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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 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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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轩立时满脸通红,他自惭身体残疾,比起伊墨的精实身躯更像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细手细腿着实难看,连忙低下头,扶着岩石借着浮力又退开两分。这一番来来去去,手慌脚乱,指尖在那被泉水浸泡的光溜无比的岩石上打滑了一下,没有攥住,失衡的身体就猛地跌进水中,温热泉水瞬间灭了顶。
  
  伊墨眼见他在水里来来回回挪腾,那些心思早就猜到几分,又见他失手沉下去,在水中扑腾,心觉好笑,促狭心起,也就没有立刻去救。反正溺不死人。
  
  沈清轩溺在水里,只伸手乱抓,又急伊墨怎么还不搭手,混乱中竟在水里睁开了眼。
  入目却是一双矫捷下肢,修长有力,小腿肌肉微微贲起,曲线分明。
  视线沿着小腿一直往上,结实的大腿中间乌黑一丛毛发,如水草般与水流中微微漾动,毛发间却是静静蜷伏的□,即使未曾□,因水中光线迷离,那物事看起来也异常硕大。
  隐约可见露出柔软皮外的形状饱满的蘑菇头,甚至中间细孔,也看的清清楚楚。
  
  沈清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撑住了石壁,“哗啦——”一声,自水中抬起身来。
  
  脸上通红,心如擂鼓。
  不知是呛的或是其他。
  
  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抹开脸上的水,沈清轩对上的,便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沈清轩心跳的几乎抑不住,加上呛了几口水,连忙低头又闷闷的咳嗽,借此平复心跳。
  此时只听伊墨的冷清声音,颇带揶揄的在耳旁问:“沈公子,这温泉水的味道可比得过你那中秋佳酿?”
  
  沈清轩现在已晓这蛇是喜欢捉弄自己的,他问的并无他意,真正的调侃罢了。脑中却不争气的瞬间想起那晚冷水浴中,纠缠着自己的冰凉肢体。以及刚刚眼前所看到的景物。
  眼角下意识的瞟进水中,因这一场闹剧,两人已不知不觉靠的极尽。沈清轩这一眼,又一次将水中那硕大物什看的清清楚楚。
  脑中陡地浮现出四个字来:蛇性本淫。
  
  这四个字仿佛蛊虫,霎时钻进了他的心脏,牵引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一时间欲念乍起,来势汹汹。
  沈清轩分明感到正在平复的心跳又一次乱了节奏,如山中倾盆大雨砸在瓦砾上的混乱无序,声响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再也招架不住,只眼睁睁看着他多年的清心寡欲,都被涤荡了去。
  
  沈清轩猛地回过身来,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背过身伏在水面外的岩石上,将自己抬头的腿间藏进阴暗水光里。又推说身体不适,在此处趴上一会。说完埋头藏进自己臂弯间,细细的急喘,遏制奔腾的欲念。
  
  伊墨一动未动,目光幽深的看着伏在岩上的细瘦身躯,那身躯苍白消瘦,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般,正在簌簌微颤。他周围漾动的水纹随着身体的颤动扩散着涟漪,若无形的细线,导引着伊墨将这水中些微动静、奔腾欲念、乍起的惊乱,全部揽入眼底。
  如神祗俯视众生。
  
  长久的静默过后,沈清轩终于缓缓自臂弯处抬起头来,也不敢看向伊墨,依然垂着眼睑,低声道:“你送我回去吧。”
  
  伊墨久久不应。
  
  沈清轩此时正是六神无主,突然肩上一凉。伊墨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背后,伸出冰凉凉的手,制在他的肩头,将沈清轩掰过来,面对着面。又似不够,继续逼近。
  转瞬,两人面颊已近在咫尺,呼吸喷发在对方脸上,沈清轩又是面红耳赤。
  
  “沈公子。”伊墨的声音依旧冷清,并无任何情绪流露其外,似是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不徐不疾的道:“人妖自古殊途,你可要想好。”
  
  沈清轩脸上乍红乍白。
  
  可不待他做出更多反应,只觉眼前一花,耳畔风声呼啸起来。
  眨眼之间,他已回到山庄中,躺在自己的床上。
  像是被丢掷回来的一样,沈清轩脸上红潮顿时褪去,换成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点字写了一天,修修改改,删来补去,但是写完了贴上来你们一会就看完了,俺这脆弱的BLX呐,给点安慰和鼓励吧~




9

9、9、家人 。。。 
 
 
  连续三日,山庄又一次热闹非常,只因沈大公子又从鬼门关绕回一次。
  喧嚣声中的沈清轩安之若素,一袭月牙白袍,坐在椅上微笑着,欣然接受各方传递来的关切之辞,颔首倾听,谦逊有礼,端的一派儒雅风流。
  惹得惋惜声又是一片,都说这多好儿郎,偏偏命运这般捉弄。
  沈清轩对这些怜悯话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听在他耳里,自是不痛不痒。却触动一旁的沈母心思,几次落下泪来,又怕沈清轩看见更添难过,连忙避过头去拭泪。
  她这番动作,又怎能躲过沈清轩的利眼,可母子连心,沈清轩知她心里所想,所以也装作不曾看到,将视线转到他人身上。
  
  待酒宴开席时,沈清轩便让丫鬟推着离席而去。人人都知道沈清轩身子骨孱弱,不善饮酒,兼大病初愈,更不能陪客劳神,便一一嘱咐他好生歇息,待沈清轩离开后,才举杯畅饮起来。
  
  沈清轩回到房中,透过窗棂听了会外面的嘈杂,暗自冷笑。这样的酒宴也不知开了多少回,也不知将来还要开多少回。誰知道呢?
  就算伊墨援手,让他一年过后与常人无异,却也不知将来又会遭些什么磨难。
  风水轮转,世事无常。
  自冰窟里被人救醒后,沈清轩才领悟父亲经常念叨在口中这八个字的含义。
  谁又料想的到,那温柔婉转,含羞带怯嫁入沈家三年的小家碧玉——往日里对他爱护有加的二娘会使人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呢?
  想都不曾想过。
  甚至现在想起来、隔了这么多岁月再次想起来,依然有一种被至亲狠狠背叛的伤痛感。
  
  正出神间,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那脚步极是轻快,又带着急切,以及官靴特有的重音。沈清轩暗沉的目光微微亮起,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也露出几分真意。
  “哥哥!”房门猛地被推开了,带动了些许尘埃,阳光自外照射进来,浮尘的起舞间露出一张眉目清朗的脸,因是亲人相见,那张英气勃勃的脸上带了些孩童才有的莽撞。
  见兄长坐在椅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年轻人也窘了一下,忙收回手,恢复几分稳重,才施礼道:“哥哥。”
  
  沈清轩招了招手,将人唤到自己身边,才攥着他的手将那高大的身子拉下来,手指惯性的在对方额头上弹了一下,开口无声的道:我以为你长进了些,怎么还这么横冲直撞。
  兄长的唇语,沈桢自幼就看得懂,连忙一手揉着不痛不痒的额头,哼道:“我倒想含蓄些,就怕把你唬的不认我这个弟弟。”
  沈清轩闻言笑了,在那束的整齐的发冠上抚了抚,问: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哥哥大病初愈,我不来看怎么可以?”沈桢蹲着身子,一手撑在兄长腿上,凑到他面前撒娇,如儿时那般,眉眼间满满的血浓于水的亲人间才有的信赖和依恋,沈清轩望着那张神似二娘的脸,只觉心中平静,对着这张从小腻歪在身旁的脸,实在起不了恨意。
  即使明知道,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因为这个人。
  那年刚刚满周岁的,沈家次子。
  
  沈老爷曾一手搂着长子,一手托着尚在襁褓中吮着拇指安睡的次子,与两位夫人面前,充满得意的说:来日我这长子就光耀我沈家门楣,拜相封侯。将来我等老了,养老送终的事就靠这小家伙,如此,我沈家一家,算圆满了。
  言中的期许之意,全部落在年仅七岁的沈清轩身上。
  他只看到长子聪慧,盘算这沈家门楣,却不曾看到身前两位夫人的微笑,其中一张脸上的微笑里,藏了多少不甘与委屈。
  凭什么,仅仅因为是次子,就落得个圈养在家,一生碌碌无名的前途?
  妇人思路狭窄,其时并未想过,人各有命,若其子果然争气,沈老爷又怎么会不顾其前途。不过是兴高采烈时,信口开河罢了。她却当了真。生了歹心,害了沈清轩一生。
  待她终于想的明白,大错却已铸成。
  
  拍了拍膝上趴着的青年背部,沈清轩望着他道:入了仕,刀枪也就落下了吧?
  沈桢连忙摇头:“哪有的事,哥哥不信我们去院里,我舞给你看。”
  沈清轩笑着点头,沈桢连忙起身推着他,兄弟两人出了房门,停在院中空旷之地中。
  沈桢取了一根长棍,耍了个花式,持棍道:“哥哥看好了,弟弟给你耍棍玩儿。”
  沈清轩依旧笑,笑的开怀。
  
  沈桢见状也咧嘴一笑,手中木棍便宛若灵蛇般游动起来,抡舞时扫出风声呼啸,激的尘埃四溅,光影迷离,砸向地面时发出沉闷声响,黄土地面上显出坑道,力若千钧。
  沈清轩看的入神,直至一套棍法耍完,连忙拍掌,丝毫不掩赞许之意。
  得了兄长夸赞,沈桢愈发得意起来,丢了棍,拿了一柄长枪,又耍了一套枪法予沈清轩看,比棍法略逊些,却也虎虎生威。
  
  兄弟二人在院中,一人耍给一人看,直玩到红日夕下,沈清轩才示意停下,叫人送了湿巾和热茶来。
  沈桢咕噜咕噜灌下一盏茶,拭了把脸上的汗,又朝沈清轩凑过去,道:“哥哥,可有指教的?”
  沈清轩横他一眼:我指教你什么?
  沈桢嘿嘿笑:“哥哥少来,爹说你小时候喜欢舞枪弄棒,还偷偷拿着武师的长戟捅鸟窝,惹的师父发了好大一通火,你敢不承认?”
  沈清轩闻言回想,依稀忆起一些,却记不起更具体的经过。
  
  这些陈年旧事,若沈桢不提,沈清轩是想不起来的。即使此刻沈桢提起,他依旧想不起来。
  偶有片段自脑海里浮闪而过,却也不觉得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那些往事,恍惚是前世或更久远之前,被泛黄的光阴洇成了一张脆薄的纸,一碰就碎。
  残缺不全。
  沈清轩脸色稍稍沉郁下去。
  
  沈桢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转开话题,拉起沈清轩放在膝上的手,兴冲冲道:“哥哥,我难得上山一次,叫我累了这半日。你陪我下盘棋吧。”
  沈清轩提起神来,道:输了怎么办?
  沈桢揉了揉额角,低声凑到兄长耳边:“老样子?”
  沈清轩也喜悦起来,点头答应,两人回到房里。
  
  茶水点心俱让小厮送进房内,一一备齐后沈桢将门窗关紧,又检查一遍关的是否严实,像是深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看的沈清轩闷笑不已。
  榻上软席铺开,他们二人对面而坐。沈清轩又将棋盘擦拭一遍,取出黑白棋子,问:老样子?
  沈桢连忙点头,怕他反悔似的,抢过黑子来先落了一子,又落了一子,再落一子。
  棋局刚开,他先抢了黑子,先落三子。
  
  沈清轩挑眉,望了他好一会,无声骂道:真没长进。
  沈桢连忙驳道:“你是兄长,长我七岁,本该让我七子才是。如今才三子,长进已是不小了。”
  沈清轩执着白子落下,不理会他。
  
  沈桢也沉静下来,观着棋局,认真博弈起来。
  沈桢先时占了便宜,一炷香的时间,将那棋局杀的诡谲难测,奇峰突出,围剿了沈清轩一片白子,颇为得意。
  沈清轩却头也不抬,只管落子。一盘局行至两柱香的时间,将沈桢的尖峰棱角无一不漏的斩除殆尽,白子更如猛龙盘踞山峦,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顷刻即可将这局中江山夺与手中。
  “哥哥,”沈桢抹了把额上冷汗,忙道:“哥哥开阖有度,手段狠历,行局大气,若是哥哥入了仕,哪里还有弟弟的位置……”
  沈清轩眉眼含笑,侧身取过摆在一旁的笔,饱蘸墨汁后才缓缓道:马屁莫拍,抬起脸来。
  沈桢连忙闭了嘴,苦哈哈的将脸递过去。
  片刻,那俊朗脸上,便多了一只爬行状的大乌龟。
  
  沈桢跳下榻,拿起镜子照了照,唉声叹气:“我这马屁越拍,这乌龟越发活灵活现了。可见马屁还是要拍一拍的,尤其是哥哥的马屁。”
  沈清轩不耐烦的拍了拍棋盘,道:再来。
  沈桢只好又坐回去,一边还仔细查看窗户可有漏缝,免得叫外人看了去。那可丢死人了。
  
  直至晚间饭时,两人依旧紧闭门窗,不肯出来。众奴仆在外候着,里面不许摆饭,终于惊动了沈老爷。
  沈老爷闻得儿子们不肯进食,慌忙赶来,站在门外问:“出什么事了你们?”
  片刻后屋内才传来沈桢的声音:“爹,我在陪兄长博弈。”
  沈老爷先时一愣,而后脸上憋出一股怪异的神情,站了片刻,挥手赶走众奴仆,“你们先下去,将饭菜温着,一个时辰后再端来。”
  将人赶走后,沈老爷倚着门,低声道:“轩儿,放爹进来瞅瞅吧。”
  门内顿时一番大惊小怪的慌乱声,沈老爷老神在在的等着,果然小儿子拧不过大儿子,沈清轩推着轮椅开了门。
  
  进门瞅了瞅,沈老爷走向屏风处,仍是慈祥的声音:“出来让爹看看。”
  屏风后鸦雀无声。
  “别跟个大姑娘似的,出来让爹看看。”沈老爷继续哄着。
  沈桢死活不出来。
  沈清轩重新关好门,过去一把推倒了屏风。沈桢没料到哥哥会来这一手,躲也躲不及,本能的扶着欲倒的屏风闪出来。
  
  这一瞬间,沈老爷想看的画面已经看到了,“噗”的一声又连忙憋住,憋的胡须直颤。
  沈清轩亦低着脸,双肩不停耸动,可见是憋的狠了。
  
  沈桢站在那里,满脸或爬或立或打滚的乌龟,耳根上都没放过,两边耳垂各自一只微小乌龟,在伸脖蹬腿。
  沈老爷捂着肚子,手指直哆嗦的指着沈清轩,语不成声:“你、你这……你这兄长,可真是不、不不……像话。”
  沈清轩立时抬起头来,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爹爹。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突然猛地各自撇开脸去,一人张口无声大笑,一人笑的几乎断气。
  
  沈桢先时还气愤的嚷嚷不许两人再笑。后来见他们谁也停不下来,弓腰捂胸,笑的喘不上气,吓的也顾不上自己丢脸,连忙跑过去一手拍一个的后背帮着顺气,深怕把这两人笑出病来。
  殊不知他兄长和父亲,一扭头看到那张挂满焦急之色的大花脸,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
  
  沈清轩更是数次险些笑出声音,只好咬着舌尖,将滚到喉口的声音又咽下去。
  欢喜也欢喜的极辛苦。
  近二十年,就没有不辛苦的时候。
  
  




10

10、10、殊途 。。。 
 
 
  
  晚上沈清轩兄弟二人躺在床上,床头点着火烛,面对面的闲谈。
  大多都是沈桢说的话,聊官场上的奇闻异事,以及新近结识了哪些朋友,都是些怎样的品性,说的眉飞色舞,拦都拦不住。
  沈清轩听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知道他步入官场时间还短,没来得及经历那些勾心斗角,所以兴致高昂,怀着满腔期许。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毕竟是自己弟弟,沈清轩犹豫片刻还是给他这满腔热火上泼了一盆冷水,道:万事需谨慎,没分清对方阵营之前不要胡乱结识朋友,便是识得了,也疏远着些。待日后肯定能结交,再真心相待也不迟。
  沈桢愣了一下,回过神虽未说什么,却不复之前的兴高采烈,只点头应承。
  沈清轩知道自己说的过于直白了,这些事理,沈桢未必不知道,只是如此坦诚的说出来,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
  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弟弟的头,沈清轩又道:父亲财大势大,我知你并无后顾之忧。可要想想,沈家财势越大,越是官场中拉拢勾结的好对象。你刚入此场,资历尚浅,并无根须,若不小心行事,错站阵营,就很难再翻身起来。那时沈家家业未必帮的了你不说,或许还会——家破人亡!
  最后一句,沈清轩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被子里沈桢的身躯震了一震。
  
  “哥哥,我知道的。”沈桢静默半晌,缓缓道:“这次上山,我就是来同你告别。”
  这回换做沈清轩一愣。沈桢看了看他,而后垂下眼帘低声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我请调去南边宁远县县衙上任……文书已经下来了,月底我就启程。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沈清轩皱起眉头,思索宁远县在何处,想了很久,才记起那宁远县是南面极偏远的小县城,地处湿热,民风彪悍,山贼草寇横行,是以那处的人,都被唤作南蛮子。
  
  沈清轩的眉头久久后才松开,道:去那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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