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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说老的，那我们这里，也该有个老的出来。”
　　话语落下，风雪惊雷打响，曹将军望向混沌深处，突然有弯弓搭箭的恐怖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女子，身披风雪，臂绕绫罗，手持冰弓，指搭霜箭，锋锐寒光直指曹将军的眉心！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也！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天尊路（八）命中注定
　　居然是姑射神人！
　　曹将军有些震动，他沉默着收回手去，有所顾忌，混沌深处有声音传出：“还请归位，我们不再贸然下手，天威合一之事，由得鸿蒙自己。”
　　这话出了，鸿蒙的面色便阴沉下来：“我费了力气成道天尊，衍化六重气象，你们在这个时候还顾忌前后左右，此时助我，是雪中送炭，等到尘埃落定再出手，那就是锦上添花，半点人情也捞不到！”
　　“而且，我不成天尊，太上自在也会输的一败涂地！这第六劫后，重重罗天之变化，究竟是入世还是离世，全在我此时这一证之上！”
　　“曹将军，你可要想清楚！我证道天尊，你们都会得到你们该得的，如果不成，你们就继续睡觉吧，蹲在混沌深处，永远别走出来！”
　　曹将军被姑射神人指着，不敢妄动，此时沉默以对，而混沌深处的那道声音变化，显得有些冰冷：“我们纵然继续出手，也不讨得多少好处，刚刚那一瞬间既然曹将军失手了，出其不意没有成功，那后面便不能再动手了。”
　　鸿蒙冷笑：“太皇，你怕了？”
　　混沌深处的声音道：“我是怕了，怕被清算，既然入局当棋子，棋主没有说话，我们妄动一两步已是极限，再动的多一点，怕是要倒大霉。”
　　“大火神与飞蝗仙在盯着我们，我与玉山神都不准备出手了，你终究得靠自己，身为一位算计极其久远的大圣，你该不会把宝押在我们身上吧。”
　　混沌深处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便消失，而曹将军的身形也渐渐隐没到混沌深处，相对的，姑射神山也渐渐消失，唯那神人忽然向下投去目光，分出一道风雪。
　　太上鸿蒙喃喃自语：“结果到头来你们就只是走个过场，太上自在……你觉得我不能成就天尊吗，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你一个取巧者，从哪里来的本事蔑视我呢？”
　　“果然，过河的卒子还是要自力更生，虽然有被飞车吃掉的风险，但同样也有将军的概率。”
　　……
　　青城的关门前，三位太上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的妈，那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天根扇着巴掌呼风：“老子在刀尖上作死……不是，我在那么多大佬手下借过东西，也从没有见过这个叫曹将军的最古者，哪个山头蹦出来的？”
　　无名喘息着：“以前听过，有一些最古老者藏在罗天的不可名境，也有深埋混沌之内者，不在真界，有些是因为欠债，有些是因为要参悟，还有一些……不懂。”
　　李辟尘：“我大概懂一点，这些人在下棋，我也是棋子之一，只不过从刚刚的情况看来，我在棋盘上应该差点被吃了。”
　　无名：“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家伙是过河卒？”
　　李辟尘点点头：“过河小卒，将帅惶惶，吓我不轻，挺凶的。”
　　巨阙还没有消失，李辟尘的忽然发现不远处的风雪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等等，青城哪里来的风雪？
　　呼——！
　　北风怒号，李辟尘的肩头压满青霜。
　　远方的人形越来越清晰，直至从里面走出一位冰肌玉骨的神女。
　　遗世而独立，美丽的不似世上该存在的生灵，便是仙圣也为她的容颜而折服。
　　那个风雪中的女人走来，看着李辟尘，良久良久，直至天根小声道：“她干嘛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辟尘小子，这不会是他娘吧？”
　　无名也有些不解，低声道：“或许真的是他娘？”
　　天根：“这么说，辟尘小子背景挺厉害啊，这个大佬我刚才看见了，这不就是拿弓箭把曹将军吓走的那个美女吗，我的乖乖，最古者也会生孩子？”
　　无名有些不确定：“或许……或许……吧？”
　　李辟尘也感觉古怪，他从未曾见过这个女子，但此时女子的眼神中带着的是惊讶，不解，还有那如水波般的温柔。
　　脑海中灵光转动，在三个瞬间之后想起了答案。
　　“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青女！”
　　李辟尘脱口道：“您是姑射神人？”
　　神女不说话，只是温柔且慈爱的看着李辟尘，直至半晌过后，她幽幽道：“青女选择了她所认为正确的道路，现在看起来应该没有错。”
　　“当世的巨阙剑主，注定是要在云海中跌宕起伏，雷霆雨露，皆是神意。”
　　李辟尘的眉心中，忽然有一道风雪灵光转动，姑射神人笑了起来，仿佛让春天的百花都要羞惭，不敢与她争锋。
　　“青女，你成功了，也赢了，你终于明白了你的前路，到现在，你还认为帝女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其实你们都没有错，只是走的太过于极端，帝女过于天真，而你过于冰冷。所以你需要亲自走一遭红尘，而帝女则是需要看完所有的光阴与梦幻。”
　　李辟尘等着神女说完，忽然道：“青女曾经说过，如果我有一天能到姑射山，见到姑射神人，便让我告诉您，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姑射神人：“她很好，你也很好。”
　　话语说着，神女顿了顿，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觉得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李辟尘斟酌了一下，道：“我听青女讲诉，前辈曾经在等人？”
　　此言一出，姑射神人的眼中，渐渐泛起明亮的光芒。
　　李辟尘张开口：“无名的大帝，被岁月所抹去，我想告诉您，他还活着，并且已经重归人间两万年有余，但他已经回不到天上，世上也再也没有记得他的人。”
　　姑射神人立刻道：“我记得，他在哪里？”
　　神女此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李辟尘道：“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记不得，他的一切我都记不得，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姑射神人：“我进入太上逍遥的局中，就是为了找回这个人，逍遥答应我，只要截天证成天尊，他就告诉我，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李辟尘顿时一愣，随后面色思索，最终了然于心。
　　姑射神人是逍遥之局中棋子，自己如果没错，也该是逍遥局中棋子，因为从方才的情况看来，曹将军是属于自在一方，他要对自己动手，那自己必然不是和他同一阵营。
　　是了，鸿蒙掌天，而自己也同样掌天，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
　　逍遥答应姑射神人，等到截天证道天尊，便告诉姑射神人她忘记的东西，而此时截天还差一步就证得第六气象。
　　自己属于逍遥一方，与青女有旧，而青女乃是姑射神人的弟子。
　　自己还见过无名的大帝，和他有一段缘法。
　　“结局已经定下了吗，所谓告诉姑射神人她忘记的东西，其实就是借我之口来说，而当我说出这些故事的时候，这场天尊之战也已经落下帷幕。”
　　“我是移动的棋子，而姑射神人同样是，也就是说，这局……是逍遥胜了。”
　　“当我见到姑射神人之时，截天已经必然化作天尊。”
　　这些古老之人，已经把前方后方，左方右方全都算计的死死，毫无遗漏，每一步走动，都是一步暗棋，从自己出现在此世开始，整整两千年，都在那位的注视之下。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天尊路（九）天祖幻身，佛化明王
　　黑色的眸子映照着最辉煌的光，青城中的巨阙剑主诉说着古老的故事，青城外的青萍剑主则正在创造属于他的神话传说。
　　所有的大圣惊颤的看着他身上的光芒，太上截天的第六步落了下去。
　　截断了自己“曾经”的过去未来，因为那些都已经成为臆想中的虚无道路，真正的道路就在脚下，就在当前，要走出自己的路，然后，独属于天尊的光辉会延伸到过去未来。
　　曾经的未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曾经的过去更是不可言喻的镜花水月，一切的虚无都要为当世的晋升让开道路，因为不存在的未来是虚假，镜花水月般的过去终究已经过去。
　　太上截天，或者说，柳犀亭，此时深处一根手指，那上面缓缓聚集起一道璀璨的灵光。
　　太上之法，聚为灵珠，凝如露水，藏有苍天霹雳。
　　“最后一道气象，舍弃太上之法，展露我真正的身躯与魂灵。”
　　舍弃的东西比得到的要多得多，鸿蒙如此，佛陀如此，崆峒如此，古往今来无数人都是如此！
　　为的只是那最后的奋力一跃，若是失败，则血本无归，但若是功成，则千秋万世，永垂不朽！
　　现在不能称呼为太上截天了，该称呼为柳犀亭。
　　诸天万世皆在此时诵我名，重重罗天皆在此时呼我号，无尽众生皆在此时念我尊讳，岁月光阴皆在此时映我身影！
　　我为天尊！
　　至人之坟轰鸣，虚无中，混沌中的天尊路凝成实质，就这样聚集在六尺三寸一人之地，光华熠熠，而同一刹那，太上鸿蒙所施展的天威“天国”，其中突然发出剧烈的悲鸣。
　　仿佛是神柱倾倒，天殿崩碎，这让鸿蒙神色惊变，他的身上已经有第六重天尊气象，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然而就在这临门一脚前，至人之炁全都向着截天汇聚！
　　“果然还有大变故，幸亏我准备了其他的后手！”
　　太上鸿蒙凝目：“我为天尊，谁也夺不得！请至尊归位！”
　　他话语说着，那紫霄宫中忽然飞出一道虚幻身影，这并不是任何生灵，而是一道模糊的幻影化身，在它的额头上，有一个斗大的“天”字！
　　太上鸿蒙曾经去过很多地方，鸿钧老祖是他的化身，也是他的相反之身，那时候，他在宋野见到了太上云人，云人向鸿钧老祖问道，询问大道与前路，那时候的鸿蒙，认为天理有德，顺天应人，还是讲究无为之境。
　　但后来，一切渐渐改变，那时候，鸿蒙在宋野的深处，见到了这个虚幻的“人”。
　　他没有容颜，没有五脏，没有气血，没有经络，浑身上下仿若云烟化成，模糊且通透，虚幻且不真实，拥有着超越常理的身躯，同样他本身的存在也让人感到诡异。
　　直至鸿蒙掌握了五仙之天，呼唤出了一次天威“天国”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个人虚幻如云烟汇成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某一世，某一位，曾经过去岁月中，一尊掌握过“天威”的人所遗留下来的天之权柄，也是那位无名者的天威变化。
　　这个透彻的人影，曾经就是那位呼唤天威之人，只不过他的变化似乎有些超出想象，因为到现在，那位曾经的无名者的一切过往历史都成了梦幻泡影，他的身躯成为了天威的容器，本身也变成了他天威所呼唤出的“某种东西”。
　　这尊天威化身，称呼为“天祖”！
　　天祖者，万千天穹之祖先也！
　　幽暗空洞的深处，天祖停留在其中，他似乎很怀念宋野的花朵，然而鸿蒙将他带回紫霄宫，他便也顺着掌天之人的遗落气息住了下来，当时的鸿蒙还只是偶尔能够呼唤出“天”字，与以前的李辟尘一样，都在寻找如何才能让“天威”永驻的办法。
　　直至鸿钧老祖开始培养三千红尘客，这时候，太上鸿蒙才真正掌握了身为“近天者”的力量，也就是长时间把那个天字保留在手中。
　　天在我手，我为天尊。
　　天祖虚影冲入太上鸿蒙的身体内，后者身上的云霞气象顿时变化，他掌中的那个天字爆发出无量光明，但同时，太上鸿蒙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天祖的身躯不可以随意融合，里面藏着万世罗天的力量，这不是大圣可以承受的，甚至如果融合救了，他太上鸿蒙就会被“天祖”同化，成为后者的一部分。
　　到这一步，或许天祖依旧会浑浑噩噩，也可能天祖掌握了鸿蒙之力，会诞生自己的意识，但不论是哪个结果，太上鸿蒙自己都会彻底消失在世上。
　　依照鸿蒙自己的判断，现在的他，最多只能把天祖留在身体内……一刻！
　　一刻，大道在前，只争朝夕！
　　“截天，你们拦不住我！这天尊位，我要了！”
　　过去未来在崩毁，天祖的影子正在占据太上鸿蒙的古往与来世，鸿蒙身上的气象升腾到整片混沌，天尊第六重气象终于爆发出来！
　　然而就在这同一刻，佛陀的身上也开始升起第六重气象！
　　“亿万万尘刹海，使得十方业火来灼我身，我身斩燃灯，处地狱，处过去，处岁月尽头，为至阴之原看守门扉，作接引佛祖。”
　　他的身上，出现两尊佛影，燃灯古佛与接引佛祖开口念诵经文，佛陀的肉身与真灵都开始寂灭，他化自在大圣的本尊仿佛要走向死亡，身上缠绕无边业火，那是连佛陀……连至真都无法抵抗的寂灭之力。
　　“我本尊于此，愿化业火金刚，作忿怒法相，称不动尊明王，依涅哩底方，不动如来使，持慧剑罗索，顶发垂左肩，一目而谛观，威怒身猛焰，安住在盘石。左眼斜视”。
　　佛陀之心惊动世间，业火金刚应运而出，此时太上鸿蒙冷笑道：“舍弃一切，婆娑有憾，然而依旧比不得……不对，佛陀！他化自在！你在做什么！”
　　太上鸿蒙的面色突然变化，瞬间狰狞起来，因为佛祖身上的第六重气象虚影，居然没有凝聚，而是向着他这方扑来！
　　不动尊明王的业火瞬间就燃烧到鸿蒙紫气之中，天祖虚影闪烁起来，没有办法再向过去未来延伸力量，因为不动明王的金刚业火，把过去未来的道路都截断了！
　　鸿蒙面色剧变：“你居然舍身成仁来挡我！”
　　“施主，正是此刻，还请证道天尊吧。”
　　佛陀双手合十，背对太上截天，后者看了他一眼，失笑道：“燃灯，接引，摆渡，有意思的紧！若说是为了还我人情，大可不必拼上性命。”
　　“如果是为了让我欠你一次，那你此时甘愿去死，付出的未免太多，我就算成了天尊，也不敢到轮回尽头要回你的舍利子，既然这样两难，最初又何必入局？”
　　佛陀道：“无木成舟，苍生难渡，我渡不尽苍生，但施主可以。”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生死不过空相，我见光阴，光阴见我，我心欢喜，却无处可说，如我心在处，又何方不是西天！”
　　话语落下，金刚业火凶猛无铸，瞬间缠上天祖幻身！
　　柳犀亭叹了一声，此时太上崆峒的压制消失，他见到这一幕，沉默许久，最后只留下一声大叹，对柳犀亭道：
　　“六十个元会的功果，到如今已然崩散，你之前对姜天崋所言，此次天尊成道，可有两人坠入半步天尊的境界，近似虞主，只是要受到极大限制……我现在助你一臂之力，不知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
　　柳犀亭道：“为时未晚。”
　　太上崆峒咧开嘴，而后面色凝肃，转身而去，第五重天尊气象骤然压向鸿蒙！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天尊路（十）白帝出手
　　柳犀亭仰起头来，那第六重天尊气象，终于展露出那真正的模样！
　　“剑老无芒，人老无刚，幸而幸而，我等尚还年华正好。”
　　一元会十万年，锐气不失，掌中青萍依旧锋锐！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柳犀亭缓缓开口，念诵这一句话，他从很久以前就听过这句话，直至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太上逍遥。
　　行来行去，随意而语，却带着那种藐视一切的气魄。
　　后者要他入局，并且借助这句话告诉他，太上逍遥已经注视了世间很久很久，他就如那皓月，在凡人看来万古不变，直至千载前的人作了古，千载后的人再一次来此瞻仰月光，他依旧立身于天上。
　　他们就是凡人，逍遥自比为皓月，并且说所有人都很可怜，他们听不到古人的赞扬，见不到古人的容颜，却依旧在重复着古人的道路。
　　然而太上截天，或者说柳犀亭并不这样认为。
　　古人么，既然死了，有些可以记一记，但更多的，不过是尘土罢了。
　　我何须听他们的赞美之语？
　　因我并非尘埃，更非蝼蚁，今日之身，何必仰望古人？
　　谁说今人不如古？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
　　“我是柳犀亭，也是太上截天！不需参照古人，因我更甚古人！”
　　柳犀亭落下这句话来，随后，混沌中的光明聚于一点。
　　天尊气象第六重，此生自断天休问！
　　不需要天来为我选择前路，过去未来皆不过梦幻泡影，一切真实，只因当世之我更胜苍天！
　　当这第六重天尊气象出现的一刹那，太上鸿蒙的面色彻底变了，他的天尊气象只差一点点就证道完全，结果现在硬生生被佛陀与崆峒压了下来！
　　“佛陀低眉，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