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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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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我的名姓容我暂且保密。”
“怎么?”卢冬青不解道,“难道姑娘还有所顾虑么?”
女子耸肩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爹爹的名气碰巧很大,而你又不擅长圆谎,若是在不该说的时候说漏了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卢冬青:“……”
他刚想争辩,便听门外传来师父的声音:“这个担忧不无道理,我看就这么办吧。”
“师父!”卢冬青的抱怨声绵软无力,最终化作一声无足轻重的叹息。
他再次转向床中的女子,问道,“就算你不肯说出姓名,也总得有个称呼,我总不能继续叫你小兄弟吧?”
对方略加思索,答道:“既然我们是在梧桐镇里遇见的,往后你就叫我梧桐先生吧。”
卢正秋立刻拍手符合:“这个称呼不错,我看就这么办吧。”
“这……”卢冬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最终叹了口气,“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先生,往后我怕是连觉也睡不踏实。”


第76章 故人昔影(五)
卢正秋进屋的时候,端回一盆清冽的水,自称“梧桐先生”的女子用水濯洗了脸颊,将蓬乱的头发稍作梳理,看上去总算没那么像乞丐了。
将肌肤沟回中的泥垢洗去之后,她原本的面颊也随之展露出来,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不如常人红润,黯淡的色泽下透着一丝憔悴。
卢冬青知道这是她常年气血亏损的后果,是动胎流产所遗下的结症。而她竟带着如此结症,走上了习武之路,一旦她驱策功法,调行经脉,那些亏损的部分便会加剧积累,而她也势必要承担加倍放大的痛苦。
若非对自己足够心狠,她决然练不成如今的功夫。
卢冬青打量她的轮廓,确信她与自己年纪相差不会太多,然而,她连姓名都没有透露,更无意讲述过去的经历。
称呼这样一个女子为先生,实在令人口耳别扭,于是,卢冬青在心中默默称她做“梧桐”。
梧桐倒是并不在意自己的面色,大约是乔装久了,她的举手投足都很张扬,不拘小节。
她濯洗面颊的时候,两只手像是野猫在脸上里抓挠。
她濯洗头发的时候,水珠顺着发丝四处飞溅。
卢冬青杵在一旁,一直等待她抬起头来,才默默上前一步,递上毛巾。
梧桐歪过头,微微张开嘴,似乎对他的体贴举动感到惊讶,怔了片刻才伸手接过。
“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清爽过了,”她将头上的水擦干,从喉咙里发出由衷的感慨,“接下来我可不要再扮乞丐了”
她将脸上的水珠擦干,随手拉了一只凳子坐下来,双手拢着头发。
她的神情悠然,单单瞧着她的样子,断然想不到她正被追兵堵截,身处险境之中。
卢冬青没有她那般淡然,用严肃的口吻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梧桐转向他,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我想要带你走。”
“我?”卢冬青一怔,“我还打算继续追查魔教使者的踪迹。”
梧桐摇头道:“你不必追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已经往安邑去了,此刻怕是已经进城了吧。”
卢冬青惊道:“都城安邑?”
“不错,”对方点头道,“都城安邑是你我的故乡,但绝不是现在该去的地方。”
卢正秋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此时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推测,莫非魔教的行动与当今朝廷有关?”
卢冬青一怔:“师父为何会如此认为?”
卢正秋道:“其一是朝廷急于推行的禁武令,若非这一纸禁令将武林正道溃散瓦解,怎会有扶摇清风传播的土壤。正道衰退的九年,刚好为魔教的兴盛创造了机会。”
卢冬青道:“这话倒是没错。”
卢正秋接着道:“其二便是九年前的北伐,我听说在太子遇害后,建帝悲恸难当,身子骨日渐虚弱,加之他年事已高,朝纲几乎都交由次子禹昌王主理。那位昌王在出山之前,从未有过功勋实绩,在没有武林人相助的情况下,临危受命,代替太子领兵北伐,依旧大捷而归。他的胜利,会不会太顺利了些。”
卢冬青道:“师父的意思是,昌王领兵北伐,或许有魔教暗中助理?”
卢正秋点点头,又道:“其三便是梧桐先生方才提供的消息,南晏七将窃来的龙血藤带往都城。这三件事单独拆开都像是巧合,却都指向同一个可能性,实在令人介怀。”
他的一席话说完,才发现一旁的女子望向自己的眼神陡然生变。
他拱手道:“若是我说得不对,姑娘可不要笑话。”
对方只是摇头道:“正相反,你所说的可能性,刚好也是我的推测。我四处追查魔教的踪迹,却始终找不到教主以及骨干所在,乞丐的眼线遍布江湖,但都城安邑却是盲点。如今入城出城都有官兵严加盘查,我的那些乞丐朋友是断然进不去的。”
卢正秋道:这我也有耳闻,自从九年前的惨案发生后,皇城戒备之森严,已到了蹊跷的地步,所以,‘九星冲日,天地将覆’的传闻才格外妖惑。”
卢冬青听了两人的话,神色更加肃穆,自言自语道:“难道禹昌王真的和魔教有所勾结……?”
禹国皇族姒氏的先祖,乃是神明禹和人类部族的女子所诞下的后裔,有半神血脉,在烛照大神斩断天柱、带领万神辞离大地之前,特地将自己的灵力留下一部分,凝作元神以供其驱策,统领神州,庇佑人民。
得到烛照庇佑的人皇会与北疆幽荧邪魔为伍,好似火把跳进冰窟里,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冬青皱眉道:“倘若师父的推测属实,九年前的案子恐怕也与魔教脱不开干系。”
倘若害死太子,嫁祸狄将军,瓦解镇北军,乃是魔教与昌王一手策划的阴谋……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形,立刻勾起汹涌的记忆,火焰烧红了安邑城的天空,也令他浑身的血一并沸腾起来。
熟悉的温度在手背上泛起。
他垂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起了拳头,而师父的手搭在他发白的骨节上,好似一股清冽的涓流,抚慰着他,轻轻浇熄他心头的火。
卢正秋坐在他身旁,望着他淡淡道:“倘若果真如此,我们更要谨慎行事。”
话音刚落,梧桐的声音便钻进他另一侧的耳朵里:“正秋师父说得没错,还好我及时找到了你,咱们的首要任务是离开羽山,摆脱官府的纠缠。”
她蹲在地上,将半个身子探进床架下方。
卢冬青诧异道:“你在找什么?”
她将一只包袱从床底拖出,用力掸了掸表面的尘土:“我在找的就是它了。”
将表面的结解开,里面是几身衣服,布料大都已陈旧,有些干脆褪了色,但都濯洗得一干二净,叠放得整整齐齐。
卢冬青更加不解:“这是……?”
“这是咱们的救命稻草,”她将两手上的灰尘拍去,俯下身在包袱里挑拣,边拣边答道,“梧桐镇没有别的出口,所以咱们都得乔装。”
卢冬青盯着她的背影,问:“这些衣服都是哪来的?”
她头也不回地答:“最近灵泉谷新修了渡桥,来往的药商有不少,我从他们马车里窃来几件,你们就乔装成药商走吧。”
“那你呢?”
“我与你们分头走,以免惹人注目。”
卢冬青皱眉道:“官府的人恐怕已经记得你的模样,你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梧桐满不在乎道:“那就再骗他们一次喽,我都骗过你一次了,你不必为我担心。”
她总算终于挑完衣服,将成果摊放在床榻上,一只手叉在腰间,朗声道:“这两件大小刚合适,就它们吧。”
卢冬青定睛去瞧,瞧见其中一件是浅红的色泽,下摆宽大,还绣着几朵桃花,顿时瞪大了眼睛。
“且慢,这其中一件分明是女子的装束!”
“对啊,”梧桐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然怎么叫乔装呢,你们其中一人,需得扮成女子。”


第77章 故人昔影(六)
梧桐把挑好的衣裳塞给师徒两人,便像一阵风似的飘出了房间,走前不忘嘱咐道:“外面可冷死了,你们动作快点哦。”
卢冬青目送她将门掩上,哭笑不得地望着手中的裙袍。
卢正秋道:“其实梧桐姑娘的主意不无道理,倘若我们扮成一男一女,结伴而行,被认出的风险便会大大减少。”
卢冬青微微点头,但目光仍胶着再那件淡红色的裙袍上。
他心下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不容乐观,要想尽快摆脱官府纠缠,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梧桐的计策百利而无一害。
非要说害处,只不过是这件全然陌生的衣衫所带来的羞耻感罢了。
他在心里天人交战了片刻,咬着牙道:“就这么办吧。”
他迅速解开腰间的系带,将穿惯了的淡青色长衫脱去,随后把手上的红裙抖开,往背上套。
既然非得有一个人遭罪,那就由自己来遭吧,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师父受委屈。
他心下焦急,动作格外急切,然而这裙子像是偏要和他作对似的,不让他好好地穿上。
秋冬的衣服布料本就厚实,加上裙衫的结构繁缛,紧俏的袖口卡着他的胳膊,裙摆的褶皱团簇在他的背后,卡作一团,而前襟更是像蛛网一般将他困在其中。
与男子的宽松长袍不同,这裙衫剪裁贴身,缝合得也很紧密,他越是挣扎,便被缠的越紧,越难以脱身。他试图把卡在背后的部分从头顶翻过来,结果连头都被布料罩住。
“来,我帮你。”卢正秋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手搭在他的肩上,示意他不要乱动。
他停下徒劳的挣扎,两手垂在身侧,任由师父摆弄他身上的布料。
灵巧的手指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抚过,将堆叠的褶皱捋平,最后悬在腰际,轻轻拉扯系带。
他的脸还罩在布料里,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只能感到那双手不时地蹭过轻薄的里衣,在肤上留下微凉的触感。
他的脸颊竟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仿佛回到了几日前,那个晚霞漫天的黄昏。
那时候,两人的距离比此刻还要更近。
当时的情形常常复现在脑海,和那天瑰丽的天光云影一同,被记忆的画笔百般描摹,变得无限动人。
过往的年岁与师父共处,他并没有动过旖旎的心思,然而思慕一旦萌生,就像是在土壤里埋了一冬天的种子破土而出,嫩芽蓬勃生长,节节攀高,一发不可收拾。
不仅如此,就连留在土壤里的部分也萌发根须,在看不见的滋生延展,犹如他心头无法见人的欲念,侵蚀着他的心。
想要将师父据为己有。
单单是抱有这个念头,便令他感到羞愧万分,恨不得将脸颊藏进这一团布料里,再不露出。
然而,他眼前骤然一亮,遮眼的布料已被一双巧手展平。
卢正秋已将他身上的衣裳整理停当,正站在半步开外,打量自己的杰作。
他心下更乱,带着涨红的脸颊,本能地抬了抬胳膊,刚一活动,便觉上臂勒得难受,像是被绳索紧紧箍住似的。
而卢正秋提着他腰间地两条系带,面露难色道:“似乎系不上啊。”
他皱眉道:“奇怪,这衣服看上去挺宽大的。”
他虽然窥不到自己的全貌,但却能瞧见肩膀处的布料被撑得鼓起一块,领口支棱着,连带着前襟一并翘起,腰带的位置也被扯歪。
卢正秋笑道:“爱徒啊,你若是这么乔装,非但没法避开官府的眼线,反而更惹人注目。”
卢冬青苦着脸:“我也没有法子……”
卢正秋在他肩上轻拍:“罢了,我看你还是脱下来吧。”
“只能如此了。”他轻叹一声,抬手去扯另一边的袖子,试图将手臂从紧勒的袖口中解放。
然而,裙子还是牢牢地箍在他身上,依依不舍地纠缠着他,任由他抖肩缩背,也迟迟不愿离开。
卢正秋瞧见他吃力的样子,上前道:“穿上难,自然脱下也难,还是我帮你吧,你先不要动了。”
他只能招办,转了半圈,将后背朝向师父。后者拎起他胸前的两襟,顺着肩膀一点点扒开,总算将那裙衫从他身上退了下来。
在师父的帮助下,他终于重获解脱,代价是身上仅剩的里衣也被扯开了前襟,露出半侧的锁骨和肩膀。
卢正秋的手指停留在他肩头隆起处,探了探才收回去。
卢冬青这才留意到自己手臂的变化,惊讶道:“原来如此,我这些天练剑时,不知不觉又将胳膊练得更壮了些。”
卢正秋点头:“是了,难怪这点布料已包不住你。”
说完,年长者便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步。
卢冬青半扭过身,动作牵起腰间的线条,被里衣衬托出鲜明的轮廓,从腰窝一直爬上肩胛,又顺着手臂延展到指尖。
这些线条印在他年轻的身体上,恰到好处地紧绷着,好似竹节上的纹路,挺拔又流畅。
他上前迈了一步,迫不及待地消灭师父刚刚制造的距离。
卢正秋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惯常的神色,面带笑意道:“个头似乎也拔高了些,是好事。”
他微微抬起头,望进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神色淡然的眼底像藏着一只漩涡,将他体肤下流淌的水吸噬殆尽,令他喉咙发硬,手心发烫,干燥的欲念在心底摩擦,迸出的火花几乎要堵住他的嗓子。
他干渴了一声,转过身道:“我去叫梧桐姑娘回来,咱们还是另想个法子吧。”
“慢着,”卢正秋在身后喊住他,“你穿不进,我来穿不就好了。”
卢冬青停在原地,转过身,呆然地望着对方。
卢正秋道:“一件衣裳而已,不必如此惊讶吧。”
年长者一面说,一面脱下深黑色的外衫,将红裙展平,披在自己的肩上,手臂轻松地从袖筒中穿过。
绣着桃花纹样的前襟在他胸前合拢,恰到好处地盖住锁骨,肩膀处非但没有勒紧,反倒留出些许宽松的空余。
唯一的问题是腰间的系带太长,不好摆弄,卢正秋两手提着系带的两端,微微露出困惑的神色,抬起头道:“冬青,帮我系上吧。”
卢冬青已在旁边看得呆了,听到师父的唤声,才如梦初醒地应了一声,快步绕到师父背后,双臂环过对方的腰,接过系带,小心翼翼地绕了一圈,仔细地系成一个平整的结。
在他俯身整理腰带的时候,卢正秋自己则将头顶的发冠取下,将长发完全披散,拢到背后,虚虚地搭着。
卢冬青干完手上的活计,直起身时,刚好瞧见柔软的发丝垂在眼前,擦着红裙微微晃动。
他忍不住将鼻子轻轻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冬青?”卢正秋偏过头,用视线寻找背后的人。
他迅速抽身,带着恍惚的神色点头道:“正合适。”
卢正秋微微颔首:“那就好,总算没有浪费梧桐姑娘的筹备。你快换上另一件,尽快叫她回来吧。”


第78章 故人昔影(七)
梧桐对卢正秋的乔装成果赞不绝口。
她像是猎人瞧见了新鲜的猎物,忙不迭地为卢正秋重新梳理头发,装扮面容,就连藏她在小屋里的脂粉盒,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她实在是个修饰面容的高手,用最少的笔触将卢正秋脸上的轮廓抹平,又在眉眼间巧妙勾勒,使它们变得柔缓又不失自然,效果堪称完美。
她的兴致异常高涨,边做活边道:“为别人画眉的机会可不多,正秋师父的天赋聪颖,我得好好珍惜才行。”
卢正秋面带笑意道:“我倒是头一回发现自己还有这般天赋,感谢姑娘提点。”
梧桐从鼻子里发出满意的哼声,向后退了几步,一面端详卢正秋的脸,一面点头连连。
而后,她转向身边目瞪口呆的青年,问道:“你怎么愣住了,快看看我的成果如何,好看吗?”
卢冬青被她的胳膊肘戳中,这才如梦初醒,答道:“好看,好看。”
梧桐转而将他打量一圈:“你这身商人装扮也没什么破绽,你坐下来,我为你勾一勾眼角,画上几条皱纹,待会儿出了门,你就唤你师父作娘子,保证别人认不出。”
卢正秋并没有反应。
卢冬青的脸已经憋得发红。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青年追问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梧桐冲他一笑,顺手从墙边取出一根歪歪扭扭的拐棍,又从窗沿上摘下一顶扁圆的帽子。
她翻过帽子,将其中盛放的东西倾倒在手心,是一件指甲大的小物。卢冬青还没看清那小物的模样,她便把手掌抵在唇边,扬起脖子,像吞服药丸似的将那东西吞了进去。
卢冬青脸色一沉,立刻上前道:“慢着,你吃下的是什么,若是其他丹药,先给我鉴过才能服用。”
梧桐迎上他的视线,手指抵在喉咙处摸了摸,突然干咳两声,用又粗又哑的声音道:“放心吧,小伙子,老朽自有分寸。”
卢冬青大惊:“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变得好像老头子一般!”
梧桐笑了几声,脸上活力洋溢的生动神采和低沉的笑声混在一起,显得颇为怪异。
她将帽子扣回头顶,又从包裹里翻出一件藏蓝色的长褂,顺手披在身后。
那褂子比她的身子宽出足有一倍,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好似斗篷一般。她顺势弓下腰,缩紧肩膀,褂子下摆便连她的双足一并盖住了。
她又装咳两声,把拐杖一端杵在地上,蹬蹬地敲。
卢冬青恍然大悟,从前他在安邑城的街头巷尾见过这般打扮的老翁,都是给人看手相、摇竹签,掐指算卦维生的。禹国人信奉神明,对星象格外尊崇,故而许多城郭之中都有这样的算命老翁。然而,近年来天象不利,国命将尽的传闻沸沸扬扬,这些人也渐渐招人厌恶,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常常绕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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