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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_月舞风-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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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疯了！”
“事已至此，疯与不疯，有何区别！”
叶明昭提起全身的真力，将十殿返生的心法摧动到了极致。真气外溢，层层提升，以致于气流在他的身边都改变了方向，形成了奇异的旋风，枯草败叶因着这旋风拔地而起，扶摇直上。
风势变了，且是受人力所致，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场景惊呆了，甚至顾不上还在战斗，全部停下了厮杀，望向了两人的方向。
“叶明昭！”
“不要！”
在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中，他似乎能听到体内经脉根根断裂的声音，但是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龙在承，你和我，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破军，斩魂，再次相交。令人心悸的短暂沉寂之后，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柄杀人无数的斩魂刀，竟然节节碎裂，化成了无数碎片。
“好功法，好本事！小子，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不亏！”
龙在承狂笑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这个仿佛永远都不会失败的男人，这个给武林带来无数噩梦的男人，就这样重重地倒了下去，倒入了尘埃之中。
“庄主！”
眼见龙在承倒下，龙翔山庄的影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如同天神一般威武的庄主，永远不败的神话，就这样败了，死在了叶明昭的手中？！
“叶明昭！！！！”
叶明昭一手按在腰腹之间，指间鲜血汩汩而出，他的脸色苍白得像是纸，身形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两道人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接住了他。
叶明昭微微张着眼睛，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便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明昭！”
第164章 大结局
落叶坪一战，灵剑阁剑侠叶明昭，耗尽毕生功力，击杀鬼王龙在承，震撼江湖。
然而叶明昭本人，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不仅外伤严重，更兼全身经脉俱断，被救回灵剑阁之后，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再也没有醒来。
叶明昭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的神情安宁，眉宇间曾经挥之不去的郁郁之气如今已然消散，若非苍白的面颊毫无血色，如同只是在熟睡。
情与仇，爱与恨，那些激烈的恩怨已逝去，殷红的血光也终将淡化成黑白的记忆。曾经不顾一切的挣扎求生只是为了那不甘心，而今一切都已消散，他还有活下去的愿望吗？他还能醒来吗？
“呜呜呜呜呜，明昭……你醒醒，你醒醒啊！”
花连华站在床边，他伸出手，似是想要触摸那人苍白的脸庞，手停在半空，却没有落下，终于握紧拳头，慢慢收了回去。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床边握着青年的手哭泣不止的女子，心中的痛苦无以复加。
他不是女子，所以他不能像沉鱼这般的悲伤哭泣，哪怕心中再难过，也要强行忍住，故作坚强。可是，床上躺着的，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他最心爱的挚交好友。他挚爱的人即将死去，他怎么能不难过，怎么能不落泪。
叶明昭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全身经脉尽断，即使是御剑行的医术，也无力回天，只能看着他在昏睡中一天一天衰弱，直至死亡。
然而无论爱他的人怎样悲伤，叶明昭都感觉不到了，他静静地沉睡着，终有一天，步入长眠。
“小鱼，别再哭了。”御剑行走到床边，低声安慰道。“不要伤心了，其实，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啊。他终于报了仇，即使这般艰难，他还是为叶家，为蕙儿，为他所有重要的人报了仇。如今，对他来说，这一生，已然无憾了。”
“是的，他无憾了……”
花连华忍了又忍，终于再也忍不住，泪珠滚滚落下。
“那我呢？我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狠心的对我！！！”
“连华，你……”
花连华摔门而出，他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多呆一刻，便要崩溃。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在他结识了这个人之后，他年轻的生命里就增添了许多的焦虑与痛苦。可就算再痛苦，他也不后悔认识这个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什么都值得了。可是这一次，真的要永远失去了吗？
他痛苦难当，他无力接受。
“四弟！”
御剑行追出门去，花连华已经影子都不见了。
“唉……”御剑行长叹了一声。
花连华在未入江湖之前，师门之中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何曾受过一丝半点的委屈？少年初入江湖，意气风发，结果就遇上他命里的克星，所有的忧虑与痛苦皆由那人而起。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只要遇上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哪怕再多痛苦，却依然甘之如饴，此生无悔。
御剑行低头沉思，直到视野的余光里出现了一道天青色的身影，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着来人略显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他的这位三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体质？因缘际会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物，不论是善缘还是孽缘，都是江湖中少有的优秀人物，风采卓绝。这到底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御阁主。”
凤云霄走近了他，他的神情憔悴，眼睛也有些红肿，一看就是睡眠不足，思虑过度。
“凤公子离开凤鸣楼已经有一段时日，打算何时返程？”
“我……”
凤云霄顿了顿，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该怎么做。他留在江南，也帮不上任何忙，叶明昭的伤势就连御剑行都没有办法，他就算留下来又有何用？
“我知道你记挂明昭。”御剑行说：“只是，明昭一生侠气，纵横江湖，此役求仁得仁，虽死无憾。绝不希望看见众人做此小儿女态，为他悲泣。”
“凤公子的心情我都知道，但你留在江南，除了徒增悲伤，于事无补。你回青州去吧，不要去目睹他的离去，就让他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御剑行的话冷静理智，却又近乎残酷，凤云霄听了只觉心中剧痛，却无法开口，他只能转开了脸，眼泪在御剑行看不见的角度，滑落下来，悄然落地。
御剑行不再说话，等着他自己平复情绪，过了好一会，凤云霄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翻腾的情感，低声道：“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的青年惨白的面颊，那面色几乎与濒死的叶明昭没有什么差别了，御剑行也有些心中不忍，只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多余，他不愿意给面前的青年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要去寻找颜盟主吗？”
当日龙翔山庄一战，阴轻尘火烧珍宝阁，废墟之中却没有发现任何尸骨，意味着他已经逃了。王珏没能逃脱，被武林盟的人抓住。为了减轻罪责，将功赎罪，他招供出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天刹盟主颜烈，其实并没有死，沧州武林大会上，被拿出来的人头是伪造的，颜烈本人其实一直都活着，就被阴轻尘囚禁在珍宝阁。
颜烈未死，却下落不明，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阴轻尘带走了他。阴轻尘为什么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囚禁，且在逃亡之际还不忘把人带走，这个中缘由耐人寻味。王珏表示对其中原因并不知情，也没有人敢胡乱猜想。凤鸣楼得到消息，立刻派出暗卫在江湖上四处寻找阴轻尘的下落，一定要找回颜烈，将他救回来。
“是的。”收敛了悲伤的情绪，此刻的凤云霄，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决断的凤鸣楼少楼主。“无论阴轻尘躲在哪里，无论舅舅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要将他救回来。”
他弯下腰，向着御剑行深深施了一礼。
“明昭若是真的要走，我也不送他了。一切拜托御阁主，让他一路走好。”
“他是我的兄弟，这自是当然。”
凤云霄转身，径直离去。他没有再回头，那曾经高傲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寂。
为了叶明昭的伤势，花连华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而凤云霄虽然看起来比花连华要平静许多，但是平静外表下的沉郁与悲伤，却是挥之不去。这一场大三角中的当事人，都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名侠，却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前世作孽。
渐已入夜，到了晚餐的时间。御剑行无心茶饭，他独坐在叶明昭的房间，对着昏迷不醒的兄弟，冥思苦想。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愿放弃，希望能够抓住一切有可能挽救他生命的机会。
毕竟，他还太年轻。
他这年轻的兄弟，一生受苦何其之多，快乐的日子没有几天，他实在不忍看着他死去。更何况，他又是那么的优秀，真的不该就这样夭折。
“大哥。”
有人在轻轻地敲门，御剑行回头，见是汪朗站在门外。
“什么事？”
“大哥，是宁长荒宁前辈，他来到灵剑阁了。”
“宁前辈？他来了？！”
御剑行急忙站起来，还未说出个请字，就见一道白色的人影缓步而来，向他点了点头。
“御阁主，请恕在下无礼，不请自来。实在是情况紧急，听说小叶出事了，我不得不冒昧前来。”
“宁前辈说哪里话！”御剑行连忙拱手行礼。“宁前辈亲临灵剑阁，是我灵剑阁的荣幸，更何况您是明昭的授业恩师，灵剑阁上下随时都欢迎您的到来。”
尽管宁长荒外表年轻俊美，若非那头白发，看起来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实则他名扬江湖的时候，御剑行都只是一个少年，是名符其实的前辈。他传授叶明昭无心诀，有传道授业之恩，虽然暂时还没有名分，但事实上他将这种独门心法都教给了叶明昭，已经是事实上的亲传师徒了。徒弟出事，师父日夜兼程赶来看视，原本也是天经地义。
“让我看看小叶的状况吧。”
宁长荒在床边坐了下来，拿起叶明昭的手，为他诊脉。御剑行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昔日的江湖第一高手于医道上有什么样的造诣，但他自己如今已是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曾经的江湖传奇。
“宁前辈，明昭他……”御剑行低声道：“晚辈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救不了他。”
“我知道。”宁长荒道：“小叶修行的是生死道，这种心法太霸道了，何况他施展的还是最高阶的十殿返生大法，施用这种心法者，十死无生。不过……”
御剑行猛然抬头，似乎从话风之中，听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信息。
宁长荒并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当日我察觉到他修炼此霸道功法，无法阻止，只能传授给他无心诀。虽然修炼无心诀的代价，也是极大的，但总好过丢了性命。这一次与龙在承之战，十殿返生大法令他全身经脉俱断，幸而有无心诀护住了他的心脉，才能一息尚存到如今。”
“那前辈有什么方法，能救他吗？”御剑行急忙问道。
“我本人，并不精通医术。”宁长荒道：“事到如今，要想救小叶，只有将他带回我的师门，看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前辈您的师门？”御剑行十分惊讶，险些失态。
“我当然也是有师门的，不然我的武功，是从何而来？”宁长荒笑了一笑。“不过是我的师门远离尘世，不为江湖所知罢了。我想救小叶，只有将他带回师门，请师门长辈设法救他。只是，我的师门严禁外人入内，但小叶既修炼了我的无心诀，就是我的弟子，不能算是外人。只是不知，御阁主可愿意放心，让我带走小叶？”
御剑行怎么能不愿意，叶明昭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如今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哪怕只有一丝最微薄的希望也不能放过，立刻点了点头。
“我当然愿意。若能救我兄弟一命，前辈的大恩大德，我灵剑阁上下感激不尽。”
宁长荒笑了笑，视线转向了叶明昭，目光温柔。
“他不仅仅是你的兄弟，他也是我的弟子，我的……孩子。”
马车绝尘而去，载着那些迷惘的希望与期待，去向那不可知的地方。宁长荒带走了叶明昭，带走了最后一线渺茫的希望。
“大哥，明昭他，还能回来吗？”
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花连华有些迷茫，更多的是惆怅。
“我想，会的。”御剑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踏月旋刀宁长荒，昔日江湖中的传奇，能够遇到这样的异人，是明昭的造化。他说有希望，就一定会有希望。”
他转脸看了一眼花连华，说道：“只是，就算明昭回来，也不是从前的他了。他修炼无心诀，已经毫无感情，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大哥，就算是这样，至少……他还活着。”
花连华眼眶微红，涩声道：“就算他忘掉一切，就算他全无感情，就算他再也不认识我了，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能忍受。我只要他，好好地活着，看着他会说，会笑，会动，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是上天最大恩赐了。”
真切的思念，深挚的情感。似这般如海深情，或者，从不应该被辜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从来没有认识明昭，你现在可能依然无忧无虑，就像小莫一样单纯快乐。可是自从认识了他，你的烦恼就一天比一天的增加，你的痛苦几乎都是因他而起，你，不会后悔认识他吗？”
“大哥，我不会后悔。”花连华摇了摇头。
“就算再重来一百遍，一千遍，我都会选择与他结识。否则我的人生纵无忧虑，亦无意趣，没有了世上最重要的人，又何来真正的快乐。”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少年。他沉默不语，他孤独刚强，看似冷酷，却又单纯。这世间的人有千千万，可是那闪着脆弱光辉的灵魂，却是万中无一。何其有幸，遇到了这样珍贵的灵魂，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也甘之如饴。
我会一直，等待他回来。
我相信，这个世间我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一定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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