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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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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假讯巧诈拓跋温!且城中羌桀余孽闻讯必有所动,正可一网打尽,除尽隐患!
此计着实已近算无遗漏,只一点未尝料到:御驾这一路走的,却较预想的还迟了好几日!此全因圣躬途中染风寒不起,只得暂且滞留盐州!而至他果真抵达西平府时,已是十日后了。
再说当下兴庆府尚余守军两万余人,拓跋温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闭门死守,俨然已成最后之策。至于兀剌海城一方,靳军方始攻城,情形与此处应是相当,一时难有起色。照此看来,两军倒是不相上下,终竟谁可快人一步,抢占克夷门等三镇,当下尚难下论断。
接下十多日,又是转眼即去,这便已至乾宁节。南宫霁既许诺过越凌予个交代,自不敢怠慢。且说这些时日闭门不出,潜心为此,终了倒还觉差强人意。
当日谜底揭晓,越凌诧异之余,倒是啼笑皆非:难怪他不欲示人,全因此物难登大雅之堂啊!
此话说来,还因年年乾元节,呈贺礼入宫本是常情,今夕虽不比以往,南宫霁也不想破例,只是当初出京匆忙,当下身无长物,倒是为难。思量之下,本想在褚老汉处求个玩物奉上,然鸟兽鱼虫这一应皆已献过,本不足奇!一番斟酌后,以为物虽寻常,然若出自己手,理当不同!
老汉闻之,倒也愿倾囊相授,只可惜此技到底非一两日练习可成。历了大半月,南宫霁终究是连皮毛亦未得,还是亏了老汉帮衬,才勉强得“善终”!至于当初那般避人,乃因此毕竟是个俗趣,且他也不欲早教越凌得知,行事才显鬼祟,不想引了旁人多心,凭空起揣测。
闻听了来龙去脉,越凌笑道:“吾原还说这小人的眉眼如此古怪,难不成是褚老汉年老眼花,手上功力不如前了!然是出自你之手,便不为怪了。”
众人闻听皆是暗笑。转而再去瞧那木雕:乃一垂钓小人,身披蓑衣,盘腿而坐,乍瞧去还有些“独钓寒江雪”之诗情雅意!只可惜这人偶各处皆不堪细酌:便那眉眼口鼻,虽还算得分明,却是大小形态不一,一张脸上七七八八挤下那些个奇形怪状之物,凭空惹人发笑!
倒是南宫霁并不觉难堪,反兴致勃勃教人取了杯水,置于小人跟前,将钓竿一头悬着的木鱼置入水中,但见那鱼儿竟似活了般左右簁尾!
众人见之,不禁叫好。惟越凌一嗤:“此还是褚老汉之功罢!”话虽如此,望向那人的眼神却满是舒悦。
夜深,总算到了清静时。
越凌望着桌上那不知是憨是丑的小人,伸指一撩鱼线,看那小鱼随线左右晃动,不禁微微一笑,口中嗔道:“此刻不比在京中,何苦费这心!”
那人凑近几寸:“长时行路无趣,吾为此无他求,但只搏你一笑便好!”
面上一热,越凌侧首掩盖过脸上的赧色。下一刻,似又想起甚,道:“说来,褚老汉去了这些时日,音信全无,果真是吉凶难测。”
南宫霁自有同感,微微蹙眉,沉吟道:“听闻他有故人在兴庆府城中。。。”
越凌恍然:“如此,他是欲去见故人一面?”然旋即,又心生感慨:“时逢乱世,孰人知道他能否如愿。。。”
南宫霁不忍见他神伤,便岔开话道:“说来时日过得极快,明日便是除夕,想不到元旦竟要在这边关之地度过,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越凌闻言似有些失神。须臾,抬眸淡淡一笑:“且说年少时吾还曾欲出宫游历天下,此回可算得偿所愿?”
南宫霁笑回:“此回北行,虽事出有因,也多历不测,然终究是有惊无险!说到此,吾倒想起当初尚应你要同游江湖,未曾想阴错阳差,却是这般教天意成全了!然而。。。”一沉吟,“北地苦寒,又历征战,若说游历,实算不得如人意。不妨,待此回归京,你我再觅花好时节出外一游,如何?”
越凌闻之只是一笑,不知是否当了戏言。静谧一阵,抬手揉了揉额角,缓缓道:“这些时日,所历颇多,吾也始自忖,自伐羌桀起,此间诸事,吾是否过分独断,已至刚愎自用?亲征西北,以身犯险、深入他境,又所任非人。。。是否一错再错?”
南宫霁闻此自为意外,方欲开口,却又闻他叹道:“便舍他事不说,险害得你。。。你若那时果真遇何不测,吾。。。”
南宫霁一蹙眉,轻声打断他:“凌,前事已去,你何须挂怀?且我此刻不是无恙么?!”
那人闻此,也不知是否得所宽慰,乃是一闭目,乏顿般埋首在身侧人胸前,许久无语。
夜深,案头那枝腊梅散出的清香,似愈发沁人心脾。
榻上,一显带倦顿的声音道:“夜深,你还不去?”
坐在床沿之人轻一哂:“无妨,我还不倦,你但自睡去,我再陪你一阵。”
片刻无声,床上人轻往内挪了挪,在外腾了处空。
南宫霁会意,一笑,就势合衣躺下。伸手揽过那人,却闻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霁,你说当初我是否不当争那皇位?如此,你我今日或便不至这般。。。”
南宫霁果真有些无奈,只得劝道:“所谓天意难测,果真如此,你我或还远不如当下,须知你那二弟心胸可不宽!”
此言虽是戏谑,越凌闻来却显一怔。失神片刻,幽幽道:“霁,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若非因我,此些不测或不至落于你头上,你也无须这般为难。。。”许久不闻身侧人出声,忐忑之余,将头埋入枕中,含糊道:“你若果真后悔,吾也不怪你,此回回去京中,吾便。。。”
话音未落,忽觉肩上一沉,已教那人扳过了身子,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道:“你便如何?打发我回蜀?从此不相往来?”
仅闻“不相往来”这几字,越凌便觉心头一痛,吐息也似沉重!当下再难发一语,只怔怔望着眼前人。
“我何时说过后悔?”一声叹息过后,那人脸上的忿忿终是转作了不忍与无奈,“我曾有言,但你信我,我绝不负你!难道你已忘了么?”
声已寂。身下人阖目不语,面色却是渐渐舒缓了。
屋外风声肆虐,案头的烛火也似随之明灭不定,在帐上投下一团模糊黑影。。。
夜尚长。
绣帏中,暗藏多少意,不语两相知。
第104章 大火
北地寒苦,且战火方去,元月中也鲜有甚么娱乐。越凌成日困在州府中待候北面消息,心内自是焦躁。好在年前已命各地下安民之措,赈济乃是其一,至此时成效渐显,民心趋于安定。越凌听闻之不顾劝阻,亲至外间巡访民情,但见城中虽依显清冷,然方来时的萧条已不复,闹市之中,四五成店铺已重新开张,往来者虽不甚众,却也好过门可罗雀。心中自又安定些。
时日如梭,上元节一过,似未出几日,便已是二月了!
兴庆府城中,拓跋温依旧按兵不出。梁帝虽下诏招降,其却不为所动,一意固守!看去梁军欲短时内破城,并非易事!
再说自元月初起,朝中已数回上疏奏请御驾回朝。屈指算来,天子离京已有三月,再不归,恐京中人心不安!实则越凌是两处为难:兴庆府未下,他若此刻回京,必有伤士气!因而只得一面命杜允之急寻破城之策,一面传旨回京令吕谘主持朝政,安抚人心!而朝政的奏报,则由原先的半月一进改为十日一进。
又是大半月过去,虽范靖、夏之望也已往兴庆督战,形势却并无改观,越凌已然情急:此刻得北边军报,兀剌海城似有哗变之相,若属实,则靳军不出时日便可拿下北城!反观眼前,拓跋温但守不出,则破兴庆再需个三五月也不无可能,到时靳军在北已势如破竹,还言何大势?
既如此,越凌自觉已无余地彷徨,乃决意亲往兴庆督战!杜允之劝阻不下,只得带着满腹忧虑,随驾前往。
虽说寒冬已尽,然春寒料峭,西北之地,晚间依旧滴水成冰,薄薄一层营帐,如何抵挡得住那苦寒?更莫提御驾亲临,还须提防羌桀偷袭。杜允之虽是做下了一应防备,却依旧惶惶难安!倒是越凌已弃了一尽顾虑,既来之则安之,当下心中惟存一念,便是速下兴庆,占取先机!
兴庆府所以难攻克,自有其地势之利:与西平府地居四塞不同,此地处黄河之北,据诸路之上游,其外更有十丈宽之护城河绕守,易守难攻!而自西平府城破,拓跋温早已在此严阵以待,城外各种机关陷阱密布,加之兴庆府城墙又远高于他处,羌桀守军居高临下,前两回破梁军攻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形势如此,依常情,破城之上策乃是围而不攻,待他粮尽援绝,出降自然水到渠成!只是当下因靳国搅局,所谓时不待人,以致不得不强行攻取!
欲强攻,则眼前之急,便是清除城外的陷阱机关,为攻城平道!好在此事已有进展:这些时日褚老汉冒箭矢行走阵前,已襄助梁军扫除了半数机关,想来余下三五日之内必可根除;而其同时潜心改制军械,以强弓/弩之力,弥补梁军所处地势之劣!
再说御驾亲临,首要自是犒军:攻城在即,士气不可低去!而前番数战,将士多损伤,当下圣驾四巡慰劳自也不在话下。
好在天意相助,虽才二月中,今夕却早早回暖,少了风雪肆虐,越凌这养尊处优的身子,才总算得好过些,也或是北来时日已久,渐惯了罢!反倒是南宫霁,在西平府时已微恙,偏还不肯留在城中养疾,这一路风吹霜打,到营中时病症又加重几分,这几日也只得躺在帐中将养。
越凌忙于巡视犒军,二人虽近在咫尺,却难得相见,只是心中自为记挂,因而这日回营稍早,便去探望。
天色方擦黑,南宫霁正在张令其伺候下用晚膳,见了他来,自是喜上眉梢!厮混了一阵,听闻这两日大军将再发攻城,御驾要亲往督战,南宫霁即刻愁眉深锁,然心知此刻出言劝阻他必也听不进,遂话音一转,但求相随身侧!为此二人又起争执。
南宫霁急道:“我早有言此行与你生死不离,及至当下,难道你尚还惧他人非议么?”
越凌面上一热,似起了恼意,当下起身,那人以为他要走,已快一步拦在跟前,出手拿住他双肩,力道之大似怕一松手眼前人便要即刻失去影踪般,只是语调已放缓和:“凌,沙场凶险,万事难料,你求胜心切不为怪,然断不可将一身安危置之度外!你可曾想过,若你有何不测,我该如何?”
越凌一迟疑,垂眸不言。
“你若心中果真还念及我,便当三思!而纵然我劝你不下,却也定要许我同往,否则,我当拼死阻你前去!”
越凌眉心轻蹙。良久,缓缓吐出几字:“你此刻,却不念及蜀中了么?若你有失,则。。。”
那人讪然一笑:“事至当下,我再多思虑又有何用?如今惟你得安,天下才得安,蜀中也才得保全!否则,我纵然回得去又如何?是任你那二弟欺凌,还是举兵反之?!”顿了顿,一手抚上那历了数月风吹雪打而显消瘦苍白的面庞,轻道:“当下他事我已无隙去想,因我心中惟有你,你若有失,则纵然教我坐拥天下又有何意?!”
话音方落,便觉怀中身子微一颤:那人抬了抬眸,却一言未发。这,依南宫霁看来,便是默许了罢。
方敲过二更,四遭渐沉寂,令其守在帐前,心内暗叹,这北地的早春,长夜苦寒,甚是难熬,而千里外的汴梁,应早春暖花开,怎教人不思归?真不知这仗何时才能打完!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令其不自禁一哆嗦,将双手笼入袖中,跺了跺已有些麻木的腿脚,回头望向帐中:都这时辰了,官家却还不回么?且说方才尚守在此的王昭明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难道是不耐寒凉,躲到何处避风去了?如此岂非玩忽职守?且此也与他寻常的谨小慎微相去甚远。。。
正胡乱揣测,耳内却似搜刮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声响,顿时一惊,心中方才那些无稽之想顷刻消散去了,只竖耳细听,声音虽远,却清晰可辨………是夹杂着兵器铿锵之音的喊杀声!!!身侧的兵士自也听闻了,各人屏息聚神,拔剑出鞘。令其素来虽可谓多谋,然毕竟未历过此,眼见将落险境,自是惶然无措,一时竟忘了要向账内禀报!
正此时,昭明不失时机现身!令其如见了救星般迎去,还不及开口询问,却闻身后一阵爆裂声,仓促回头,入眼竟是火光:漆黑夜幕中闪烁着点点火星,飞跃至营帐上方猝然爆裂,燃起的大火即刻便将近处的营帐吞噬!
令其脚下顿一软,瘫倒在地。昭明顾不得理会他,快步上前唤人施救,而余众此刻已多失方寸,跌撞着奔走寻水扑救,阵脚大乱。。。
当下帐中,南宫霁紧紧护着怀中之人,却觉喉中灼热难耐,喘息越来越艰难,目光所及皆是乱窜的火苗,并寻不到出口!
越凌不知何时呛入了一口浓烟,急咳不止,更是教南宫霁心乱。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火苗像一条条毒蛇逼近!无奈之下,只得狠心放开怀中人,摸过榻上的铺盖四处扑打,然此看去并无多大成效,不一阵二人已教逼回榻前。
正情急,晃眼却见东侧似开了一个口子,能瞧见外间来回晃动的人影!也是此刻,西侧支撑的柱子已轰然倒塌!不及多想,南宫霁胡乱扯过榻上仅余的衾褥,覆在二人身上便向外奔去。好在昭明已带着侍卫入内接应,当下总算逃出生天!
一气奔到空旷处,越凌支撑不住,瘫倒又咳嗽起来。众人抚胸拍背,一阵惊忙后才得平复。此刻回想,才似历了一梦!庆幸之余,惊惧犹存。抬眸四顾,好在轻易便寻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相视时,越凌但百感交集,无语先凝噎。
那人自知他心意,却是淡然一笑,眼神暖润,是有意隐去了不安!当下开口似欲询问,然下一刻,取代嘘问宽慰之言出口的竟是。。。鲜血!!!
“霁!”
摇摇欲坠时,入耳是越凌惊惶无措而又揪心的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折腾了半夜,终于成功把网页版文案倒腾成了大花脸,然后想起你们用的都是手机。。。好吧,我只是在练技术。。。学个传送门,是时候考虑挖新坑了!!!
第105章 夜袭
一场惊乱,原是羌桀人乘夜色袭营而起!
拓跋温对此预谋已久,只碍于梁军早有防备、营中守卫森严,一时难以下手,只得静候时机。恰近时他军中献上一种“火箭”,乃以火药填充于纸筒中,再以弓/弩射出,可及百丈之外,因箭头箭身皆涂有油脂,因而此箭非但可伤人,还可纵/火!
当夜拓跋温派出百余精兵偷袭梁营,目的便是要纵火梁帝御帐:弓/弩手其时埋伏在后,其余人率先冲突北营,实为诱饵,以此吸引守军侍卫赶去助阵御敌,弓/弩手则趁机悄然靠近。。。
月黑风高,远处并不能辨清御帐具体所在,当时乱箭齐发,以致多处起火,居于帐中者多有伤亡!如此一来,梁军士气自然受创。
数日过去,原定攻城的期限已过,也未见大军有何动向,倒是原先驻扎城下的梁军营帐一夜间向后撤了数十丈,看来是教那日的“火箭”震慑了,生怕再遭暗算。
纵然如此,拓跋温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梁军只是暂缓攻城,若到底不能逼他撤军,兴庆府依旧会教困死!
所谓形势不待人,羌桀朝内多以为,梁军军心已乱,此刻正是反攻的绝佳时机,况且北地黑山城已岌岌可危,若不尽快破解兴庆之困,则待到靳军南下,一应退路皆会失去!
拓跋温对此却全不予理会,想他前番频频为梁军所诈,手中的兵力已损折近半,到如今这兴庆府中仅存守军两万余众,梁军人数却是十倍于他,他如何还能仅凭一时表象便轻举妄动?!以寡击众,必须得天时地利,眼前是否时机已至,他尚还须耐心等上两日方可下论断。
且说自羌桀夜袭得逞,梁营便为一股愁云所笼罩,这些时日,御帐中进出最为频繁的并非军中臣将,而是御医,而天子已有多日未尝现身!
当日那火势众人皆看在眼中,原先的御帐已化为灰烬,如此圣躬岂能无恙?虽说当下御帐中的情形无人能知,外间却是臆测横生!不几日,便有传言说今上已悄然归返西平府,有那好事者乘隙观望,果真发觉御帐周围守卫已不如先前森严,而原先不断来往进出于帐中的御医侍臣也不见了踪迹!
如此一来,自是人心不安!一日夜间,竟有数百兵士弃营南逃!此事震动极大,一干逃兵教追回后,次日绑至营前枭首示众!
不远处的城楼上,遥望梁军阵前那数十颗人头顷刻落地,拓跋温终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苦等的这一刻,终是到来了!
早春,辽原上的青草又躲过一季严寒,方才吐绿,狂风却也随之始肆虐。
苦寒已去,梁军的气势却还似停留在冬日。前日里教风吹倒的营帐,至今尚未修缮,营中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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