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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 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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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到连那些失落遗憾、伤痛负疚,都一一收敛起来,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只剩半年。”伊墨应和了一句。
  柳延挽了挽唇角,道:“半年也好。”
  是的,也好。
  剩下的半年,和渡过的半年,加加又减减,总算,这二百多年光阴里,他们相濡以沫了一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算不少了。不少了。柳延劝自己要知足。成了亲,拜了堂,他们尚有一年时光,做一双寻常人家的夫妇。
  柳延抬手掩了面,低声一句:“好得很。”
  好得很。
  
  沈珏起身收了碗碟,默默走了出去。他早已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也无难过。
  人生聚有时,散有时,他虽是妖,却也拦不住聚散匆匆的天命。
  他是他们的儿子,做儿子的也无其它职责,不外乎,在尚可侍奉时,好好侍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不留遗憾。
  
  伊墨走过去,将柳延抱了起来,在他耳畔道:“不哭。”
  柳延摇了摇头:“没哭。”
  伊墨“嗯”了一声,让他用手掩着眼,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不曾拆穿。
  两人静拥了一会,柳延低声道:“第一世,你我十三年。”
  “嗯。”
  “第二世,连十年都未有。”
  “是。”
  “这一世,只一年。”
  “若是相伴,也已经十四年了。”伊墨轻声道:“可那时候,你是傻子。”
  “你若要个傻子,或许还能长久些。”
  “傻子我要,不傻我也要。”伊墨笑笑:“我虽是妖,贪心起来也不比凡人少,所以,一年也足够。”
  所以,也算是贪心的报应。只是这报应,他甘之如饴。莫说只得一年,一日都足够,没有一日,只要能看一眼,也已经足够。
  只要能补足这三世,不该有的遗憾。
  不要求不得,不要爱别离,不要哭——我一直都,喜欢你。
  低头嗅着怀里人身上清香,伊墨心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却是柳延说的。
  伊墨轻笑,将他在怀里又紧了紧,道:“我知道。”
  柳延却说:“我也知道。”
  这话没个由头,却说得干脆——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若不在,我便追随而去。
  不能同生,但求一死!
  
  伊墨亲了亲他的额,“早些歇了吧,还病着。”
  柳延“嗯”了一声,恰值此时,小宝提了两桶热水进屋,让他们梳洗。真正是有家有子,和睦安美,哪怕只剩一年,也甘愿了。
  往日里有沈珏在,两人再亲密,也还有个限度的,设立这条限度的自然是柳延。今日却也无甚反应,坐在伊墨怀里,任他解了自己发冠,又解了外袍。
  直脱到中衣,沈珏才提着空桶出去,柳延也不曾避开。
  洗漱完了,柳延躺在被窝里,入冬的夜里寒气迫人,伊墨拨了拨火盆,让碳木不温不火的燃着,不会旺盛的转眼成灰,也不会熄灭,始终散着热度,直至天明。
  他们之间,曾经燃的太旺,如今想慢下来,也来不及了。
  
  伊墨揭开被子躺进去,迎面便是缠上来的暖热身子,发热的身子比往常还要暖些,伊墨也不客气,伸手捞进怀里搂着,被子里没一会就暖了起来。
  被子里柳延的手并不老实,先是在他胸口脊背抚了一阵,又摸向他的腿,在光滑紧实的肌理上流连片刻,便滑向伊墨腿间,在那物事上来回拂了几下,将它握住了,在掌心里□。整个动作毫无色气,闭着眼睛不徐不疾的抚弄着,仿佛因为生病的原因,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自柳延生病,两人夜里这事就省了,算起来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伊墨自然是想的,所以让他摸了两下,就立了起来,气宇轩昂的在他手下杵着,满手都握不住。知他情动,柳延也睁开眼,脸上有些泛红,凑过去亲伊墨的唇,唇瓣胶着在一处,柳延轻语道:“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说的甚是缠绵,色气陡起,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伊墨声音哑了两分,低声道:“我也想你。”
  柳延闻言笑着,用脸颊在他脸上蹭了蹭,小动物般的动作,格外亲昵,温驯的让人心头发软,悄声道:“你进来吧。”
  因他生着病,伊墨就有些迟疑,柳延又道:“慢些便是。”
  伊墨亲着他的唇,也蹭过去,脸颊蹭在一处,像两只小动物嬉闹一般,一边蹭着,一边翻身将人覆在身下。
  
  他们光。裸的身体贴在一起,伊墨慢慢的吻咬着他的颈脖,轻咬一下又松开,换成舌尖舔舐,嘴唇吸吮,柳延发出低微的声音,像是喜欢,又像是受不了似地撇开头,露出大片颈项肌肤,让他印出大量印记。或深或浅的红痕逐渐在他颈侧泛滥开,谁都知道,无论这样的痕迹印刻的有多深,数日之后都会消失。
  就像情。欲,不论有多癫狂的高。潮,最终都会回落谷底。但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谁也无法逃避,在这一瞬间专注于这件事本身。
  细心开拓足够润滑过后,伊墨将自己抵住入口,而后一点一点挤进去,温暖又潮湿的地方比往日还要暖热,在他进入时便缠了上来。伊墨原是担心他的身体,却在缓慢推进后发现,这样舒缓的动作,似乎让柳延更为敏感。
  濡湿的内部将他牢牢裹住,不停的绞拧着,仿佛颤抖似地产生微妙的幅度,每推进一分,身下柳延都会颤抖一下,身体也自然的收缩,将他吸黏的无法逃脱,直到将自己完全没入,伊墨才松了口气,静止片刻。
  柳延低声哼着,搂着他的背,两人虽是一动不动的,却也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细微脉动,一人在禁锢,一人被禁锢。却又舒适而甜腻的束缚。
  
  今夜伊墨特别的慢,每一次都徐徐推进,又缓缓抽出,时光被拉的极长,被入侵的部位湿漉漉的张着嘴,因等待而焦灼,柳延不自禁的发出呻吟。这一回不似以往的激烈,缓慢的让他腰身酥软,每被填满一分都仿佛要高。潮,仿佛灵魂都被那根东西熨帖过,酥酥麻麻。连腿都挂不住,软软的分在两边。
  伊墨呼吸都凌乱了,咬着他的耳朵道:“今晚怎么回事?激动成这样。”
  柳延闭着眼,脸上绯红,断断续续呻吟着道:“我…也不知道…”说着便又哆嗦了一下,身上出了一层汗,被子里热的叫人受不住,连伊墨都觉得有些热。柳延欲揭被子,却被伊墨拦住了,棉被将两人裹的紧紧的,道:“病着,别着凉。”
  柳延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内里的水汽仿佛就要溢出来,撒娇似地道:“我热,你抱紧些。”
  认识这么多年,这人倒还是真没撒过娇,伊墨忍不住咬着他的唇,哑声道:“抱的紧着呢。”
  柳延脑中昏沉,闻言“嗯”了声,道:“那就更紧些。”
  伊墨收紧手臂,像是要把他勒进身体里的力气,身下仍然是不徐不疾,每一次都贴着内壁舒缓的深入,让紧缩的内部死死扣住,传来一波又一波颤动。柳延软的连手臂都挂不住,三番两次从他项背滑下来。
  
  “这么舒服?”伊墨问,再一次顶进去,湿漉漉的地方又软又热,裹着他的根部咂吮,快感自尾椎蔓延全身,让人脑中混沌,伊墨自己又答道:“确实舒服。”
  柳延呻吟着,意识早已飘远,恍恍惚惚的回应着:“舒服……”说完便在他阳。物的缓慢推进里哆嗦起来,腰肢颤摆着泄出了精。
  因他有病在身,伊墨也没舍得再折腾,退出来便要停下,柳延却不依,软绵绵的腿又挂在他腰上,声音也软软的透着色气,“还要。”
  “……”伊墨一鼓作气又顶进去,忍不住道:“明儿起不了床别怪我。”
  “我什么时候怪你了?”柳延扭着腰跟他拌嘴,熟悉的快。感又卷土重来,很快便软了下来,道:“剩下半年,就这么过吧。”
  伊墨埋在他身体里,无比舒适的想,这个提议,当真不错。
  
  在有限的光阴里,做无限欢喜的事,以最亲密的方式联结在一起。
  虽明知最终结局,但这个结局,如有他相伴。
  也就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见谅。(*^__^*) 
另,《遇蛇》一群已经满员,进群的同学看这里→→Q群二:141340334(虚位以待)




83

83、卷三·十八 。。。 
 
 
  
  天微微亮,柳延醒过来。昨夜折腾出不少汗,伊墨将他捂的严实,不曾受凉,所以醒来时,柳延未觉得头重,除了腰身有些软绵酸痛,倒是难得的神清气爽。纠缠了数天的低热,不医而愈。
  柳延探着自己的额头,想起这三世,除了第一世体弱,时常发病,余下两世,都是健健康康,就是有病,也是心病。
  如前世季玖,初遇伊墨后大病一场,若不是小女俯在身上的童声咿呀唤醒神智,也不知要病多久。
  柳延想起前世女儿,而今不知已是谁家妇,又或者早已离世。脑子里对女儿所有的印象,只有那个娇嫩嫩的小人儿,嗲着染红的指甲,张着小嘴等奶娘喂饭时的娇憨模样。自然的,他又想起季乐平。
  父子间反目相向,不是不惆怅,终归是骨肉血亲,遇上时内心里自然软下一角,因这份柔软,被刺到时,也就更痛些。
  柳延闭上眼又睁开,伊墨已经醒了,正一声不吭的望着他,眼神通透,将他一切都看的明白。
  
  伊墨抚着他的背,像是安慰,又隐隐的,似乎带了两分歉疚。也说不上歉疚什么,或许只是感同身受,却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有了歉疚。这世间只有最亲爱的人,才会如此恨不能以己身,替他忧和痛。
  柳延重新闭上眼,脸颊凑过去,蹭在伊墨脸上。两人呼吸交织在一处,对方心思也都了然于胸,各自静下来,摒了那些纷纷扰扰杂乱无序,依偎相守,享这一时安宁无忧。
  
  直至天色大亮。
  院子里有了响动,是沈珏起床烧水,又打扫院子。院子扫干净了,沈珏才端着热水,在门外唤他们起床。这些本该下人们忙碌的寻常琐事,他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毕竟活了两百多年,有些法力在身,这些小事难不住他,且从中得了许多乐趣,譬如做饭,无事时自己钻在厨房里研究,做得愈发好了。早先柳延不愿意他辛苦,欲雇人来做这些杂活,沈珏都拒绝的干净。或许是知道日子不长,只有这样的亲力亲为才能安心。
  “爹,起床了没?”唤了一声没反应,沈珏锲而不舍,继续在门口唤。他也只是唤唤,不敢冒然推门,谁晓得里面会是什么光景——虽然自家爹爹面皮薄,伊墨的脸皮有多厚,沈珏还是清楚的。况且那老妖蛇,爱捉弄家人的脾性从未削减分毫。
  
  木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屋里两人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衫不整,沈珏将手中木盆白巾等物放在桌上,过去探了探柳延的额头,欣喜地道:“爹,病好了。”
  “好了,”柳延穿好衣袍,正蘸着青盐漱口,说话时险些咬了自己一口,顿时不再说话,待洗漱完了,才道:“我想今日回山。”
  “不玩了?”沈珏问。
  “不了,游玩虽热闹,太闹了我又不习惯,不如山上安静。”
  沈珏说:“我也想回去了。”
  伊墨取过一旁青盐,正准备漱口,闻言顿时插了一句:“想你那小松树精?”
  “松树精?”柳延一愣,放下手中湿巾,目光在他们父子身上游离一遍,最后停在沈珏脸上。
  本来,山中多精魅,只因伊墨是半仙的妖,山中寻常精魅都躲的远远的,怕被他抓了,辛辛苦苦修炼的道行毁于一旦。所以柳延虽有妖为伴两百多年,但除了伊墨和沈珏,别的妖物至今未曾见过一个。莫说妖,连精鬼都没见过。可是,也有跑不掉的小妖精,比如那山中的松树精,本身扎根土壤,不曾得道成仙,脱离不了本身。所以,逃也逃不掉,明明怕的要死,却也只能在山中待着。
  沈珏无意中便发现了这躲不掉的小树精。
  确实是精,连人形都化的虚虚渺渺,若游魂一般。山中岁月过的缓慢,沈珏倒是与它相识了,偶尔也谈谈天,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惜这话让伊墨一说,活生生就被扭曲的变了味。
  
  沈珏解释了一下,看向柳延,柳延眼神是正直的,闻言道:“那更好,我们回山,你也见见朋友。”
  伊墨漱口毕,道:“你想将它收了房也可,将来也有人陪。”
  沈珏哑了许久,才回击一句:“要收您收,我爹同意,我也不介意多个小爹。”
  柳延闻言轻叹一声:“我这爹做的不好,你嫌弃也是应该。”话说的平平静静,眼底促狭一闪而逝,明摆着欺负自己儿子,且从中得了许多乐子。近墨者黑。
  沈珏急忙喊:“哪有的事!”
  伊墨在一旁快活的添油加醋:“我是见它对你有心,你不愿意就作罢,平白嫌弃你爹作甚?”
  “我……”我哪有!
  一家子正在热热闹闹的斗嘴时,院门被叩响了,铜环砸在门板上,“砰砰”作响。
  
  斗嘴声立时停下,沈珏端了水盆出去,将水泼在院中,放下木盆去开门。院门打开,来客是季乐平。
  几天没见,这人几乎瘦了一圈,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颓靡沮丧,似是受了许多煎熬。这样子确实有几分可怜,沈珏犹豫了一下,放他进了庭院。
  “你候着。”沈珏说着去找柳延。
  柳延虽未出屋,却已经从伊墨处得知来客是谁,正忖度要不要相见,此时房门被推开,沈珏探头进来道:“爹啊,是季乐平。”冬日的阳光不够温暖,光线却灿烂,照在门畔的青年脸上,面容英挺,笑容璀璨,似乎是无忧无虑。却不知道房里的爹爹,硬生生从他状似无忧的脸上,瞅出了两分忐忑的端倪。
  只一眼,柳延就知道了沈珏的心情,七分彷徨不安,三分茫然无措。这半年来,将自己内心藏着捂着的,还有沈珏——伊墨余生半年之期,半年后这个家只怕会烟消云散。沈珏内心的忐忑,只怕比他们更甚。柳延知道,他一直是个恋家的孩子,否则也不会跟着伊墨寻自己,一寻就是百年。
  转瞬间便有了决断,柳延笑了一下,淡淡道:“你去告诉他,季玖尸骨早已入土,让他回去吧,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沈珏闻言惊疑片刻,道:“若是他不肯走?”
  柳延一瞪眼,道:“赶人都不会了吗?”
  沈珏一溜小跑,赶人去了。
  
  沈珏一走,柳延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桌上茶盏,容色恬静,只有羽睫偶尔轻颤一下,遮住了眼。
  活着便是这样,有许许多多为难的地方,在无数条岔路面前,总要有人做出抉择,从哪里开始,往哪里去,一路与何人为伴。
  三生三世,他做了许多这样的抉择,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对的,自然也有错的。而不论好与不好,对或者错,一路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不论他做出抉择时,给他们带来多少伤痛,想要陪伴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一份心情,便抵得上一切。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两百年前是他的路人,两百年后,还是他的路人。同样,他也是这些人生命里的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的,只有他们三个。
  曾经的路很难走,也一路鲜血淋漓的走过来了,互相伤害过诋毁过,最终也都各自原谅了。依然能在一起。
  在一起。哪怕一天,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容不得质疑与诋毁。
  
  伊墨走过去,抚着他的头问:“难过了吗?”
  “有一点,”柳延回道:“只是一点。因为,季乐平的爹确实死了。”
  确实死了。季玖。
  尸骨入土这么多年,再活过来的是重入轮回的柳延。只是得了伊墨的付出,才有了三生记忆,如果伊墨没有这么做,而今的柳延,照样还是季乐平生命中的过客,或许连路人都算不上。
  前一世的季玖,遇到了英明的帝王,所以能够实现抱负。
  也同样是因为帝王的多疑嬗变,季玖一死以酬知遇之恩,保季家太平。那一世他不欠谁,谁也不欠他。
  对儿女,他有思恋与惆怅,却并不是很难过。或许是因为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离开。
  
  “季玖真的死了吗?”伊墨蹲□,手搭在柳延膝上,扬头望着他的眼,轻声问:“死了吗?”
  柳延闪开他的视线,稍后又挪回来,迎上去,道:“那棺木你都钻过,里面可不是一个死人?”
  “是。”伊墨说。
  柳延抿了抿唇,突然道:“你藏的那幅画在哪里,拿给我看。”
  他说的是那副火盆里取出的画,伊墨拿出来,两人将画卷展开,隔了近七十年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的桃花,纠缠的肢体,那年那月作画的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柳延眨了眨眼,眼角湿润,泛起了红。
  “弄些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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