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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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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阐千言万语堵在心中,却又说不出来一个字,眼前的神仙什么都明白,根本无需他再开口,心意相通自然求之不得,但李阐还是想再说点什么。
“其实我……”他苦笑了一声,“当年在你面前寻死的也是我,如今同宦竖同流合污的也是我……”李阐想说,当年那个李阐其实早已死了,死在血流成河的长安城里,死于自己的无知与无力,死在白帝为他遭受天劫的那一刻。
如今的他,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出一番作为,彻底将这朝堂毒瘤一刀剜去,哪怕背上滔天污名,哪怕被后世口诛笔伐,他一个已死之人,又有何惧?
白帝却起身越过他朝屋里走,仿佛对他的一番剖白毫不在意,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山崩之事一出,非得找人在街巷里多议论议论,若是想不到正主身上,岂不是枉费本座的一片……”话未说完,身子一晃,竟是直挺挺朝后倒去。
第七卷
春树
1)
许钟大梦初醒,眼前在一片漆黑后缓缓又可以视物,才发现自己依然立于树旁。手电筒亮着,惨白的光束下,无论是槐树精还是皇帝宫女,全都不见踪影。
但他脸上泪湿了一片,刚才那一幕太过真实,让他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梦中人的面孔此时回想起来又是如此的模糊不清,那一丝熟悉感被夜风一吹,像是也随风消散了。
但那人埋进土中的东西他却有些短暂而清晰的印象,曾经挖开过的地方,如今泥土平整而潮湿,长满了不知名的低矮野草,时间早已泯灭了一切印记,许钟站在院中回身四顾,突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无力感。
城墙之外,那树李花已开至尾声,无月自明,许钟想起当年陈真人站在这里同他讲的话,彼时他懵懵懂懂,此时也依旧茫然,红尘易老,他蹉跎其中,到底磨砺出了些什么?
这一份莫名其妙的伤感在他绕着城墙转了两圈之后才淡了下去,十年前槐树下宝物现世,许钟尤记得自己曾在机缘巧合下看过当年挖掘时的存档报告,内附的照片显示出土的是一只嵌着紫宝石的金指环,以及一枚金鱼符。
当时他匆匆一瞥,加之照片拍的不甚清晰,许钟并未细究那鱼符上到底刻了些什么字,槐树精引他入梦,不会仅仅是为了让他看见这一幕,难道是想告诉他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存档报告上并没有结论,然而许钟此刻却迫切的想知道他的身份,这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似的,搅得他不得安宁,百爪挠心一般熬到清晨六点,趁着微薄的天光就出了门。
许钟在汽车站门口喝了一碗羊肉汤,买了去省城最早的一班车票,他一直熬到车开上高速才告诉周北林,果然很快周北林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许钟刚一接起来,就听见那边一声咆哮,“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班车几乎是空的,除了司机就是他和乘务员,许钟坐在第一排座位,怕被那俩人听见而不得不捂紧了话筒,但周北林那一声实在穿透力太强,连隔着个过道的女乘务都扭过头来看了看他,许钟扭过去大半个身子,用气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听我给你解释……”
周北林打断他说:“你解释个屁!你现在就给我回来……”许钟听到这里才幡然意识到这段对话有多么糟糕,他当机立断挂了电话,顺便开了静音,再一回头,那女乘务满脸探究的看着他,俨然已经想歪了。
周北林的电话立刻又打了进来,被许钟按掉了。这次之后手机清净了片刻,许钟点开微信,准备好好解释下他自己并不是突然奇想的要去城里,但是这件事又不是那么容易解释清楚,他磨蹭半天,不知道如何下笔,好不容易写了三个字,“我不是……”
周北林的信息先进来了,也是三个字,“你等着。”
随即进来的电话打断了他刚刚成型的思路,来电的是李阐。
周北林现如今倒是很会搬救兵,许钟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电话,他打定了主意,如果李阐也是要让他回去,他就说来不及了。
毕竟现在车在高速上,让他现在下车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又一次估计错误,李阐张口问的却是许钟坐的这趟车会停在哪个客运站。
许钟愣了一瞬,转头去问乘务员,在得到答复后又转述给了李阐。
电话那边传来些吵杂又细碎的声响,许钟能听见像李阐压低了声音在和谁说话,但声音很快又清晰了起来,李阐说:“你下车以后就在车站等我,我早上还有点事,忙完了就去接你。”
许钟下意识想说不用了,李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又加了一句:“别乱跑。”
许钟突然觉得自己无法拒绝,有一些模糊而又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在心中左突右窜,他并没有开口追问许钟到底要做什么,却也没有挂断电话,许钟也没有,一时间听筒里传来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样的状态一旦开始,其背后的意义简直不能令人细思,许钟没来由的红了脸,他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依旧灰沉沉的,远处始皇帝巨大的坟茔在苍翠的树林后时隐时现,这让他有了些许的回神,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干嘛?”
李阐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像是一直在等他开口似的,他说:“在吃早饭……你吃饭了吗?”
许钟嗯了一声,如实把自己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我也吃了,因为我怕会吐……”他心虚的回头看了正低头玩手机的乘务员一眼,压低声音说:“有点东西吐总比没什么吐的强。”
李阐似是被他提醒,问他:“现在到哪了?”
许钟老老实实的回答:“刚刚过骊山。”他的声音过于沮丧,这样李阐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带着笑意李阐问他:“最远记录?”
许钟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这次才是最远记录,我……”话没说完,胃里一股酸水眼看就要泛上来,又被许钟强忍着憋了回去,他匆匆对李阐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开始后悔着没有在走之前吞一粒晕车药。
手机再度亮起的时候他已经无心去看了,全神贯注的压抑自己想吐的冲动,整个人如临大敌般盯着高速路旁的标牌,那不断缩短的里程提示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虽然毫无用处,却能分散他的些许注意力。好在下高速后没有遇到什么堵车,一路顺利的开进了车站,许钟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不择路的撞进了客运站的卫生间。
等他吐干净早上吃的那点羊汤之后,浑身上下并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反而更难受,每个关节似乎都在疼,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底一惊,有了种极端不好的预感。
从卫生间的窗户看出去,外面暗的更厉害了些,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第七卷
春树
2)
许钟一下雨就犯病的病根简直是从出生就落下了,在他有记忆以来,每逢下雨天便是最痛苦的时候。随着年岁慢慢增长,症状从高热惊厥到四肢乏力关节酸痛,算是个逐渐减缓的趋势,但淋雨对他来说仍是大忌。
李阐找到许钟时,他正裹在一件粉红色的半透明雨披里,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窝在椅子上刷天气预报,李阐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毕竟那件雨披太过醒目,并且在室内还要把帽子罩的严严实实的,除了许钟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李阐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这到是免了出去淋雨。许钟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跟着李阐去了地下室,坐进车里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舍得把雨披的帽兜放了下去,李阐见他露出来的那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免不了要追问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并不是客套,许钟是真的觉得好多了,他点了点头,见李阐还盯着他身上看,免不了一丝红晕就爬上了双颊,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这个……便宜的就只有这一种了……”
李阐错开了眼睛,点火起步,边倒车边问他:“你接下来准备去哪?”语气平平淡淡地,听不出有什么别的意思,许钟反倒有些犹豫,说实话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计划,脑子一热就跑来,结果又是下雨又是想吐的,还是对困难估计不足,但在李阐面前他多少想表现的好一点,“准备去博物馆……”他看看李阐的侧脸,又加了一句:“你忙的话……先回去?”
李阐头转过来,看着他,脸上像是浮起一丝短暂的笑意,“我回去你怎么办?”他问,“你不回去?”
许钟挠了挠头,答道:“我还没想好。”他是真的没想好,话音刚落,又听李阐问,“你去博物馆做什么?”
一说到这个话题,许钟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挣扎了一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果然李阐一听到这里又扭头看了他一眼,许钟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颇有些尴尬的说:“你是不是不信……”
李阐摇了摇头,并线上了高架,雨大了起来,雨刮器刮的刷刷的。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一派轻松,说:“没有不信,就是觉得……”他又看了许钟一眼,笑了笑,“你出门都没给自己算算?”
许钟瘪嘴没说话,这算是一个玩笑,李阐显然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两人之间从一见面开始那种莫名的尴尬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许钟看着窗外闪过的各色高楼,突然生出些不真实感。
这感觉来的毫无道理,此时再回想昨夜槐树精让他看的旧景,更觉得有些述无可述的惆怅,李阐见他望着窗外走神,半天都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句:“梦见了什么?你还没有说。”
“梦见……”许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槐树下出土过两件文物,你知道吗?”
李阐想了想,点头道:“之前在报告里看见过,但是没有见过实物,很早以前的事了吧……”
许钟点头道:“差不多十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在念书,我爸亲眼见过的。”
“十年前那次改造?”
“嗯,我爸他们给槐树加装石栏,挖坑的时候无意间挖出来两件东西,报给县上文管所,来人就把东西带走了,听说是进了博物馆,但我从来没见过。”
“报告里倒是写了,鉴定结果两件东西都是唐代的,规格都很高,特别是那枚戒指……”李阐停了一会,想了想才说:“戒指的纹样来自西域,而且年代要远远早于鱼符,但那鱼符上的字迹被磨损了,只能推测出是晚唐时期的……”他突然有些恍然,“所以你今天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李阐哭笑不得,“你就没想过,如果这两件东西没有做展出呢?”
许钟无言以对,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是却又有种莫名的预感,“因为我昨晚那个梦……也不算是梦,就是看见了一些……”他叹了口气,“院子里那棵槐树成精了,你知不知道?”
李阐噗的一下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道,“一个月前你这样跟我说,我肯定是不信的。不过现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又是许钟另一件头大的事,他揉了揉脸,沮丧的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陈真人也躲起来了,也没人给我解释下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孩子我爸暂时看着,但总放他那也不行……”
许钟越想越愁,长吁短叹的快把自己愁死了,就在他叹气的当口,李阐已经把车开到了目的地,博物馆没有地下车库,李阐把车停在了对面的酒店门口,冒雨下车从后备箱里翻出来了一把伞,又绕到许钟那侧的车门边。
许钟把雨披仔仔细细扣好,才推开车门,立刻风裹着雨滴就朝他脸上卷来,迫使他不得不用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护着脸从车里爬了下来,李阐倒是好脾气耐心的看着他折腾,在他站定后把人拽了一把,朝自己身边挤的更近些。
马路对面,博物馆售票窗口前排了几百米的长队,都是等待入馆的。显然这场雨对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唯一有影响的就是许钟。
第七卷
春树
3)
因为下雨的关系,博物馆门口排的队伍愈发稀疏,许钟和李阐站在队尾,几乎已经到了街道拐角的地方。这里是博物馆的最外围,靠着人行道立了一排广告牌,许钟裹紧了雨衣,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盯着广告牌上的珍宝特展信息猛看了一会,又扯扯李阐的袖子让他也看。
李阐转头过去,上面是珍宝特展的宣传广告,他很久没有来过博物馆,上一次到这里还是学校组织的参观唐代壁画,并没有走游客通道。问了问排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女生,才知道普通展览是免票的,特展要买票参观,虽然贵了些,但好处是不用排队。
李阐谢过两人,摸出手机搜了搜,果然有票务信息,他把手机转向许钟,脸上的表情在似笑非笑中还透着一丝尴尬,总之不那么自然。许钟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才去看手机,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他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才注意到最下面的一条尤其便宜的。
情侣票,比普通双人票再优惠20块。
取票的地点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老板是个中年大叔,面无表情的坐在柜台后面看了看李阐递过来的订单信息。许是见的多了,并没有对他俩订情侣票的这件事有任何表示,俯身从烟柜下拿出个装票的盒子,只在递过来门票的时候抬起眼皮瞭了他们一眼。
门票被设计成了pvc的薄卡,可以用来收藏的那种。正面是和广告牌上一样的唐代金碗,背后是展览说明,以及两个半边粉红色桃心,两张票拼在一起的效果简直不能更情侣。许钟硬着头皮接过来,不敢再看老板的眼神,拿着票转身溜了出去。
雨势并没有缓和的意思,李阐跟着出来,手里拿着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许钟别开了脸,低头撑伞,这次他刻意将伞朝李阐那边多歪了些,李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的票要在另一个检票口进,这次不用排队,在门口直接刷卡进场,两人先去了普通馆,跳过周秦汉展区,直奔唐代馆。
唐代馆里面人不少,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要找的东西,接着去隔壁珍宝特展,重新刷了门卡,这次人少了很多,可以挨个展柜看过去,一溜的唐代金银器,简直看的人眼花缭乱,终于在一个被做成台面的展柜中,许钟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柜子里本该陈列四枚金指环,但是现在空了一个位置,旁边的陈列说明上写着之前放在这里的是一枚镶宝石金指环,但到底是不是许钟要找的那枚就不得而知了。
许钟原本就没报什么太大希望,他折腾到现在都没有太大不适,这就已经是个巨大突破了,就算今天无功而返他也并没有什么遗憾的,但多少有些不甘心,李阐反倒比他要更执着些,趁着带队在旁边参观的解说员休息的当口去打听了一下,还真被他打他出来,这枚戒指据考证是来自古波斯国,当年波斯王子俾路斯因亡国一路东逃,通过丝绸之路来到长安,这枚戒指很有可能是这个时期传过来的,现在做为丝绸之路文物特展,出国展览去了。
许钟听完这些,却像是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真的走到这里,反而探究的欲`望没那么强烈,他几乎是怀着轻松的心情仔细看完了展馆里的其他文物,李阐几次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被他假装忽略了。在展馆里待的时间长了,似乎身上因为下雨带来的不适感也慢慢退去了些,两人将珍宝展看完又去普馆转了一圈,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没有关于那枚鱼符的展出。
李阐也没闲着,趁许钟在前面看的起劲,找了个朋友打听了一下,他那朋友是做摄影的,和博物馆合作过文物记录存档的工作,认识一些内部工作人员,就在他和许钟从馆里出来回到车上的时候,那朋友发来了一份pdf文档,正是关于岳庙文物的发掘简报。
李阐把文档转发给许钟,慢慢把车从酒店门口倒出来。许钟做为一个‘几乎’出不了远门的人,这种机会可以说是几十年来头一次,要不是李阐实在饿的受不了把他拖走,他还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候,那两眼放光东看西看的样子和今早缩在候车室椅子上的绝不是一个人。
许钟没听见李阐问他要吃什么的那句,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面,文件很大,打开以后有十几页,字又很小,他不得不将屏幕放大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
报告出自省考古研究院,摘要里写的很详细,为了配合岳庙翻建工作,省考古研究院对岳庙文物进行过一次勘查工作,出土文物若干件,年代涵盖自汉至清各个时期。附图有好几张,既有岳庙的地理位置示意,也有重要文物的出土地点分布图。
许钟跳过前面一串看不懂的编号描述,直接找他感兴趣的看,鱼符和戒指都有详细的绘图,正面和截面图,尺寸比例。鱼符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根据样式的差别,可以推断是晚唐时期的皇族之物。
许钟若有所思,手指在屏幕上缓缓下划,突然又一件东西映入眼帘,图中画的是一块圆壁,乍看起来和普通礼器没有什么区别,报告上也严谨的画出了这块玉壁的正面背面和横截面,圆壁一面刻有繁复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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