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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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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询心中鄙夷,找徐察报仇还要通过你?虽然他对自己和徐察的关系没什么自信,但飞鹰不过也只是一个侍卫,怎么把自己说得跟徐察多亲近似的……然而他还是无奈地回应:“你也看到了……方才一直蒙着眼睛,不知道是谁。”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飞鹰今天的神情都十分夸张,包括失望。
  相询重新穿好衣服,扶着树干艰难地想要站起来,还没站稳却又重新跌坐在地上。飞鹰似乎很不愿意扶他,只是叉着腰立在一边,随口一问:“要不要跟我回端阳?”
  听到他这样问,相询仅存的那一点思绪觉得有些奇怪,既然飞鹰出现在这里,那么一定是徐察给了他带自己回去的任务,如果他是飞鹰,肯定会拼命劝自己回去来完成任务,怎么他用一句如此不认真的话就打发了?就不怕他说自己要留在襄地不回端阳了?
  身子太过疲累,相询索性不再试图站起来,直接往树干上一靠,轻轻摇头道:“不回去了,你自己走吧。多谢你救了我。”
  飞鹰听到这话瞪圆了双眼,“真的不回去了?”
  相询觉得自己的头十分沉重,他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他原以为飞鹰会说点什么话来挽留一下,可他几乎是立即听到了飞鹰的回应:“那好,你歇着吧,我走了。”
  飞鹰他……走了?
  相询感到不可置信,忙叫住他:“你等一下。”
  脚步声一停,飞鹰懒懒地转过身,挑了挑眉道:“还有什么事儿?真麻烦。”
  一阵风刮过,把相询遍身的出伤口吹了个透心凉。他轻咳几声,断断续续道:“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么?这么轻易放过我……你来襄地做什么……”
  许久也没有听见回答,相询抬头去看,却见到飞鹰的神情阴森森的,话音里也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味道:“要你管!就当我没来过,回去找你的襄王吧!”
  见飞鹰真的要走,相询花了很大力气才喊出一句:“别走,我跟你回端阳。”
  和徐察搞好关系、帮徐敬说话的大业,可不能半途而废。
  虽然飞鹰把这嘶哑却卖力的叫唤听得一清二楚,却故作没听见一般问了句:“什么?”
  刚才那一下已经耗费了相询全部的力气,他声如蚊蚋:“我……跟你走……回端阳……去找……找……”
  相询说不下去了,飞鹰也无法再装作听不见。他知道,就算此刻他一走了之,只要相询还想回襄地,等他真正回去的那一天,徐察就不会再放过自己。
  飞鹰只得转过身,拖拖拉拉地走到相询面前,带着嫌恶的表情把他扛到了肩上。
  从端阳到襄地的路相询只走了四五天,可回去的时候二人却足足走了十天。飞鹰弄了一辆马车来,自己坐在前面赶车,把相询扔在车厢里休息。这一路走得十分悠闲,每天天还没黑的时候,飞鹰就找旅店住下,而每天早上,也必定等到天大亮了才出发。
  相询身上的伤疼得厉害,刚开始两天还自己拿水擦一擦,却一点也不见效,伤口反而红肿得更加严重,某个部位始终一点知觉都没有,连出恭都不方便。第三天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和飞鹰提了一句,本来不想麻烦别人,但他自己完全无法下地,他就希望飞鹰帮他找个大夫来瞧瞧。可飞鹰以太麻烦、要赶路之类的借口推脱掉,让他回端阳再想办法。
  最后相询不得不搬出徐察来,威胁飞鹰如果不给他找大夫他就回去找徐察告状,飞鹰才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包草药丢给他。他把那些纸包着的菜叶子翻出来,皱着眉瞧了瞧它们的色泽,最后还是把它们丢到一边,安慰自己说没几天了,很快就到了……
  以前和徐察朝夕相处的时候,相询只是觉得还挺舒服的,虽然他表面上冷若冰霜,但对自己还算体贴,就算装一装他的仰慕者也没有多难。不过对徐察的印象也仅止于此,可相询没料到这些天没见他,竟然还对他有些思念起来,尤其是他在自己身边的那种安全感。往襄地奔波的这一趟遭遇了这么多危险,连曾经保护他的徐敬也变得陌生了,他就越加怀念徐察给他的那种安定。
  马车颠簸,一下下扯得相询的伤口生疼,他闭上双眼,忍着疼痛杜撰着说给徐察的解释,不知不觉间,渐渐睡了过去。
  叫醒相询的还是通身的疼痛。被扇过巴掌的地方好得要快一些,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而身上用树枝抽过的地方则伤得太深,现在才想起来疼,弄得相询还未睁眼,眉头先紧紧皱起。
  而他努力地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另一张皱着眉的面容。
  “子知……你醒了。”
  “很疼吗?……该是疼的。”
  “叫太医来看过了,说要静养些时日,药也用过了,你安心。”
  相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久不见徐察,他的神情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了,此刻皱着眉,反而让他觉得此人对他满是关心。
  徐察难得把相思果别在腰间,相询愣愣地望着面前这张生得极为精致的面庞,这些日子来,他克服万难跑去了襄地,从前的爱人不曾让他感受过回家的温暖,而他被飞鹰拖回了只住过几个月的端阳城,却在面前之人关切的神情中,觉得自己回家了。
  可是这个人派了狡兔去刺杀徐敬啊,他没有忘,可那又如何?这张脸,这副神情,这几句话,哪怕是假的,至少有人愿意骗一骗他。
  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没有问他这一身伤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想着想着,相询的眼眶中忽然盈满了泪水。徐察惯常的冷静被他的眼泪打乱,反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急忙要把相询往怀里揽,一动手却牵扯到伤口,相询轻轻倒吸了口凉气,他又连忙松开手,想起相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最后只捏了捏他唯一没有受伤的手指。
  “对不起,弄疼你了。”
  相询心中一阵酸楚,紧紧回握住徐察的手。他不知要如何回应这位帝王的一句“对不起”,他觉得,徐察可能这辈子都没怎么对人说过这句话。
  相询不是不知道,此刻徐察的心中满是疑惑,只是看他伤成这样,他不忍心开口问罢了。所以相询不会等他开口,而是自己主动解释道:“那天草民被人一掌拍晕,觉得过了好久,醒来之后就在襄王府了。有一日被人绑出去蒙着眼睛打了一顿,幸好飞鹰及时赶到,草民才能……再见到陛下。”
  虽然飞鹰这些日子对他实在不怎么样,可好歹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在徐察面前略微感谢一下他吧。
  相询没想到徐察对他被绑走的细节丝毫不感兴趣,而是捏着他的手来回揉搓,一字一句道:“襄王反了。”
  “名头是朕派人刺杀他。”
  
    
    ☆、承诺

  原以为听到之后会令自己五雷轰顶的消息,此刻落在相询的耳朵里,却仿佛是投针入海,丝毫泛不起波澜。
  手被人抓着摩挲,阵阵温暖传入心底,相询觉得很舒服,而这舒服又让他有些不安。他假咳两声,顺势就将手抽回来掩住唇,稍稍别过头道:“草民在襄地时也听说了这件事,襄王还说是狡兔对他下的手,连身边武艺高强的侍卫都挡不住,生生在襄王的肩上戳了个窟窿。”
  徐察听出了他话中的嗔怨,重新拿回相询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怪朕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决定?”
  这动作着实把相询吓了一跳,他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只垂下脑袋道:“襄王毕竟于草民有恩,草民告诉陛下襄地的事情,本意也不是希望陛下直接杀了襄王。”
  相询也知道自己僭越了,既然说了要忠于皇帝,那么他就只负责向徐察提供信息,至于徐察做了什么决定,那自然不是他可以干涉的。大概是今天徐察对他实在太好了,他觉得自己装皇帝仰慕者装得有点过,对这份好接受起来也有点心虚,非得要把他惹急了,让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正常一点不可。
  可令相询没想到的是,徐察听完他的话,忽地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自己放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含混不清地又来了一句:“子知,对不起。”
  手背温润的触感一直传到心里,瞬间化解了他通身的疼痛,他整个人都浸泡在阔别已久的温暖中,舒适的感觉正在摧毁他的理智。
  这戏做得太真了,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要出不来了!
  “陛下其实不用对草民说……”相询还想再挣扎一下,可话还没说完,徐察就用手指抵住他翕动的嘴唇,摇了摇头道:“朕答应你,不会杀他,好不好?”
  这话对相询来说太过突然,他专门跑来端阳,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只要他受伤一次,徐察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错愕混着欣喜,来不及有丝毫掩藏,尽数呈现在他的面上。
  见到相询这个反应,徐察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似乎从没见他对自己如此热情过,这个徐敬对他,想来是很重要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相询十分乖觉地拿起徐察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虽然他并不习惯与徐察如此亲密,到底忍了忍,绽开个笑道:“好。草民谢陛下。陛下对草民真好。”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才贴了一会儿,相询感觉到脸上开始疼了,又连忙把徐察的手拿开,原来是脸颊的伤还没好。他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免不了有些沮丧,“陛下,我……草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啊?”要是原本俊俏的相子知变丑了,让你提不起兴趣了,你答应我的话还会算数吗?
  徐察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伤,爱怜道:“别瞎想,以后朕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离开朕,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你。”
  “今日是襄地的人,他日若是端阳的人,伤了你,就是与朕为敌。”
  相询一边忍住了又打算翻涌而出的眼泪,一边思索起来,徐察这是认定了打他的人和徐敬有关了?不过这样也解释得通,在徐察的眼他可是被徐敬的人掳走的,顺便再以投敌叛变的罪名打他一顿,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相询自己不这么认为,不说他是自己回的襄地,便是徐敬也不可能舍得那么打他,虽然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同从前,但把他打个半死不活这件事,他觉得徐敬做不出来。
  那还能有谁?相询没有继续想下去,发生了这种事,徐察也发话了,那他身边从此以后肯定会变得非常安全。谅他是谁,如果皇帝打算保护相询,他不觉得能有人再像荀相那样穿越重重宫禁来找他。
  见相询一直在思索,徐察以为他是不知该如何回应,遂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有个人跟你的相貌极为相像的?”
  这几天相询一直都很怕被徐察问到这个问题,可听到他的话音里没有质问与怀疑,只是单纯地不解,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他就放心了不少。
  “草民有个哥哥,”相询的回答也带了三分疑惑,“的确与草民生得很像。只不过平时不常往来,故而之前未与陛下提过。”
  荀相是襄地重要的武将,相询自然不敢随随便便跟徐察说自己是他的弟弟,现在编了个“不常往来”的理由糊弄他,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果然,徐察听了后继续问:“你这哥哥,如今事何人?”仿佛怕相询觉得自己怀疑他一般,徐察又解释道:“朕前些日子可能见过此人,他出入朕的宫禁,不知要做什么。”
  相询读懂了徐察对自己的照顾,垂下眼睫道:“草民这个哥哥一直在襄王手下做事,他若来端阳,草民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襄王手下……”徐察想了片刻,似乎没想起来自己这位哥哥手下有哪个姓相的大将,只当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遂没有再深究下去。
  相询也很识趣地没有在徐察面前继续给荀相讨个免死金牌,他知道以荀相的性子,如果徐敬战败,他多半是不会独活的。
  “名分的事情,襄王一反,如今便不好拿出来说,还是要等平叛之后。你先好好养伤,”徐察给相询理了理鬓发,柔声道,“是谁害你成了这样的,朕会派人去查。你屋子里的戒备,朕也会加强。至于襄王那边的事情,就别再想了。”
  那句让他不要想襄王那边事情的话,在相询看来,怎么听怎么像是个警告。他非常清楚,徐察对他好,那时建立在他专门从襄地跑过来投奔他的份儿上,如果他表现出对徐察有一丝一毫的不忠,那现在徐察对他有多好,那时候就会对他有多狠。
  相询又作出一副乖顺模样,还主动亲了亲徐察的手。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动作刚好被进来送药的飞鹰看在眼里。
  从听到徐敬叛乱的消息起,相询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他理解徐敬不甘屈居人下的心情,但是他已经明明白白跟徐敬说了,以襄地现在的兵力,打下端阳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是徐敬,至少要再等上几年,不说把兵力翻一番,至少手中握个能打倒徐察的筹码再开始行动。
  据相询所知,徐敬并没有什么筹码——如果他有的话,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所以,徐敬的行为在相询看来,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送死。至于徐察说的什么不会杀他……谁知道那是不是哄相询玩的?
  相询十分不放心,每次徐察来找他,他在腻腻歪歪讨好半天之后,总要若无其事地给徐敬说上两句好话,再跟他确认一下不会杀掉徐敬的承诺。徐察每次都好言好语地哄着,表面上不说,但其实相询已经能看出他的不耐烦了。只是自己实在太过担心这件事,不反复确认实在难以安心。
  门口守门的人又从飞鹰换成了狡兔,另外,还多了一大堆守卫换班轮值。相询知道,这是因为上次除了那档子事,徐察担心再来个什么高手一掌把狡兔拍晕,多点守卫还能有个通风报信的人。
  相比于飞鹰来说,相询还是更喜欢跟狡兔说话,声音总是细声细气的不说,还对他的问题特别有耐心。休养了些时日,相询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他便走到狡兔面前坐下,歪着脑袋叫他:“狡兔,你回来啦。”
  这“回来”二字让狡兔的面容僵了僵,他侧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样,襄地好不好玩?”相询保持着轻佻语气,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点阴阳怪气。
  狡兔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浸了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相询,许久才微微叹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一句话让相询愣在了当下,是啊,他在这里跟狡兔找什么别扭呢,难道还指望狡兔不听徐察的听他的不成?
  想至此,相询轻轻推了一下狡兔的肩膀,十分大度地道:“你别多想,我又没怪你。就是想到你去了我家乡,想跟你多聊聊嘛。不提了不提了,——诶,飞鹰怎么不来了?”
  狡兔浅浅笑了一下以示和解,复沉了声儿道:“飞鹰被打了。”
  “被打了?”相询疑惑地盯着狡兔,“你们这些绝顶高手,还有谁能打得着你们的?”
  狡兔无奈地摇摇头,“主子要打,他不敢不挨。”
  没等相询继续问下去,狡兔就接着解释道:“你回来的时候伤成那个模样,陛下怎会放过他。”
  相询起先还有些错愕,仔细想了想也是,就凭路上飞鹰不给他请大夫这件事,徐察罚一罚他也可以理解。
  “飞鹰已被打得下不了地了,比你伤得还重,可见陛下真是气急了。”
  相询这下有些不解了,虽然飞鹰没照顾好他,但是他的伤又不是飞鹰弄的,也不用以牙还牙吧?
  “得罪人啦——”相询皱了皱眉,“那个飞鹰本来就看我不爽,这会儿又因为我挨了这么一顿,等他好了,一定还要来找我麻烦的。”
  相询往狡兔身上蹭了蹭,撒娇道:“兔兄,你待我好,遇到了飞鹰可帮我说两句好话啊,罚他的是陛下,我可没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
  皇帝的人狡兔可不敢碰,上次不就是因为这位相公子在陛下面前夸了他几句,他就被打发去襄地了么?狡兔十分小心地把相询从自己身上拿开,丝毫没有碰着他的伤处,又点了点头应付了他两句。
  而此刻狡兔心里想的,则是昨夜飞鹰与他说过的话:
  “你想想,咱们两个因为这个相询受了多少牵累?他有了事,陛下就要拿咱们两个出气,留着他,咱们两个谁都过不安生。”
  “要是将来他真的留在陛下身边了,咱俩还不得跟伺候陛下一样伺候着他?襄地来的小杂种,一个逆臣之子,凭什么让咱俩伺候着?”
  “事不宜迟,你如今在那边伺候着,他提防着我,但是他信任你啊!你若想有什么行动,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
  飞鹰口中的这些理由在狡兔看来都不算什么,他想的则是去襄地时的一些听闻。他在襄王府附近潜伏了几日,人们都说,这个相询与襄王关系暧昧,这令他气恼不已,他不能让此人成为他的阻碍。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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