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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弹而弹，而不是像顾晓凌这样，为了心而弹。
　　很快，沐稳就察觉到有人靠进，就是汪染的气息没有错。
　　“凌儿！”汪染飞身跃起，来到顾晓凌身边。
　　“染儿！你果真来了！”琴声戛然而止。
　　“凌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千万不要走出那个地方吗？”
　　这时汪染终于回头看沐稳，从听到顾晓凌的琴音那一刻，他的心就完全乱了。这确实是顾晓凌的琴音，可是却有内力深厚的高手帮他将琴音扩散出来。心急如焚赶来，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除了沐稳还有谁会现在这种时候为难自己呢？
　　“你想做什么？”汪染将顾晓凌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沐稳。
　　沐稳转过身去，望着月光下漫山遍野的格桑花，背对着汪染：“五月十八那天清晨卯时三刻，打开桑吉城城门，然后你带着他和汪泽谧离开。”
　　顾晓凌一下子冲起来：“你骗我！你说你只要杀张灵御的。”
　　汪染示意顾晓凌安静，然后看着沐稳：“你是让我投敌叛国？”
　　“你连家都背叛了，还谈何国。”
　　“若是我不答应你呢？”
　　“你为了他已经放弃了一切，甚至搭上了淮王府上下所有性命，你总不想再失去他吧。何况，汪泽谧还在我手中，你最后的两个亲人，难道比不上那扇门？”
　　汪染冷冷看着沐稳：“你何时也只会用这种下作的威胁人的手段了！”
　　“行，我不威胁你，我威胁他好了。”
　　“若是我将你为了他假死的事情说出去，并且说出你现在的所在，还将淮王府灭门一事捅出来，你觉得天下以后会如何看你，他舍得你从此变成一个六亲不认色欲熏心的小人。你们想要隐居，那就是痴人做梦了。”
　　顾晓凌明白是自己害了汪染：“对不起，是我轻信他的话，他只说要你帮他杀张灵御而已，是我害了你。你别管我，没有我他就无法威胁你了。”
　　“没事，不是你的错，他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引我出来，你没事就好。”
　　“沐稳，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何苦要为难他。他什么都不懂，也从来没有惹过你，你这么做实在让人看不起。”
　　沐稳鬓角的发丝被夜风拂动：“我不需要你看得起，我不是为难他，谁让他是你的软肋。汪染，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你想安乐就能安乐的。”
　　“世上虽然好人多，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十一个人里只要有一个坏人就够你们这些好人受了，要怪只怪你没有让你的软肋变成你的铠甲。”
　　汪染紧紧握住顾晓凌的手：“我不需要他变成铠甲，你是我的软肋，更是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我付出一切都要守护的人，他不是我的工具。”
　　“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本来的样子，而不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成的样子。我以全心和全力待他，只想要守护他的一切本心，他温柔待尘世，自然一直温柔待我。若是我改变了他，他绝情对尘世，自然也会绝情对我。”
　　“沐稳，你是个很成功的权力赢家，所有爱你的人，都成了你的工具，你利用这些人，几乎掌控了整个天下。”
　　“但是你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感情失败者，所有爱你的人，最后都会被你伤透了心，即使想要温柔待你，也会被你变得不敢再相信你。”
　　“张灵昭虽然一生都很痛苦和残忍，可是他至少在心里有真的在乎的人，在心底的最深处，是有那么一块干净的地方的。而你呢？你有过吗？”
　　沐稳依旧目光清寒的看着远方：“那样的心底，那样的人，要来做什么？”
　　汪染冷笑一声：“也是，我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还以为你可以理喻。”
　　“你说的再多，都无法改变我要你做的事。换言之，你要保护他，他想要安稳的日子，你就舍弃一切陪他隐姓埋名。而我也要为了我喜欢的人努力，我喜欢的人都喜欢的江山，我就给江山。”
　　“如果那天你没有打开桑吉城的大门，那么我会用他和汪泽谧来撞开桑吉城的大门，这一点你该很清楚我的手段。”
　　顾晓凌忽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继而紧紧的抓住汪染的手，额头上立刻泌出了汗珠，然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染儿…我，我，好痛！”
　　汪染立刻目光冰寒的看向沐稳：“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药而已，谁让他毫不设防的就把饭菜都吃了。看吧，这就是你放弃一切来守护的软肋，你在乎的柔软，不止伤害你，也会让他自己痛苦。”
　　“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什么都不会帮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五章　家眷被救走

　　“我太了解你了，即使明面上答应打开桑吉城的大门，但是难保暗中做什么陷阱。等炎国大军完全占领了桑吉城，解药自然会给你，否则他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我连尸体和骨灰都不会留给你。”
　　“你！”汪染咬牙切齿的想要杀了沐稳。
　　“放心，他跟在我身边，每日服用暂缓的解药，那就完全不会痛。等你帮我做完了事情，你可以继续跟他去做逍遥神仙。这个江山反正换成谁坐都轮不到你，而且可以兵不血刃的减少伤亡，你又何乐而不为。”
　　“沐稳，没有你我身份对调，我对你说出这种话，你觉得你听得进去吗？”
　　沐稳从袖中拿出一颗解药递给汪染：“没有如果，首先我们谁也不可能是谁，其次我没有软肋，我唯一的软肋就是我本身，而我吃软不吃硬，不会听这种废话。”
　　“你明知是废话还拿来哄我？”汪染喂顾晓凌吃下解药。
　　“我是为你着想，心中有软肋的人，都需要找一些借口来做自私的事情。既然是要你背叛国家，那么就要拿国家大局的理由安慰你。”
　　汪染冷冷一笑：“沐稳，你以这样的心来待人，你就不怕别人从你这里学会了之后都拿来对付你吗？你就不怕杨珏和轩辕境有朝一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栽在别人手上的那一天吗！”
　　“你这句话说得太晚了，所有有这个资格让我栽倒的人，都已经做了。”
　　“你……”汪染目光中染上一层深意。
　　“所以我更相信我的心了。”
　　三个人沉默下来，沐稳是不想说话，汪染是不知该说什么，顾晓凌则是刚刚缓解了疼痛，现在还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风和日丽的午后，丽水城中却兵马戒严。
　　“大人，不好了，滇国左翼水军副统领郑赞的家眷被一伙黑衣人劫持了。”守卫不利的守卫队长低头站在潘瑄辰面前。
　　潘瑄辰依旧是一身白孝，此刻目光中比以往多了几分悲戚。张灵昭的死简直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意外，他发誓，一定要灭了炎国，一定要沐稳血债血偿。
　　“知道了，下去吧。”潘瑄辰似乎并不意外。
　　“可是！卑职以为，还是应该按照以往的惯例，将所有将领的家眷都集中到一起保护，免得分散兵力。再这样下去，迟早还会有被带走的。万一这些家眷都被带走，那么那些将领很有可能造反。”
　　其实大家都不理解潘瑄辰是发什么疯，对于这些滇国水军将领的家眷，没有全部集中起来控制，而是依旧放任这些家眷住在各自的府邸里。这样一来就加大了难度和消耗不必要的兵马，还不能做到面面俱到的监管。
　　“本官心里有数，你继续好好看着就行。”
　　“卑职明白了。”
　　等这个守卫队长离开之后，潘瑄辰打了一个响指。
　　两个暗卫立刻飞身来到潘瑄辰身边。
　　“敌人已经上钩，放出蛊虫，寻找敌人的下落。只留一个，让他回去好好报信，看看还有谁敢来打这些家眷的主意。”
　　“遵命。”两个暗卫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潘瑄辰目光深沉的看着南边的天空，杨珏，你怎么会走上了如今这条无法回头的孤途。这条路，不是孤独的到底，就是粉身碎骨的离开。
　　……
　　夜色深沉，潘瑄辰坐在庭院中闭目沉思。
　　很快就能收到敌人被铲除的消息，到时候杨珏是否会因为太过天真而生气伤心呢。记忆中的杨珏，根本不适合走上这条孤途，只该在阳光下明媚的欢笑。
　　一股血腥味忽然袭来，潘瑄辰皱了皱眉。
　　只见一个暗卫带着伤痕飞身来到潘瑄辰面前，无力的跪在地上：“大人，敌人太狡猾，他们发现了那些家眷身上的蛊虫，故意利用那些蛊虫将我们引到陷阱里。他们埋伏了我们，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来，是他们故意放我回来报信。”
　　潘瑄辰眉头一皱：“对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我们去了三十个最精锐的暗卫，对方只出了十个暗卫，他们原先就布置好了陷阱，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
　　“连对方究竟是谁带队都不知道？”
　　“大人恕罪，不知。”
　　潘瑄辰沉默了一会，杨珏是不可能亲自带人前来，也不可能是杨珏的七星卫，那七个人都要保护杨珏的安全。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不止看出了那些家眷都毫无察觉的蛊虫，还利用那些蛊虫的特性伏击了自己的人。
　　“大人，他们跑不掉，我们重新带上人，再次找到他们，一定可以铲除他们。请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绝不会再让他们算计。”
　　“不用，立刻派人张贴榜文，说那些水军家眷身上带有蛊虫，一旦离开我们的保护必死无疑。玄国不顾这些家眷的安危，私自将人劫走，会害死那些家眷。”
　　“大人，如此一来，别人岂不是知道我们下蛊的事情了。”
　　潘瑄辰摆摆手：“无妨，只要他们不离开，就是安全的。到时候，即使再有人来救他们，他们也不敢离开，我们不能再让人被劫走了，否则前线的水军不好控制。而且，那些家眷一旦死了，滇国水军不需要控制也会勇往直前了。”
　　“大人高明，现在只要等着那些被劫走的家眷死亡是不是？”
　　“不用等，直接在榜文上说已经找到了尸体。反正我们在滇国百姓眼中已经是无恶不作，那么就拉玄国一起下水，让他们明白，乖乖认命比较好。到时候滇国即使发生动乱，他们也不会帮玄国，那就什么都闹不起来。”
　　“遵命。”
　　次日，潘瑄辰批阅着公文，他接到了令他最难以置信的一道密旨。
　　张灵御竟然以墨王的身份给他下了这样的密旨，张灵御是疯了吗？而且据潘瑄辰所知，张灵御现在根本不在贡天城，他作为一国之相，都不知道张灵御的下落，大战在即，这位君王究竟在想些什么。
　　将密旨砸在桌上，潘瑄辰简直快被气疯了。
　　一个暗卫立刻来报：“大人！不好了，刚刚又有一户家眷被劫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么被劫走的？”潘瑄辰根本无法相信，一户家眷里面少说有七八个人，怎么可能消失于无形。
　　“不是被劫走，是一起消失了。我们后来才发现，那一家的府邸里有密道，是那些家眷带着来劫走他们的人一起离开的，可是到了中途之后密道被炸毁，我们找不到出路了。”
　　“可是那些家眷应该都知道他们身上有蛊虫了吧，怎么还敢离开？”
　　“属下不知。”
　　潘瑄辰心中了然：“想必他们不止能够发现那些蛊虫，还能解蛊吧。立刻带兵将所有家眷都集中起来，就押送到丽水行宫，本官亲自坐镇，就不信还能再出纰漏。”若是再继续丢失家眷，那么前线真的会出事。
　　“遵命”
　　明月当空，潘瑄辰站在丽水行宫回廊下。
　　这里已经被层层护卫起来，所有水军的家眷都被控制在这里，即使是一只鸟也插翅难逃。不管是谁一直在暗中作梗，这下都无机可乘了。
　　暗卫走来回禀：“大人，各处的陷阱已经做好，若是有人再敢来造次，一定跑不掉。”
　　“嗯，下去吧。”潘瑄辰心事重重的走回房间去。
　　他始终想不明白张灵御为何下了那样的密旨，难道其余两个地方也收到了同样的密旨？还是这道密旨只给了自己？难道真的要遵从那道旨意？
　　回到屋中，潘瑄辰却一愣。
　　屋中的桌上摆着一个小雪人！
　　大热天哪里来的雪？而且那个小雪人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百四十六章　降龙木

　　那一年墨国冬猎，潘瑄辰记得，杨珏就是送了自己一个小雪人。
　　“来人！”潘瑄辰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大人何事？”走廊里的守卫队长带着两个卫兵进来。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咦？卑职不知，是否有贼人潜入了这里，大人稍等，卑职立刻带人仔细搜查。”守卫队长觉得简直见鬼了，他一直守在这里，可是这个小雪人压根没有半点融化的样子，看样子摆在这里不超过一刻钟。
　　潘瑄辰明白这是杨珏的意思，就是要告诉自己，就算是铜墙铁壁，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进出，甚至娶了自己的性命，更别说救走家眷。
　　“不用，下去吧，想来是故人的玩笑。”
　　“大人，这不安全。”
　　“无妨，下去，本官要休息了。”潘瑄辰抱着那个雪人无所谓的往里走去。
　　走到里面之后，潘瑄辰将小雪人砸碎，果然，里面掉出来一个竹筒。捡起竹筒打开，一张纸条：月圆之夜，滇山百年降龙树下，故人一见。
　　没错，今天是十二，大后天是十五，月圆之夜。
　　现在潘瑄辰至少可以确定，杨珏一定在丽水城，沉夙也在，虽然还不知道杨珏约自己所谓何事，但是绝不是好事。好吧，就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其实时隔多年，杨珏才知道当年滇山上那棵沐稳栖息的树木就是传说中可以解毒祛邪的降龙木。那一晚在滇山上，沐稳只说找个地方好睡觉，自己在那棵降龙树上占据制高点，暗中却利用降龙木的特性帮其余人防虫防毒。
　　否则以沐稳自身的血脉体质，根本不需要什么降龙木，但是其他人都是平凡人，在危机四伏的滇山上轻而易举就丧命了。不过降龙木终究是死物，沐稳一旦被引走，他们这些平凡人还是被追得狼狈逃窜。
　　沐稳这个人啊，暗中究竟无声的做了多少事，如果他不说，那么你真的永远不可能知道。当杨珏时隔多年终于知道那是降龙木之后，心中感慨良多。
　　时光荏苒，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变了，变得越来越让人厌恶。
　　可是沐稳似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所以那个时候很多人就会敬畏沐稳，甚至退避三舍。那种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和冷漠，让世人无法接受。
　　回头一看，才发现，只是世人愚昧，并非沐稳不好。
　　所有人迟早都要走到那一步，只是你迟钝的步伐自然看不到别人的背影。
　　此刻杨珏站在那棵百年的降龙树下，手掌放在树干上。一晃眼九年已经过去，那个靠在半空枝干上睡觉的少年也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沈灵雾走过来：“皇上，已经布置好了。”
　　因为最后的这次决战，杨珏在辰国的时候就特意将正在督建一心宫的沈灵雾给召来了。毕竟当年跟自己下过滇山水晶宫墓道的人，只有沈灵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让沈灵雾带了一点乐鸢的血来。
　　沉夙这时也飞身而来：“钰心那边也妥当了，潘瑄辰已经在城中开始调动兵马，正往这边赶来，看来潘瑄辰是下定决心要在这里结束这场战争。”
　　如果在这里就擒住了杨珏，那么玄国就已经受控，墨国自然胜了。
　　正在此时，黑暗中，有着异瞳的滇国大祭司妙瞳也走了出来：“真是精妙啊，虽然这个天地大阵已经被毁坏了，可是残余的威力稍加利用就奇妙无比。”
　　杨珏轻声开口问：“这个煞阵不是你摆的吗？当初就是你在暗中阻止吧。”
　　“胡说！我虽然知道这个阵的存在，但是我从来没有干预过这件事情，可能是其他祭祀府的人干预的。当时我就知道这个阵留不下来了，所以想离开，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补救，谁知道就被抓走了，看来真的是天命啊。”
　　“这种残损龙脉毁天灭地的煞阵，毁了岂不是好，为何还要补救？”
　　“大祭司的秘密使命就是这个，世代传承，谁知道呢。”
　　“你可知是何人摆出来的。”
　　妙瞳想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跟杨珏说出真相，可是想了好一会之后还是开口说：“这里面牵扯有些复杂，我知道的并不是完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与沂王的血脉以及传说中的妖玺有些关联。”
　　“延沂？妖玺？”杨珏心中一沉沉闷。
　　“所以是天命啊，被沂王给毁了。虽然不知是谁摆的，但是这是残损龙脉的事情，可是会遭天谴的，就好比，有些血脉是被诅咒的。”妙瞳说得很隐晦。
　　夜风中，杨珏负手而立，望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