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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玉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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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鞭子带起风声,呼啸如屋外携着暴雨的寒风,一声闷响,墨玉背上立刻多了一条深刻的血痕,只一鞭,便是皮肉翻卷,绽放出血红的伤口,鲜血顺着苍白的脊背,流淌下来。
  墨玉骤然受痛,虽是咬牙未发出声音,整个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颤,整个人趴在石板上,而行刑人便趁这个机会,将他的双手牢牢锁在石台上的铁环中。
  双腿被踩住,双手被锁死,墨玉已经不能再动,他只能抬起头,睁大双眼,盯着面前悠闲喝茶的孟敬辞,满面愤怒与坚韧,直到行刑人取来拶子,将他修长的十指套进那残酷的刑具中,狠狠收紧……
  因着墨玉平日不是习武便是劳作,所以他的双手很少被用刑,此时,他是第一次知道,这竹质的拶子能够带来的痛苦,不在那恐怖的鱼鳞鞭之下。
  十指连心,墨玉只觉手指像是被猛兽撕扯一般,活生生撕开血肉,猛烈如同潮汐的痛楚一波比一波剧烈的刺激着他的心智。他再也无暇去想他死去的娘,他的世界,有的,只是这无边无际的痛。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逐渐肿胀青紫,继而破皮流血,竹子本色的拶子染上斑驳的血红,但行刑人的动作,却仍是没有停下。
  他们很有经验,每一次收紧,都在到达极限,痛楚已不能再增加之时放开,继而再次收紧,让受刑者承受最大的痛苦。
  墨玉紧咬的下唇,已然流出鲜血,然而他却保存着最后一丝倔强,丝毫,没有□□和惨叫。
  行刑人再次收紧,竹板挤压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墨玉却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头低低的垂落在石台上,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被那个带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打了一掌,内伤本就严重,正是该好好静养之时,他却依然在这里承受酷刑,自然是没多少承受能力。
  孟敬辞看看他,皱着眉头,把茶杯放倒面前精致的茶几上,说:“这贱奴真是没用,这样就晕了。用盐水泼醒。”说完,他的目光扫过墨玉早已惨不忍睹的手指,暗想,若是楚清寒当真带来了雪山红莲的莲子,看到墨玉双手被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便随手一抛,将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物体,扔在石台上。
  行刑人看清,那是一根两寸长的钢针。
  “左手,中指。”孟敬辞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居然能够面不改色。
  一桶盐水兜头泼下去,墨玉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昏迷只是暂时的逃避,这一清醒,他便感觉到,手指传来令人窒息的痛楚,令他如坠地狱,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他双手被锁住,眼睁睁的,看着行刑人抓起他左手的中指,将那根钢针插进指甲缝里。


第11章 魂断雨夜
  钢针毫不留情,长驱直入,一直刺进指甲根部,墨玉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根本挣不脱束缚的铁环。他咬紧牙,拼命压抑住将要出口的惨呼,整个身体却在随着这痛楚,不断地颤抖。
  钢针插到无法再深入后,便□□,稍微移动位置,再次插入,几次之后,金属的钢针尖端已被血染得红透,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石台上形成小小的血洼。
  墨玉几次将要昏迷过去,却反复被剧烈的痛楚唤醒。这痛楚太过深刻,饶是他咬破嘴唇去压抑,仍是溢出了几声短促的,低低的□□。
  拼命挣扎,额头磕在石台上,撞出鲜血,和指尖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处伤口在流血。
  钢针反复刺进甲床,不多时,那原本坚固的甲床已然松动,孟敬辞使个眼色,行刑人便放下钢针,用手抓住他血淋淋的指甲,用力一拽,那指甲便已整个脱落,□□的指尖,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
  指甲脱落的瞬间,墨玉的身体猛的抽搐,像是被抛入火中一般,纤细的颈项向后弯曲成惊心动魄的弧度,秀眉死死拧成一团,下唇咬得鲜血淋漓,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行刑人将那刚刚拔下的,被鲜血浸染的指甲呈现到孟敬辞面前,孟敬辞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只是一闪,便又抬头,用玩味的目光望着已然完全的瘫软,没有骨头一般,软软伏在石台上的墨玉。
  行刑人去看时,发现他已再次失去意识。
  孟敬辞冷笑,将茶壶里的滚烫的新茶倒入茶杯中,不由分说的泼在墨玉失去甲床保护的指尖上。那身体一阵狂乱的颤抖,消瘦的,还带着烙伤的双肩不停的抖动,墨玉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却再无力抬起头来了。
  为什么,我还没死哪?痛苦深处,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墨玉安慰自己说,就快了。
  “吊起来,狠狠的打。”孟敬辞悠然道,“别用鱼鳞鞭了,几鞭子打死了,就没趣了,用藤鞭,可以多打一会儿。”
  墙上的烛火将要熄灭,新换上的蜡烛散发出明亮的光晕,却再也照不亮,墨玉已然失神的双眼。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连给孟敬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做不到。纤瘦而苍白的躯体被吊在刑架上,双腿被铁链捆在一起,脚踝处还坠了一个沉重的铁球,拉着他全身的关节,沉重的闷痛。被吊高的双手上,鲜血仍在缓缓流淌,连同唇角那一抹鲜红,那是残酷的艳丽,孟敬辞不禁舔了舔嘴唇。
  两个行刑人分别在他前后站定,喊一声口号,便同时挥动起手中藤鞭。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很是卖力,两道噼啪声叠在一起,比平日更加响亮。
  墨玉的身体轻微的晃动,低垂的头再也无力抬起,什么也做不了,连早已血烂的嘴唇都没有力气再咬了,只能静默的承受这深入骨髓的痛苦。
  数度昏迷,都被用各种残忍的手段弄醒。粗粝的盐粒被揉进伤口深处,连辣椒水都不知反复泼了多少回了。墨玉甚至痛恨自己这幅残破的躯体,这个样子,为何还能醒过来?
  醒过来,便只意味着更多的痛苦。这世界,便是无间地狱,除非死亡,否则便是无法逃离,一丝一毫的痛。
  鞭子的声音有节律的响起,说不清鞭打持续了多长时间,只见墨玉前胸后背的皮肤从红红的肿胀,到青紫发黑,再到破溃流血。最后,鞭子直接打在血泊中,溅起串串血花,墨玉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
  一桶盐水泼下去,他没有醒,大把的盐直接揉进他伤口里,他也没有醒,甚至连烙铁再度压上肩头,他都没有睁开眼睛,连身体的颤抖,都细微到不易察觉。
  “阁主,他……”行刑人有些慌了,连忙看向孟敬辞,心想若是这贱奴死了,他们岂不是要被怪罪?
  然而孟敬辞脸上并没有怒意,他知道,墨玉修习玄玉功,没那么容易死。他站起来,稍微凑近墨玉被湿透的黑发遮住的脸,缓缓说:“去叫薛先生来。这贱奴不会死,他还有用处。”
  薛峰很快来了,手中还攥着一个小小的锦盒。他看到血人一般的墨玉,唇边现出冰冷的笑意。
  “孟阁主,可以开始了吗?”他一边问,一边打开手中锦盒。
  那锦盒很是精致,但盒中之物却让人胆战心惊。那是七八条白色的虫子。虫身极细,每只约半寸长,可以在血管中游走,虫头之上一点红色,像极了血的颜色。
  盒子一打开,虫子骤然见到光,都似乎畏惧一般,趴在盒子里一动不动。这虫子天生畏光,所以很难养出,也只有薛谦,能有这等耐心。
  孟敬辞和薛谦对视一眼,点点头,薛谦便取出镊子,小心的夹起一只虫子,放到墨玉身上一处绽开的伤口里。
  那虫子被夹住时,还不断挣扎抖动,然而当他一接触到血淋淋的伤口,便立刻变得欢快起来,转瞬,便钻入血管中不见了踪影。
  虫身消失的一刻,墨玉的身体突然猛的颤抖起来,连脚下的铁球都跟着微微颤动,可见这虫子带来的痛苦,比盐和烙铁更加剧烈。他的神志被强烈的痛楚刺激,眼睛竟半睁开,却是恍恍惚惚,无法集中思绪,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对自己做什么。总归,又是什么新的酷刑。
  墨玉不愿去看,总归看不看,他都要承受这痛苦。他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有清醒。
  薛先生手上不停,不多时,那些虫子便都已进入墨玉的身体。虫子在血脉中游走,那痛楚,简直如同将身体生生剁成小块,磨成肉末,疼的疯狂,但墨玉颤抖的幅度,却是越来越小。
  逐渐,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蜡烛又换上新的一支时,他终于,连最后一丝颤抖也消失了。薛谦冷笑,他知道,这蛊虫已经进入血脉,用内力,也无法将其逼出来。
  孟敬辞这才稍微满意,命令将他关在铁笼子里,放在院子中央受风吹雨打,明天天亮之前再丢进地牢,以免早起的人们看到他一身骇人的伤口,吓破了胆。
  这天的雨,下得很大。墨玉被抬出去时,已是深夜,天空却依然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似乎是在控诉,这不公的命运。
  他们胡乱把他塞进笼子,不忘给他戴上手铐和脚镣,其实这些早已不重要,因为他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笼子不大,墨玉是蜷缩着身体被塞进去的,身体无法伸展,他便只能一直那样蜷缩着,粗糙的铁栏杆摩擦着他的伤口,雨水不断浇在他身上,如同四面八方不断打来的鞭子,毫不间断的抽打着他早已遍布伤痕的身体。
  血水和雨水早已混在一起,笼子下面,是一滩淡红色的血洼。
  墨玉不能动,但这不代表他不疼,恰恰相反,他只觉身上每寸肌骨,每个关节,甚至每根头发,都疼得让他难以忍受。没有力气挣扎和□□,这痛苦便不遗余力的,侵袭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灵魂。
  还有,便是那铺天盖地滚落而来的,声声惊雷。
  雷声犹如巨人咆哮,犹如上古的凶兽嘶吼着,想要毁灭这天地。那声音是如此猛烈而残酷,似乎要震碎墨玉的整个身体和灵魂。身体的颤抖已然细微到不易察觉,一颗心却仿佛被这雷声寸寸撕裂,碎裂成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心中恐惧已极,干涩的喉咙,却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娘,带我走,墨玉,再也受不了了……
  墨玉虽然醒着,思绪却因为这剧痛,难以连贯起来,只能断断续续,在心中重复这几个字。能够随娘一起去另一个世界,该是多么的幸福。难道,我竟然连死,都做不到吗?
  墨玉拼尽剩余的力气,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却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一时间他想要流泪,想要宣泄自己满心无边的痛,然而双眼却像是干涸已久的河床,再也流不出泪来。
  这荒谬的世界,他的泪,又有谁会在意?
  这次以后,墨玉怕极了雷,每次听到雷声,都会瑟缩成一团,随着每一声雷的落下,不住颤抖,像是严寒中被丢弃的小兽。
  墨玉不知道雨下了多久,雷打了多久,他太过虚弱,即使在风吹雨打中,也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伤口中的辣椒水、盐和血迹被这雨水冲刷干净,颜色逐渐淡去,有些伤口甚至已经发白,让人怀疑,他身体里的血,是否已然流淌殆尽。
  被关在铁笼子里,连件上衣都没有,□□的上身,有的,只是根本数不过来的,绽开的伤口。漆黑的头发湿得通透,一缕缕散落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露出一角的,被咬破的下唇。
  雨已经停了,晨光熹微中,阵阵透骨的寒风,带走骨髓深处最后一点温热,他终究,一丝温暖都无法拥有。
  “墨玉。”
  楚清寒站在铁笼前,只觉一颗心,将要被碾成齑粉。
  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疼。
  孟敬辞!
  心中恨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却拼命压抑把他碎尸万段的欲望,只因他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死死握拳,指尖将手心刺出鲜血,楚清寒却根本不去在意,他知道,墨玉比他疼上千万倍。
  他伸手,骤然发力,玄照功九重催动到极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半个山海阁的人都从沉睡中醒来,那铁笼子已然碎裂,铁栏杆断成一截一截,散落在地上。
  楚清寒跳过去,抱起墨玉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在乎他身上的水污,把他紧紧贴在自己胸口,想要把自己的体温,稍微传达给他,哪怕只是一点也好。墨玉的世界,太过冰冷。
  跟他同来的,还有左护法秦疏和右护法许瑶瑶。许瑶瑶通晓医术,此时看墨玉的状态,知道很不好。之前她虽然对墨玉心存芥蒂,但此时看他凄惨如此,心中芥蒂早已被怜悯取代,她走上去,如葱玉指搭上他的脉搏,秀眉微蹙,说:“宫主,他很不好,要立刻带回去治疗,不然……”
  楚清寒点点头,接过秦疏递过来的披风,裹住墨玉让人不忍直视的,遍体鳞伤的细瘦身体。
  “瑶瑶,我们走!”他恨声说,他一向温文尔雅,许瑶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狂躁的,失控的声音。
  楚清寒其实已经在用尽全力压抑自己,但怀中那冰冷到生死难辨的身体,却让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将轮廓优雅的唇咬出鲜血,才终于说出这几个字:“秦疏,把红莲莲子,送给孟阁主。”


第12章 难得幸福
  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还会疼,我还活着吗?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墨玉缓缓睁开双眼,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他甚至不想去看面前的景象,总归不是地牢,便是刑室,抑或,是被吊在院子中央的刑架上。在山海阁,这些地方他都太过熟悉。
  下意识的屈伸手指,却立刻疼得倒抽几口冷气,他才想起,他的双手,曾遭受怎样的折磨。
  “伤还没好,手不要动!”
  这柔和的声音传到他脑海中,仿佛凭空划过一道闪电,令他浑浑噩噩的神志顿时集中起来。
  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楚清寒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他稍微侧头,果然看到了,那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楚清寒一袭白衣,面容有些许困倦,双目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看到墨玉醒来,一双凤目中闪烁着喜悦的晶莹。
  “墨玉,没事了,这里是天清宫,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楚清寒伸手,抚摸着那苍白瘦削的脸颊,怜惜的说。
  墨玉望着他,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眨都不敢眨,生怕下一秒,他便消失不见。
  若再分别,墨玉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有命,等到他归来。
  虽然接触不多,但墨玉对楚清寒却有着深刻的感情,因为他坎坷的生命中,从未有人如他一般对他。只有楚清寒,不让他疼,为他上药疗伤,喂他吃东西,用温和的声音哄着他睡觉。娘已经死了,这世上,只剩下他,会为他心痛。
  墨玉稍稍张开嘴,唇角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他想告诉他,他娘死了,他再也没有亲人了,想告诉他,他其实很疼,疼得感觉死过去要更好一些,还有,他想告诉他,他想念他,想依偎在他怀中,痛哭一场。
  诸多思绪涌上心头,交织成一团,难解难分,墨玉终究不知如何表达,一腔悲喜,到头来,却只说出这三个字:“楚大哥……”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将要哭泣,但细看那双眼睛,却是没有一滴泪水,这样,反而更加让人心碎欲裂。
  楚清寒揉搓着那柔软的青丝,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要说话,你太虚弱。楚大哥一直陪着你,你伤好了,咱们再聊个三天三夜。”
  墨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小星,微弱的光芒,却是倔强的照亮漆黑的天幕。
  接下来的日子,墨玉便一直留在天清宫中养伤。天清宫中有两位神医,一位是左护法许瑶瑶,令一位是人称妙手神医的范淹,范夫子。许瑶瑶虽然对墨玉满心怜惜,却毕竟因为是女儿身,诸多不便,于是为墨玉疗伤换药之事,大多还是范夫子在做。
  范夫子是个年届五十的中年人,身板很是健壮,武功之高,让很多年轻人都望尘莫及。他年轻时曾受重伤,险些不治,后来幸得名医不辞辛劳,将他救活,他便立志学医。他天资聪颖,人又勤奋,得高人悉心传授,才有了现在这一手好医术。
  墨玉对范夫子的印象很好,因着这老先生虽然技艺精湛,却毫不张狂,总是一副微微笑着的样子,轻声问墨玉是否还会疼。疼,其实还是有的,全身那么多伤口,左手中指又被拔掉了指甲,怎能不疼?但这样的疼,对墨玉来说,根本不算事情。
  每当墨玉说他没事时,范夫子便依然轻笑着,给他上些止疼药。
  虽说墨玉伤得很重,但幸而他有玄玉功护体,又有神医照顾,因而并未伤及根本。楚清寒几次以内功为他疗伤后,他便很快好了起来。
  这些日子,墨玉很是幸福,只是每当想起娘已然身死,心中都会郁郁不乐,坐在床上呆呆望着窗外,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他想起娘的话,娘说他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是,自己究竟是谁,恐怕已无从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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