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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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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终究还是输了,此时此刻,在弥天的风暴中,他终于窥见幽荧元神那澎湃的瑰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将躯壳拱手奉上,等待意识归于虚无。
这时,他感到一阵暖意从脚畔传来。
那感觉细小却明晰,仿佛有人在天地间凿开一条缝,让一线光芒漏进黑暗,倾照在他赤裸的脚踝上。
他撑开眼睛,低下头,在废墟中看到一个人影。
这人深陷淤泥中,黑色的衣衫沾满泥土,脸颊上的纹路被灰尘填满,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形容宛如鬼怪。
但他并没有鬼怪那般自由无束。他佝偻着,匍匐着,指间凸起的骨节扣在地缝中,一寸一寸地向前攀爬,每前进一毫,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天星记得他,他明明已经身中戾毒,急火攻心,动弹不得。他的眼睛被石灰灼烫过,明明已无法视物,眼窝中只剩下两个晦暗的浊孔。
可是,他竟用孱弱的四肢撑起全身的重量,从泥里缓缓站立起来。
他看上去是那么消瘦,手腕苍白,颈侧有青筋凸起,宽松的衣衫勾勒出肩背的轮廓,宛如刀削一般尖耸。他的每一步都踉跄着,仿佛稍纵片刻,就要融化在这片幽晦的天地间。
可他的双手却是暖的。
一双柔软的掌心,缓缓覆在少年人的手背上。
低哑的声音贴着天星的耳畔响起:“你已经承受得足够多了,还是交由我来吧。”
被这人抚过的肌肤,好似被甘霖浸润,舒畅不已。撕咬骨肉的猛兽松开獠牙,疼痛渐渐退去。
天星怔怔地望着身边的人,他看上去疲惫又残破,浑身沾满污垢,眼底晦暗无名,仿佛将世上的全部苦楚都尝过一遍似的。
可他的声音竟是如此温柔。
竟像是在梦境中见过的神祗一般,沾满俗世的污垢,愈是丑陋,便愈是神圣。
“卢正秋……”天星怔怔地开口,“为什么要救我?”
“为了……赎罪……”
天星没有听清他的话,下一刻,肩上被他轻轻一推,脚底一滑,从风暴眼中滑开。
周遭的世界重新回到视野中。天星看了看脚底的大地,他还站在废院祠堂前,不远处是沈昭云的尸身……本该如此,但理应死在他手下的人竟撑着身体坐起来,侧着头望向他。
“天星,方才你竟然直呼长辈的名字,未免太有失礼数。”
他眨了眨眼,迎上沈昭云的目光。这人明明被他所伤,脸上却并无怒意,反倒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臂,虚虚地向他张开。
“你已独行太久,累了就过来休息吧。”
他的眼中终于涌出泪水。
热泪滚烫,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将残留的寒意驱赶得一干二净。他挪动双脚,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似的,摸索着,踉跄着,扑进咫尺外的怀抱中。
沈昭云在他的背上轻抚,使他颤抖的肩膀渐渐平静下来。
他埋在对方的胸口,听见沈昭云的声音喃喃道:“……真是了不起。”
他不禁一怔,再次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野,凝向卢正秋的背影。
他的意识终于清醒,也终于明白了方才发生的事。在息壤即将侵入他的身体之前,卢正秋将他推开,转而将礼器握在自己手中。
狂风并未停止,反倒愈发汹涌,无穷无尽的黑雾不断从方鼎中流出的,像一条倒淌的河,卷起漩涡般的波浪,向上空不断倾注。
停泊在枯枝上的乌鸦惊飞起,漆黑的羽翼汇入天幕,在云层中凿出一个小孔。
小孔之中,突然泻出一道惊雷。
雷声低沉厚彻,余音灌耳,像是从上古洪荒中传来的一声召唤。
卢正秋的身体微顿,仰起头,肩背笔挺地拱起,好似一张绷紧的弓。
天地间至为黑暗的时刻,从孔洞中骤然洒下的雷光,将他的脸颊照得分外明亮,宛若一条狡黠的眼缝,居高临下窥探着他的全部。他干薄的唇,浅淡的眉,清瘦的棱骨,细密的皱纹,悉数曝在那只眼底,纤毫毕现。
任何活物都决然不能够承受这样的凝视,他看起来是那么稀薄,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
不可思议的是,他仍旧醒着。
连他也不清楚原委,尽管他的身躯已疲到极致,心中的信念亦已磨尽,以凡人之躯,如何能与神明相抗,他已倾尽所能,他不过是想要涤去九年前的罪业。漫长的苦旅从这间宅院开始,若是能在此地了解,未尝不是莫大的宽慰。
可他仍醒着,因为有人在呼唤着他。
“师父,师父——”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语气中带着几分骄纵之意,像是个顽固的孩子,全然不听旁人劝告,只是执拗地、一遍一遍地喊着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一次一次地拖返。
下一刻,他只觉得背上一暖,一双手臂绕过他的肩膀,在胸前收紧。
坚实的心跳声透过紧贴的肩背传来,在他的心口激荡。
九年前,在狄府的院墙边,卢正秋便是如此敞开胸怀,将小小的少年压入肩窝,轻轻按住他挣动的手臂。
九年后,那双手臂已变得坚实有力,在同一个地方,穿过惊雷与疾风,冲破厚重的黑茧,不由分说地将他拥入怀。
他的少年人已经长大,却和从前一样天真而狂妄,倔强而贪婪,想要得太多,却拥有得太少,若是离了自己,这颗热烈的心会不会就此破碎。
他还不能走。
原来,这茫茫俗世,亿万生灵,只要有一个人仍旧渴求他,他便有了留下的借口。


第199章 剑挑乾坤(二)
狂风终于息止,不再用肆虐的爪牙蹂躏这片废院。
从天星执起方鼎开始,时间不过流逝了短短顷刻,然而,废院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祠堂彻底坍塌,院墙边的老树根被连根拔起,乱石和砖瓦都被掀开,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壤土,只有两串脚印盖在上面,彼此交叠。
两个身影也交叠在一处。
狄冬青的马尾辫被吹散,脸上沾满尘土,胸口像被巨石碾过一般憋闷,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他的脸颊仍轻轻贴着卢正秋的后颈,鲜明滚烫的呼吸洒进对方的颈窝。
卢正秋几乎陷在他的臂弯中,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只剩下喉咙还有几分余劲。他翕动嘴唇,低声唤道:“冬青……?”
环在身侧的手臂一僵,终于将他放开少许,但一只手仍牢牢揽在他的肩上。
他试图转过头,耳侧的鬓发不意间蹭上对方的脸颊,熟悉的语声贴着鬓角钻入耳朵:“师父,我以为……我还以为……”
青年人的话中夹着浓郁的鼻音,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随着哽咽声一同滑回喉咙深处。
卢正秋屏住呼吸,终于听见了压抑的抽泣声,伴随着肩膀轻微的抖动,骤起骤落,像是夜幕中悄悄拍上堤岸的潮水。
他的冬青在哭。
哭泣被嚼碎吞进到肚子,几乎藏得不露痕迹,然而,两人离得那样近,来不及抹去的泪水还是涌出眼眶,顺着坚毅的轮廓滴落,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眨了眨眼,然而,眼底仍旧只有一片空洞。他忽然憎恨起自己的双眼来,无法看清那些弥足珍贵的泪水,更不能够将它们仔细拭去。
他只能驻留在黑暗中,用干燥的唇舌吐出字句:“傻孩子,师父还舍不得你。”
狄冬青的呼吸一滞,一只手顺着他的肩膀向下滑,滑至手腕处,将他手中所持的方鼎接过,举到眼底观察。
方鼎已彻底变冷,原本精细稠密的夔龙纹上盖了一层崭新的伤痕,凌乱交错,深浅不一,好像是被看不见的锋刃反复划割过似的。
就连狄冬青也能看出,这樽鼎中已不再宿有任何灵力。
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师父脸上,用带着颤意的声音问:“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息壤已与你的身体融合?”
卢正秋缓缓点头,细微的动作使狄冬青的心迅速抽紧。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关于夏草与冬虫的那些话,夏启渊寻找息壤,是为移魂准备不朽的躯壳,而这个使命本来是属于天星的,却被卢正秋夺走。
他用做梦似的声音问:“师父,你早有这个打算,是不是?你之所以放任魔教跟随我的行踪,便是因为你并不害怕息壤被他们找到,你早已决定亲自代替天星,你……”
卢正秋看不到他的脸,但却听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竭力吞下哽咽的声音。
年长者代替他开口道:“别担心,或许息壤能够蚕食我的身体,但他决无法夺走我的魂魄,因为我已将魂魄藏在别处。”
狄冬青再度抬起头,问道:“在哪儿?”
“在这里。”
卢正秋的手顺着青年人的肩膀一路向下摸索,来到前胸的位置,用指尖轻轻按压在心口。
心口的鼓动几乎停了片刻。
狄冬青的手颤抖着,慢慢覆在胸前,一根一根抚过对方的手指,拢在掌心,缓缓执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卢正秋的手上还残留着污垢的泥土,指尖蹭过青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留下一阵粗糙的触感。他不由得缩回手臂,口中低声道:“别,很脏的。”
然而,他的手腕便被对方牢牢捉住,以不由分说的力道,重新按回它该在的位置。
“……我的,是我的。”
青年人像是全然没听见他的警告,只是稍侧过头,将脸颊枕进他的手指间,同时阖眼。
长而乌黑的睫毛翕动,年轻固执的脸颊上浮起无上满足的神色。
卢正秋再没有做声,此时此刻,在他们之间,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两人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处,一个缱绻在另一个的手掌心。
手指上的触感细腻而鲜明,像盘结的蛛丝,牵动着胸膛的每一次起伏。卢正秋的心剧烈悸动,鼓声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第一次发觉,原来片刻的依偎所带来的甜意,竟胜过一切拥抱、亲吻和缠绵。
此时此刻,流淌在他心间的情愫早已超乎欲念。欲念是火,炽热却短暂,易燃易灭,稍纵即逝。而他的冬青是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盏,在黑暗中长明,或远或近,永不消逝。
他的手在冬青的脸颊上摩挲,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他诧异道:“冬青,你是不是生出了胡须?”
“是么?”冬青也露出惊色。
“只有一点。”
“连我自己也没察觉。”
他沉默了片刻,微笑道:“看来我的冬青长大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柔软,他听上去几乎像是被爱意冲昏头脑中的普通人,喜悦使他忘乎所以,飘然自得,使他几乎相信,自己也能够享有无上的幸福。
这样一盏灯,任谁能够不贪恋。
“冬青,我恐怕……”
他试图开口,却只吐出几个零星的字眼,便没能继续说下去。
他等待了许久,冬青却没有作答,他在恍惚中惊觉,原来就连那几个字也不过只是停留在喉咙深处,并没有真的吐出唇舌。
人世依旧残酷,就连片刻的温存也不允给他。
他的耳畔敏锐地辨出一串脚步声,来自卓英怜。
夏启渊之所以将卓英怜称作妖弦,并非因为她的身法武功,而是因为她的脚步声。
她行走时,脚步声细得像是踏在琴弦上。
她说,那是她抛下父亲,从家中逃走时所使过的脚步,若是没有这样轻盈的步伐,她早已死在江湖武人贪婪的刀剑下。
她的人生何尝不是一段孤弦,或进或退,或鸣或断,从来都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卢正秋将怀中的肩膀推开,强迫自己站稳脚跟,一如往昔般,伸开一只手臂,挡在徒弟的面前。
至少,在他亲自动手之前,他决不容许任何人夺走他的灯。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师徒两人动手之前,魔教的使者已被第三个人拦住去路。
卓英怜的脸上也浮现出诧色。
她决然没有想到,这个伤痕累累的人还活着。不仅活着,甚至精神抖擞,毫无中毒的迹象,就连小臂和手指上的外伤亦已不再淌血。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出这人的名姓:“沈昭云。”


第200章 剑挑乾坤(三)
被叫到名字的人扬起嘴角,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神色看上去分外从容,看上去全然不像刚刚死过一回。
卓英怜并不信邪,出手直取对方右臂受伤的一侧。然而,沈昭云当即后撤了半步,躲开她的攻势,以守势作为佯装,冷不丁捉住她的手腕,向背后扭去。
两人的距离极近,是考验手脚功夫的时候,卓英怜借着腰身轻盈,出手的幅度极大,反倒给了对手可乘之机,一面将她的细腕扭至背后,一面将藏在袖筒里的暗器抖出来,抖落在地上。
卓英怜试图反击,腰腹处却被沈昭云用伤臂卡紧,牢牢地钳住,全然动弹不得。后者一面将落在脚边的暗器踢得远远的,一面抱怨道:“卓小姐当真是计谋多端,方才为了驱散你的戾毒,我不得不装死一回,害了一身的伤,我可不敢再上第二次当了。”
卓英怜几番挣扎,眼看脱身无望,索性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愚蠢。”
沈昭云敛去语气中的玩笑之意,跟着道:“你也没有看上去那般精明,天星不会再听你摆布了。”
卓英怜偏过头去,看到曾经的同伴躲在沈昭云身侧几步开外的地方,紧密地注视着两人间的缠斗,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也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凶恶,看上去简直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卓英怜只短短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道:“罢了,如今息壤已经被卢正秋夺去,留着他又有何用。”
沈昭云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师徒两人,提高声音道:“冬青,你的师父这般英明神武,你怎地从来没有与我提起过?”
卓英怜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冷冷道:“果真是英明神武。卢正秋,你欺瞒了我,也欺瞒了他们,就是为了自告奋勇充英雄。但你别忘了,息壤是上古神器,灵力之充沛,全然不是你我所能驾驭,就算你暂时保住性命,没有幽荧元神的支撑,你又能弥留多久呢?”
卢正秋并未回答她的话。
倒是狄冬青心下一惊,立刻暼向身边人,看到对方的脸色确实一片苍白,索性将手指偷偷搭上对方脉搏,顿时大骇不已。
他研习医术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紊乱奇诡的脉相。
他想起沈昭云的话,天星的身上也曾展露出这样的异状,是他的母亲窃取息壤为他续命的结果,天星所接触的不过是卢正秋的零头……
想到此处,他的心下急切如焚,没等师父开口,便迎上卓英怜的视线,迫不及待道:“就算变成泥,他也是我的师父。”
卓英怜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的目光仍旧盯着昔日同伴的脸:“况且你既已私吞息壤,夏先生绝不会放过你。这都城已化作一片狱海,你以为自己能逃出升天吗?”
出乎她的预料,卢正秋非但没有怯意,反而淡淡道:“我不逃。”
“你打算等死?”
“我打算去找夏启渊。”
卓英怜不禁怔住,隔了许久才喃喃道:“你疯了么?”
卢正秋接着道:“英怜,这世上的许多事都并非表面所见,更多时候与你看到的截然相反。退便是进,弃便是守,离便是聚。”
“这就是你用九年时间悟出的道理?痴人说梦,聊以自慰罢了。”
“对你而言也是一样。我会代替天星去找夏启渊,所以,你的任务已完成了。你没有失职,更没有食言,你何必还要与我相争呢?”
卓英怜睁大眼睛望着他。
卢正秋接着道:“其实我明白,是因为你在他面前为我求情,我才免受千百折磨。你并不想报复我,因为我是你昔日的同伴,而你的心中尚有情义……”
“够了!”卓英怜厉声喝止他,“你莫不是在说梦话。”
卢正秋转向沈昭云,道,“沈先生,请你放开她吧。”
沈昭云耸耸肩,果真松开了卓英怜的手腕,向后退了少许。
卓英怜攥起五指,又松开,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获自由,而卢正秋就站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外,双眼黯淡无神,姿态全无防备,苍白瘦削的身影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
可在两人之中,输家却是她。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勾起嘴角,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满口道理的聪明人。”
卢正秋一怔,道:“你若放下旧恨,未尝不能够重获新生。”
卓英怜慢慢地摇头,目光短暂地扫过天星,很快又收回,从喉咙深处泄出一声叹息:“那孩子或许可以,但我已经太迟了。”
她眯起眼睛望向头顶的天空,低声道:“若是这世间只有恨,该有多好。”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乌云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带着狰狞的面目,压在千家万户的屋檐上,就像人世中的遗憾与哀愁,挣扎与困苦,永远横亘在头顶,从未减少半分。
卢正秋上前迈了一步,摸索着抬起手,搭上她的肩膀,道:“英怜,别——”
卓英怜将他的手甩开。
沈昭云也怔住了,他的目光尚且尖锐,她看到卓英怜的手指间,分明还攥着一根银针。
银针并未藏于袖口,而是埋在指甲的缝隙中,她常年拨弦引弓,手指也较之常人更加纤长,仿佛附了魔似的灵巧,原来,使乐声清萧苍劲的秘密,竟深深埋在她的体肤中。
沈昭云实在难以想象,将锐器嵌入血肉的痛楚该有多深重,多长久。经年累月的痛楚如藤蔓一般在她的身体中盘踞,滋长,化作她的力量。
血丝顺着她的指尖淌出,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汇成一条漂亮的红线,竟胜过一切金银饰器,将她惨淡苍白的生命装点成一段瑰美的旋律。
她所憎恨的,究竟是世人,还是自己。
沈昭云已无从得知,因为她已将那银针刺入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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