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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5蝙蝠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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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道:“难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原随云道:“我现在还在这里等着,你们可知道我在等什么?”
胡铁花恨恨道:“鬼才知道你在等什么!”
原随云道:“你可知道这火为什么突然就燃烧得如此猛烈?”
胡铁花无法回答。
这火的确是在一刹那间燃烧起来的,简直就像是奇迹。
胡铁花怔了怔半晌,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
原随云悠然道:“我早就说过,看不见,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
他忽又笑了笑,道:“只不过我若说出是什么东西使火燃烧得如此猛烈的,你也许会觉得很可惜。”
胡铁花道:“可惜?”
他忽然也明白了,失声道:“是酒,烈酒。”
原随云笑道:“不错,是酒,而且是上好的陈年大曲。”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听来倒的确有点可惜。”
原随云道:“你知道,我从不用劣酒招待客人的,但是真正的好酒却很难买到很多,而且,酒喝得再快,也没有烧得快。”
胡铁花变色道:“你是在等酒烧光?”
原随云笑道:“这次你又猜对了。在这里,除了酒之外,绝没有第二种可燃烧的东西,从今以后,我也绝不会带可以烧得着的酒来。”
楚留香突然叹了口气,道:“也许我本不该听你说这些话的。”
原随云道:“我方才也不该听你说那些话的,否则又怎会容人在我面前燃火。”
他笑笑,接着道:“我既已上了你一次当,你就上我一次当又何妨?”
火势果然已渐渐小了。
胡铁花大喝道:“无论如何,你反正已逃不了……大家围住他……”
喝声中,已有七八个人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原随云长袖已流云般飞卷而起。
不是流云,是狂风。
狂风卷起,原随云的人似已被卷起。
他的人仿佛突然变成一只巨大的蝙蝠,自火焰飞过。
第二层石上的火焰立刻熄灭。
他身形竟还是在飞旋着,那两只衣袖就像是一双翼。
翼扇起了凤,风扇来了火。
本已微弱的火势,突然间全部熄灭!
黑暗!
那种令人绝望的黑暗又来了。
风声还在盘旋着,已到了最下面一层。
胡铁花也已到了最下面一层。
他追着风声,因为风声到了哪里,原随云就到了哪里。
他身后也有一阵阵衣袂带风声,显然还有很多人在跟着他。
能被请到这里的人,都是高手,轻功都不弱。
只听“叮”的一声,风声突然停止。
所有的人立刻扑了上去。
然后,突然又响起了几个人的惊呼声,莫非已有人被原随云击
但无论他武功多么高,也是绝对无法抵抗这么多高手的。
只听胡铁花厉声喝道:“你还想往哪里逃?”
惊呼厉喝声中,又有人大呼道:“我抓住他了……抓住他了!”
惊呼声、厉喝声、喜极大呼声,几乎是在同时响起的。
谁也不知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被击倒?
是谁抓住了原随云。
就在这时,火光突又亮起。
一点火光,如星如豆,但在这种绝望的黑暗中,却无异怒海中的明灯。
二十个人都挤在一个角落里,有的人摸着头,有的人揉着肩,显然是在扑过来的时候撞上了石壁。
惊呼声就是这儿个人发出来的。
另外几个人你扣住了我脉门,我抓住了你的衣襟,面上带着狂喜之色,但火光一亮,这狂喜之色立刻就变得说不出的尴尬。
他们部以为自己抓住了原随云,谁知抓住的竟是自己的朋友。
原随云根本不在这里。
石壁上,钉着一只铁铸的蝙蝠!
他们追的竞是这只铁蝙蝠!
铁蝙蝠所带起的风声,将所有的人全都引到这里。
原随云呢?
每个人全部怔住,怔了半晌,才转过身,去瞧那点火光。
火光就在楚留香手里。
他另一只手,扣住了丁枫的脉门,还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胡铁花第一个冲了过去,大声道:“原随云呢?你为什么不去追他?”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你们若都留在这里,也许我还能追得到他,可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大家却已明白。
到处都是衣袂带风声,每个人的衣袂带风声都是相同的。
黑暗中,每个人都可能是原随云。
黑暗中,就像是有几十个原随云,却叫楚留香去追哪一个?
胡铁花怔了半晌,道:“你……你方才为何不点这火折子?”
这火折子正是勾子长藏在裤筒里的那只。
勾子长交给胡铁花,胡铁花交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却道:“火折子方才并不在我手上。”
胡铁花道:“我明明交了给你的,怎会不在你的手上?”
楚留香道:“这里唯一可以点火的,就是这火折子,点火的人并不是我!”
胡铁花又怔了怔,道:“难道这火折子方才就在那点火的人手上?”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更奇怪了,说道:“那么这火折子怎会又到了你手上的?点火的人现在哪里?你莫非知道他是谁?”
他连珠炮似的问出了三个问题,楚留香还来不及回答——
突然又是一阵轻呼。
胡铁花回过头,就发现那堆倒下去的黑衣人中,正有一个人慢慢的站起,慢慢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很轻、很慢。
虽然她身上穿的也是黑衣服,面上也蒙着黑中,连眼睛都被蒙住,但无论谁都可看出她是个女人。
她那苗条而丰满的身材,绝不是任何衣服所能掩得住的。
胡铁花失声道:“原来是你!”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点火的人就是金灵芝。
点住这些人穴道的也是她。
但金灵芝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呢?
她以前一直藏在这里?
两人说的话虽不多,但每个字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胡铁花的脸已有些发红了。
楚留香道:“张三,我将她交给你的,你要好好照顾她。”
张三道:“当然。”
胡铁花突然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将她交给我,我难道就不能照顾她?”
张三笑了,道:“你连自己都未必能照顾得了,还想照顾别人?”
胡铁花瞪了他一眼,猝然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楚留香道:“你小心找找看,只要是活的人,都想法子带出去!”
张三说道:“我明白,可是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些。除了原随云,这里也许还有别的人、别的埋伏……”
胡铁花已走下第二层石台,突然大声道:“不但有人,还有鬼,各式各样的鬼,大头鬼、小头鬼、吊死鬼、色鬼……”
楚留香叹了口气,昔笑道:“看来这里真有鬼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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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斜。
但阳光还是灿烂,海浪拍打着礁石,激起一连串银白色的泡沫。
五七只海鸥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蔚蓝色的海洋上低回。
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骤然见到阳光,都不禁闭起眼睛,让眼帘先接受阳光温暖的轻抚,然后才能接受这令人心跳的光明!
每个人都忍不住要长长吸口气。
空气仿佛是甜的。
每个人心情都突然开朗了起来。
现在,他虽然还处于绝地,可是只要有光明,就有希望。
每个人脸上都有了神采!
只有“她”是例外。
“她”躲在岩石后的阴影中,身子蟋曲着,面上的黑中还是不肯掀起。
她竟似对阳光畏惧。难道她已无法再接受光明?
胡铁花盯着她,突然冷笑道:“一个人若没有做亏心事,又何必躲着不敢见人?”
张三道:“你在说谁?”
胡铁花冷冷道:“我说的是谁,你当然明白!”
张三又笑了,道:“原来你是在吃醋,只不过吃的是干醋、飞醋。”
胡铁花道:“你放的是屁,于屁、飞屁。”
张三大笑道:“原来屁也会飞的,这倒少见得很,你放个给我瞧瞧如何?”
胡铁花道:“你瞧不见的,它就在你嘴里。”
听到他说话的人,都忍不住想笑,只有她,却在轻轻抽泣。
胡铁花冷笑道:“要哭就大声哭,要笑就大声笑,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张三道:“你说话最好客气些。”
胡铁花道:“我说我的,关你屁事。”
张三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你也是只瞎了眼的编幅。”
胡铁花怒道:“你说什么?”
张三道:“你本该早就能看出这位姑娘是谁的,就算看不出,也该想得到。”
他又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情感不是恨,而是爱。因为有了爱才有嫉妒,它不但能令人变成呆子、疯子,能还令人变成瞎子。”
胡铁花真的呆住了,眼睛还在“盯”着她。
“东三娘!”
胡铁花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吃吃道:“我又错了……我真他妈的是大混蛋。”
他常常会做错事,但每次他都能认错。
这就是他最大的长处。
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很可爱。
张三苦笑道:“任何人做错事都一定要挨骂;奇怪的是,只有你这个小子做了错事,别人连骂都不舍得骂你!”
胡铁花根本没听见他是像在说什么,喃喃道:“点火的若不她,是谁呢。”
张三道:“这件事我也真不明白……莫非竞是华真真?”
高亚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瞅着胡铁花。
胡铁花似已忘记了她。
这片刻之间,发生的事实在大多了,谁也不会注意到别人。
何况,“嫉妒”确实可以令人的眼睛变瞎,头脑发昏。
此刻高亚男突然道:“绝不是华真真。”
张三道:“可是……”
高亚男不让他说话,又道:“她就是凶手,怎么可能反来帮我们?”
张三这才有机会将那句话说完,道:“可是华真真的人呢?”
高亚男恨恨道:“她一定还躲在什么地方,等着害人。”
张三默然半晌,道:“莫非是金姑娘?”
胡铁花道:“也不是,她没有那么高的武功。”
张三道:“但她的人也不见了。”
胡铁花突然跳了起来,道:“我进去瞧瞧。”
张三道:“你去找她?”
胡铁花大声叫道:“你以为我只记得女人?老臭虫一个人在里面,不但要对付原随云,还要对付华真真,我怎么还能在这里耽得下去!”
胡铁花已冲了进去。
就算他明知那是地狱,他也会冲进去。
高亚男叹了口气,幽幽道:“他对别人都不太怎么样,为什么对楚留香特别不同呢?”
张三道:“因为楚留香若知道他在里面有危险,也会不顾一切冲进去的。”
他也叹了口气,道:“这两个人实在是好朋友,我实在从来也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的朋友。”
高亚男道:“有时我也不明白,他们的脾气明明一点也不相同,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么好的朋友,难道这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张三笑了,道:“平时他们看来的确就像是冤家,随时随地都要你臭我两句,我臭你两旬;但只要一遇着事,就可看出他们的交情了!”
高亚男嫣然道:“我看你也和他们差不多。”
张三笑容突然变成苦笑,道:“但我现在还是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晒太阳。”
高亚男说道:“那只因楚留香已将这里很多事托给你,受人之托,就忠人之事,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张三凝住着她,叹道:“看来你也不愧是他们的好朋友。”
高亚男目中似乎流露出一种幽怨之色,缓缓道:“不但是好朋友,也是老朋友。”
高亚男的确是胡铁花和楚留香的老朋友。
情人虽是新的好,但朋友总是老的好。
张三沉默了很久,又道:“点火的人若不是华真真,也不是金灵芝,那么是谁呢?”
高亚男道:“我也想不出。”
张三的额上又在冒汗,道:“我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看到有那么样一个人,但我也知道一定有那么样一个人存在的……”
他擦了擦汗,喃喃道:“难道那个人是谁都看不见的么?”
人,是有骨有血有肉的,只要是人,别人就能看见他。
世上绝没有隐形人。
看不见的只有幽灵、鬼魂!
高亚男目光凝注着海洋,缓缓道:“若是真有个看不见的鬼魂在里面,他们……他们……”
她没有说完这一句话,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再说下去。
群豪本都远远站在一边,此刻突然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道:“我们也去瞧瞧!”
另一个道:“楚香帅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我们绝不能置身事外。”
高亚男却摇了摇头,道:“我想……各位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一人道:“为什么?”
高亚男沉吟着,忽然问道:“各位身上可带得有引火之物么?”
那人道:“没有,只要是可以点得火的东西,在我们上岸前就全部被搜走了。”
一个瘦骨嶙峋的白发老者叹息着接道:“连老朽点水烟用的纸媒子他们都不肯放过,更何况别的。”
这老人的一双手又黄又瘦,有如枯木,牙齿已彼熏黑,烟瘾极大,这两天瘾头本已被吊足;不提起这“烟”字还好,一提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嘴里又干又苦,简直比没饭吃还难受。
高亚男突然也叹了口气,道:“王老爷子德高望重,好好的不在家里纳福,却偏偏要到这里来受气受罪,这又是何苦?”
自发老人脸色变了变,干咳了两声,道:“姑娘怎会认得老朽?”
高亚男淡淡地道:“鹰爪门享名武林垂七十年,江湖中人就算不认得王老爷子,只看王老爷子的这双手,也该猜得出来的。”
这老人正是淮西“鹰爪门”的第一高手“丸现云龙”王天寿。二十年前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的侄子王维杰,近年来已很少在江湖走动,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本就不多,不想竞也在这里露面了。
大家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瞧他几眼。
王天寿怔了半晌,才干笑了两声,道:“姑娘年纪轻轻,眼力却当真不错,当真不错。”
张三看到这情况,才知道这些虽然都是武林名人,彼此间却各不相识,他们平时各据一方,见面的机会本不太多。
但原随云安排请客名单的时候,显然也花了番功夫,绝不将彼此相识的人同时请到这里来,免得口音被人听出。
王天寿也未想到自己的身份曾被个年轻轻轻的小泵娘揭破,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多嘴,正想找个机会走得远些。
突见一个紫面虬髯的大汉自人丛中笔直走过来,一双棱棱有光的眼睛直瞪着他,沉声道:“原来那位‘朱先生’就是王天寿王老爷子,这就难怪编幅公子对‘朱先生’也分外客气了。”
王天寿脸色又变了变,厉声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紫面大汉冷笑道:“王老爷子也用不着问在下是谁,只不过在下却想请教……”
高亚男突然笑道:“王老爷子毕竟是久已不在江湖走动了,连关东道上的第一条好汉‘紫面煞神’魏三爷的异像都认不出来。”
王天寿仰面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魏行龙魏三爷,当真是久仰得很……”
他笑声突然停顿,一双昏花的老眼立刻变得精光四射,也瞪着魏行龙,冷冷道:“久闻魏三爷多年丰收,如今已是两家大马场的东主,姬妾之美,江湖中人人称羡,却为何不在温柔乡里纳福,也要到这里来受气受苦呢?”
魏行龙脸色也变了,道:“这是在下的私事,和别人……”
王天寿打断了他的话,道:“私事?魏三爷到这里来,为的只怕是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千回风舞柳剑’的剑诀心法吧?”
这句话说出,群豪都不禁“哦”了一声,眼睛一起都盯到魏行龙左眼睛留下的一条刀疤上。
这条刀疤自眼角一直划到耳根,虽长而不太深,魏行龙天生异像,面如紫血,若不指明,别人难发现这条刀疤。
但这条刀疤的来历,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昔年巴山顾道人创“七七四十九手回凤舞柳剑”仗剑走天下,剑法之高,并世无双。
他生平只收了一个徒弟,却是俗家弟子,姓柳,名吟松。剑法虽不如顾道人之空灵清绝,但人品之清高,却也久受江湖之推崇。
柳吟松生平从未与人给怨,只有一次到关外采药时,路见不平,伤了个不但劫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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