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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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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弈目光慌乱,咬唇硬撑道:“男人么……”
  “说得是。”柏九低头继续在案上勾画着,道:“到年纪了,硬一硬也正常。”辛弈捂着耳朵要跑,被柏九拎了后领捉回桌上,将其余物件都推了,柏九两手撑在他身侧,狭眸盯着他认真道:“脸皮薄成这样,也不反驳,就任我欺负?”
  “我、我讲不过大人。”而且还真做过那样的梦,心虚。
  “糟了。”柏九淡淡道:“若是再说些床笫间的话,你还不直接钻去床底下。”
  “床、床床、床——”辛弈懊恼的咬了咬结巴起来的舌尖,道:“那是什么话?”
  柏九沉默了半响,突然将他按在胸口。辛弈一愣,手迟疑半天,小心翼翼扶上柏九的腰间,不知这忽然是怎么了。
  他十二岁前是父母兄弟中的掌中宝,哥哥们都不是孟浪的人,就是他三哥也将小黄本藏得严严实实,还没来得及在这方面开蒙呢,人便都没了。入了平王府更无人教他这些,除了马,他连人都少见。你说他长得天真讨人喜欢倒还真是,但这心性到底有些不符。可你要说他心机深重内经沧桑,他又阴差阳错空了些余白,干干净净。是故这眉目间的天真还是天真,但这眼底藏得狠劲也是狠劲,都是独一份的辛弈。
  “敬渊怎么了?”等了好一会儿,辛弈在他胸口有些闷,便闷闷地问。柏九垂头在他发心亲了亲,到他耳边缓缓说了句什么。辛弈脸倏地蒸烫了,偏这还是个开始,柏九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些不正经的话,辛弈头越埋越下,直到柏九停下来,道:“往哪去,再往下边就不合理了。”
  辛弈又默默移上去,等柏九把他从胸口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红成被烫过虾子了。柏九指尖在辛弈唇角蹭了蹭,道:“小孩子。”
  不知道不会说不明白,都不打紧,柏九有时间,愿意慢慢教。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大人只会乐意他自己一个人来教……
  这宅子的厨子倒不如府里的好,但辛弈正记着“小孩子”和“长大一点”这两句话,饭量更超人了。饭后两人出院子散步,赤赤跟在后边,辛弈好好接触了一番这鹿懿山的枫叶,对柏九慢吞吞道:“大人怎么想到要买晖阳侯的宅子?”
  “景致好。”
  “景致好的宅子京都不少。”辛弈给鹿喂着食,掌心被舔的湿漉漉的。不等他自己去拿帕子,柏九先用帕子给他擦干净。
  “在鹿懿山上的就这么一个。”
  “那也可以自己再建一个。”辛弈被他擦着手,呢喃道:“大人和晖阳侯是相识吗?”
  “不是。”柏九捏了捏他指尖,道:“我来京都的时候已经没有晖阳侯了。”
  “大人是什么时候来京都的?”
  “大人不会告诉你。”
  辛弈有些气馁道:“敬渊。”
  “四十七年冬。”
  枫叶踩在脚下作响,辛弈被柏九牵着在枫叶间行走,他道:“唔,那敬渊那时候还年轻。”
  柏九脚下一顿,“如今已经年老色衰?”
  辛弈脸微红,道:“不是……”他跳过溪水,“大人……咳,敬渊很好看。”柏九回眸看向他,忽然将他一把抱了起来。辛弈微惊,道:“这溪我跳的过去……”
  柏九将他往上抬了抬,“向南看。”
  辛弈一侧头,顿时被枫叶渐染的山峦起伏迷了眼。看那覆山而盖的枫叶雄茂,一直欲燃到京都的亭台楼阁,横镀着夕阳橘光,让人觉得热烈又炽烫。天际雁字声声经渡,灿烂和孤寂相融一体,奇妙的初秋美感。他酒窝深陷,伸手虚点了点,笑道:“好秋景!”
  “鹿懿山枫绝。”柏九只看着他,“美不胜收。”
  辛弈哪里知道他到底在说谁,只以为他说这景,颔首应着。澈亮的眸惊艳环视,只觉心神气爽,胸中浊气烟消云散。
  柏九问道:“如何?”
  辛弈点头,眼睛都是细碎阳光,他道:“喜欢!”
  柏九笑,“只是一山的景?”辛弈垂头看着他,柏九狭眸深邃,枫叶层驳间,他的眼像潭水一般深宁寂静,清晰地倒映着辛弈的模样。辛弈捂了捂胸口,飞快的摇头道:“不……不止这景。”
  柏九静静看着他,冷静地像是端详。辛弈被看的有些心动,还有些大胆,他难得没逃开目光,忍着羞直勾勾的回望柏九。
  “喜欢吗。”柏九声音无波澜。
  辛弈顿时用拳挡了鼻尖,使劲地点点头。柏九笑了一声,辛弈突然伸手抱住他肩头,哪怕掌心已经紧张出了汗,也紧紧地抱住柏九。
  柏九静了半响,在他后背上按了按,“抱我要付代价。”
  “嗯……”
  柏九笑了笑,“小孩子。”
  辛弈垂眸,莫名有些沮丧,可是柏九就到此为止了。明明有话,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任由辛弈抱着,像是在给他反悔的机会,却又早划定了对他的占据。
  这是个狡猾的人。
  辛弈局促着想。天渐渐暗了下去,他抱在柏九肩头的手有些寒凉,辛弈默默松开手,想要收回来,却听柏九在他耳边低声道。
  “从一开始,你就没得选。”
  只能是柏九的。
  必须是柏九的。
  蛇掩藏在一旁,冰凉的眼一直等待被恶犬追逐的兔子。这只兔子它仅仅是闻见味道就已经不能罢休。恶犬的吠声一路追过来,兔子背着胡萝卜盲目的跑。豹子惺忪的眼还未睁开,蛇已经嘶声露出毒牙,它游走靠近。
  注视着它的兔子。
  
  第17章 山漫
  
  这宅子虽然大,但主卧却仅有一个。晚上辛弈看着那拔步床犯难,对柏九困惑道:“只有这一间屋子有床?”
  “其他还未来得及翻新,睡不了。”柏九正脱着外衫,准备去这屋子侧开的内里沐浴。抬眼一看辛弈已经犯难到快咬上指尖了,笑了笑,道:“我虽貌美,还请世子爷晚上留情。”
  辛弈脸一红,道:“正经人不乱来。”
  “那倒也是。”柏九抽了腰带,人已经到内里的屏风边,不忘对辛弈吩咐道:“擦了发再上铺。”
  辛弈应了,将发擦得差不多了,便倒进被褥中先滚了一圈。这拔步床就是一个大字,外围屏挡,放了帘子就是屋内屋式的封闭空间。褥上两个枕头并排放,辛弈看了看,将其中一个抱进怀里。一想到柏九就要睡在其中之一上,脸就发烫。
  柏九出来时听不见帘子里的动静,还以为人已经睡着了,待掀了帘进去,正见辛弈抱着枕滚来滚去。心里头已经记上,回去叫人把府里的床也换成拔步床,任由他滚。想着手已经在辛弈头发上摸了摸,辛弈冲他露了酒窝,道:“早擦干了。”
  柏九俯首在他额间啄了一下,“赏。”
  辛弈脸红,将枕头放好,给柏九让出位置。柏九吹了床首的灯,入了被。察觉到辛弈靠在里边规规矩矩的不敢动,翻身对他道:“这来。”
  辛弈胸口扑通的缓不下来,在黑暗中眨了好几下眼,才移过去。柏九摸到他的手,是细微的汗,不禁低笑出声。辛弈被握了手,听见柏九笑声,耳尖隐约滚烫,他说:“……头一次和外人睡,难、难免出些汗。”
  两个人靠得近,柏九能感觉到辛弈的身体像个小火炉,捏了捏他指尖,低声温和道:“先前和兄弟们睡过一铺?”
  辛弈轻嗯,觉得柏九一压低声音,两人像躲在被窝里讲悄悄话一样,便也低声回他,“头几年都是和哥哥们睡。”完了还心有余悸道:“三哥最爱踹人。”
  柏九道:“真好。”
  “嗯?”
  “我不踹人。”
  “嗯……”辛弈黑暗中寻到他模糊的轮廓,悄悄凑近了些脸,想再靠近些,小声道:“真好。”
  柏九怎会不知道,索性将他抱进怀,顿时觉得自己后背似乎都烫出了汗。而辛弈只觉得这内衬和内衬都薄的不像话,两人这么一贴,再让汗一浸,就没剩什么隔的了。这么一想,脸就不可控制的通红,他结结巴巴道。
  “热……”
  “那是你气血方刚。”柏九笑,“我年纪大,受不得冷。”
  他话还没完,辛弈已经伸手抱了他的腰,在他胸口闷声道:“我热……你抱着就不冷了。”
  柏九已经出了汗,将他抱紧了,“承蒙关照,就热你一晚上。”又笑,“也许。”
  “也许?”
  “一晚太短了,下次还冷。”
  辛弈听懂了意思,倏地的就埋了脸。柏九揉了揉他的发,只道:“睡吧。”
  辛弈的紧张和羞涩在柏九有节奏的轻拍后背中渐渐消散,转为心安和困乏,就这么被轻拍哄睡着了。他睡得快,柏九却要难得多。两个人贴得紧,就是不再气血方刚也会有所意动。
  一直到后半夜人还是清醒的,心情却好的很。
  次日辛弈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像被水泡过的一样,柏九的手就没松开过他,他惺忪的叹口气,沙哑着声音道:“……都是汗。”
  柏九笑了声:“去沐浴吧。”
  辛弈就摸着床迷糊的去了。一大早这里边热水已经备上了,应该是柏九吩咐的,辛弈进水的时候还有些烫。沐完浴,人已经清醒了,换了衣出来早膳也上桌了。他看柏九也是才洗完的样子,应是在别屋里洗的。
  虽说到山上来了,但政务还是得看。还没起身时就送到了宅子里,柏九也得不了清闲。辛弈要是困了就在他边上的榻上睡会儿,要是不困就带着赤赤满山溜达,总是要比在京都里放松。
  他这溜达时又遇见了蹲树上的萧禁。赤赤闻着生味,绕着他那棵树吠不停,萧禁竟怕狗,在树上就不下来,冲辛弈苦笑说。
  “您就将这家伙拎远点成吗?我这一三品京卫使总挂树上也不好看啊世子爷。”
  辛弈微微笑,任由赤赤仰头冲他兴奋的小声哼汪。
  “不是。”萧禁抬手无辜道:“我蹲这就是想见见你,见了人我年末遇着了三姐也好交代。看在咱们世交的份上您叫它让让?”说完又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似的,“说句话呗世子爷,我知道你能说话。”
  “知道的不少。”辛弈笑,叫了赤赤回来,问他:“现在见着了,还有什么事?”没事会守这等着吗?
  萧禁猴一般的就从树上滑下来,跳到地上还踉跄了一下,赶紧抬手道:“无碍!我功夫好着呢,这就是蹲久了有点麻。”
  晖阳侯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小儿子是这个性子会不会从土里跳出来?辛弈只管笑,又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见他转身要走,萧禁赶忙喊道:“三姐说让我看着你,休叫人给欺负了,尤其、尤其是平定王。”
  “嫣姐?”辛弈停了步,对他道:“那你给她捎个话,我挺好的,平定王也挺好的。”
  “这你可说得不算。”萧禁缓了麻劲,在他身边转悠,想靠近又怕一直摇尾巴的赤赤,跳来跳去的样子傻的冒泡。
  辛弈觉得不但晖阳侯要爬起来,只怕一城京卫也得爬起来。你看这新上任的指挥使怎么一脸傻样?不开口还有几分世家矜贵,一开口就是初入京都的小傻子。辛弈忍不住问他:“我说得不算谁说得算?”
  “我啊。”萧禁顺理成章的接了话,想起了什么,面色变了又变,话咽了又咽,吞吞吐吐的凑近些,小声道:“平定王是不是逼迫你了?”
  “还真没有。”辛弈忍笑。
  萧禁一急,道:“你说实话啊,我虽然才到京都,可一路上听了的都是柏九的阎王名声,昨日一看你们……他要是逼迫你,你得和我说。”
  “和你说能如何?”辛弈奇怪的问。
  “我替你揍他。”萧禁比划了下自己的拳头,“我就功夫好。”
  “……告辞。”
  辛弈抬步就走,萧禁诶了一声立刻跟上,喋喋不休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他真敢强迫你?!你跟我这千万别客气,虽然咱们到底没做成亲家,但情理也就那么回事。你看我三姐到现在还没嫁人呢,诶,也不是,她现在还是说自己嫁给了你三哥辛笠,是你们辛家的儿媳妇。那咱俩可不得是兄弟了?”
  “你们家老夫人同意了?”辛弈猛一听萧嫣这样有些难受,停了步问他:“你们也不给嫣姐挑着些?”
  “同意啊。”萧禁一脸应该,认真道:“三姐和辛笠是真指过婚的。”
  “我知道,那也没拜堂,不用……不必为我三哥守寡。”这句话说得有些难,辛弈捏了捏自己指尖,竟有些想柏九。
  “拜过啊。”萧禁一脸你竟然不知道的模样,“辛笠送回来第二个月三姐就和他牌位拜了。一开始老夫人是死活不同意,可是三姐就铁了心要跟你三哥,说是这样拜了堂过了门怎么说都是半个夫妻,你三哥不敢不在下边等她。”
  辛弈怔在原地,心里五味参杂。
  “你不知道也不怪你。”萧禁抓抓发,“你在平王手底下收着,我们也在京都压着,大家都不容易。如今三姐总算在青平熬出头了,你又从平王那边回来了,自然要给你撑撑腰,省的这京都里边的人不知好歹的欺负你。”说着他哎呀一声又绕回到柏九那里,问辛弈:“我其他都不怕,我只问你,平定王是不是拿这宅子的事逼你干什么?”
  “宅子的事?”辛弈问他,“宅子什么事?”
  “我们离京的时候没盘缠。”这句话萧禁说得很坦然,“平定王收了这宅子,让我们一家畅通到青平。”
  辛弈胸口一窒,昨天在曲老那里听到的话又翻上心头。他问道:“大人和萧家是故人?”
  “当然不是。”萧禁折了枫枝拿在手上把玩,神色收出了几分端正,道:“我还想问你家是不是和平定王有故交。若是有,那便说得通,若是没有。”他顿了顿,抬头对辛弈道:“到底有没有?”
  没……有吧。
  依照柏九的性子绝不会多管闲事,但不论是助萧家还是带他回京,都不像是临时起意。可他思来想去,也不记得从前在家听过柏九这个人。
  “若是没有。”萧禁又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发,“若是没有那到底是为何呢?原本我左右想不通,昨日一见你们那般亲密,好像明白些缘由,但又对不上时候。柏九是五十一年入京的,那会你才多大,他总不能丧心病狂……”
  “五十一年?”辛弈心口快速跳起来,他隐约皱起眉。不对,大人昨日明明说得是四十七年……怎么变成了五十一年?
  “五十一年山阴贪响大案就是他翻出来的,那会京都还没人知道这个名字,都说是圣上亲信的锦衣卫。这案子让平王吃了个哑巴亏,折了一员帐中大将。他自此才在朝中露脸。”萧禁见他神色不对,不禁问道:“会不会是你兄长的故人?”
  辛弈未回答。
  萧禁说:“你还没说他到底逼没逼你呢!”
  “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和他——”
  “好上了。”辛弈用了昨日才学会的词,对着萧禁字正腔圆的念了遍,“我们好上了。”
  萧禁震惊加钦佩的神情傻的胜过了赤赤,他一瞬间连赤赤都忘了,几乎是跳了一下,大声道:“祖宗!”
  吓了辛弈一跳。
  “你真是祖宗!你、你这,你这和谁好不成啊?”说完抱头转圈,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三姐来了得先剥了我的皮。我怎么不早点来呢?怎么不呢!哎呦我的天,这我怎么交代,你和、你、你和它好我都没这么愁啊!”萧禁跺脚指着赤赤,“你看这不好吗?长得多心疼!”
  辛弈是真的想给他一拳,怕给完这孩子还傻着转圈呢。
  “心疼,你尽管拿去。”
  “世子爷,你说这怎么就不是强迫的呢!”
  辛弈叹气,“我强迫他的成吗?”
  “我说正经的,他哪好啊?”萧禁悔不当初似的拍腿,“这事不好解,圣上还盯着你呢,你这就和他好了。他可是圣上的臣子,要是京都像、像当年那样,这该怎么办?”
  “宽心。”辛弈酒窝旋了旋,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你对嫣姐坦白说罢,若实在不成,我和嫣姐说。”
  萧禁还没来得及接话,那边袍角一抚,红叶中露出个挺拔的身形来。柏九将枝叶拂了,浓丽的眉眼和红枫相映凉寂,却温声道。
  “萧大人,巧的很。”
  
  第18章 宿敌
  
  “巧——”萧禁边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边自顾自言道:“下官实乃撞运之人遇世子爷又遇平定王啊想来也是就一个鹿懿山嘛大家当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啦哈哈哈哈……告……告辞。”说罢冲辛弈飞了几个秋波兔子一般溜蹿进枫林,一晃眼又不见了。
  辛弈忍笑,“见了你就像见了虎的猫。”
  “若真怕就不会来了。”柏九微挑眉,“萧嫣把他教得胆子肥,这会正谁也不怕,又猴似的机灵,捉不得。”说着过来牵了他,道:“庄子上送了一茬葡萄来,回去尝尝。”
  辛弈与他同去。
  谁知下午又遇着了萧禁。辛弈无语,看他在院墙上如履平地的窜来窜去,道:“你还真打算一直盯着我?”
  “那自然不能啊。”萧禁坐在墙头,从怀里掏了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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