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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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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霰打算为他渡气疗伤。
  原箫寒当即偏首; 错开一些; 不让阮霰继续,“虽然我很高兴你主动亲我; 但现在不……”
  “你在强撑。”阮霰打断原箫寒的话,把他的脸扳回去,颜色浅淡的眼眸定定望着他; “你元力消耗过度,人已到极限; 伤口的自愈力很弱。”
  阮霰的唇被吻得色泽红润,开合之间艳丽无边; 原箫寒看得心动; 轻轻啄了一口; 喂他服下一枚丹药,继而亲上眼睫,沿着侧脸的线条往下,最后咬了一口这人脖颈间凸起的喉结,把脸埋进颈窝。
  “但你的伤也好重。”原箫寒环住阮霰细窄的腰身,“你换了衣服,现在穿的不是我早上给你穿的那件。你想借此掩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外伤而已,都已经好了。”阮霰眸眼平静,镇定说道。
  原箫寒低声一笑,“说谎。若是如此,何故要用朱雀家的弓拖延时间?你会从一开始就用刀逼退罡风,格杀雾非欢。”
  谎言被轻易识破,阮霰垂眼,无声一叹。
  “我们彼此都休息一会儿。”原箫寒声音温沉,抬起头,在阮霰下颌与脖颈相连的地方亲了一下。
  “我给你止血。”
  “我先前服过药了,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原箫寒全身绷紧的线条都放松了,倚在阮霰身上,却又舍不得将所有重量都交给他。阮霰扶了他一下,捏碎传送符纸,和他一起回到春山宫殿。
  前殿的博古架上存放着不少灵丹妙药,后殿还有一处灵泉。阮霰把原箫寒按进灵泉,才去前殿取药,再回到泉水边时,他发现这人睡着了。
  原箫寒相貌非常英俊,但五官是生来疏离冷淡的那种,常年身处高位,更让他眉宇间自带威严,不过他惯来带笑,眸眼开合时分神光动人,便将那份疏离冷漠给柔和了去。他赤·裸着上半身,斜靠泉边青石,水珠顺着机理线条流淌,在灯辉映照下,低垂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些微阴影,微蹙的眉心让他看上去很是疲惫。
  阮霰将本就无声的脚步放得更轻,但入水后水波微动,还是惊醒了这人。原箫寒低低“唔”了一声,把阮霰拉进怀里,埋首在他颈间。
  阮霰没有脱去外衫,被水一浸,衣料紧贴皮肤,将周身线条勾勒无余。原箫寒摩挲一番,亲吻他锁骨深凹之处,倏尔道:“霰霰。”
  “嗯?”阮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手上动作不停,将取来的药水一瓶接一瓶倒入灵泉。都是些促进元力恢复的药,当年高祖皇帝赏赐,效果极佳。
  下一刻,他听得原箫寒道:“我爱你。”
  告白来得没头没尾,却情深至极,阮霰眼神轻轻一颤,但还没说什么,这人又笑着道:“很高兴你也爱我。”
  这本该是由阮霰回答的话,但他并非情绪外露之人,更极为吝啬此类真情话语,于是原箫寒抢着替他说出口了。
  阮霰鼻子有些酸,倾倒药水的手顿在半空,过了片刻,他又“嗯”了一声,不过这一次,是肯定的语气:
  “我也爱你。”
  这话像是一道咒语,刹那间点亮原箫寒眼眸,眉宇间的疲惫一扫而空,神情兴奋至极。他抬指勾起阮霰的脸庞,唇舌并用,描摹狭长上翘的眼尾,描摹挺直的鼻骨,描摹微润的唇线,让浅淡的色泽变得鲜丽嫣红。
  “我爱你……”喘息间隙,原箫寒低声呢喃,“霰霰,我爱你……宝宝,我爱你……”
  原箫寒更换着称呼低唤阮霰,亲吻吮咬所爱之人的每一寸皮肤。
  瓷瓶跌落泉底,碰撞发出的声响被水阻隔,传不去远处。
  漫山遍野绽放的春花散发幽香,但都敌不过阮霰身上清冽微甜的茶香,原箫寒着迷地嗅闻,发疯似的啃咬,缠绵深刻温柔,又带着把人拆吃入腹般的粗暴。
  “我的阮小霰……我的霰霰……”
  阮霰脖颈后仰,银发散开在水面,偏首蹙眉,口间溢出沙哑难耐的艳音。
  ……
  原箫寒将阮霰按在泉边青石上,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放过他。
  “霰霰哭起来真好看。”原箫寒把阮霰捞进怀里,手指在那张被他吻红的唇上反复摩挲,低笑说道。这人所消耗的元力应当已是全数恢复,表情相当餍足。反观阮霰,耷拉着眼皮,一副恹恹神色,懒倦从骨子里透出来。
  阮霰横了原箫寒一眼,眼底潋滟水光,眼尾仍旧泛红,没有任何威慑作用,“你是种马吗?什么时候都能有这种兴致。”他嗓音完全沙哑,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你也没有不许。”原箫寒轻声哼笑,边说,边打横抱起阮霰,以元力烘干周身的水,一步踏回前殿,把人放到榻上。
  阮霰不说话了,任由原箫寒帮自己穿衣、束发,看他煮茶、准备吃食。原箫寒贼笑几声,转回正经话题:“那个黑斗篷……”
  “我没能杀死他,想必那人很快就会找过来,所以时间不多。”阮霰半垂着眼,接过递到面前的、剥好的橘子,扯下一瓣,但没自己吃,而是递回给了原箫寒。
  原箫寒便把橘子直接塞进阮霰嘴里,“你弄清楚了吗,他到底是谁?”
  “后神临渊。”阮霰眼睫一颤,但这个过程太快,原箫寒心思全在喂阮霰吃东西上,一时未能察觉。他挑了下眉,惊讶道:“后神临渊?还真是出乎意料。”
  阮霰咽下橘瓣,脑中灵光一闪,轻转眸眼,道:“你曾说过,鸣剑山庄是个特别的地方,和神的关联很大。”
  “鸣剑山庄顺应天的旨意而生,拥有可预测未来的圣书,无事之时,弟子们在观山休养生息,逢乱世必出,执剑平定四方祸患。”原箫寒低声道,喂完橘子,又削了个桃,“我们对神、对天的了解都来自于圣书,比世间流传的说法要靠谱许多。霰霰想问什么?”
  “后神和至高神,有什么区别?”
  “至高神又称先天神,至高无上,拥有无尽神力与寿命。而后神,则是从人们的信仰中所诞生的神明。”
  “若是无人信仰,后神是不是就消亡了?”
  “没错。”原箫寒往床上放了一张矮几,盘腿坐在后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几案,“现在的人,包括许多修行者,都对神存在着许多误解。世人言说修得太清境,便相当于成神了,实则不然,‘神’并非一个境界,神指的其实是一类人……一类圣人。我境界到了太清境,但并不算圣人,所以根本……和‘神’这个字沾不上边。”
  阮霰听着这人的话,小口小口吃掉半颗桃,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原箫寒接过阮霰吃剩的桃子,咬了一口。
  阮霰双手交握搁在几案边,垂着眼眸串起所有灵感与推测,道:
  “为什么三位至高神陨落,临渊却能活下来,并且得到了照夜神这个称谓,被世人传颂——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件事根本就是他策划的。三光消弭、尘世永夜,不过是他玩弄的一个把戏,为的便是最后那出献祭自身、为人世重降天光的戏。”
  “追溯历史应当便能发现,在尘世永夜之前,世人对临渊的信仰已经不多了。如今已过了千百年,那段过往渐渐少有人提及,尘世对他的信仰与尊崇又一次衰减,所以他必须再做什么。”
  原箫寒托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确有这个可能。如此一来,他必然重复当年的戏码,先危害世间,再做出拯救举动,以此获得拥戴。”
  殿堂上烛火通明,风从半开的窗吹入,勾起床畔垂帘舒卷。夜深至极,连虫鸣都倦,除了树叶沙沙响动,渐渐听不见旁的声音。
  原箫寒瞬也不瞬凝视阮霰眼眸,忽发一问:“话说回来,你是如何识破他身份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阮霰一怔。
  他所有的表情与动作都被定格住,过了许久,肩膀垮下去,流露一点别的神色——这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悲哀、愧疚、茫然、恍惚……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不断在眸眼间翻涌。
  “霰霰……”原箫寒很快意识到什么,越过几案抓住他双手,放低声音、放柔语气,“不说了,不回答这个问题。”
  阮霰置若罔闻,迟缓地偏转视线,目光落到原箫寒身上,嘴唇嗫嚅几许,露出一个很悲凉的笑容:“是天明告诉我的……”
  他把插·在心间的刀子用力拔·出,再狠狠插·回去,强迫自己回忆当时的情形,复原整个过程,说与原箫寒听。
  伤口表面的痂皮被撕开,鲜血淋漓尽出,溢满整个视野。
  这是谢天明第二次死去,第二次说着阿霰你快走,然后死去。谢天明总是这样,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仍关切着他的生死,把希望的火种留给他,自己拿上刀刃,去拼力厮杀,直至终结。
  而每一次,他都没有办法救这个人。
  想哭却无法哭出,悲哀至极,可笑至极。
  “我会杀了临渊。”
  回忆的最后,阮霰收敛起脸上的神情,侧脸苍白,犹如凝霜。
  “我陪你。”原箫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阮霰双手,坚定说道。


第八十七章 桃林杀机
  朱雀一族的赤红长弓被平放在几案上; 缭绕的光华似若流火,在虚空里点点跳跃。阮霰垂眸凝视; 眼底的细碎光屑淌成一条静谧的河; 良久之后; 低声开口:
  “后神的力量会因信仰减少而削弱,所以临渊要争夺圣器。青龙、白虎、玄武三族的圣器已与临渊融合,我同他一战,应付得很吃力。”
  原箫寒推给阮霰一杯茶,袅袅白雾将对面人的眉眼晕得模糊,同时柔和了面上的冷意。“所以; 你打算利用朱雀的圣器?”原箫寒道; 虽是一个问句; 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是利用; 是直接将圣器之力吸纳入体内,就像临渊那样。”阮霰撩起眼皮; 定定望着原箫寒,“我不独占,我们一人一半。”说完; 他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待原箫寒有所反映; 覆手往长弓上一抹。
  神力淌开,幽风四起; 烛火摇曳; 圣器瞬间化为两团体积相当的力量球; 被阮霰反手托在掌心。
  阮霰将其中之一递到原箫寒面前,后者没接。
  “有我在,不用担心爆体而亡。”阮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原箫寒笑起来,带着安抚意味,又透出几分忧虑,“我在想之后的事。其余三把圣器被临渊占据,暂且不谈,朱雀的这一把……蓝臣给你、让你毁掉,我想,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朱雀族的罪人,才这样做的。若真的完成他提出的条件,你会被朱雀族记恨许久。”
  “无所谓了。”阮霰神情不改,语气淡淡,“反正身上的污名已经够多,不在乎再加一项。”
  此时此刻,阮霰整个人都冷冷的。
  和素日里的冷漠不同,是那种充满了仇恨、所做一切只为复仇、旁的全然不在乎的冷,他对一切不管不顾,满心满眼唯有杀死临渊这一件事。
  原箫寒无声一叹,一手抓起阮霰递来的力量球,一手越过几案,抚上阮霰眉心,将那点幽幽的森冷抹去。
  “我陪你。”原箫寒笑道,声音温和低沉,“会一直陪着你,恶名也好美名也罢,都将与你一同承担。”
  阮霰眨了下眼,像是蝴蝶轻扇翅膀,幅度轻微,弧光生动。他许久没有开口,就在原箫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道了个“好”字。继而展颜一笑,眉眼眸间染上了温度,像是离世之人重归人间。
  吸纳圣器之力的过程并不痛苦,就如每个修行者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般自然而然。阮霰以神力相护,这股力量在原箫寒体内有条不紊游走一周后,便与他自身元力完全融合。
  原箫寒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抬眼时分,眸底一星幽芒闪过。
  他已入太清境,想再往上提升境界,极为艰难,半数圣器之力尚不足以使他从太清境第一层跨越至第二层,但此番吸纳,功体与元力都加深不少,提升的实力不可小觑。
  再观阮霰,他体质特殊,与圣器的融合比原箫寒快上数倍,但从气息上完全探不出与先前的区别。
  “宝宝,你这是为何?”原箫寒掌心贴紧阮霰胸口,上半身微微前倾,疑惑发问。
  “圣器之力初入体内,便被神力给……吃光了。”阮霰斟酌着选了一个词,对原箫寒形容道,“起到的似乎是补充作用,于整体实力没有太大提升,但我现在状态很好。”
  “高阶力量对低阶力量的吞噬与掠夺。”原箫寒若有所思。
  “但临渊却是在吞噬圣器后,从乾元境一跃回到无相境,现在又……不对——”阮霰垂眼凝思,缓慢低声说着,倏尔一撩眼皮:“他现在的境界,很难形容,隐隐已经超脱世俗体系划分。”
  原箫寒耸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声,“大概是借助圣器之力,重归‘神’那个分类了。”
  阮霰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下一刻,他拍飞胸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拂袖起身:“好了,接下来,我们该去找临渊了。”
  “打算如何找?”原箫寒指尖动了动,恋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追踪术。”阮霰面无表情。
  现存的追踪之术,或以被追踪者生辰八字为媒介,或以其贴身常用的物品,谢天明是临渊曾经的身份之一,所以利用谢天明留在春山宫殿的东西,当可寻得临渊的踪迹。
  阮霰低敛眸光起身,离开前殿,转去这几日谢天明住的房间,从内取出一物。
  原箫寒紧随其后。
  夜深露重,虫鸟静眠,天上星辰暗淡,风轻柔婉转,素白衣角起落翻飞,拉出幽微光弧,瞬闪即逝。
  追踪阵法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庭中灯辉,半个时辰后,阮霰喊了声“阿七”。
  雪白光团应声出现,在地上弹跳几下过后,化作雪白巨犬。
  它是直接从阮霰体内出来的,原箫寒注视着那个位置,缓慢眯了下眼。
  “我一直在监视宫殿外面的动向,才没空探究你们做什么!”阿七前爪拍地,大声为自己进行辩解,其行为显然是欲盖弥彰。
  “我有问你什么吗?”原箫寒微微一笑,语气里透出几分危险意味。
  阿七瑟缩了一下,忙不迭扭头,拱到阮霰身后,问:“主人,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
  阮霰面无表情瞪视一人一犬,轻甩衣袖,挥开原箫寒紧盯阿七不放的视线,旋即下颌朝某处一扬,道:“往东十里,便是临渊的栖身处。”
  “我们走吧。”原箫寒对阮霰笑了一下,上前牵住他的手,飞快化光而去。
  阿七孤零零一条狗被留在原地,悲愤大叫锤地。
  *
  春山往东十里,乃是一片桃花林。百余年前,谢天明曾在此埋下几坛酒,笑说阿霰来年你我于此地对饮,不醉不归。但这个来年始终没有来,因为很快谢天明便消失在那场倾城之火中了。
  正是春日好时候,桃花开得纷纷繁繁,重花旋落,风送浅香。阮霰同原箫寒走入这片桃花林,思及过往之事,脸色未改,依旧冷若冰霜。
  临渊坐在花下,见得来者,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唇角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我等你许久。”
  “你可真是情深意重。”阿七紧跟阮霰身旁,它深知那段往事,不由咬牙切齿,双目鼓圆瞪视临渊,“披着别人的皮,干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临渊悠悠重复,语速很慢,仿佛在品味,“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样形容我。”
  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你错了,这并非别人的皮,我生来就是这般模样。”
  “哼!”
  阮霰低垂眼眸,面对此情此景不发一言,只在悄然间翻转手腕。
  下一刻,寒光乍出!
  风在刹那间转冷,一记圆斩饱满如月,直击花下之人。临渊翩然避身,酒杯酒坛破碎满地,背后上百年的桃花树在弹指间碎断,尘埃与花瓣同时翻飞,落地积成厚毯。
  阮霰紧追而去,原箫寒从另一边拦截,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临渊见状冷笑,反手祭出长剑。
  阮霰手持双刀,交错斜递出一道锐利气刃,刀光刺眼,所经之处纷花尽化齑粉。临渊横剑相迎,剑势沉稳如山,在虚空里划出恢弘光弧,掀起一阵尘浪,浩浩荡荡而去,化解阮霰此击。
  与此同时,原箫寒杀招逼至左侧。临渊面不改色,侧身翻腕,长剑在当空挽出一个凌厉弧度,犹毒舌吐信,挟着凛冽杀机,当的一声与时拂天风相撞,不偏不倚正好格住杀招。
  两双凛眼相照,原箫寒剑势再起。
  杀声,风动桃林的沙沙声。
  当啷,刀剑相撞激起鸣响,随着风的呜咽渐飘渐远,渐远渐散。
  桃花灼灼,刀花灼灼,剑光冲天如虹,映照沉夜犹如白昼。光华缭乱,飞花缭乱,天地之间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狂舞。数千招过,眼见长夜将醒,双方却仍是平分秋色。
  “你们可真聪明,非但没按照原计划毁了朱雀家的圣器,反而把它的力量吸收了。”临渊提剑后撤数十丈距离,点足立在一棵桃花树树冠最顶端,慢条斯理说道,“这样下去,我们似乎分不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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