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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年-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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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伤、痛苦……还有随之而来的愤怒……是对他自己的。
  他早该发现的:身形的消瘦、面色的苍白、还有那一反常态的依赖……如果他能够再留心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般情形。
  眼眶一阵热烫,他缓缓地转了转视线,对上了季尧华的面容,那孩子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怀直深吸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父皇在呢……”他这会儿才发现,这孩子的身子正不自觉地打着颤。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婴孩哭声,季尧华低低地唤了一声,“母后。”这一句话后,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她突然开始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抽抽噎噎地喊着:“母后……母后……”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只要这么喊下去,那回应她的人就会再度出现。



第40章 念儿(周三)
  承明殿内,季怀直正召了礼部尚书商讨年尾祭祀之事,李福突然从外头匆匆走来,在季怀直耳边轻语了几句。
  季怀直脸色当即一变,抬头看了礼部尚书一眼,那尚书见状,不待季怀直开口,就忙忙地寻了个由头告退。
  季怀直此刻也顾不得感慨这些人察言观色的能耐了,抬起脚来就往后宫走去,一面走着,一面转头冲李福道:“昨夜不是已经好些了么?这会儿怎么又发起热来了?”说的是他的大儿子季尧念。
  这个用他母亲生命换来的孩子,却并不十分健康,从会吃饭的那时,就开始喝药,身体差到每逢换季便会大病一场。
  不过,他问完也知道自己这是为难人了,李福既不是大皇子的近侍、也不是看诊的太医,指望他说出个一二三来,显然没什么可能。
  他冲李福摆了表手,示意他不必回话,就这么一路沉默地赶去了永康殿去,季尧华比他们来得要早许多,此刻正温声哄着她弟弟喝药。
  床上那孩子面团一般的脸上,正泛着淡淡的红晕,小小的五官皱成了一团,显然是对面前的汤药十分抗拒,季尧华左哄右哄,他才伸手接过碗来,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旋即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糖块。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缓,对着季尧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季怀直看着这姐弟俩的互动,暖心之余,也不由生出些酸涩来……虽说是长姐如母,可季尧华也堪堪十余岁,仍是个孩子罢了。
  “父皇。”念儿抬头瞥见季怀直的身影,不由开口唤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季尧华听到他的喊声,也不意外,轻轻将药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方才转过身来,福了一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季怀直看她这稳重规矩的模样,又是一叹,不待他深想什么,转眼就看见窝在床上的念儿也扎挣着要起身、跟着行礼。季怀直忙上前一步,按住了这孩子,“还病着呢,快别起来折腾了。”
  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睁大了眼睛盯着季怀直,生怕一晃眼这人就不见了。季怀直见状,不由失笑,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哄道:“快睡吧,父皇不走。”
  手心被长睫刷过几刷,那孩子轻声应了一句鼻音,果真闭上了眼睛,不过眼珠转来转去,显然还没什么睡意。
  季怀直抬了手,倚在床边,静静盯着他看。不多时,就见原本紧闭的眼帘轻轻地掀开了一条缝,待看见季怀直仍守在旁边后,又飞快地闭紧,唇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如此往复数次,这孩子也折腾得没了力气,呼吸也变得均匀悠长,显然是真的睡着了。
  季怀直和季尧华两人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房,只留下了几个侍候的宫人。
  一出了殿门,季尧华便先开口,向季怀直解释道:“父皇不必过于忧虑,方才太医已经看诊过了,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吃了药睡一觉,等热退了便好。”
  季怀直点了点头,看着她面上隐隐的疲倦,又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昨儿就折腾了一宿,你也回去歇歇罢,这儿有好些个人守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季尧华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虽是应了声,但还是不自觉的回头去看身后的殿门,季怀直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把她往外推了两步。季尧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了永康殿。
  ……
  年尾的事忙,季怀直本该一刻都不得闲的,但想想念儿睡前那一番举动,季怀直到底心下一软,也未去承明殿,而是反身回去、就守在了这孩子的床畔。
  那孩子中途醒过一遍,抬头确认了季怀直还在身边,下意识地笑了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第二日,杨文通见季怀直眉间隐隐的郁色,也猜到了些许,“昨儿老徐刚进宫就被你给轰出去了,是念儿又病了?”
  季怀直点了点头,勉强笑道:“不过,现下已经好了许多。”话虽这么说,面上的忧色却不见减。
  杨文通倒是明白,这孩子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的,说句不好听的,养不养的大都是问题。
  他抬手拍了拍季怀直的肩,劝道:“等他好些,你也好歹让他多走动走动,整日在殿里头闷着,没病也闷出病来了。”
  季怀直怔了怔,“……说得有理。”他也是关心则乱,这孩子整日卧在床上,确实于身体无益。
  杨文通见他应了一句之后,又怔怔出神,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
  “我想着,等他年岁再大些,是不是给他找个武师傅……”话未说完,就见杨文通清咳了一声,挺了挺胸,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
  许久不见他这般嘚瑟,倒是有些怀念,季怀直忍不住嗤笑出声,斜眼瞧着他,“就你?”
  杨文通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一般,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谢陛下恩典。”
  “少跟我来这套,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两人笑闹了几句,季怀直脸上的郁色倒是一散,这事儿也就这么玩笑般地敲定了。
  **********
  热热闹闹、敲敲打打地过了一个年节,罢朝了这么许久,等重新开印那一日,季怀直仍有些懒懒的、没什么劲头,不过这点懒散很快就被一封折子给打破——求立太子。
  只看了篇首的几个字,季怀直便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提着的朱笔顿一瞬,去瞧这封折子的落款,出乎意料的,名字甚是陌生,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位。
  不过,他旋即就有些明白了,这是先让小卒子来探探口风。
  自季尧华六岁起,季怀直便将这孩子带在身边,处理朝政之时从无避讳、甚至多有指点之语;祭天祭祖之际,身侧带的也都是这位公主殿下;再加上对女性官吏的破格任用……
  朝中大员哪个不是人精,对季怀直的这些做法都心中有数,虽未明言,但也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不过,自从大皇子出生,有些人的态度就渐渐微妙起来,季怀直心中明白,就算季尧华做得再好,只要她还是女孩子,总会有人不满。先前是没得选择,现今既然有了皇子,他们的立场有所动摇也并不稀奇。
  能谨慎到先让人来试探一番,不也说明自己这些年来的动作没有白费?
  季怀直颇为乐观地想了一阵儿,才落下笔去。
  ——自然是驳回的,理由也早已想好:“皇子年岁尚幼”。
  他下笔的动作流畅舒展,仿佛并未被这折子上的内容触动,只是紧蹙的眉头却隐隐现出心内的波澜。
  笔尖再度抬起,季怀直还是忍不住向身侧看了一眼,季尧华正坐在那垂首写着什么,似乎对落过去的视线有所察觉,她提了提笔,也抬头看了过来。
  看着她面上浅浅疑惑,季怀直忍不住柔下了神色,问道:“明日……同父皇一起上朝可好?”
  季尧华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往季怀直身前的桌案上看去,目光落定之后,又察觉出此举不妥,忙忙地收回,敛目道:“……是。”
  当年这孩子还大大咧咧地,从他桌子上扯着折子看,可如今……
  季怀直忍不住走了过去,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数揉,在季尧华既惊愕又疑惑的目光下,轻轻叹道:“别想太多,父皇总能护着你的。”
  季尧华僵了一会儿,待到季怀直将要收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似的,像数年前那般,轻轻蹭了蹭还放在她头顶上的手,低低地应道:“恩。”
  **********
  第二日,甫一上朝,便是册封季尧华为镇国公主的旨意。
  待到季尧华上前领旨谢恩之后,殿内的诸人虽是顾及着场合,不敢窃窃私语,可眼神都开始乱飞,时不时地落在季尧华衣衫上——
  上头并无时下女孩喜爱的任何一种纹路,而是……四爪蟒纹,只比五爪金龙少了一爪。
  ——这分明是太子才用的纹饰。
  虽然众人早有所觉,但是季尧华当真穿了这一身上朝之时,就连对此事最为了解的陈昌嗣,都忍不住心中一震,更遑论其余诸人。
  冲击太大,以至于下朝之后,众人还有几□□在梦中的恍惚,堪堪一日,陛下属意公主继位的消息便传遍朝野。
  ……
  自然是有人反对的。
  但季怀直执掌朝政这么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帝王了,若是决意做些什么,还真是少有人拦得住的。
  况且,他在继承人这事上,确实是态度坚决、半点缓转的余地的没留: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日后出现什么“姐弟相争”的戏码。
  ——要么同意,要么走人。
  在陆陆续续地数位官员被免职之后,众人便是再迟钝,也对今上的意思有些领悟了,朝上虽是暗潮涌动、但表面上却再无反对之声。


第41章 不敬(周日)
  季怀直知道自己越过儿子,让女儿继位的做法,可能并不顺利,但在成功将反对之声压下之后,他竟生出了几分事情十分容易的错觉。
  事实证明,果然是“错觉”。
  想着今日朝堂上闹的那乱子,季怀直脑壳一阵一阵的抽疼:一群忠心值超过九十的人,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一副舍身就义、以死相谏的模样。
  季怀直:差点都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昏君!
  而挑起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甚是悠闲地磕着瓜子。
  季怀直黑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人,杨文通倒是丝毫不受影响,跟个耗子似的、嘴里半刻都不得闲,磕完了一碟,又扬了扬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再去给他拿一碟去。
  季怀直脸上都快滴墨了,挤出来的声音都带着隐隐的磨牙声,“你到底多!大!脸!啊!”刚走几步的小太监被这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腿一软,直接跪跌在了地上。
  眼见着自己第二碟瓜子是吃不到了,杨文通回头看了季怀直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这么大的气?”
  季怀直:艹!我他妈为什么生气,你心里没点逼数?!
  显然,杨文通心里是有数的。他撇了撇嘴,“你不会真以为,没有今日这事儿,那小丫头就能安安稳稳地上位了吧?”
  季怀直一噎,他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
  今日杨文通只是挑了个头罢了,这些年他强压下一切不满,早晚都会有反弹的一天。他本意是等季尧华的班底再稍微成长些,便把手里的权利一点点交出去,虽然慢些,但到底稳妥。真到出事的那一天,季尧华自己也能应对一二。
  杨文通显然对他的想法有所猜测,不待季怀直答话,就嗤笑一声,“你以为他们整日家都琢磨着些什么?……你可长点心罢,说不好反倒教他们套住了。”
  季怀直心中一跳,怒气一下散了七八分,端肃了脸色、凝眸看他,“你是说……”
  杨文通摆了摆手,“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他顿了顿,倏又笑了一声,直直地看向季怀直,“我今日在朝上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我可不愿意自己头顶上的,是个小丫头片子。”
  ——他是认真的。
  看出了只一点后,季怀直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心底窜了上来:皇帝的位子天然地孤独,他知道无数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却从未想过,这无数人中会有一个杨文通……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喉中被死死地梗住,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杨文通的视线落在他微动的唇瓣上,眸色渐转深沉、脸上的笑却越扩越大。
  “怀直。”久违地,他又唤出了这两个字。
  “你要怎么做?……流放?抄家?压入天牢?还是……斩·首·示·众……”他一面压低了声音说着,一面缓缓地欺身过来,“这些年来……我身上的罪名也不少吧?随便挑出几条来,都足够死上几回……”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都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耳廓几乎能感受到他嘴唇的震动,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再耳内回响……那感觉,说不上的奇怪。
  季怀直皱着眉把人推开,看着杨文通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背后莫名地发毛,他又紧了紧眉头,冷声喝了一句,“你又发什么疯!”
  “呵。”杨文通顺着他的力道稍稍退了一段,目光的落点依旧在那双唇瓣之上,“也不必麻烦的。”
  “大不敬——”他缓缓地凑近着,低声续道,“也是死罪……”
  ……
  “启禀陛下,陈首辅求见!”尖细的声音自外传来,打破了殿内莫名的氛围。
  季怀直恍然回神,一巴掌糊了面前这张大脸上,伸着手推远了,咬牙道:“你今儿早起来,是把脑袋磕床柱子上了吧?”
  季怀直仓促出手,也没收住力道,杨文通实打实地挨了这一巴掌。他本来还有些担忧,但看着杨文通龇牙咧嘴、不知道该捂哪好的夸张作态,顿时就没了好声气,“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死,啊?!凌迟,还是活剐?”
  “凌迟,不就是活剐吗?”杨文通下意识地接了这么一句,抬头就对上季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上一僵,尴尬地别过眼去。
  方才的那股劲儿过去,他现在对上季怀直心虚得很,沉默了一阵,轻声解释道:“我就说说……你不是也舍不得吗?”
  “舍不得”三个字从舌尖划过,他眼中不由生出些许暖意。
  季怀直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来,也懒得搭理犯病的杨文通,将手边的茶碗端起后又重重地放下,紧接着扬声叫外头的陈昌嗣进来。
  季怀直赶人的态度如此明显,杨文通只得讪讪起身,抬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他忽又停住了动作,转回身来,轻声道:“怀直,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么?”
  ——肃清朝堂的机会。
  季怀直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一颤,瞥见他这动作,杨文通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以儆效尤,朝中怕是没有比自己还有分量的人了。
  他笑了笑,话中透出些安抚的味道,“我知道你下不去手,不过‘免官’总是可以的……这么些年了,我早就不想干了,显兴那小子也到了该接班的年纪了……”
  看着季怀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杨文通终究还是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地向门内走了两步,又倏地停住,手指攥拳又松开,在原地踟躇了良久,才背过身去,冷声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事儿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想想昭帝当年……”
  “文通,你……”
  季怀直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刚刚开口,却又被杨文通抢过了话头,“陛下,请您三思。”
  陛下、您……
  季怀直意味自己早已习惯了被这么称呼,可他却第一次发现,这敬称之后的是如此的冰凉,冷得他浑身发颤。
  “臣先行告退。”
  ……
  当天夜里,国公府内便迎来了一道圣旨。
  出宫宣旨从来都是一件美差,借着皇帝的势耍耍威风,甭管多大的官员,接旨的时候都得老老实实地跪着,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快得紧,再加上例行的赏银——那真是荷包也鼓了、面子也有了,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不过,这次的圣旨怕是个例外,这差事在宫里头的时候,便被推皮球似的推来推去。现今被遣来国公府的这个小太监更是畏畏缩缩,全然没了平日的趾高气昂。杨文通跪下接旨的那一瞬,他差点一个哆嗦,跟着一起跪了。
  这小太监一面语气发颤地念着旨意,一面暗自注意着杨文通的动向,生怕对方中途一个暴起,把他给砍了。
  不怪他如此想,这一下子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变为一介白身,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况且杨文通又是朝里头有名的臭脾气,干出什么来都不奇怪。他来国公府之前,连自己的后事都交代了一二。
  出乎意料,杨文通的甚为平静地接了旨意。那小太监心中暗自感慨:不愧是杨将军,这不动如山的态度,可真是常人拍马难及的。
  想是如此想,可他也不敢在国公府多待,将那圣旨交了去,便逃也似的往外跑去,莫说是接赏银了,就连例行的客套都顾不得了。
  ——开玩笑,有什么能比小命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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