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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低调的古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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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悄然间流逝,枕惊澜一团浆糊似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
  为什么有人要杀师姐?
  无名玄修的神态不似作假,除了苍火还有谁?容溯?枕惊澜想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又给否认了,他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他还能不了解吗?虽然变化大了些,却也不是个会欺师灭祖的。
  散修?他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散修把他们关在这的,要杀早杀了,何必多此一举。
  其他人……枕惊澜熟悉的就那么三个,或许可以再加一个奚黍,就没旁人了。
  他又开始回忆起无名玄修发狂前说的话——为了解救这里所有的妖,为了重振行云宗,为了不再受那老东西威胁。
  ——拿筱筱的命去换他们苟且偷生的一线生机。
  枕惊澜把整句话连起来,碎碎念:“救下所有的妖修后重振行云宗,之后不再受散修威胁……重振行云宗……不对啊,怎么重振?百年前都未成功,在阵法内百年,修为必然大退,凭什么认为这样的‘重振’还能不再受到威胁……”
  枕惊澜想不明白,干脆换了下一句:“拿二师姐的命去换……”
  怎么换?莫非二师姐把那散修得罪透了,那散修下命要宗门内弟子亲自动手才肯放过他们?
  还是不对,他只听说过太容易得到手的未必会珍惜,但没听说过猎物把狼得罪狠了,就决定让猎物的同族把他吃了,就放过他同族的。
  威胁,怎样才能不受到威胁?集体反扑,使狼受到重创?就是希望有些渺茫……除非……
  他漏了点什么。
  他又想了许久,突然间灵光一闪,他说用法宝去顶替师姐。
  阵眼!
  莫非师姐就是那阵眼!
  破除阵眼,布置大阵的人就会遭到大阵反噬,从而受到重创,尤其是那样结构繁杂的大阵。威胁他们的人受了重创,他们就能得到喘息的时间重振行云宗!
  但如果用法宝替换师姐,那么布阵的散修一定会察觉,他们维持的局面就会被破坏。若是不讲情面,或是迫于情形,就算救出白筱他们也将受到追杀。
  怪不得那无名玄修宁愿守在这样的地方三百年也不愿救她出来,怪不得……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竟然是这样……他握紧了拳头,一拳锤到地上。用灵修祭做阵眼,除了死,想要出来的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杀了布阵人。而那个布阵人又恰巧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存在,为了宗门众门徒,苍火选择了宗门,而无名玄修则选择了师姐。
  因为苍火知道拖下去,只会让他们的局面更为不利。
  因此他与无名玄修之间注定了不死不休。
  枕惊澜是打着破阵的想法来的,这下是彻底没戏了。但他还是想看看师姐的状况,无论怎样,只有亲眼见着了,才能安心。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回了无名玄修尸体旁,他身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雪,只有一只手露在外头,不同的是雪花落下再也不会化了,他就这么葬在了风雪中。枕惊澜烧得几乎站立不稳,搓了搓毫无温度的双手,开始挖开他身上的积雪。挖到一半,果然在他另只手中发现了把小铜匙。枕惊澜取了出来,又将他重新埋好。
  开了锁,枕惊澜推开木门,那漆黑的屋内勉强有了一丝光亮,但不足以让他看清屋里的事物。
  才踏入一步,小屋正中从底下亮起一圈蓝光,那是个小型法阵。像是惊醒了什么,他听到一声嘶哑地哀鸣,声音中好似放弃了求助,透着无尽绝望。光听声音已经不成调了,枕惊澜竟一时没听出来这是什么灵兽发出来的。
  “师姐!”他又喊了声。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他终于看清那是只什么灵兽了。它微弱的生命力如同风雨中飘摇的火苗正微微摇曳,欲灭不灭。那是只奄奄一息的白鹤,头顶三根火红的翎毛萎靡地耷拉了下来。枕惊澜浑身一震,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道:“师姐……”
  接着便是无边的怒火从胸膛中灼烧蒸腾而起,杀伐的剑意在他周围肆虐,枕惊澜从没这么动怒过。师父战死了,师兄战死了,战场上所有人都死了,虽身陨魂灭,却是堂堂正正,无愧天地。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明知是死局亦敢相赴,因为他们知道身后站的是行云宗,是宗盟,是天下苍生!为了生存,为了一线生机,所有人都在拼死全力以赴。他们做到了,然而换来了什么?自己师姐在宗门内被折磨的不成样,灵力尽失,道基具毁,甚至化成了原型!
  “杀!”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在枕惊澜脑中盘旋,“找回你的剑,将这群忘恩负义的人通通杀尽,看看这群人丑陋的嘴脸,看看你拼死护下的宗门……灵兽化形有多难,修炼出道基,更是万中无一。啧啧啧,枕惊澜,枉你习剑千年,空有一身本事,连你师姐都保护不了,你修的什么剑,证的什么道……”
  “证的什么道,修的什么……”枕惊澜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那声音继续道:“你忘了吗?你就是那把未开锋的宝剑,明珠蒙尘,只待一日出鞘大杀四方,斩碎日月星辰,所向披靡。”
  枕惊澜灵府中出现了一把剑,没有剑鞘,剑身黑气缠绕,半浮在清浅池塘上。
  “拔起它!你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剑!”枕惊澜神色一凛,眸中迷惘褪去,红着眼一脚将被风吹的咯吱咯吱响的木门踹得“哐”一声撞上石壁,他低喝一声,“闭嘴!”
  心中赧然,心魔蛰伏百年竟还能再次乘虚而入,他自爆元婴,神魂不稳,正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修为暂且不提,就凭这年纪,要真入了魔,后果恐怕比自爆元婴还要可怕。与自愿向心魔交出身体主控权不同,这样的引导,才是最危险的。一步踏错,往后便都会活在心魔的驱使之下。
  “救人要紧。”定了定心神,强行压下暴涨的剑气,枕惊澜立即喷出一口血来,他仿若未觉,“师姐,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出来的,一定要等我。”
  …
  每年只会在行云宗待一个上午就走的穆大师这回非但没走,还在行云宗内住下了,没有半点要走的架势,所有弟子都开始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穆宗佑在百年间也培养出了自己的心腹,虽然苍火与容溯两人看似都归顺于他,但在他眼里都不可信。苍火是妖修,只因修得炼丹术被他留下,而妖修,在穆宗佑的观念里就该诚服于人类脚下,被驱使奴役,都是理所当然。让苍火成为他的眼线,那便是他莫大的荣幸,可他竟不知好歹,几次三番触及他的底线。
  于是他又提拔了一人与之相抗,那人便是容溯。他的心腹告诉他,他是那灵鹤的师侄,灵鹤成为阵眼后,他如今在宗门的声望,已不在苍火之下。而他师父与苍火的关系最是不融洽,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一个小辈再逆天也不可能公然与他抗衡,他便听了心腹的话。哪知变故顿生,容溯不知怎么就与魔族十三分支之一首领炎蕴勾搭上了,那首领还称他为殿下。在一次争夺天材地宝中看到他时,容溯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就是那一眼,让他知道再也掌控不了这曾被他轻视的小辈了。
  “大阵有异动?善侪死了?没用的废物。”听完心腹的汇报,穆宗佑掐了掐指,冷笑,“哼,这群畜生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心腹不敢答话,低着头没有吭声。
  好在穆宗佑没用要他回答的意思,一甩袖子:“马上召集宗内所有人在道场集合,一盏茶内凡是没到的一律格杀。”

  ☆、低调的第七章

  枕惊澜烧的迷迷糊糊,他已经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下的山,又怎么到的容溯怀里。只是睡梦中本能地往那个有着淡淡白兰香又温暖的怀里钻,隐约还听到了苍火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又本能的嘟囔了句“我不吃药”。
  接着便听那声音大了几分,带着些许气急败坏:“这是丹药!”
  “给我吧。”容溯的声音淡淡的,听见他说不吃药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好一会儿,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你们一师门都什么收徒标准?这还隔代遗传上了?”
  “劳烦阁老了。”容溯仿若没听到他的话,接过丹药,碾碎后投入茶盏,晃了晃便于温水融在一起。
  “喝点水暖暖。”他将茶盏递到枕惊澜唇边。
  枕惊澜仍闭着眼,听话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苍火突然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他背过身去,将炭火拨地更旺了。
  物是人非啊……
  还没感叹上两句,茶盏被打碎的清脆声响打断了他。
  枕惊澜皱着眉竟全吐了出来,茶水打湿了容溯的衣襟,却不见容溯有半点不耐的样子。枕惊澜口齿不清地呓语着什么,容溯侧耳静静听了会儿,没听出他颠来倒去地念叨着什么,起身想让他躺到塌上。枕惊澜大抵是冻得狠了,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还死死抱着容溯的腰不放。容溯没办法,只得脱了外袍,由他抱着。
  炼丹阁第二回被人这么嫌弃成这样了,对象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苍火只觉得一阵气闷,认定了枕惊澜门下徒子徒孙都不招人待见。
  “师父!穆老鬼又出幺蛾子了!”离中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苍火皱眉:“又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招召集宗内所有人去道场集合,说是半盏茶时间内赶不到的一律格杀勿论。”离中走的急了些,擦了把额上冷汗,又道,“这离道场差了半座城的距离,别说半盏茶,就是给个半天,那些门外弟子都到不了。师父,他这回是真不打算给我们活路了。”
  苍火没有说话,似在思考对策,离中也不打扰他,在一旁焦心如焚。
  “你且留在这照顾你徒弟。”苍火对容溯吩咐了句,也没耽搁转而向道馆走去,“离中,去把大家都叫到我这里来,一个都不许落下。行云宗自立宗以来多少磨难都熬过来了,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一个外人说了算!”
  苍火是真动了怒,虽然在百年的岁月里他也没少动怒,但这次不一样,经过百年的侵蚀,行云宗早已内忧外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分崩离析了。
  他以为他只要守住了这一片土地,就能为天下与世无争的妖修守住最后一寸净土。后来,他终于发现他错了,他的退让与委曲求全换来的只会是对方得寸进尺的压榨与他们的……灭亡。
  他们始终活在恐惧之中,这不是净土,而是劫难。
  想明白时,局势已定,他已无力去更改什么。
  行云宗是如何在修真界立足的?青逻是为何仅凭一个名字令六界为之震动?
  实力之外,还有永不退缩的战意。
  不战,唯有死!
  他此时犹如破釜沉舟前夕的利刃,锋芒毕露,目光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人不敢直视。
  …
  “穆……宗……宗主,苍火那老东西带着一众弟子杀过来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穆宗佑对这个小喽啰看局势不对,为表忠诚的改口不以为意,“容溯那边呢?”
  “他没什么动静,听说是唯一的徒弟受了伤,他在亲自照顾。”
  穆宗佑伸手一招,就有体型庞大的妖修化为本体,供他当坐骑驱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那边你派人多留意着,其他人跟我去剿了这帮叛徒!”
  ……
  枕惊澜的病好的很快,才两天的时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他不知道就这两天的时间,行云宗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搓了搓手臂,那透彻心扉的寒意还是萦绕不散,短时间内,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发抖。出门看了看,不知为何一个人都没见着。他第一反应是那怪物找到了这里,但随即又否认了他的猜测,他自爆元婴时就被它捏在手里,断手再生怎么也该够它难受一阵了,没道理还咬着他不放。
  他垂下眼,罢了,趁着没人先去苍火那里偷几颗聚魂丹什么的给师姐准备着。这么想着还没开始行动,接着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手心里是一块雕着盘龙的暖玉,他看了看那只手,五指修长,隐约可见的条条淡疤覆满了他整只手掌,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
  “给你的。”
  枕惊澜没有去接那块玉,反而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地触了触:“怎会还没好?”
  “嗯?”容溯没听清他如同呓语的低语,见他不接,便替他把暖玉系在腰间。
  枕惊澜即刻便感觉一股暖流传遍四肢百骸,舒服地忍不住眯起眼伸展了下四肢。
  “跟猫似的。”容溯不知为何就有了这么个想法,他整了整表情,严肃道,“此乃你师祖遗物,你可要妥善保管。”
  枕惊澜:“……”
  一般的小玩意罢了,他徒弟多,每回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些小玩意,谁还记得自己送出过什么。还有这种要自己称自己为师祖的感觉太别扭了,他只当自己没听见。
  “你们都过来吧。”容溯退开一步,露出身后五个穿着门外弟子道服的小毛孩,“你们都且待在这,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这里。”
  “是,师尊。”五人齐齐道。
  容溯的视线一个个扫过他们,最后落到枕惊澜身上。
  “……”为了不自打老脸,他眨着眼问,“是行云宗出了什么事吗?”
  “嗯。”容溯却没说是什么事,“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这话像是特意嘱咐枕惊澜的,看的枕惊澜一阵心虚,他点点头,心说:“你可快走吧,可别耽误了。”
  容溯一走,他就把目光投到了五个小孩身上,五个孩子也在看他。
  “你好厉害,竟然成了容溯师尊的首徒。”为首的那个小孩兴奋道。
  枕惊澜:“……”辈分是乱的厉害。
  枕惊澜很快结束了这个复杂的话题,打算从简入繁。他先问了他们的名字,为首的小孩叫单道真,全身上下打理的一尘不染,看着格外干净清爽。曾被黑蟒吞下的小孩叫奚榆,瘦瘦弱弱的模样,脸上有些婴儿肥。中间的女童叫谷月黎,见他看过来,撅了撅嘴抱着臂看向另一边。右边一对瓷娃娃似的兄妹叫浮生和迷梦,说是之前是城里有钱人家小少爷的侍童。
  大致了解一下后,枕惊澜转回话题:“你们来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见没人回答,奚榆糯糯开口:“两天前管事把所有弟子都叫走了,让我们找地方躲起来。没多久就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几个很凶的道长要来杀我们,我们逃了,被容溯师尊救下了,就到了这里。”
  枕惊澜挠了挠后脑勺,这都什么跟什么,真要有人来杀他们,他们几个连引气入体都没有的小崽子又是怎么逃的?管事把人都带走做什么?莫不是又有哪个宗门的人上门挑事?
  “屋里有新鲜的瓜果点心,给你们压压惊。附近有阵法,只要你们不出去就不会有事。”
  “你要出去?”单道真没有进去,反而追着枕惊澜到了阵法边缘。
  “我就去看个热闹,去去便回。”
  “行云宗出内乱了。”
  单道真一句话就让枕惊澜停下了脚步:“内乱?”
  “代宗主苍火阁老集结了众多弟子,要与穆大师的人拼死一战。”
  穆大师……
  “他还在宗内?”枕惊澜胸膛燃起一朵名为战意的火焰,还以为要再等一年,现在是他自寻死路。
  “在,他还把奚黍姑娘抓了起来。”
  枕惊澜回过身:“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单道真想了想:“好像是去了道场。”
  ……
  此时,可容纳数万人的道场彻底沦为了战场。修为高些的御剑在天上使用术法,术法犹如烟花炸响,时不时有弟子坠落,修为低的就拿冷兵器肉搏。苍火与穆宗佑都没有出手,哪怕明知苍火于他够不成威胁,他也没有要动他的意思。因为容溯还没出手,因为他还不知容溯背后的势力不知会不会帮他,平白树敌只会让他百年布置付之一炬。
  “宗主,容溯求见。”
  穆宗佑侧躺在账内掀起眼皮:“他一个人来的?”
  “还有苍火。”
  “哦?”他坐起身,“放他们进来。”
  如果只是面对这两人,穆宗佑还是有这个自信,不论他们耍什么手段,他都能摆平。
  远远见两人缓步而来,穆宗佑又重新躺下,支起手肘撑着脑袋:“若是来求和,我只要你们其中一人的脑袋。”
  苍火呵笑:“穆大师好大的口气,你想要也得有本事来拿。”
  “那便不是来投降的,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能杀得了我?”穆宗佑捏起一串葡萄,也不顾两人是不是已经到了他跟前。
  “你利用我宗门弟子来对抗他们的同门,兵不血刃,穆大师好计谋。”
  “阁老言重了,是这些蝼蚁愿意为老夫卖命,哪来的什么计谋。”穆宗佑说着目光转向始终没说话的容溯,“不知容小友有何指教?”

  ☆、低调的第八章

  “指教谈不上,只是如今外界大乱,我们行云宗尚且只能自保,若是再这么耗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再则自立宗以来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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