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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魔祖说“我是好人”
　　这日，姬飞晨和月玲在星月琅嬛福地中闲游。
　　琅嬛福地没有山河土石，只有茫茫云海，以及悬浮在云海之上的天宫和天城。彼此之间由两界树的华光凝成光桥接引，让十八天城互通有无。
　　十八天城中，每一座天城都悬挂姬飞晨所赠的宝镜，以宝镜吸收日光，和星月双环作为对应之宝。
　　“先生这套宝镜不错，日后吸收纯阳之气，或许能晋升真器。”
　　“我家童子炼制的，我只是帮忙指点罢了。”这套纯阳宝镜，便是万宝童子仿照昔日十八面金光宝镜而炼，是万宝童子尝试祭炼金龙焕光镜的试验品。
　　二人走入其中一座天城，只见天城内部并没有因为外界环境改变而引发慌乱。反而对琅嬛福地制作的日光法宝很感兴趣。
　　比如一种可以自行煮饭的“日光煲”。只要调节上面的按钮，用太阳能进行充能，就能自己煮饭和制作简易菜肴。还有一种“日光盆”，能自动洗涤衣物，节省人力。
　　“这种太阳文明挺有意思的。”
　　“是妹妹想出的点子。她早有这方面的想法，以仙术便利凡人的生活，并且在不少仙城进行推行，所以才没有引起动乱。这次福地开辟，接引日光的速度加快，按照计划，可以在十年之内完成太阳能的民用物品替换。”
　　“星珑宫主聪颖慧敏，多才多艺，的确让人佩服。不过咱们俩让她一个人接待素心天宫的使者，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事，妹妹主持宫务多年，加上她性子柔和，可以跟素心天宫谈得来”月玲和姬飞晨把臂同游，在天城中指指点点，对他介绍玲珑天宫治下的人族民生。
　　突然，姬飞晨经过一间小屋时，余光扫到屋边给花草浇水的少女，一时间他步伐停下。
　　月玲目光看去，那少女姿色普通，年纪尚幼，身上气质更是与凡人无异。
　　“先生看她做什么？”
　　“没什么。”姬飞晨收回目光，知道自己失态后，立刻补救：“就是突然想起，宫主貌似还没几个嫡传门徒？如果收几个少女做弟子精心培养，应该可以给星珑宫主分忧。”
　　“收徒？”月玲打量女童，摇头道：“她这肉身根骨极差，根本没有修行的可能。就算找人，也不会找她。”
　　“是她，她这辈子都没有修仙的机会。或许对她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姬飞晨闪过莫名之色，话语更是耐人寻味。
　　月玲皱了皱眉，盯着少女，心中有些烦躁。但随后压下心绪，拉着姬飞晨离开：“走，我们去下一座天城。”
　　姬飞晨扭头扫了少女一眼，叹了口气，转身随月玲离去。以他如今的层次，已经领悟道君本质，自然而然感知到，那凡人女童的体内有一股天人阳神，这分明是天仙历劫的化身！
　　这种化身一般都不具备修行的可能。仅仅是作为天仙的人间化身，在人间体悟人生，感悟世间百态。就如同一个记录器，一次次在人世轮回，没有修行的可能。因为修炼成仙，需要窥见玄关一窍，领悟真灵。而这些化身真灵和本我同源，当领悟玄关一窍的时候，便可自然而然获取本我真灵，引得本我意识注入，成为本尊在人间的修行化身。
　　姬飞晨本来也只是玄圣扔到地球的凡人化身，他的命运应该不断在人间轮回，没有修行的可能。仅仅是在凡人生涯中，无意识记录地球法则，供玄圣日后参考。
　　但龙王扔到玄正洲阴冥宗，便给了他一个机会，从而领悟真灵，独立出来。反倒是玄正洲原本的肉身，那才是玄圣刻意留下的化身。
　　“等等，不对啊。如果那化身仅仅是最低等的凡人化身，是不具备修行能力的。为什么会拜入阴冥宗？但如果是专门制作的修行化身，一开始就应该具备玄圣的传承，又怎么会被我轻易同化？”
　　蓦地，姬飞晨突然想到一个遗忘的问题。
　　关于自己最初降临玄正洲，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有跟月玲赏玩的心思，直接回住所冥想。
　　然而月玲见姬飞晨郁郁不乐，直接找来门徒，吩咐下去：“刚才在某座天城，我瞧见某个少女，你去帮我查查她的来历。”
　　……
　　回到静室，姬飞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蓦地，他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因为那化身，本就是用来对付我的。”
　　姬飞晨手一抖，差点把茶倒歪。但他马上收敛心神，戒备起来：“魔祖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哼！你小子会不知道老夫来意？你可是故意放本座离开啊！”
　　姬飞晨眼前一晃，下一刻自己的元神便被拉入滔滔血海之间。
　　血海中央，坐着一个老者。而投过血海，姬飞晨看到几大魔宫的魔众正在两位地仙的指挥下进行统合。
　　“这里是无垠天宫？看起来，魔祖真准备建立魔教喽？”
　　“这不也是你的打算？”魔祖敲击桌案，一层层涟漪屏蔽虚空，隔绝外界道君玄圣们的探知。
　　以他化身的手段，想要拉姬飞晨元神来无垠天宫，并且瞒过其他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为了跟姬飞晨谈判，不得不冒险一次。
　　“你刻意放走我这道血神，不就是这个打算？”
　　姬飞晨轻声道：“魔祖，请不要乱说。我乃炼气士，你是魔门之主，你我二人日后必有纷争。”
　　他是不会傻傻落人口实的，马上撇清自己和魔祖的关系。
　　“得了吧！你那魔龙化身还没死呢！那里还有本座的烙印在，你我的联系可断不了。更别说，你手中还有我的魔图。若非荒古道图，老夫也无法把你拉过来。”魔祖冷笑几声，也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直接说正事：“这次找你来，是为告诉你一件事。你那本尊，又准备降临化身。”
　　“又降临？”姬飞晨脸色大变，刚坐下便马上站起身，气急败坏道：“他这是要做什么？继续追杀我？”
　　魔祖摇头：“他插手此界的由头，本来被老夫拦住，结果你又给他了。”这万魔之祖想到荡魔玄圣的执拗，也不由苦笑道：“你就不好奇，他当年遗留的凡人化身为什么会走上魔道？”
　　“为什么？”
　　“那是故意的。”
　　“故意？”
　　“我等不朽存在想要绕过三道尊插手人间很麻烦。凡事都要师出有名。他故意留下一尊凡人化身等魔门之人去迫害。不管是杀死也好，引入魔道也罢。在最后关头，他本我意志降临，就可以用报仇的借口对魔道动手。”
　　为了这一步，玄圣连卫道护法都准备了。本意是打算“炼魔成道”，将魔道转化为全新的正道。结果因为姬飞晨的搅和而功败垂成。
　　但姬飞晨的存在，又给了玄圣另一个插手的机会。太元道尊亲自“引狼入室”，对玄圣而言更加稳妥。
　　“幽冥教主因为你的事，自觉亏欠他，会亲自出面引渡他的化身转世。届时，你我都麻烦。”
　　“那你想如何？让我出手击杀他这尊化身？”姬飞晨可不蠢，阳华真人亲自护持，说不定龙王都盯着呢，怎么敢随便出手。
　　“击杀不行，但我们可以帮一把。”魔祖神秘一笑：“正所谓‘助人为乐，日行一善’。咱们可以促使他这尊化身独立。”
　　“化身独立？”
　　“没错。”魔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和漫天神圣关系不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这化身上。老夫反对祂们降临化身来人间。将化身一个个抹杀吞噬，太悲惨了。我等应该杜绝这种惨剧的发生，拨乱反正，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魔祖义正言辞，让姬飞晨有些不适应。
　　皱了皱眉，姬飞晨讽刺道：“所以，老祖为天下魔修种下魔种，从而控制他们？”
　　“没错，老夫这是保护徒子徒孙不被那些人同化。”魔祖厚着脸皮说：“你那本尊留在玄正洲的化身之所以出事，便是魔种预警，挡住你那本尊的降临。”
　　姬飞晨脚下血水泛滥，幻化昔日光景。
　　……
　　阴冥宗，九阴山，一座石室中，青年偶然参悟玄机，一道灵光自泥丸宫乍现。
　　随后，青年身后浮现玄龟法相，有一尊神人脚踏玄龟，正逐渐苏醒。
　　“小子，好歹你也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这种小伎俩未免太丢人了吧！”苍老的声音从青年口中传出，一道魔光射中玄龟，挡住荡魔玄圣留下的传承力量。
　　此刻玄圣还未苏醒，魔祖仍未脱困，二人的力量在厮杀后同时沉眠，隐没在青年体内。但青年本身的意识被魔种和道光震杀，只留下一点破碎的魂魄印记。
　　紧接着，天外一道黑光射来，龙鳞贴在青年心口，直接让姬飞晨降临夺舍。
　　“魔祖真是好雅兴。但他的化身不容许你擅夺，还是交给我吧！”龙王出手引来姬飞晨的魂魄，暂时控制这具身体，保全两道分神和荡魔传承。
　　……
　　血水震荡，昔日场景立刻崩碎。
　　“明白了？能挡住那些玄圣道君的不朽道光，唯独本座的魔种。所以，本座是好人。”
　　呸！一个想出魔道，以堕落天下修行者为己任的魔祖，居然是好人？天下最大的笑话！
　　姬飞晨明白，魔祖话中九假一真，肯定很多真相都没告诉自己。但是他对如何让化身独立很感兴趣。
　　“你有办法让我那本尊的全新化身独立？别告诉我，是我赋予其真灵，那可是伤我本源的大事。”
　　“不是你，是祂留下的太乙真法。”
　　“太乙真法？黄庭道君？祂有办法？”
　　“不错，只要用太乙真法修行，就可以让化身独立，诞生自己的真灵。”
　　“但是道君应该不会主动和我那本尊交锋吧？”
　　“哼，我也没指望祂。”魔祖讥讽一笑：“太乙真法来自黄庭大道。你也修炼黄庭道，只要重新创造太乙真法即可。”
　　“我创造太乙真法？我连怎么修炼太乙仙法都不懂呢！”姬飞晨连连摇头：“还不如想办法从道君处求教来得方便。”
　　一个让天下所有化身都能获取独立真灵的秘术，岂是那么容易创造的？
　　“一个死人而已，我指望祂，还不如指望你。”魔祖漫不经心道：“那家伙死亡多时，与其从祂遗留的执念口中套取，倒不如直接从你这个继承人处想办法。”
　　姬飞晨本来在琢磨道君和太乙真法。突然听到魔祖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等等，你说什么？”
　　“一个死人而已，我指望祂，还不如指望你。”
　　黄庭道君死了？


第752章　余晖
　　黄庭道君死了？
　　被这个消息冲击，姬飞晨呆愣半晌，才回过神：“魔祖，你说什么？”
　　黄庭道君怎么可能死？这位道君从出现开始，帮了自己多少忙？而且前不久才在上古见面，祂怎么可能早就死亡？
　　“什么时候的事？我明明才刚刚见过道君！”
　　“一缕执念而已。”魔祖讥讽道：“也是那家伙神通广大，不愧曾经跨入无上境界的人物。临死之前的一缕余光都能搅动三界风云，让所有人跟着不安生。”
　　“死前的余光？”
　　“我等神圣辉光永恒，一缕光辉，一道念头便可化作投影、化身。那家伙仅仅是死前的一个念头，一缕光辉，便形成一个全新的存在。一个足以巅峰三界，能够在死后影响整个宇宙的怪物。”
　　“我不信。”姬飞晨平复心绪后重新坐下：“魔祖，你——想用这种话乱我心神吗？”
　　魔祖嗤笑道：“老祖我不至于在这方面欺瞒你。你好好想想。在你没有获取玄冥道胎之前，为什么祂有把握帮你成就道君？为什么祂只能游离在时空之外无法长时间存在于世？为什么漫天神圣都愿意卖祂情面？”
　　“……”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早在一开始，祂便已经陨落。”
　　黄庭道君号称元神之祖，如果在死后遗留一缕执念化作全新的存在，并非不可能？而如果将玄门小祖师之类的名位作为追封的话，也能说得通？
　　死了？
　　黄庭最初便已经死了？
　　想到一次次帮助自己的道君仅仅是一道幻影，一缕执念，姬飞晨心中很不舒服。
　　“这……这件事龙王大哥知道吗？”
　　“应该知道。除却我们这些存在外，一般的道君知晓不多，但他一定清楚。”
　　龙王清楚黄庭道君的处境？
　　联想龙王和道君的几次相处，的确，龙王似乎想要帮道君摆脱目前的困境？
　　“不对，那道君本人……”
　　“应该不清楚？执念塑造的存在，如果清楚自己的处境，可能会让缔造自己的执念力量衰退。当然，那家伙特殊，谁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毕竟连怎么死的，老祖我都不清楚。”
　　“你不知道道君怎么死的？”不知道怎么死的，居然敢说祂已经陨落？
　　“绝对死了，宇宙中的不朽印记抹消，这一点做不得假。但祂的力量太强，关于临死前的时候被一股力量封印，即便是我也看不真切。”
　　不知道怎么死，但确定死亡这一个结果吗？
　　“换言之，目前所见的道君仅仅是徘徊在时空之外的幽灵？”
　　“如果你把幽灵视作生者残留的执念，那么可以这么说。一抹幽魂不得安宁，徘徊在时空之外为了临死之前的最后祈愿而努力。”
　　“很惨，很可笑。对祂这种不死的存在而言，或许这就是最大的惩罚吧。”
　　“那假如完成祂的执念呢？”
　　“有可能消失，也有可能复活。谁知道呢？毕竟这种案例太少见了。”
　　姬飞晨蓦地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大哥跟魔祖你有联络，你们在图谋什么？”
　　“我只是帮他满足他的愿望而已。”
　　“愿望？”
　　魔祖语焉不详，对此颇为忌讳：“他的愿望，是世人最渴望，也最常见的愿望之一。”
　　死者复活吗？
　　姬飞晨低着头没说话，半晌之后才道：“你找我来，名义上是提醒本尊的事。但其实是为告诉我，道君已死吗？”
　　“不不不，太乙真法只是针对你那本尊。那家伙的生死也跟我无关。老夫真正的目的，是让你帮我寻找在外散落的骸骨，从而真正临界。”
　　“太霄道尊已经证道，你认为我会帮你？”
　　“关于黄庭道君的事，你不想知道更多？”
　　“我直接问大哥，那不就更清楚了？”
　　魔祖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老朽知道，你接下来要参加诸海之战，顺带拿回你那座塔。到时候，你自会在海域找到我的遗留化身。有荒古道图，一切会很顺利。只要以玄冥神雷打破封印界碑即可。”
　　“我说过，我无意和太霄道尊为敌。”
　　“帮不帮我是另一回事。但如果你打算帮老夫，提前用荒古道图联络。”
　　这是吃定我一定会帮你？
　　姬飞晨想要说什么，可魔祖突然出手，催动血浪将姬飞晨元神送还肉身，让他在静室苏醒归来。
　　看着冷清淡雅的石室，姬飞晨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涩：道君真的死了？黄庭之道，其实是给我留下的位置？从一开始道君指点我，只是为了让我继承祂的道君之位？
　　姬飞晨神情落寞，没在琅嬛福地久待，急匆匆返还幽煌府邸。找来纤云，带上万宝童子，他直接驾驭溟龙舟前往海域。
　　关于黄庭道君的事，必须问一问龙王，到底道君是一个什么情况！
　　……
　　黑瀛洲的海域势力远在大陆之上。如果要在三十三天洲寻找代表，那么很多大洲的代表并非来自大陆，而是海洋之民，是诸海龙王作为代表。
　　玄正洲以仙道称霸，终究是少之又少的案例。更多的情况，是海龙王将大陆当做后花园，视作自己的禁脔。
　　溟龙舟航行于海天之界，姬飞晨郁郁不乐，坐在那里不吭声。
　　纤云没话找话说：“上古之初，龙族制霸海域，势力最强的时候号称天地霸主。但随着龙族势力衰退，龙皇陛下退隐，渐渐由大陆自主。不过海域归于龙族，乃上古年间定下的规矩。诸位海龙王之间划分边界，便有了诸海之战。极北四洲在北海，我们的诸海之战，仅仅是上古北海疆域的分割。”
　　万宝童子好奇问：“如果按照上古四海龙王的格位进行分划，那四海龙王应当等同于道君？不过这样的话，北海和东海、西海的交界处，应该也有纷争？”
　　“没错，诸海之战中，的确也要划分那些地方。不过极北四洲海洋作为北海主体，才是关键中的关键。极北四洲的内部分划完毕，才会考虑对外的上古海域边界划分。”
　　姬飞晨听到这，心中暗道：龙王大哥占据北海核心地带，然后打算征服其他海域，从而制霸人间海洋。这样一来的话，他最终的目标是道君还是玄圣？嗯，依照大哥目前的水平，能让他这么关注这件事，应该是为玄圣业位？或许成就玄圣后，才能有办法复活道君？
　　姬飞晨急于和龙王联络，驾驭溟龙舟在黑瀛海域航行。
　　黑瀛洲的海水呈现墨色，在溟龙舟的航驶下，形成两条巨大的海浪，搅动千尺之下的海水。
　　不久，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