姓皆知,保宁帝无法理事,这二位连装一下兄友弟恭都不肯,太子也不惧被他查实,只要没有落在实处的证据也就是了。

    因而他并不紧张,只是诧异道:“二殿下何出此言?太子殿下最是亲友二殿下,时常念起二殿下的好处,二殿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

    容铮也不争执,只笑了笑,吩咐车夫道:“起程。”

    刘安仁不紧不慢的上前道:“二殿下且慢,太子殿下命奴婢带众将士前来,便是专为保护长公主殿下,二殿下若要强行掳人,可否问一问这些将士同意否?”

    容铮轻笑道:“刘公公稍安勿躁。”伸手给他指了指,“那位马上将军,刘公公虽长居内宅,也能稍有耳闻吧。要不要孙将军过来给您拜见一下。”

    刘安仁猛地一震,他自然知道。

    孙允诚,大梁的不败将军,手里掌着大梁二十万精兵。

    刘安仁强笑道:“二殿下客气了,奴婢怎敢当得孙将军拜见。”他躬着身子道:“二殿下请。”

    邺城是大虞的都城,其繁华景致与大梁京中并无二致。

    意秾是被安置在大公主府邸中的,大公主是保宁帝未称帝时与一婢女所生,如今已有二十余岁。大虞的风俗是公主下降之时才会为其拟封号,而大公主至今未嫁,其母又卑微,保宁帝并未为她破例,故而现在众人还是称她一声大公主。

    不过毕竟是保宁帝仅有的公主,对她还算是优待的,她包养面首、纵情声。色,保宁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后来嫌她在宫中碍眼,便赐了她公主府,令她出宫独住。

    意秾是异国公主,如今染了“时疫”,而太子又病卧,实在不适宜就此大婚,便先令她在大公主府暂住,只等二人病好之后再择吉日婚嫁。

    自大梁出发时还是二月天寒,如今已是春。色满目,此时的大公主府仿佛神仙世界一般。行至碧岑园,斜侧方便是一座半月桥,桥是用洁白晶莹的白石修筑而成,用金钉结铰,这个季节莲花不开,大公主竟命人在桥下的水面上放置水晶雕成的洁净的白莲。水晶白莲数朵,掩在碧玉叶子之中,明彻晶莹,当堪拟王母瑶池。

    大公主是盛妆相迎,她虽然已经二十有余,看上去却与十多岁的小姑娘不相上下,穿着海棠红织金月华裙,头上乌发挽起,发髻上簪了一支硕大的金凤钗,耳边两只琉璃小坠子,极为俏丽。

    意秾与她都是公主的身份,互相揖了半礼,大公主看着意秾半晌没晃过神来,眼看着旁边容铮的脸黑了下来,立在她身后的侍女朱颜硬着头皮悄悄伸手捅了她两下,她才“呀!”了一声,面上重又挂上得体的笑容,道:“公主一路奔波,想来是劳顿了,我这府中别的没有,空屋子是不少的,我已经安排了伺候的人,日后公主便暂住在这碧岑园中罢,若有不妥当的地方,公主万不要客气,只管提就是。只要公主不嫌弃住得顺意就是了。”

    意秾含笑道:“公主客气了,公主心细,安排自然是极妥当的,只是打扰了公主,心中不安。”

    容铮不能久留,大梁的公主前来和亲,却没有迎入太子府,外面不知道已经议论成了什么样儿,他自有事务要处理,又嘱咐了意秾几句,便旋身走了。

    大公主很是热络,她本就是个多话的人,此番更是对意秾颇多好奇,话匣子就搂不住了,“公主妹妹多大?一看就是比我小的,我闺名一个锦字,你若是愿意,就唤我一声锦姐姐吧。我虽与二弟不是同母所出,但是我生母卑贱,连我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大概齐是死了吧。”提起生母,她并无感情波动,不过她面上却带着与容铮相似的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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