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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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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虫鸣已收,鸟啼声声,清脆响亮,风送来清甜香气,不细闻几乎辨不出是何种花香,一切都美好而明丽。
  这时候,门外倏然传来几下敲门声。
  原箫寒一“啧”:“是小舅子和钟灵那小崽子。”
  阮霰将原箫寒推开,起身开门。
  “九哥。”“前辈。”
  “嗯。”阮霰随意点头,让出路让两人进来,但阮方意和钟灵没动,前者直接道明来意:“我打算带上钟灵,去找白飞絮。”
  昨夜顺路听了一耳朵,对此阮霰并不惊讶,但他仍是象征性流露出了一点情绪:“嗯?”
  “她幻术很强。”阮方意给出解释。
  “所以?”阮霰表现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长得也好看。”
  “然后呢?”
  “然后——”阮方意语气严肃,口吻认真:“我觉得我不该逃婚。”
  坐在床畔的原箫寒发出一声嗤笑。
  “但凭我一人,肯定无法叫她回心转意。”原箫寒的嘲讽直击阮方意心灵,他垂下头,懊恼又倔强道,“所以我要带钟灵。”
  阮霰:“……”他转头看向原箫寒,后者无所谓地挥手:“去吧钟灵,事成有奖,不成有罚。”
  “那我定然可以的。”钟灵左手握拳捶进右手掌心,语气坚定。
  “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一物转交。他们在阮东林房间里发现了密室,其中存放着阮东林这些年来亲笔书写的一些东西,秋荷将其中之一带了出来,打算给你,但昨天没找到机会,便给我了。”阮方意从鸿蒙戒中取出一本厚册,封上没有题名,但翻开一看,内容赫然与圣器有关。
  阮霰道了声谢。


第八十三章 夜尽天明(上)
  阮霰同原箫寒仔细阅读了一番阮东林留下的手记; 里面关于圣器的研究十分详尽,包括摧毁方法——元力虽然是次于圣器之力的东西; 但只要运用得当; 是可以对圣器造成伤害的。
  手记上记载的摧毁之法乃是一复杂法阵; 至于是阮东林自己思索出,还是前人经验,已不可考。
  “此阵画起来相当不易,费精力费时间,不适合当前情形。”原箫寒与阮霰对坐花间,指着桌上摊开那一页; 低声说道。
  “我们可以利用此阵; 弄出一个障眼法; 缩减规模、降低消耗; 让阵法可对圣器造成伤害,却不至于完全破坏。”阮霰捧起茶杯; 缓慢饮了一口。今日原箫寒泡的是武夷大红袍,茶汤清澈,色泽瑰丽; 闻之能嗅到清淡花香。阮霰本不太喜欢此茶口感,但喝的次数渐多; 便也习惯了去。
  原箫寒听后,若有所思点头:“言之有理; 若是圣器被彻底销毁; 致使他们无物可夺; 放弃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嗯。”阮霰放下茶杯、捧起手记,斜靠椅背,垂眼凝思如何对阵法进行改良。
  他精通刀术,对于阵法的研究并不如何深刻,虽说当年还是青冥落刺客时,曾造出过一个能隔绝内外一切交流手段的特殊结界,但那是在机缘巧合下,与谢天明一起研究制成的,不可放至今时类比。
  思及谢天明,阮霰又是一阵蹙眉。
  “或许我们可以让副庄主帮忙。他剑法虽然不怎么巧妙,但精于布阵画符。”原箫寒一手支起下颌,一手穿过纷纷落花,抚上阮霰眉心,将那点蹙痕抹平。
  “这么远的距离,传讯符无法使用,请他帮忙,时间不够。”阮霰歪了下脑袋,平淡反驳,一绺银发自肩头滑落,恰巧和倾坠旋落的花相撞,在虚空中带出明丽的弧度。
  原箫寒垂手接住那朵花,微微一笑:“鸣剑山庄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阮霰闻言,立刻将手里的阵法图递过去。
  “我算是看出了,你真的特别不喜欢阵法。”原箫寒轻声哼笑,撕下有阵法图的这一页,打了个响指,在指尖燃起一簇火,将之点燃。
  阵法图被火焰灼噬,寸寸成灰,阮霰眼眨也不眨,直至灰烬被风吹散,才缓慢开口:“倒是同我和阿七间的联系方式有些相似。”
  “这是一种上古密法,如今会的人不多,等空下来,我教你。”原箫寒将手支回脸侧,弯眼笑望阮霰,“我一直忘记问,你们的方法,是如何得来的?”
  飞花打着旋儿坠入杯中,在温热茶汤里起落沉浮,阮霰敛下眸光,眉心渐渐蹙起。这并非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麻烦的是背后所牵扯出的东西。
  他端起茶杯,凝视水中倒影,凝视浅白花瓣沉入杯底,迟疑许久,斟酌许久,最后饮了口茶,选择说出实情:“……生而有之。”
  但原箫寒没有追问阮霰为何生而便能,他仅仅“咦”了一声,抬起手再度替阮霰抚平眉间的弧度,继而为他茶杯里续上热水。
  阮霰抬眸,望定对面之人。原箫寒笑了一下,声音极轻,像是拂过心间的羽毛:“霰霰,你的身份绝对不止四圣之一白虎族族人那么简单。”
  “嗯。”一股暖意涌入心间,但阮霰还没来得及有所表达,便闻原箫寒倏然之间换了语气:
  “说起来,天字七号到底是什么?它不止是能变刀变人变狗这般简单吧?它与你肯定还存在别的联系。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你和它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说这话,严肃且认真,坚定又执着。
  阮霰仍端着茶杯,茶香不见了,他闻到浓浓的酸涩气息。
  “回答我回答我!”原箫寒眸眼间光芒闪烁,大有不回答就一直问下去的架势。
  “……我们俩都说不清楚。”阮霰哭笑不得回答。
  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对呀,我们都说不清楚!”下一刻,赫见一团光芒自阮霰体内飞出,落地化作雪白巨犬,冲原箫寒得意洋洋汪了一声。
  原箫寒:“?”
  原箫寒一把扼住阿七喉咙,半眯着眼,沉声发问:“你从哪儿钻出来的?”
  阿七呜呜两声,当机立断回归本体形态,乘着风和纷飞的花一起飘远。
  阮霰没忍住嗤笑一声,当原箫寒黑着脸望来时,又立刻收敛,他把原箫寒停在半空的手按下,笑容慈祥、目光鼓舞,慢慢道出真相:“从我的识海。”
  “什么?你的识海?平时它都在里面?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它都知晓?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可以自由进出你的识海!”
  原箫寒气得当场拔剑,好在这时副庄主传回消息,拍着胸脯说他两个时辰内必能搞定此阵法。
  阮霰搁下茶杯,左手执寒露天,右手持朱雀家的长弓,装出研究的模样,一溜烟跑远。
  *
  春山背后有大江流经,两山相夹形成峡谷,江面开阔,水道并不曲折。正值春日雨季,江水猛涨,日夜奔腾如雷。阮霰和原箫寒探了一日地形,最终将阵法设在江面上,原因很简单——改良过后的法阵须得借助江流奔腾时产生的水力才能启动。
  夜已深,天幕之上只挂三四点星子,光芒幽微暗淡,难以照清大地。峡谷内水声隆隆,江面上明灭青紫电光,交错纵横勾勒出法阵全貌,赤红长弓悬浮虚空,流淌的光辉似若火烧。
  轰隆——
  光芒带起雷鸣,沉响不偏不倚砸向赤色长弓,刹那间细碎裂纹爬上弓身,迅速往外蔓延。
  轰隆——
  又是一声炸响,激起的震荡比前一次更加剧烈。一叶距离法阵数丈开外的小小扁舟被掀至浪尖,瞬息被吞没于漆黑江水中,但浪涌过后,竟又稳稳当当停回了江面上。方才凉寒彻骨的水倒灌直下,没打湿舟上人半片衣角。
  “雾非欢来了。”一团白光划破夜色,冲至小舟、落地成犬,前爪扒住阮霰的脚,语速飞快说道。微微一顿后,又说:“镜云生墓碑前没人了。”
  阮霰垂着眸,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果真是……背叛吗?但会不会是——喂你干什么!”阿七的语气变得低落,熟料话还没完,竟被原箫寒一脚踹起,滚入浪潮中。
  “不清楚。”阮霰语气平且淡,听不出情绪,他伸手往前一抓,阿七化作雁翎腰刀,落入手中,接着抽出佩在腰间的寒露天。
  下一瞬,一袭红衣出现在陡坡峭壁间,风拂过他手中灰白骨刀,幽蓝眼眸里的笑意诡异渗人。
  阮霰撩起眼皮,同那双眼睛对视。
  时间过得太久,他已记不清这人原本干净天真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诡谲阴狠。又或许真如这人所言,他本来就是阴狠偏执的性格,不过是当初为了讨好,将本性藏到深处去罢了。
  当下时分,这个曾经的徒弟站在夜风之下深石之上,饶是红衣猎猎,亦与四野沉寂的黑融得贴合。
  “师父。”
  眨眼之间,雾非欢行至江面,脚踩滔天怒浪,唇角勾笑,轻声一唤。
  “每次你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都让我忍不住装乖啊。”
  换来阮霰平平一“哦”,“无所谓了。”
  “哦?”雾非欢挑起眉梢。
  阮霰声音冷冷:“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吃你这一套了。”
  闻得此言,雾非欢露出怀念的神情,高举双手,在浪尖来回踏步:“啊,很久以前。天知道我有多想回到从前,回到年少时。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在青冥落外的小院里——两个人!只有你和我!”
  继而话锋一转,狠戾狰狞:“我帮你解决那些登门拜访的杂客,我陪你研究刀谱剑阵,我同你一起制作暗器。和你说话的只有我,陪在你身旁的只有我,不存在后来的弃风,更没有其他任何人!”
  “那样的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去!”
  “弃风?”扁舟之上,原箫寒偏首蹙眉,问道阮霰。
  回答之人是阿七:“主人捡到的一个小孩,天资很好,便收了徒。”不过话到此处,语气渐转,“后来被雾非欢杀了。”
  原箫寒眉梢一挑,心道:雾非欢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被逐出师门。
  他不想再听雾非欢的追忆往昔,抬手召出时拂天风,手腕翻转,点足一跃,飞出小舟。
  原箫寒抬手挥剑,凛冽寒光猛然劈下,雄浑气劲炸起水柱数道。雾非欢扬刀迎击,两把兵刃相撞,激响被雷声水声吞没。
  舟上素白衣袍之人亦不闲看,手中双刀幽幽一偏,回身挑出藏匿在漆黑江影中的人。这人裹着一件深如夜色的斗篷,头戴兜帽,面容被完全遮掩,更看不出身形。面对阮霰此击,他不亮兵刃,只倒飞后退,于刹那间撤离阮霰攻击范围。
  “和计划稍微有些不符,不过……也无所谓了。”临渊低声说道,语速很慢,嗓音听上去微微沙哑,透着股华贵味道。
  声音和天明不一样,阮霰想着,偏转刀锋,凛目直视此人。
  面对此情此景,临渊幽幽一笑,语气深长:“这是我们第多少次兵刃相见?你总是坚持不懈,一次又一次挣扎着从死亡的国度回来,千方百计阻挠我的大业。”
  “真可惜,我本以为,这次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啊。”
  阮霰轻挑眉稍,眼底闪过疑惑。
  对面之人捏出一道法诀,阮霰摸不清他是何功法,转身避开,熟料气劲落入江水,激起华光绽放,同翻涌着勾卷衣袍的浪潮一道,将他吞没。


第八十四章 夜尽天明(下)
  雷鸣震天; 风狂舞不止,夜色狰狞可怖。江面之上; 浪涌滔天; 两个人; 两双眼,带着同样的凛杀,同样的凌厉,踏浪鏖战。
  剑气纵横震荡乾坤,刀芒交错灼烧四合,衣袍翻飞之间; 刀剑狠狠相撞; 勾出刺耳声响; 盖过周遭一切。原箫寒唇线紧抿; 目光冷冽面沉如水,一击之后剑势不收; 手腕一偏、脚步一错,以极快的速度换至雾非欢身侧,往他持刀的手臂再落一击。
  雾非欢以一个吊诡的姿势避开; 幽蓝双眼凝视杀意凛然的原箫寒,唇边缓慢勾出点笑意。
  避过杀招之后; 他一记空翻拉开与原箫寒间的距离,凌空而立; 沉声道:“这些日子; 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 那便是——你这样的人,到底是凭借什么,让阮霰另眼相看的?是凭脸吗?我倒是不知他喜欢这一款。”
  原箫寒不理此言,冷漠回视雾非欢,左手一抬,招出鸿蒙戒里所有的剑,抛至虚空。剑指起落一划,飞剑破浪、直上长天,紧跟着折转方向,纷然落下。
  漫天的剑,如漫天的雨,剑光在此一瞬点燃沉夜,照亮江上波涛,这一招如同烟火绽放夜空,盛大绚丽,同时挟着无尽杀意,自四面八方向雾非欢逼命而去。
  雾非欢依旧在笑,骨刀握在手中,玩儿似的转了一圈。
  眨眼一刹,黑雾自他脚下弥漫开,遮蔽瑰丽的夜色华光,吞噬怒号江流。不见如何动作,身形已于万剑齐落前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原箫寒身前三尺处。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还是说,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懒得多说话?”雾非欢又道,语调抑扬顿挫,颇有起伏,情绪充沛,“但你总该有遗言要留下吧,我可以帮忙带给阮霰。在他死之前,告诉他——”
  最后一句语气倏然转沉,混着低沉沙哑的笑意,犹如毒蛇吐信。
  话语之间,骨刀已出。
  风冷,但刀更冷。
  面对逼面杀意,原箫寒眼都不抬,剑指当空一转,便见方才如雨砸落的剑猝然出现在雾非欢脚底,剑尖朝上,犹如铺开的利刺。
  “雾非欢,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话真的很多。”原箫寒偏转手中时拂天风,剑光划破浓雾,不偏不倚拦截骨刀,“你以为多说话,就能打过我?”
  雾非欢表情微微一变,但他身处雾阵,身法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他如蛇般扭身弹跳,避开脚底利刃后,旋身至下,骨刀当头一劈,狠击试图变换方位的原箫寒。
  “你心急了,庄主大人。”雾非欢沉沉笑道,“我同样琢磨过前几次你我之间的交手,我发现你每次爆发,都是阮霰受伤的时候,但现在,他被带到不看不见、听不见,甚至感知不见的地方去了。”
  原箫寒“啧”了一声,握剑的手悍然发力,手臂往上一提,数道气劲磅礴迸发,周身元力激荡,将雾非欢狠狠掀翻,接着闪至他身后,斜里挽出一剑。
  杀声已成独响,和雷鸣江流汇成一阙无情的音。
  脚下是江水,纵使被雾遮挡辨识不清,但江面仍是化不作平地。雾非欢坠江,溅起丈高的水花,原箫寒剑势疾转,追着雾非欢过去,再落一击。
  噗嗤——
  剑刃破开皮肉,在看不见的江水里,一团血色漫开。
  雾非欢在水里“呸”了一声,提掌击向身后,打穿江石、借力跃起。
  掠出水面时,他狰狞一笑,将一块蕴藏着圣器之力的宝石捏碎在手心。他的躯壳已承受不了过多圣器之力,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吸纳入体内,而是直接当作武器使用了。
  俄顷,澎湃气劲如涟漪打向四周,狂风招摇过境。风刃凌厉带杀,水柱节节炸开,原箫寒见势不对立刻挽剑,边挡边退,直到险险撞上朱雀族长弓所在的法阵边缘,才格开最后一击。
  “现在,你还打得过我?”雾非欢甩袖,抖落一身江水,脚踩罡风,幽蓝眸底光芒诡谲,咬字极为阴沉。
  *
  身处之地乃是一个洞窟,入目一片幽暗,耳旁间或传来滴水之声,观其地貌与岩石特征,当是仍在春山。阮霰不动声色将寒露天换到右手,抬眸平视将他带到此地之人。
  朱雀一族的圣器没有被这人一并带来,黑色斗篷依旧密不透风地裹在他身上,不过兜帽底下,有几绺发掉了出来——单凭几根头发,辨不出一个人的身份,但他身上的气息,阮霰感到熟悉。
  这气息他曾在谢天明身上察觉到过,那时很淡,而此时此刻,此人所流露出的,异常浓烈。这是一种绝非凡人能够拥有的气息。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阮霰轻扬下颌发问。
  临渊负手而立,闻得此问,竟是低笑一声:“不好奇刚才我对你说的那番话?”
  “不好奇。”阮霰语气平淡。
  “你手上那把刀,是三位至高神之一,月神的遗物。莫非你也不好奇,为何区区一介凡人,可以挥动神之遗物?”
  阮霰垂下眼,缓慢挑起寒露天刀尖。
  “你也不好奇。”对面人替他做出回答,话语里笑意更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懒得追究自己的来历,不问自己的身世,只想着杀我。”
  阮霰偏了一下刀锋,淡然反驳:“你错了。”
  这话让临渊产生了兴趣,他上前一步,抬手往兜帽上按了按,语调上扬:“哦?”
  “若非你惹事在先,我根本不会同你在此地说话。”阮霰仍是那副冰冷的神情,洞窟内有一线微光自上投落,似有若无地勾勒他修长的下颌线与清瘦脖颈。
  临渊却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声音染上浓浓嘲讽:“哈?错的人倒成了我!”他话音刚落,倏见一弧寒光上挑而出,直刺胸前。
  抬头,阮霰那张漠无表情的脸逼近眼前,颜色浅淡的眼眸反着细微亮光,端的是冷冽十分。他懒得同他废话。
  临渊避得极快,掩在兜帽底下的脸一片冰寒,反手祭出一把长剑,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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