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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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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珠子滴溜转,还捋清楚整件事,想怎么反驳呢,太子又说话了。
  “你找这么个东西到父皇面前是何用意?”杨暄看都不愿意看地上跪着的人,仿佛看一眼都能恶心半个月,“这赖子喜欢给人设套玩仙人跳,本身品行也很是不端,惯爱歪缠女人。他还不喜欢闺阁少女,初嫁妇人,就喜欢年纪略大的寡妇,或者儿女已长成为人贵妇……”
  说着话,他目光似有似无朝田贵妃身上扫了一眼。
  田贵妃身上寒毛都快竖起来了,感觉特别恶心!
  她知道杨暄是故意这样说,恶心她呢,可她忍不住这股子难受。视线略一斜,那麻赖子正朝着她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看傻了,嘴角亮亮的,似乎有什么液体溢了出来……
  事关名誉,不能善了,若她一惯强势便罢,可她营造的形象是小白花啊……没办法,田贵妃只有一脸委屈的看向太康帝。
  太康帝自然也不高兴,他的妃子,他床上的人,被这么一个低级的丑男人看着,没准还意淫了,怎么会高兴?
  其实麻赖子真不是故意的。
  事前心理准备再足,走上这金銮殿,他也是害怕的,进来一磕头,额头就像长在了地板上,哪哪都不敢看。直到方才越王叫他抬头,他看到穿着太子衣冠,威风凛凛,风姿不俗,与河帮上糙汉子一样的帮主非常不一样的人,整个人就定住了。
  恍眼看,瞧见殿内装饰,墙角清秀可人的宫女,害怕之下,自然会生出一丝丝好奇。
  再加杨暄故意引导,他可不就大着胆子往田贵妃看一眼?
  田贵妃能霸住太康帝这么多年,性格手腕有,容貌却是根本,哪个帝王会喜欢丑八怪?遂田贵妃本人是很美的,哪怕俩儿子这么大了,她还是保养的特别好,远远看起来都不像到了三十岁。
  以麻赖子的身份地位,何曾见过这等漂亮的美人?本性驱使,自然要多看两眼了……
  场面极为僵硬。
  杨暄适时一叹,看了田贵妃一眼:“虽说有父皇相伴,可这麻赖子到底是个外男,不比大臣们素质高,贵妃今日实是过于疏忽了。市井之人惯爱夸张,这它日谈起来——你说你是求什么呢?我理解你为迎接我花了大心思,可为了父皇名誉,你还是安静一些才好。”
  太康帝眯了眼睛。
  杨暄见皇上不高兴,甚至心内似生疑了,非常满意。
  虽然拿女人名声说事不厚道,但田贵妃这女人厉害至此,想是不怕这东西的,用一用也没关系。
  田贵妃恨的咬牙,垂头起身:“皇上,臣妾告——”
  “我劝贵妃还是好生坐着,”杨暄眼角挑着,眸底一派讽刺,“这丑八怪算个什么东西?看都让人看了,继续下去,也算身正行端,中间被吓的退避,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了。”
  让人怎么看待后宫妃子,怎么看待皇上,更甚者,怎么看待我大安?
  母妃被人挤兑的里外不是人,怎么做好像都不对,当儿子的越王不能忍,立刻把话题往回拉:“太子为何转移话题,可是心虚了?父皇面前,撒谎可是不太好。”
  “不信?”杨暄当即冷笑,“可传杨旷进殿对质!”
  说完,也不等太康帝发话,直接叫人:“来人,传杨旷!”
  越王笑容更阴:“你少避重就轻,麻赖子是你的人,他干过什么人,你当然知道,你怎么不敢说说你是谁?”
  杨暄“呵”了一声:“怎么,孤进宫这么久,你还不认识孤是谁?可是要逼父皇请先帝遗诏?”
  太康帝最讨厌的就是这件事,因为杨暄被先帝封为太孙,所以他才做了太子,后来登基做了皇帝,越王怎会不知父皇忌讳,当即跳脚:“你少耍赖,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杨暄一脸无辜:“所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越王使劲踹了麻赖子一脚:“你说,他是谁!”
  这是麻赖子的任务,麻赖子既然走到了这里,自然一条道走到黑,指着杨暄:“他是河帮头领,沙三!五年前,自长安水路开始,大杀四方,统一河道,所有河上帮派,全叫他老大!”
  麻赖子叭叭说了好一通,自己参与过的事,听说过的事,帮主如何如何厉害,怎么随心所欲摆弄漕运……甭管真假,全部说了。
  他说完,越王跟着补充,当初彭传义案太子做了多少手脚,彭传义怎么来洛阳的,有何勾结,等等等等。
  在此事上,麻赖子也给予证明,说帮主沙三,也就是太子干这件事时,他就在旁边,一路看的特别清楚。
  二人慷慨陈词之时,杨暄一直很淡定,丝毫没有受到惊吓,或者被拆穿的慌张。
  越王心里就有些打鼓。
  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太子不该这反应啊!若不是真的……他查到的线索算怎么回事?
  杨暄听俩人嘚啵完,略沉吟一瞬:“孤明白了,你们指认孤是这整个运河,整个河道的主人,河帮之人见到即跪,莫敢不从是不是?”
  越王气势绷的很紧:“你待如何!”
  杨暄嗤笑一声:“世人皆赞越王英明睿智,孤今日一观,着实失望。”
  “说孤是河帮头子?你们怎么不说孤是边关驻扎军队头领?比起那些没边的事,孤好歹在燕郡和甘将军联合打了场仗,要编还能编出点证据来。整个运河,天下河帮,化名沙三——孤倒是想问问越王,孤是母亲姓沙,外祖母姓沙,还是再往前数的哪个亲戚姓沙,孤要取这个化名?”
  “运河在手,漕运在手,那孤岂不得富甲天下,银子多的没处花,至于紧巴成这样子?”
  “据孤所知,漕运线油水大,利头大,争抢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你们说他们全归孤所有,非常和谐,骗谁呢?”
  越王有些气短,他其实也不理解这一点,为什么麻赖子要说所有河帮,漕运线明明就很乱!
  “可彭传义之事,你怎么说!若非你相送,他根本到不了洛阳!若非你坐堂开审,他的案子根本赢不了!”
  杨暄都气笑了:“这麻赖子不是说了,彭传义来洛阳,是河帮帮主送的,同孤有何关系?至于案子——是孤自己要审的么?”他似有似无的看了眼太康帝,“孤还在长安时,这桩案子可就落到孤身上了。案子会那般判下,也是凶手自己招的,当时在堂者众,越王可将人请来对质,实在不行,还可开堂公审,看孤到底有没有包庇谁!”
  太康帝脸色有些不好,这件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坑了儿子,越王拿出此事大说特说,实在有些打他的脸。
  越王此时情绪激动,没留意到太康帝的脸色,还一个劲以此怼杨暄。
  杨暄却看了太康帝一眼,提高音量,阻了越王的话:“你说彭传义,他人在哪里,可是招了?若孤真是什么河帮帮主,帮众那么多,总有人会认人,越王可曾有丛证?”
  越王略急:“本王马上就会查到!”
  “那就等你查到了再说!”杨暄冷笑,“只凭麻赖子一张口,红口白牙诬陷,你就信了,不惜把这脏东西带到殿前,污父皇的眼,丢贵妃的脸,你就是这么当人儿子的?那孤往风云会走一趟,那西突王子还说你虽是田贵妃生的,却不是父皇的种呢,难道孤也要信,回来立刻就骂你么?”
  越王气的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本王同父皇长的这么像,你莫胡说八道!”
  “哦,”杨暄想了想,“许是孤听错了,那突厥王子说是昌王。”
  田贵妃的两个儿子,越王肖父,年纪越长,骨骼走向与太康帝越像,一看就知道是父子,太康帝也是因为这个,才特别偏爱越王。昌王却是肖母,长的像极了田贵妃,眉细细的,下巴尖尖的,丁点太康帝的样子都没有,拿来说嘴,恶意也是足够大了……
  杨暄只是随口一说,就想恶心恶心田贵妃和越王,未料说话时视线移动,扫到了田贵妃,田贵妃的表情……
  虽有一瞬,却也让他察觉到了,非常不自然。
  像是心里有鬼。
  “够了!”
  太康帝终于受不了了,猛力一拍桌子:“胡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越王赶紧跪下:“儿臣知错。”
  杨暄顿了顿,见田贵妃面色如常,只露出委屈状,有点怀疑,刚刚难道是错觉?
  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杨暄赶紧也跟着跪下:“儿臣知错。”
  太康帝气的不行,直接甩了桌上的拍子过来,扔了杨暄和越王一头一脸。
  越王被砸中额角,当场划出了血,杨暄比较幸运,偏着打到了鼻子,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这等言语,是你们皇子该说的么?君子慎思,慎思,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杨暄撇了撇嘴:“是越王诬陷儿臣在先——”
  越王不甘示弱:“是太子做错事在先——”
  竟然到此不知悔改!
  太康帝指尖颤抖:“反了……反了你们了!”
  田贵妃赶紧凑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恰在这个时候,外面来报,说杨旷到了。
  太康帝眯眼瞪了瞪底下跪着的越王:“传!”
  说来也巧,杨旷今日就在外面大街上逛,还穿了身乍眼的新衣服,特别好认,传话的还没走到他家中就看到他人了,瞧着还算整洁,也没让他回家换衣服什么的,直接拎进了宫。
  杨旷做为宗室子,地位不高也不算特别低,宫里来过多次,算是熟悉,应对很是得体,行礼问安,一丝儿都不错。
  等看到麻赖子的脸,他噗的就笑了:“哟,这不是专爱设仙人跳局子,更爱敲寡妇门,见着半老徐娘就走不动道儿的麻头儿么!”


第240章 田贵妃顿悟
  清河郡王与太康帝血缘不算远; 是堂兄弟,年轻时常在一起玩耍胡闹; 很有些交情。
  先帝杨蒙权柄渐大; 后来干脆登基做了皇帝,清河郡王在其父带领下,远离朝堂争斗,做起了富贵闲人。
  他们与英亲王杨菽不同; 一家子都没什么大本事; 自认玩不转野心,沾不得朝事; 干脆就退的远远; 什么家国大事; 一概不理,每日里只研究吃喝玩乐; 任别人怎么撺掇; 对正事从来不上心。
  反正也不差钱。
  一家子一门心思搞享乐事业; 慢慢的; 竟也玩出点心得; 每每过年过节; 他们家献上的东西,总是特别亮眼,特别得太康帝喜欢,遂一家子虽远离朝野,与太康帝并不常常相见; 关系却一点都不差。
  杨旷惯常跟着父亲进宫,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笑眼,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舒心。他又是小辈,嘴甜会哄人,颇得太康帝偏爱。
  他说麻赖子‘最爱敲寡妇门,见着半老徐娘就走不动道儿’,看起来有几分轻佻,却也带着不与太康帝见外,什么话都敢说敢言的直爽。
  太康帝还真就吃他这一套。
  小辈们不怕他,偶尔还会故意彩衣娱个亲,这与大臣们拍马吹捧的感觉不一样。
  再者,刚刚越王和太子吵的太不像话,说的那都是什么?把他这父皇的脸搁哪里了?
  也是这杨旷来的及时,俩死孩子也知道要点脸,没继续胡闹,让人看笑话……
  杨旷见太康帝没说话,似是在鼓励他说话,心思一转,摆出笑脸,十分崇拜的看着太康帝:“皇上您真是太神了!这丑八怪早就该抓!之前他设局坑了侄儿一个朋友,后来又坑侄儿,还好侄儿不近女……咳咳,还好您那时候管的严,让太子殿下看着各处宗室,不然侄儿非要陷进坑里,被我爹狠揍一顿不可!”
  太康帝就笑了,指着他的鼻子:“你呀你……朕看你爹不错,打的对!”
  “别呀皇上,我爹他那是真打,真敢下死手啊,前年打在我屁股上的疤这会儿都还有呢!”说着话,杨旷心有余悸的摸了把屁股,视线瞄到麻赖子,又不高兴了,哼了声,“皇上您可不能放过这麻子啊,他最坏了,下手特狠,心特黑,还专门欺负可怜妇人,太可恨了!”
  叭叭一通话说完,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发现殿内气氛有点不对……
  他缩了缩手脚,小心翼翼看了眼越王,看了眼太子,最后可怜巴巴看向太康帝:“您叫侄儿来,是有什么吩咐?”
  叫他来,是为作证,还不是太康帝叫的,是太子和越王争的急了,扬声让外面去传的人。
  太康帝手指点了点椅背上的龙头,神色略满意。
  这小子倒是有点好运,不用知道什么事,不用听什么前因后果,进来就把人认出来了,倒是省事。
  太子和越王争端,传出去话不好听,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慈祥的朝杨旷笑了笑:“叫你进来,是朕有东西赏你。”
  一边说,他一边朝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做为总管太监,服侍了太康帝几十年的人,高公公最明了太康帝心意,立刻悄悄抬手,让小徒弟去干活了。
  杨旷精乖,也不细究原由,一听有赏,立刻高兴了,跪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行了,去吧。”
  杨旷再次行礼,乐颠颠的往外走。
  一边往外走,一边悄悄朝杨暄眨了眨眼。
  杨暄做淡定状,也不怎么看他,只轻轻掸了掸袖口,顺便做了个简单相谢的手势。
  这杨旷,是他做宗正寺卿,攻略英亲王时的另一个收获。
  他恰巧撞到某个意外,救了杨旷性命,看这人人品不错,干脆趁热打铁,自发加做了个仙人跳局……又救一次,二人才算真正交了心。
  杨旷的确碰到过麻赖子,差点被麻赖子坑,但这局,是杨暄命令河帮做的……杨暄对这件事记忆不太深,大部分事情都是让手下去做的,并没看到麻赖子本人,差点忘完了,这次得崔俣提醒,拿出以前的卷宗看,方才想起了这件事。
  正好,可以今日利用。
  杨旷被麻赖子坑,丢那么大脸,麻赖子长的又这么有特色,他当然能记住。但他不一定细细打听过麻赖子喜好,哪怕知道,许也只知道一点,刚刚这般说,是故意的,是看到田贵妃在,想恶心她一把。
  杨旷会同杨暄交心,除了杨暄两次的救命之恩外,就是母亲与田贵妃不对付,越王还欺负过他……
  杨暄此时特别理解‘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几个字,今日能这么快翻盘,他要感谢田贵妃和越王的嚣张啊!
  殿外,高公公亲自去送杨旷,并技巧娴熟,不动声色的同他缠了些时间,直到看见小徒弟托着‘赏赐’出现,方才一拍脑门,说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请杨旷勿怪。
  杨旷怎么会怪他?还安慰了他几句,笑呵呵的捧着赏赐离开了。
  ……
  殿内,太康帝看着堂下两个儿子,脸色阴沉。
  “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在朕这议事殿前,为点不知所云,无凭无据的事瞎扯,可真是能耐!”
  皇上震怒,太子和越王自然双双跪地。
  “儿臣知错。”
  “儿臣知错。”
  太康帝哼了一声。
  越王将麻赖子带到殿上,说太子是天下河帮帮主,根本没乖乖呆在长安寺里,老早就出来活动了,太康帝是不大信的。
  观太子回都后的表现,有些鲁直,有些霸道,但野心上总差了一截。他要是真有野心,就该扮出个乖乖的样子,起码对盛宠之下的田贵妃,不应该是轻慢态度。
  可太子没有,就是照着性子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机深沉的河帮帮主?
  漕运那块,他不要太清楚,内里极为复杂,只靠一双硬拳,没有对应的心智,不可能坐稳了这河帮帮主之位。
  他不相信,却允了越王闹一出,只是想压一压太子。
  太子太出色了,为国争光,他很满意,但人都是会变的,他要时常敲打着,让太子知道他是谁,之后的路方能走的更稳。
  “自今日起,你二人皆禁足半月,专心读书,好好学学圣人之言,什么是孝什么是悌!半月之后,若朕查验功课没长进,便再禁足半月!”
  太康帝声音深沉:“你二人可有异议?”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肯定不能露出来,二人齐齐叩头:“儿臣不敢。”
  太康帝哼了一声:“都下去吧。今日便罢,日后再敢如此胡闹,朕绝不轻饶!”
  杨暄瞪了越王一眼,气势招摇的走了。
  越王却感觉到了不对,略停一步,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康帝一眼,方才离开。
  二人走后,跪在殿前的麻赖子瑟瑟发抖,总觉得……事情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康帝看也没看这人一眼,招手叫人把他拖了下去,然后挥退众人,对着田贵妃就是一叹。
  “杨旷倒没什么关系,进来的晚,什么都听到,可这麻赖子,听到的事太多。”
  不能留了。
  田贵妃如何不懂?旁的不说,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对她的名声就是一种亵渎。
  她知道越王要杠太子,却不知道这麻赖子是个这样的人,若早知道……她一定会换个方式办事,越王这次太急了!
  “是臣妾大意了,不该想着太子回来,不亲自迎一迎太过失礼……”田贵妃明白太康帝话中隐意,依到他怀里,“今日是旸儿错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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