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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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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院外又逮住了乱晃荡的周北林,勒令他去剁肉,自己拎着壶给干活的工人续水。工人们都带了广口深肚的大茶杯,许钟家的暖瓶又小了点,一圈水倒下来,给李阐只倒了半杯,壶就见了底。
许钟准备回屋里再烧一壶水,被李阐拦住说不用了,他也就没再坚持,只说:“再一会就吃饭了。”
李阐正低头吹着杯中的热水,闻言抬头看了看他,问了一句:“你做的?”
许钟僵立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为了他这句话,他决定今天说什么也要‘做’了这顿饭不可。这时候他又十分感谢他爸明智的选择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饺子,让许钟莫名的增加了一份信心,他包饺子的技术相较于别的,还算拿得出手可。
李阐的保温杯还是他之前惯用的那一只,这次他倒是没泡枸杞在里面,许钟难免回想起那时两人过河去看道观,冥冥之中倒是自有天意,他也没想到那道观能千年不倒,反而将他当年的荒唐事留到如今。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李阐和干活的工人们正聊天,一副熟稔模样,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些工人怕也是李阐帮忙去人市上找来的。
这些其实都是他的责任,李阐却已经帮他做了。
他不是没有过犹豫。事实上自他想起旧事,心中一直摇摆不定,他怕李阐想起当年,怕是要恨他心狠。但若是不告诉李阐前尘,他又不知今世该如何开口,爱欲让人食髓知味,他尝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怀,更何况,他以无法分清,自己所爱的,究竟是眼前之人还是前世的那个李阐。
想起少风告诉他的那些话,许钟便希望李阐永不要记起那些伤心旧事,但看见槐树精撩拨他,许钟便又恨不得他现在就想起来,再想想自己做过的丢人事,又盼着他还是不要想起为好,但见他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又觉得他应该想起……
许钟边摘菜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些,对面槐树精摘了一大把,他摘十几根,最后他爸过来瞅了一眼,果不其然把他收拾了一顿,发配他去剁肉。
周北林刚好剁的手酸,乐得和他换,许钟咚咚咚一顿猛剁,架势看上去案板都要被他劈了,他爸没办法,又让他去和面。
当然面也没和好,多亏他爸及时来补救。许钟只能心情沉重的准备在包饺子上一展身手,但槐树精也钻进厨房来帮忙了,还因为心灵手巧颇得许钟他爸的好评,于是许钟非常心机的把自己包的单独放在了一起,准备煮给李阐一个人吃。
今天做的是酸汤饺子,加了油泼辣子在里面,院里坐着的蹲着的,一人面前一大海碗,各个吃的满头汗,而李阐望眼欲穿,最后一个才端上碗,等来的却是一碗酸汤面片烩肉丸。
第十一章
道心
6)
李阐看着这一碗骨肉分离的饺子,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嘴。但许钟偏偏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于是他的筷子在碗里捞了捞,夹起来一颗肉丸,还没送到嘴边,就听见身后猛然一声吼。
“许钟!你这搞得什么玩意!”
李阐被惊的手一抖,肉丸应声而落,回头只见许钟他爸瞪着眼睛站在他背后,瞪眼盯着他那晚酸汤,也没管他,直接上手端起来就递给许钟:“哪有给客人吃这种东西的!你端你屋里吃了!这没你坐的地方了……我重新给他下一碗。”
许钟不死心的想要反抗一下,但到底被他爸吹胡子瞪眼的架势镇住,被逼无奈接过碗走了。这边李阐连声说不用,刚站起来就被许钟他爸一把按回凳子上,让他坐下等着,饺子多着呢……槐树精倒是极有眼色,马上起身钻厨房下饺子去了。
李阐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最后也只能无奈坐下。许钟临进屋前回身看见这一幕,李阐从人缝中和他遥遥他对视了一眼。于是许钟突然间便又有了些新领悟。
就像戏里面唱的那样,李阐若是是深闺中的大家闺秀,他就是落魄的赶考书生,除非小姐看上他了一门心思要私奔,否则他和小姐之间的缘分就是风中飘絮雨打浮萍,更不要提小姐身边还有人虎视眈眈……
要不然还是让李阐想起来吧……他想,毕竟那槐树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顿饭吃完,给雇来的工人结清了工钱,只剩下了一些零碎收拾的活。槐树精也不知道是这一天兴奋过度体力透支还是怎么了,这会儿倒蔫了下去,窝在廊下的小马扎上,萎靡的像是一颗被晒蔫的小白菜。
许钟他爸进来出去的从他腿边迈过去几次,见他都是浑然不觉,闭眼半靠在墙上,一脸菜色,多少还是不放心,偷偷拽住许钟,问他:“你看那孩子是不是病了?今天不是挺欢实的,这会怎么这样……”许钟探头瞄了一眼,估摸着是因为离了本体太久,倒是也没大事,于是安慰他爸说:“你不用管他,他这就是皮的没电了。”哪知他爸瞪了他一眼,怒道:“什么皮的!人家干了一天活了!你都干啥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许钟想不明白这战火怎么又波及到他身上了,赶紧赔笑道:“是是是,他是累成这样的,我让人把他送回去……”回身喊了一嗓子:“周北林!”
他爸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又说:“这几天小周过来,但一直人多嘴杂的,我也不好开口问,他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什么孩子?”许钟一脸莫名其妙。
“你说他什么孩子,就是他的私生子……”许钟突然反应了过来,但上前捂嘴已经晚了,只听见身后幽幽的传来周北林声音,“什么私生子?”
他爸一脸探究,周北林皮笑肉不笑,许钟一个头两个大,简直无从解释,没想到槐树精偏偏在这个时候帮了大忙。他整个人一歪,嗵的一声从凳子上翻了下去,甚至对面站着的三个人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趴地上了。
几人吓了一跳,许钟他爸念叨着水水水,转身就往屋里跑。许钟赶紧上前去扶,哪知槐树精看上去身型单薄的很,他上手一拽就是个踉跄,坐倒在地才觉得如有千钧。他废了吃奶的劲才把人半扶半抱的拽起来,而周北林全程冷笑,是个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到底的意思。
许钟被槐树精靠在胸口,宛如被巨石压住动弹不得。他伸手徒劳的朝周北林挥了挥,一脸惨相。周北林这才哼了一声,伸手去拽槐树精另一只胳膊。
他只拽了一把就放弃了,奇道:“这家伙怎么这么沉!”他朝许钟说:“你撑住了,我去找个工具。”
许钟在心里骂他,工具你个头!但敢怒不敢言,憋红了脸无声的对他说:“你快去……”
于是送完人的李阐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槐树精靠在许钟怀里,两人双双坐在地上的诡异场景。他一脸狐疑的朝前走了几步,又看见许钟他爸端着个脸盆从屋里冲出来,往地上一放,掬起捧水就朝两人身上泼。
他走过去,槐树精倒是睁开了眼,稍微坐起来了些,他一动许钟也跟着长出了口气,目光躲闪的看了李阐一眼。李阐这回倒是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伸手去拉槐树精,哪知道槐树精异常配合,明明刚才还和生了根一样,换了个人来拽他就身轻如燕了!
许钟气的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闹了这一出,许钟他爸着急让把李阐的“亲戚”送回去休息,许钟也要去医院拿行李,跟着一起出了门,先到岳庙把晕晕乎乎的槐树精放下,再拐去周北林家路口,然后又去医院,一趟把所有事都办了,倒是顺利的很。
许钟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他东西不多,装了一个小提兜,从住院部走到停车场,李阐的车一直没熄火,他上车的时候李阐正接电话,伸手过来帮他开了门,对着电话那头又应了两声,才挂断。
许钟边系安全带边随口问了一句,李阐一时没说话,他也就没在意,等从停车场拐出来上大路,李阐才突然说:“我妈让我一会回家吃饭……”
他盯着前挡风,语气平平的说:“你想不想去。”
第十一章
道心
7)
许钟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很难开口说不去。
他确是得去一趟的,于情于理,但绝对没想过是这么快,在他自己都一团乱的时候,面对一个李阐已经很艰难了,还要面对李阐一家人……他简直不敢往下想这个画面。
但他又实在想看一眼宝宝。
许钟在路上问了半天,终于撬开李阐的嘴。李阐没直接回家,先拐去间超市,两人买了些水果,排队等结账的时候李阐才说了实话,这个人居然告诉他父母孩子是他收养的?!!大概许钟一脸震惊的表情太过好笑,李阐又加了一句:“他们不会信的。”
“你明知道他们不会信……还要这样说?”许钟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清这个人的脑回路了。
李阐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许钟说:“就是因为他们不会信,我才故意这样说。我爸那个人肯定会自己偷偷去打听消息,他要是在民政那边问不出什么,自然就会想办法了……”
许钟听到这里才算回过味来,犹豫的问:“你这是……故意让你父母……误会?”他突然想起李阐发给他的截图,他妈问这孩子的来历,还说长得像李阐小时候……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他们要问你孩子妈妈在哪?你怎么说?”许钟又问。
“出国了,或者什么别的”李阐说,“等他们问我再说吧,先把眼前混过去再说……”李阐笑了笑,“不然让我怎么和他们解释,说这孩子从天上掉下来的?”
“其实也不是……”许钟差点说露,赶紧刹了车,改口道:“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你就说是我的孩子,不必全都推在自己身上。”
“老头子年纪大了,不愿意揽闲事,”李阐模棱两可的回答道,“除非给他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他又抬眼看了看许钟,语气中有一分无奈,“你也不必和我算这么清楚……”
许钟看着李阐,他心跳的和打鼓一样,一下下震着耳膜,他差一点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最终还是默默的把头转了过去。
他一路胡思乱想的,直到李阐的车开进他家小区才又觉出些近乡情怯的滋味,这种感觉在李阐他妈把孩子抱出来时愈加强烈。许钟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几日不见,宝宝似乎长胖了些,穿了件奶白色的连体服,一看就是精神头好的不得了,被抱在怀里也是手舞足蹈的。
宝宝在李阐怀里显得很乖巧,他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冲李阐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大串谁也听不懂的话,将一屋子人都逗笑了,等换到许钟怀里,一反常态的,张嘴就哭不说,两只手照着他的脸就招呼,小巴掌在他脸上拍的啪啪响。
许钟此刻才算明白这孩子为什么每次在他怀里都这么‘暴躁’,他心中有愧,也只能硬受着。一脸尴尬的举着孩子,小家伙没什么力气,打在他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一样,反而很快就把自己折腾累了,李阐他妈想过来抱走孩子,谁知宝宝止了哭,尚抽泣着便一头扎进许钟怀里,脑袋顺势就搁上了他的肩。
许钟心头一软,抱着这一团软软热热的小东西,自己也险些被逼出泪来。
这孩子是个意外。一切都是他的错,怨不得谁。他当年本不该对李阐动情,不全是因为人神有别,而是因为他有化育万物之能。这段情愫起初并无实体,不过是他蕴结于心的太素元精。后来他为逆天改命而以身殉道,大劫之时却阴差阳错逼出了这段精元。幸得被少风救下在身侧护持千年,后来少风借鲤跳过龙门恢复真身,这精元才算是终修出来一个人形。
这样的过往,他又如何解释给李阐听呢。这孩子既是他的,又不是他的,他怎样才能讲的清这复杂的关系?
许钟抱着孩子陷入了沉默,而孩子在他身上趴了一会,竟然就那样睡了过去,老太太从厨房端着果盘出来,一见这架势就笑了,让李阐把孩子抱回房睡去。
许钟虽然不舍,但想想李阐进门前提醒他的话,他确是不太好在他家人面前表现的和这孩子太过亲密,从善如流的把孩子抱起来,这才注意到宝宝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许钟一脸尴尬,李阐的手也举在半空,两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孩子手掰开,李阐他妈看他俩都愣在那里,一看孩子睡的正香,又说算了。
“马上开饭了,让他再睡一会。”她对李阐说,“你下楼看看你爸回来了没,刚才物业打电话给我,说他车位上不知道停了辆谁的电动车,你下楼看看去能不能挪了。”
李阐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许钟怀里抱着孩子,心满意足的心思一时间飘的远了,没注意到李阐站在玄关时冲他投来的饱含深意的一瞥。
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个苹果在满满削皮,状似无意的朝许钟问了一句,“你小时候是一直住山上的?”
许钟下意识应了一声,才回过神来,他一时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提起这些,犹豫了一下才说:“住了几年,后来要上小学,我就搬下来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转脸仔细看了看许钟的表情,笑着说:“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因为听小蝉讲过。”
“小蝉……”许钟一听这名字就愣住了,脸色僵硬的附和道:“这个名字……挺特别的。”
李阐他妈说:“这是他爷爷给他起的,因为生他的时候,他爷做了个梦……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是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她把手中削好皮的苹果递给许钟,一脸认真的说,“其实我给小蝉讲过好几次了,让他找个时间把你带家来坐坐,你不知道,小蝉在家总是提起你,他说你小时候在山上住过好多年,又说你认识很多山上的师父,所以我让他带你来家里坐坐,其实想和你聊聊……”
许钟手里捏着那个苹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脸却悄悄的红了起来,就听老太太又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她盯着许钟,小心翼翼的问,“你应该比小蝉小了几岁,不过也没事,或者你回去帮我问问山上的师父,大概二十多年前,有没有在山上见过一位道长,讲话有点南方口音,人看着很年轻,但是头发全是白的……”
许钟震惊的看着她,从脑海里蹦出个名字。
陈抟。
第十一章
道心
8)
或许他的反应太过明显,老太太马上追问道:“你知道这个人?我找了很多年,也到处打听过,都没人认识,你真的见过他?他现在在哪……”
许钟把手中苹果放下,艰难的打断她,说:“阿姨你找他……这么多年了,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背按了按眼角,才说:“其实这个事情我不太愿意提……你是不知道,小蝉他四岁多的时候,在山上丢过一次,”她叹了口气,“我今天一看见你,就觉得有缘份,这些事我很久没给人讲过了……”
许钟似有预感一般,心猛的沉了下去。
提起旧事,老太太脸上依然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慨,“小蝉他爸爸当年转业以后分到这单位,那时候景区刚刚开始修,他爸爸在山上干活,平时回来的次数不多,所以有时候我有假了,也会带小蝉上山住几天。
“那时候索道还没有修,物资都是靠挑夫运上去,在山上生活是挺不方便的,不过那时候他也小,不但不觉得苦,反而总是闹着要回山上去住。
“那时候他爸爸主要负责修凿苍龙岭上的石阶步道,我们就住在岭下的都龙庙,那天我接个水的功夫,一转身孩子就不见了……”李阐她妈在讲到这里的时候,手甚至有点抖,“你应该知道,都龙庙前那块坪场算是山上比较大的平地了,堆了很多材料,靠近崖边的地方都做了围挡……那时候他虽然小,但是顶听话,你给他说过不能靠近的地方绝对不会去,再加上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扭身的功夫,这孩子就和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吓死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掉下去了……”
“他爸爸和那些工友都在山上干活,一听消息全都下来帮忙找,崖下面也吊着绳子下去看了,什么也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那时候就受不了了,我都四十多岁了才生下这个孩子,那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
“后来呢?”许钟轻声问。
“后来……当天中午突然下起了暴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雨,感觉山都在晃,当时就觉得完了,简直想从山上跳下去,硬是被拦住了,那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哪想到第二天中午,有个道士把他送回来了。”老太太看了眼许钟,点点头,接着说:“就是我向你打听的那白头发的年轻道士,因为当时人都出去找孩子了,只有我和他爸在,那道士牵着他的手径直走进来,我和他爸都傻了,等我们想起来,追出去也找不到人了。再打听也打听不到……你真的认识他?”
许钟点了点头,何止是认识,简直是……他刚要说话,脑海中像是划过了道闪电,瞬间将一切照的透亮,让他突然想到了某些似乎是巧合的地方,许钟有些迟疑,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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