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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凡，下面我们唱个难点儿的。”江雅说着，又在琴上弹了一条新的旋律。

听着这条旋律，边上站着的二十多个学生都是一愣，他们平时练声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条旋律啊。

刘宇凡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这不过是八度跳跃加上快速下行的练习，主要考验的是对气息的控制和对音准的把握。虽然比起之前的练习稍稍难了点，但他以前也做过这方面的练习，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因此江雅只弹了一遍，刘宇凡就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看到刘宇凡信心十足的样子，江雅心里就纳闷了。他就听了一遍，这就没问题了？

抱着疑惑的神情，江雅给了刘宇凡一个“开始”的示意，用琴带着他练了起来。

刚弹了一句，江雅就确定了，这条练习对于刘宇凡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一开始的八度跳跃，不但准确无比，而且相当顺滑，气息的控制恰到好处，而接下来的迅速下行，刘宇凡更是表现完美，没有出现音准方面的一点问题。

两条练习都做完了，江雅才示意刘宇凡站到一边，看着一个个有些发愣的学生们，江雅拍了拍手，随即问道：“大家觉得他唱得怎么样。”

“好。”虽然声音有些不情愿，但大多数人眼里，还是露出了“不服不行”的眼神，这位确实牛啊，不说别的，就人家刚刚表现出来的宽广的音域，在场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能达到。

陈思颖站在江雅老师的后面，看着刘宇凡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层好奇。在这之前，她的音域是这里所有人里面最宽的，同样可以唱到小字二组的a，但她唱到那里已经很费力了，而刚刚这个家伙，看那个样子却似乎还有余力似的，他怎么会这么厉害？

“这下知道差距了吧，好了，大家以后要多多向宇凡学习。接下来我们开始正式练习这首《映山红》。宇凡，这是伴奏的谱子，你读五线谱没有问题吧。”江雅说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谱子。看着刘宇凡点头示意没问题，江雅也没多大意外，能把琴弹到那样的程度，要说不认识五线谱，反倒是奇怪的事。

刘宇凡接过谱子，有些惊讶，这份谱子是手写的，看着上面的编曲人，赫然写的是“江雅”的名字。看来，这个江老师在琴法上的造诣也不低啊。这份谱子格式规范，标记详细，更难得的是写得很是精致，看着“映山红”和“江雅”等几个谱子上为数不多的汉字，都是用十分漂亮的楷书写的，娟秀中含着风骨，端的一笔好字。俗话说字如其人，看来，这个江老师绝对不是徒有美丽外表的“花瓶”。

好在江雅听不到刘宇凡心里的话，要是让她听到刘宇凡如此“大人式”的评价，非得直翻白眼不可，哪有小孩子思想这么成熟的啊。她可不知道这刘宇凡心智上压根就不是小孩子，而是和她差不多的成年人。

“宇凡，你先带着耳机练一会儿，练好了再合。”江雅说着把电子琴用的耳机递给刘宇凡。

“好的，江老师。”刘宇凡接过耳机，熟练地接上，随即对着谱子练了起来。

“好的，大家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我们开始练习。”江雅说着，站在指挥的位置上，做了一个起手势。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整齐的童声响了起来。

应该说这支队伍整体的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在江雅的训练下，声音基本达到了统一，强弱的变化也做得不错，起码比起刘宇凡在大寨村小学训练的那支“杂牌军”，要好得太多了。

刘宇凡戴着耳机，专心的练着伴奏。

江雅为刘宇凡写的伴奏很简单，虽然也是无主旋伴奏，但大多数都是半分解和弦，再加上一些经过音，这样的难度对于刘宇凡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只是照着弹了两遍，就完全顺畅地弹下来了。

不过刘宇凡却没有马上摘下耳机，和乐队一起合。看着谱子，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恩，太平淡了。虽然说这首歌本来就是比较舒缓的感觉，但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种风格，实在是没有什么特色啊。这伴奏得改一改。”刘宇凡看着谱子，脑子里却天马行空地想了起来。

突然，他脑子里掠过一段旋律。

“恩，不知道这样行不行，试一试。”刘宇凡右手突然往琴的高音区掠去，随即一段八度和弦在耳边响了起来。

“恩，这样好多了，不过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出来。”刘宇凡有些犹豫起来。

江雅看着刘宇凡突然在琴上重重了弹了几个和弦，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听不到刘宇凡弹的是什么，但光是看他按的那几个键，就知道不是自己写的伴奏。

正纳闷着，刘宇凡已经摘下了耳机。

正好合唱队的演唱也告一段落，江雅示意大家先停一下，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刘宇凡。

“江老师，我刚刚给这个伴奏开头的地方加了一段，您听听行不行？”刘宇凡笑着说道，随即把耳机拔了下来，电子琴又恢复了外放状态。

“哦？加前奏？”江雅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伴奏可是自己精心编写的，难道刘宇凡还不满意？

当然，更难一些的伴奏，江雅也编得出，只不过考虑到演奏者的水平，她并没有那么做，毕竟在没看到刘宇凡之前，这伴奏是给陈思颖准备的，老实说她还怕陈思颖弹不下来呢。

听到刘宇凡居然敢改江老师写的伴奏，这些合唱队的队员们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个刚来的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以为他是谁啊，江老师的伴奏也敢改。

“这个自大的家伙！”陈思颖偷偷瞪了一眼刘宇凡，可后者根本没向她看一眼，这让小丫头更不爽了，这人牛哄哄的，江老师还那么向着他，真没天理啊。小丫头心里哀鸣着。

“你弹一下我听听。”江雅心里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刘宇凡难不成即兴创作的能力也这么强？要知道，即兴弹出一段曲子，可不比照着现成的谱子演奏，这里面需要的乐理知识和即兴能力要更多。虽然刘宇凡键盘的水平的确不低，可要说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就想出了一个前奏，也太让人意外了。

“先听听吧，就算粗糙些，也要鼓励，毕竟这种精神是好的。”江雅心里想着。

“好的，江老师。”刘宇凡说着，随即双手一扬，很是大气地落到了电子琴的键盘上。可惜电子琴不是钢琴，X型的琴架也不是那么稳固，刘宇凡这完全是弹奏钢琴的方式，力度是比较大的，把琴架弹得来回摇晃。

右手的八度奏出铿锵的旋律，正是歌曲《映山红》的高潮部分，“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旋律由高亮转向柔美，一阵如水般的琶音响起，渐渐又归于无声。

“这！”听到刘宇凡的这段前奏，江雅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第29章　高难度的转调

“这个家伙，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居然就编出了这样的前奏？”刘宇凡已经弹完了，江雅却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他。

虽然刘宇凡给她的惊讶已经够多了，可这一次，她还是被惊得不轻。

这样的伴奏，江雅自然也弹得出，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可问题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他才学了多长时间音乐？自己可是上了四年大学啊，受过专业教育啊。难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

恩？不对，怎么刚刚这个调起得这么高？好像不是G调吧。回过味儿来的江雅，脑子里又出现了刚刚刘宇凡弹的那条前奏，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宇凡，你弹的什么调啊。”江雅疑惑地问道。

“C调啊。”刘宇凡笑着站起来说道。

“C调？宇凡，我谱子上记得可是G调啊，你怎么把调给改了？”江雅疑惑地问道。这个C调和G调，可是差了整整纯四度，如果按照这个调唱，恐怕这个合唱队里除了陈思颖能勉强唱上去，其他人都唱不了。

“没改啊，江老师，我突然间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这样。用更加鲜明、辉煌的C调做前奏，然后不用伴奏，单独让一个领唱回到G调唱一遍前面的四句，接下来琴再跟进。”刘宇凡解释道。其实这种形式也不是他的独创，后世许多大型晚会的合唱，都会采取这样的形式。至于在原调的基础上起高纯四度做前奏，更是可以收到一种独特的效果。

只不过，这种形式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少见的，起码江雅没有听说过。

“还能这么唱？”听到刘宇凡的话，江雅一下愣住了。刘宇凡说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江雅也不是个死板的人，见识了刘宇凡的种种神奇，对于这种全新的演唱方式，她也有种想要听一听的欲望。

“就让他试试吧，反正也没什么。”江雅想着，对刘宇凡说道：“那我们试一下，宇凡，可是，这个领唱的问题怎么解决？你弹琴，可不能让你领啊。”

“哦，江老师，我觉得可以让陈思颖试一下。”刘宇凡不假思索地说道。

正呆在人堆儿里看热闹的陈思颖同学，猛地听到刘宇凡叫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宇凡。

“那个家伙刚刚说什么？让我领唱？他是怎么想的？”陈思颖心里有些奇怪地想着。当领唱她愿意，不过这个建议是从刘宇凡嘴里出来的，就让她有点不理解了。貌似自己对这个家伙没有那么好吧，难道他良心发现了，因为上次抢了我的歌，所以现在想要补偿我？

江雅可不知道她这个宝贝学生心里转了这么多奇怪的念头，她只是在脑子里想着这种新形式的可操作性。

“恩，宇凡，你说要用C调开头，然后结束之后领唱的用清唱的方式，而且要再回到G调上？”江雅问道。

“恩，江老师，是这样。”刘宇凡点头说道。

“可是，这样对领唱来说，难度很大啊。她听了你的调，脑子里自然形成了C调的旋律，再硬生生转回G调，怕不是那么好转换吧。”江雅是内行人，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技术难度。或许对她来说，甚至对刘宇凡来说，都不是问题，可站在这里的二十多个人，怕就没有这样高的素质了。

“恩，没事，多练几次就能解决了。”刘宇凡倒是信心满满。

“那行，你先试一下我看看，对了，思颖，你也过来，听着宇凡的伴奏，然后试着接一下。”江雅说着，把陈思颖给叫了过来。

刘宇凡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思颖，笑道：“你先感觉一下刚才G调的音高。”说着，用G调弹了两句“映山红”的旋律，然后问道：“怎么样？记住了吗？”

陈思颖“恩”了一声，很有信心地说道：“记住啦，你弹吧。”

刘宇凡看着她自信的样子，暗自好笑，心道一会儿你不要出丑才好。

激昂的前奏再次响起，这次却是换成了C调。

两句前奏过后，伴奏归于平静。

刘宇凡做了个手势，示意陈思颖可以开始唱了。

“夜半三更哟……”

“停！”刚唱了一句，刘宇凡同学就立刻叫停了。

“干嘛？”陈思颖同学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刘宇凡，自己刚刚唱了一句，可是觉得很别扭，比原来费劲多了。

“陈思颖同学，你跑到C调上去了。”刘宇凡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是跟着你的琴走的啊。”陈思颖看着刘宇凡那副正经的表情，嘟着嘴说道。

“可我让你唱的是G调啊。”刘宇凡一脸无奈。

“我才不管什么C调G调，反正我是跟着你的琴唱的，你弹多高，我就唱多高，有什么不对吗？”陈思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江雅暗暗好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刘宇凡怎么搞定这个陈思颖。

“好吧，你会唱谱吗？”刘宇凡决定换一种方法。

“切，你小看人啊，别以为就你会。”听到刘宇凡的话，思颖同学有意见了，这个家伙总是牛哄哄的，以为人家什么都不会吗？

“好好，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思颖，我们这样。”刘宇凡说着，用C调弹了一遍前奏的最后一句，然后说道：“唱一遍这句的谱。”

“切，这有什么难的。”陈思颖说着，把这句的简谱唱了一遍。

“不错，记住最后一个do的音高位置，然后向下唱si。”刘宇凡引导着。

“do，si……”陈思颖不假思索地唱了出来，随即一脸得意地看着刘宇凡。

“恩，很好，记住这个si的高度，就按这个高度唱开始的第一句。”说着，刘宇凡做了一遍示范。

“啊？”听到刘宇凡这个要求，陈思颖有些奇怪。她刚刚脑子里回荡的可是C调的旋律，现在要在这个很不和谐的si上起唱，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可看着刘宇凡的办法，江雅却是暗自点头，看来这个刘宇凡对乐理的掌握的确是很扎实的，对于初学者比较难的转调，就这样深入浅出的讲了出来。

看着陈思颖只学了几遍，居然也学得很有模样了，江雅很是欣慰，思颖也很聪明，不枉自己这几年的教导。

“好了，江老师，我们试一下吧。”刘宇凡说道。

“好，就听听你这种新方法出来是什么效果。”江雅笑着说道。

看着江雅这么支持自己，刘宇凡的心里也很感动。江雅的确是一个好老师，要知道，很少有老师能够容许自己的学生这么“胡来”，随便乱改自己已经编好的节目的。

这一次，陈思颖的位置被调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担任领唱。

看着坐在电子琴边上的刘宇凡，思颖心里有点紧张。

“这个家伙，花样还真多，练得好好的，他非得要改来改去。不过别说，刚刚自己成功接唱的时候，那种感觉挺有意思的，似乎和之前江老师排练的时候不同了呢。”

一段浩荡的前奏，渐渐弱了下来，最终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这种极动后的极静，一下子就把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陈思颖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漂亮！”刘宇凡心里暗赞道。陈思颖接得很准，而且声音也很棒，虽然还有些散，但她的嗓音有一种特别天真可爱的味道，这一丝丝的散，却凭添了许多童趣。

刘宇凡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澳门回归前夕，那首由容韵林小朋友唱的《七子之歌，澳门》，那道略带稚嫩的童声，正是陈思颖此刻声音的最好写照。

站在旁边听着的江雅愣住了。一段极宏大的钢琴前奏过去后，突然变成这样清柔天真的童声，再加上调式上的巨大对比，造成了十分戏剧话的冲突。本来是很平常的一首歌，却硬是让这种别致的开头营造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境。

“太好了！就是这样的感觉！”江雅心里暗赞道。其实自己之前也一直觉得，这个节目有点过于平淡，没有什么新意。可合唱历来都是如此，有着自己固定的模式，想要出新可不容易。她没想到，刘宇凡这看似随意的一个改动，居然会出现这种奇妙的效果。

“宇凡，这是你自己想到的？”江雅有些激动地问道。

“恩，江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刘宇凡问道。

“很好！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演唱形式，很新颖，很大气！”江雅赞许地说道。

“只可惜电子琴的音域有限，如果把右手再移高八度，左手再加上低音八度，效果会更好。”刘宇凡有些可惜地说道。刚刚在演奏的时候，仅仅有61个键的电子琴实在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够用，再加上电子琴的键感很不好，弹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

听了刘宇凡的话，江雅再次意外地看着他，同时想着他的话，的确是那么回事，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倒不是个问题。

笑着说道：“放心吧宇凡，在市里演出的时候，是有钢琴的，我家也有一架钢琴，今天下午训练结束后，你来我家用钢琴试试吧。恩，思颖也来，你也要好好练练，别到时候找不到调了。”江雅笑着说道。

听到江雅家里居然有钢琴，刘宇凡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想到江雅是音体美教研组的主任，家里有架钢琴倒也不新鲜。

“终于可以摸到钢琴了，真是很期待呢。”结束了下午的训练，刘宇凡跟着江雅向她家里走去。

第30章　江雅的“另一面”

江雅的家离文化馆并不远，大约有七、八百米的样子，三个人走了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两栋五层的以灰色为主色调的住宅楼，用红砖墙简单围成了一个小院子。外面挂着一块白底的小牌子，写着“教育局家属院”。

“走吧，我家就在南面这栋楼，三单元201，宇凡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思颖都来过好几次了。”江雅笑着说道。

看着江雅丝毫没有一个领导的架子，就如同邻家姐姐一样，刘宇凡心里对江雅更加敬佩了。就算在这个淳朴的年代，江雅这样的人也不多见。

陈思颖果然和江雅说的一样，对这里熟得很，蹦蹦跳跳就上楼了。

进了屋，一阵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客厅很简洁，米色的布艺沙发上，堆着几个卡通抱枕，干净的玻璃茶几上，摆着一束插花，黄白红绿，错落有致，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刘宇凡不懂花，只看出白色的是百合，其他几种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