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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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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心宽,着实值得借鉴。叶鸯躺回去,脑内始终转悠着他起初的那句话,愈想愈觉得有道理,可仔细一思量,这几分“道理”压根站不住脚,哪儿有人能轻易忘却家族仇恨的?且不说他生在北叶,落地伊始便继承而来属于整个家族的恩怨情仇,就算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面对亲情与爱情,亦难抉择。
叶景川当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他虽对北叶感情不深,但血脉相连的证据无法湮灭,亡故的亲人站在阴曹地府之前,一双又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他,叫他在午夜梦回时无法再度入眠。对师父的依恋,原本甜得像他从山中采来的果子,可其间忽然掺杂了仇恨,就好比甘美的汁液混合了浓稠鲜血。师父的刀不曾砍在叶鸯身上,却真正刺入了他亲眷的身躯,叶鸯立在师父身前,立在亲眷对面,往这头走,是背叛家人,往那边去,是违背本心。他捂住双目,大口喘息,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倘若自己与北叶无关那该多好,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他所需要。
如今再谈平淡,已然显得可笑,命途不容更改,往事无可挽回,况且,如若他生在普通人家,与北叶再无关系,他同叶景川的相遇机会,也将少得可怜。或许叶景川本人都不愿意承认,他们二人的相遇,和北地叶氏这庞大的家族紧紧牵在一起。
除了北叶,与师父关系密切的还有南江。
想起江怡,叶鸯心口抽痛。
那时叶鸯被她的孪生妹妹刺伤,她心怀愧疚,主动留在巫山,无微不至地照顾叶鸯这名伤患,而叶鸯借着与她接触的那几日,摸透了她的脾气,发现她切切实实是个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性子温柔,模样漂亮,家世显赫,若非叶鸯心有所属,只怕也要为她动情,更何况是别人?
她人美心善,叶鸯自愧不如。江怡姑娘那双手是救人的,他不行,他只能杀人,只会杀人。
叶鸯同江礼交好之前,对方曾派人来找他的麻烦,那时他心狠手辣,为图一时之快,出了杀招,当时不觉得有何不妥,事后回想起师父的眼神,却总觉得奇怪。叶景川的双眼当中,除却表层的讶异,似乎还暗藏了失望,想来是认为叶鸯一边说着自己怯懦,一边对旁人下死手,着实可气可恨可哀。
房门不曾落锁,外面的人要想进屋,直接推门即可。叶鸯听见院中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方璋那混蛋东西去而复返,气哼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听他的讥讽,却并未等来方璋的笑,反而等来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正好似方师叔能从敲门与否准确地分辨出来者是叶鸯还是方璋,叶鸯同样能从这简单的举动中辨别来人身份。叶景川和方璋惯常随性,无所顾忌,想进门就直接推门,向来不先敲门提醒,会敲门的,只有方师叔和叶鸯两个,就连倪裳姐跟小鲤鱼都没这般习惯,当然,她们平时也不会进男人的房间。
“方师叔。”叶鸯坐起身,掀开被子刚要下床,方鹭便进来了,手中托盘上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显然是他的作品。
今夜喝到了方师叔亲手煮的粥,赶明儿又要被方璋针对。方璋这混球,从不肯把师父跟叶鸯分享,但凡方鹭对叶鸯好一些,他就寻衅滋事,总之是得找个理由打叶鸯一顿。叶鸯最近心烦,不想再惹麻烦上身,然而美味当前,谁会跟食物过不去?当即接过方鹭手中冒热气的瓷碗,呼呼吹着气,低头吃了一小口,肉末的鲜美爬到舌尖,蛰伏已久的馋虫开始活动。
“慢着些,当心烫。”方鹭一撩衣摆,坐在叶鸯床边,“明日不准再这样了,心里多难过,也不能不吃饭食。”
“是妞妞手艺太差,弄得我不想吃。”叶鸯强行解释,“他煮饭一贯难吃得很,想来是缺乏锻炼所致,师叔就不一样了,那些饭菜经了您的手,立刻化腐朽为神奇。”
叶鸯连饭都不会煮,充其量择择菜,也不知他是怎么有脸对方璋的厨艺表示鄙夷。
方鹭笑笑,不欲同他就此话题继续闲谈,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景川与你的事,我已知悉。适才小混蛋过来找你,本是奉了我的意思,要劝你放轻松,可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他不靠谱、不中用,多半要弄得你发脾气,只好自己前来;你有甚么不痛快,尽管对我讲,我都听着。”
“……是倪裳姐告诉您?”叶鸯猛地咽下一口热粥,险些烫了舌头。
“非也。”方鹭摇头,“作为你师父,景川将你送来,自然要将前因后果告知于我。”
好一个叶景川!叶鸯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方璋突然跑来对他说那番话,他还以为这混账好奇,没成想问题出在叶景川那里。
这下想隐瞒也瞒不住了,想暂时忘却也忘不了了,逃避更成为无稽之谈。他跑来巫山,非但做不成缩头乌龟,还失去了朝叶景川撒气的机会,真真自掘坟墓,自建牢笼。
☆、第 53 章
离开无名山的首个夜晚,叶鸯没能入睡,方鹭亦然。
这一夜,二人共处一室,促膝长谈,而隔壁的方璋独守空房,孤苦伶仃地等候一整晚,直至柳梢头的玉兔换作了金乌,方才怒气冲冲地叩响叶鸯屋门,要叫他出来一决雌雄。
他俩之间,雌雄无需分辨,对于这等挑衅,叶鸯置之不理,依旧拉着方师叔的手,与之扯东扯西。他和方璋是好友不假,然而这真实的情谊,总跟他们的互相坑害脱不开关系,叶鸯现下气闷,急切需求有一人站到比他更加倒霉的位子上,让他开心开心,恰在此时,方璋送上门来,叶鸯乐得见他不痛快,他不痛快了,叶鸯心里头便舒坦。
晾了徒弟一整晚,方鹭有些过意不去,听见方璋在外面砸门,当即起身,要将人放进来。叶鸯被他吓一跳,连忙劝阻:“师叔,您看天都亮了,他这时候过来敲门,不是唤您回屋歇息,就是已睡够了,想找麻烦。您听我的,休要搭理他,告诉他您要睡在这里,打发他走,保准他无话可说。”
许是一宿没睡的缘故,方鹭头脑并不清醒,叶鸯这番言语近似于挑拨,他竟然也轻信。方璋在门外听得师父驱赶自己,心中酸水顷刻间化作汪洋,掀起滔天巨浪,几欲把挑事的叶鸯淹没,只可惜方鹭守在叶鸯身侧,任凭他再怎样张牙舞爪,都无法伤及叶鸯一根汗毛,仅能目睹叶鸯极尽嚣张。
不过叶鸯如今嚣张,乃是借了方鹭的庇护。待到不久之后,方鹭睡得熟了,方璋推门而入,先将师父送回房,后又偷偷摸回来,把叶鸯按在床上暴打一顿,打得人连连求饶,才肯罢休。
因着方璋那一顿打,叶鸯睡得极不舒服,没睡多久,刚过了正午便再度醒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稍微动一动就觉得难受,只得躺在床上瘫着。始作俑者扒在窗口,幸灾乐祸、大肆嘲笑,叶鸯颇为无语,但着实没话可说。
抵达巫山的第一日,叶鸯感受尚可,这会儿算是第二日,感觉就不怎么好了。
在方鹭这儿住下的次日清晨,叶鸯惨遭方璋毒打,周身酸痛。这笔账,他在脑袋里好好地记下了,待来日方璋落难,他定要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好事不成双,坏事倒成双结对,不知为何,自打离开叶景川,叶鸯的日子竟过得愈发艰难。饭食明明都是好物,美味佳肴或清粥小菜俱合他胃口,可当他吃下那些食物以后,居然胃痛如绞,好似有一把钢刀切割着他的肚腹。如此一来,只好用药,但方璋闹脾气,不愿给他省钱,拿了他的钱袋上街,专拣贵的药材买,存心坑他一笔,好叫他出出血。叶鸯一面用着好药,缓解身上伤痛,一面暗自心疼,到了夜里抚摩着日益扁平的钱袋垂泪,别的言语已然讲不出,仅能诚心期望自己的身体能够争点气,不要一天到晚老想着作妖。
许是心疼钱,到了后面几日,胃痛不再,取而代之的却是头痛。天气转凉,风吹得紧,凉风阵阵,于夏季而言是种享受,于秋冬而言是种煎熬,叶鸯躺在屋内,也受了风的侵袭,这回运气好了些,没再发热,可头痛依旧免不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方璋听候师父差遣,前来照看叶鸯,见他病痛缠身,感到极其爽快。于是抚掌而笑,当着他的面喝酒吃肉,其行径之恶劣,瞧上去颇为眼熟,与上次所作所为无二。
巫山虽好,终不如叶鸯认定的家。呆了几天,看不到叶景川的脸,听不见叶景川的声音,叶鸯愈发难过,师父的尖酸刻薄着实令他想念,尽管方师叔温柔和煦如同春风,但和叶景川一比,却黯然失色。
叶鸯翻个身,对着床板撞去,分明是温柔的人才好,方师叔凭什么比不过叶景川?一定是他的感觉出了差错,他才和叶景川吵过,险些动手,在这节骨眼上,怎可以突然返回无名山?面子虽不值钱,大多数时候亦可随手乱丢,但唯独关于这件事,叶鸯想要选择保留几分颜面。
“当真不回去?”方璋翘着腿,靠在桌子旁边,手里把玩一块玉牌,“你死在巫山,就要给我们添乱,我们自顾不暇,哪儿有空来管你?不如这样,明日我起个大早,把你送到佳期如梦,你死在那儿,说出去也长脸,终归不会有人觉得你是饱受相思之苦,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你少放狗屁!死在秦楼楚馆,说出去更丢脸!——不过你却提醒了我,等哪天你病得快要归天,我就背你去往佳期如梦,给你寻个最大最舒服的房间,花你的银两叫最好看的姑娘,让你在临死前好好享受人间至美,早登极乐之境。”叶鸯一口气说完,剧烈咳嗽起来,方璋怕他真死掉,连忙丢下玉牌,飞扑过去给他顺气,嘴里嘟嘟囔囔:“要死也别在这时候死啊,挑个良辰吉日,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挂,悠悠荡荡,岂不美哉?现下这时节,只是偶尔有风,过两天又要闷热无比,你若死了,尸身发臭,连头七都过不了,就得匆忙下葬。听我一句劝,忍过这两天,暂且不要急着去死,待入了冬,你想怎样死便怎样死,到那时候,不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听了他这番不着调的“规劝”,叶鸯差点儿真叫他给气死,如若换个更脆弱的病人躺在此处,恐怕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那时,就已经一命归西。叶鸯不禁要思考,同方璋相识的这所有人究竟是忍耐了多少,才能让这混球活到今日,倘若周围的人从不忍让,凭他那张嘴,大约活不过十五岁,便要被扼杀在长大成人的路上。
“我被呛到了,所以才咳!”叶鸯拂开好友的手,愤慨至极,“你这么想我死,当心我做了鬼也缠着你,每天夜里吓得你尿裤子!”
“唔……”方璋沉吟,旋即笑得格外灿烂,“你对我情真意切,情深似海,倒与那些姑娘们很相像。”
叶鸯平生最恨的就是拈花惹草,方璋提及此事,果不其然见到他暴跳如雷。他从方璋联想到叶景川,进而忆起所谓的良辰吉日并非要为死亡而挑选,要选良辰吉日的,俱是天大的喜事,不晓得叶景川会选哪天成亲,会选哪天迎新娘子过门。
心情差劲的时候,实在不能与方璋这家伙对话,一旦和他聊上,说不了几句就会被挑动情绪,紧接着心境变得愈发糟糕。
天色尚早,此时收拾行李返回无名山为时不晚。叶鸯透过窗扇看向外头的阳光,越看越觉刺眼,阳光仿佛都在嘲讽他的慌忙,讥笑他因叶景川而大乱阵脚,纵然头痛,也要即刻回到无名山上,回到叶景川身旁。
方璋瞧着他折叠衣裳,既不出手阻拦,也不上前帮忙,只在他整理好行装之后,淡淡地问了一句:“这便走了?”
“我若不走,你待如何?”叶鸯反问,“我赖着不走,你嫌我烦,如今我要走,你却又挽留。你这作风,倒也真和我师父有几分相似,看来普天之下不靠谱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模样。”
“哈,说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方璋冷笑。
叶鸯不以为然:“你们不靠谱的男人是一个样,我们这些靠谱的,跟你们不一样。我出去找马车,这便走了,等方师叔回来,你记得知会他一声。我这回走得太着急,等我们那点破事掰扯清楚了,再来巫山找方师叔玩儿。”
“——方鹭是我师父,不是你师父,谁要你来找他玩!”方璋怒道,“你想胡闹,就去找叶师伯,再不济,你还有江家那小子,少来缠着我师父问东问西!再让我发现你拉着他一起睡觉,我便与你断交!”
“哟,原形毕露了你这是。”叶鸯冷笑,“你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偏爱吃独食,又总爱乱想,迟早有一天,你得被自己瞎想出来的事情活活气死。”
衣摆一转,言犹在耳,人已远去。方璋翻个白眼,自桌上拾起那块玉牌,捏在手中玩了会儿,觉得无趣,索性将其丢在地上,推开门进了隔壁那间房。
日夜兼程赶回无名山,掐指一算,离开此地不过十五天,竟油然而生一种度日如年之感。叶鸯摇头感慨自己可怜可笑,将包裹往肩上提了提,做贼一样偷偷跑上山。
叶鸯这次回来,未曾当面告知方师叔,然而师叔的那只白鸟飞得可比他快多了,大约早已送信上山,告诉叶景川他已认输,乖乖地从巫山跑回家。丢人丢到家,这也太实在了,连一点点面子,叶鸯都没能给自己留下。
师妹和江礼应当不晓得他回来,叶鸯亦不敢先去寻他们二人。他心心念念的仅有叶景川一个,尽管知晓无名山上下没有要办喜事的气氛,但心中仍旧焦灼,非得亲眼看到叶景川孤身一人,未曾娶妻,他方能安心。
山林间静极了,风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叶鸯提着包裹,又拐过一个弯,视线撞到前方那人身上,讪讪地发不出声。叶景川不知何故,竟然在此等候,是等他,或是在等旁人?叶鸯喉头滚动,想说的话语全然说不出口,羞赧非常,转身欲走,却又舍不得离去,只得浑身僵直,站在原处,等身后的师父打破这片静默。
叶景川不辜负他的期待,果真在他之前发了声,没让他把面子里子一起丢光:“听说你在巫山水土不服,总是生病,这回也带着病回来。”
此语并非询问,叶鸯抹了把脸,破罐破摔:“因为想你,所以得病,因为想你,才带着病回来。”
“何必?”叶景川似乎笑了,随后又道,“你离开这段时日,南江总来信扰我,信来得很多,很急。不过,现在不是谈此事的时候,我先带你上山,你赶路累了,要歇一歇。”
叶鸯不是很想歇息。他说到南江,直说得他倒霉的徒弟几乎要背过气去,偏生他无知无觉,径自走来解下对方肩上包袱,又将人打横抱起,居然是想这样带人上山。被如此对待,叶鸯无端愤怒,自己不曾病弱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叶景川将他抱起来,是在轻视他,认为他没用到连路都无法亲自走吗?
刚要与之细分辩,忽感天旋地转,西边那轮红日都失了颜色,于瞳中缩成小小的黑黑的一点。叶鸯猛地闭眼,当场昏迷,叶景川低头望他,眸中透出些许无奈。争强好胜的性子,在叶鸯身上亦有所显露,然而他总在不该逞强时逞强,在不该好胜时好胜。
“……着实麻烦。”叶景川低声自语,“惯会给人找事情做,这小崽子。”
晕晕乎乎又是两日,两日后的清晨,一阵敲锣打鼓声将叶鸯唤醒。叶鸯疑心是叶景川没良心,趁他昏睡之际,把南江那对姐妹花迎娶进门,这么一想,可不得了,硬生生被气得清醒。
醒来以后,周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晃晃脑袋爬起身,屋内屋外寻了一圈,找不到师父人影。怏怏转回屋内,突然在木桌上发现张字条,白纸黑字写着:我到山下买酒,去去便回,不要乱跑。
说到山下买酒,谁知道是不是去送彩礼?叶鸯这般想,却仍然珍而重之地将那纸条放好。摸摸颈子,察觉到身上出了层薄汗,想来是惊吓所致,不如趁着师父尚未归来,先去打水沐浴,待他回到山上,再与他讨酒喝。
说来也真奇怪,最近一年,叶景川饮酒饮得愈发频繁。叶鸯不清楚他是准备借酒浇愁,还是突然转了性子,改了习惯,苦思冥想,一时想不出结果。得不出结论,干脆不再思索,他胡吃海喝亦无妨,只要好好活着便可。
叶景川回来得极慢,叶鸯靠在桶沿,被热水熏得昏昏欲睡,留心听着外面动静,然而什么也听不见。抚摩着腹部,叶鸯暗自思忖,他已经连日未用饭食,竟也感觉不到饥饿,都怪师父害人不浅。
桶中热水柔柔的,白雾蒸腾,蒙蔽了叶鸯心智。借着水汽遮掩,手指缓缓下滑,探入隐秘的某处,轻轻捣弄,背德逆伦的刺激感再度上泛,逼得人眼角发红,只能闭了眼,豁出去一般往更深处游走。
就在此时,门外竟传来酒坛撞击声,叶鸯猝然睁开双目,动作僵硬。待到确认外面那人暂且不会推门而入,才稍有松懈,放心地将自己里里外外涮洗一通,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尊造型绝美的花瓶。
非得生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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