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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再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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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师只佑护龙兴之地,蔡州如今属于金国外邦,他们却是不便行事。”

    “也就是说你准备一个人前去,青衣佩服。”

    “施主不是也准备一人前去么?贫僧也很佩服。”

    换一种角度来看,这和尚除了一直度人入佛门比较讨厌外,倒也不那么可恶,至少不是见到每一个妖怪都喊打喊杀的。仔细想想,貌似在新白娘子传奇里他也只对付了青白两蛇,对于蛤蟆精蜈蚣精之流却是放之任之的。

    莫非因为自己修为低微的缘故?

    虽然得出这个结论真是让人丧气,但也不失一种可能。

    岑青正在思忖,先前那女接待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对两人福了一福,看见岑青几乎看不出破绽的男装打扮,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对岑青道:“青衣公子,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那么,大师,在下告辞了。”

    “施主请便,小心三更。”

    岑青怔了怔,随后醒悟到法海是在提醒自己的安危,而和尚提到的三更,只怕是“阎王叫人三更死”的三更,又岂是那么容易对待的。

    但他依然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多谢大师。”

    目送岑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院门外。想起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以佛家的礼节向自己施礼,法海苦笑了一下,双手合十,抬起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轻轻地念起一首偈语来:“圆陀陀,光灼灼,亘古常存人怎学?入火不能焚,入水何曾溺?光明一颗摩尼珠,剑戟刀枪伤不着。也能善,也能恶,眼前善恶凭他作。善时成佛与成仙,恶处披毛并带角……”

    头顶之上满天星斗,倒影在他的眼中,一瞬间便是无数变化,耳畔更响起轰然的雷声,半晌后,他闭目盘膝坐下,脸上露出了痛苦与挣扎的神情来,连合十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法海谨遵神君旨意。”

    岑青走上任性楼的楼梯,忽然间停下了脚步,一刹那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奇异的声音,然而仔细去辨识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遇到法海的这段时间自己实在是精神紧张,应该是出现幻听了。

    “青衣公子,请这边走,前面便是贵宾席专用的通道。您的席位是地字甲号间,里面是单独的隔间,有竞买专用的号牌,如果您有看中的物品,直接选一个号牌,我会在外边帮您叫出来……不过前面的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让拥有及格券及投标券的人购买的,也是为了让给买到入门券的人长见识,后半程等到他们离场,才会有留给贵宾和豪客的真正好东西。”

    “我的竞买额度是多少?”

    “啊?原来您也知道额度这回事?那更好了,您付的那些金子楼里已经帮您称重过,一共是十八两,因为全都是成色极好的赤金,可以兑换官银九百两,因为您是贵宾,额度上浮三成,你可以购买成交价在一千二百两以内的任何东西。”

    女接待轻声地为岑青介绍着拍卖会上的一些细节,因为前世里见识过的缘故,岑青偶尔提出一些流程上的问题,便让女接待惊讶一次,对于这位拥有古怪癖好的客人再也不敢小觑。

    “客人您之前是不是参与过我们其它的拍卖会?”

    “你们还有其它的任性楼吗?”

    “这是我们的第三座,在长安和临安还各有一座,分别叫做长乐楼和听潮阁。”

    “都在宋境之内,那一座先开业也就是说你们老板是哪里人了。”

    “啊?这个我倒没有想过。”女接待笑语盈盈,“公子您还真是细心呢。”

    “那么是哪一座先开业的呢?”

    “是临安。”

    “那算了。”

    岑青又叹了口气,这位同行穿越的早,又穿越的好,还跟法海搞好了关系,看来不仅熟知剧情,连天时地利人和都一块占据了,自己想过去搞他的话,只怕会变成那位捕熊的猎人。


第二十九章 有钱任性



    任性楼是义阳城唯一一座三层飞檐的高楼,即便是站的很远也能看见它那大大的招牌。

    这里有整个义阳最好的酒,有整个义阳最美的女人,有整个义阳最大的赌坊,还有整个义阳最灵通的消息,无论你需要什么样的享受,都可以在这里寻到。

    据说它的老板很神秘,神秘到从未在人前现身。起初有人怀疑它背后是金国的细作,然而据说自从义阳守将杨将军进了一次任性楼之后,出门时哈哈地大笑了几声,随后这件事就被人抛在脑后了。

    当然还有一种版本是杨将军是在喝花酒的时候被他那位河东狮揪着耳朵抓回了家,不好意思才这么说的。

    后一种版本或许更容易让人采信一些,毕竟杨将军家那位姓张的河东狮在义阳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而任性楼这个古怪的名字,来历据说是它老板的半句话。

    “有钱,任性。”

    敢把一座这么豪华的楼阁开在边城战场上,似乎丝毫不在意它会毁于战火,这位老板看上去的确任性的很。

    因此它的消费也是义阳最高的,据说在整个大宋几乎都是最高的,不过幸好它的服务对象是来往中原的江湖客,大家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因此也任性的很,根本不把口袋里的钱当钱花。

    当然义阳这些泥腿子和丘八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高楼吐口水,希望金兵赶紧打过来,除了能上阵杀敌让自己捞一笔外快之外,最好把这楼子一把火烧了才好。

    因为那任性楼的老板下半句话简直像刀子一样戳在他们的心窝子里。

    “没钱,认命。”

    “啐!”

    岑青走向任性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位输光了口袋里最后一文钱的兵痞在冲着任性楼吐口水。

    任性楼不光是一栋高楼,连带着周围两三亩的地面都被它背后的老板出钱买下来了。这战火不休的边城地皮原本便宜的紧,但据说那位杨将军还是黑着心肠卖出了一个天价,然而任性楼的老板据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直接拍板买下了,要的自然也是义阳城里最好的位置。

    嗯,大家都很任性。

    岑青走进任性楼最外围的大厅时,两排迎宾的小厮并未因为他是个女人而看轻,反而纷纷拱手作揖异口同声地唱了个大喏:“客官里面请。”

    而他走进大厅后,则有一位专门的女接待小跑着迎接上来,屈身施礼,殷勤地问道:“客官您是用餐,住店,洗浴,购物,还是想先去耍耍?”

    “咦?”

    岑青惊讶起来,这种礼遇好生熟悉,而等到背后传来小厮们向其他客人告别“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时,熟悉的感觉则更加具体了。

    “我嚓,这是又一个穿越者?”

    他把落脚地选在这里,原本为了躲开法海之外,也想探听下蔡州的消息,毕竟前去一个妖魔汇集的地方,还是先摸清底细为好。

    于是他告诉这女接待:“住店,吃饭,买消息,还要购物,你们这里卖的有寒玉没有?品质越高越好。”

    接待非常职业化地微笑道:“任性楼并不直接出售东西,晚上酉时过后,顶楼会有一场拍卖会,只要您交足了保证金,便可以参加拍卖会,会上有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说不定便有您需要的宝贝。”

    “先买消息吧。”岑青抖手亮出几粒豌豆大小的金沙,“你们的老板是谁?”

    “抱歉,这个消息是被列为禁止出售的,而且我们楼中同样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接待没有去看那金沙,脸上依然带着平静的微笑,“我为你办理手续,入住和买消息的钱应该是足够的,不过要参加拍卖会的话,您的这些金子只能拿到入门的场券,您确定不再提升一下吗。”

    “哦?还有什么样的场券?”

    “入门,及格,探标,贵宾,豪客。只有这五种。入门券的话,只能前去见识一番,是不能参与竞买的,只有及格券才能参与一些平常东西的竞买。”

    “那么贵宾券和豪客券又分别需要多少银子呢?”

    “三十两入门,一百两及格,二百两探标,贵宾和豪客分别是五百两和一千两。还有,入门券的银钱是不退的。”

    “有意思,你们家果然会做生意。”岑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若是我有这么七八家拍卖会,也会有钱任性的。”

    “其实您不需要有钱也可以任性……以您的美貌,只怕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你任性。”那女接待恭维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无敌枪圣李狗蛋。”岑青信口说了一句,看着那女接待的脸庞猛然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抬手又抓出五六粒桂圆大小金珠,放在一起约有一斤多重,“开玩笑的,我姓岑,名青衣。给我找一间上房,另外帮我弄个拍卖会的贵宾券吧。”

    女接待看了一眼岑青身上的黄裙,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前来任性楼的大多喜欢用假名字,这位自称岑青衣还算正常一些,至少比她刚才胡诌的李狗蛋要正常的太多了。

    “岑姑娘,这边请。”

    “嘘,晚上的时候我会易容一下,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所以你称呼我为青衣公子就好。”

    “呃……”

    这客人的怪癖真不少,女接待发现岑青的眼睛并未如其它女客一般盯在她的脸蛋上,而是偶尔逡巡在她的胸口、腰肢和大腿,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这位多金的美人儿不会是真有某些特殊的癖好吧?

    岑青花了足够多的金子,住处也是一方幽静雅致的小院,十来丈方圆的院落里只有两间客房,其余书房、厢房、厨房和柴房一应俱全,院落中虽然没有假山流水,但也种了几丛翠竹,墙角处卧了两盆兰花,推开窗子,入目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绿柳拂堤,别有一番风味。

    他没有叫吃食,只是让人送来浴桶洗浴了一番,净衣咒虽然可以除去身上和衣服上的尘垢,但如果不真的清洗一下,他还是觉得心理上有些难以忍受。

    为他一对一服侍的便是那位女接待,岑青洗澡的时候把她赶了出去,莫名其妙地听到她在外边长出了一口气。

    傍晚前的一段时间岑青都在客房里浅睡,他如今身体自动吸收日月精华,休息便是最好的修行,虽然这修行过程漫长到要以百年来计数。

    晚上还有所谓的“拍卖会”要参加,岑青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便醒了过来,房间内已被那贴心的女接待点燃了灯火,岑青借着火光再次化妆成俊秀少年模样,念动幻衣诀变换了一套青衫,这才心满意足地推开门走出去。

    因为前世是男人的模样,若不能在镜子里看到原来的样子,他总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有些虚幻。

    然而当他踏出房门的一刹那便呆住了,盯着院子里锃亮的光头张口结舌:“法法法法法海,你特么的阴魂不散啊!”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法海,法者,兴功惧暴也;海者,地大物博也。并非法法法法法海,施主可不要一再弄错了。”

    这和尚居然还有些冷幽默。


第三十一章 没钱认命



    岑青被女接待引领着走进三楼单独的贵宾隔间时,一行人也正熙熙攘攘地沿着二楼大厅的楼梯走上三楼的拍卖会。

    “提举大人,你确定她会来?”一名黑衣武士低声问前面的张泉。

    “我仔细研究过她这一路的行为,这女人是向来哪里有热闹都会去凑上一番的,更何况她也不缺钱。”张泉其实也有些忐忑,毕竟今天下午前哨传来了坏消息,与那女子同行的小女孩居然真的是临安张工部府上的女郎,已经被那位杨家的主母接到了杨家庄。

    略微让人安慰的是听说那叫做岑青的女子没有同行,否则张泉自问自己实在没有胆量去杨家庄登门要人。

    毕竟那位本姓张的杨夫人,在临安当姑娘的时候就是人人惧怕的角色,仗着自己是张天师的嫡孙女,那是连龙子龙孙都敢抓过去揍一顿的猛人。

    “不过这义阳的任性楼真是黑啊,一个投标券居然要二百两,须知在临安的听潮阁也不过是一百两而已。”张泉想起众人凑钱来买一张投标券的场景就觉得心疼,“不知是这义阳的人钱多人傻还是真正有好货。”

    “应该是有好货吧。”跟随张泉的人是个伶俐的,眼神也好,一张投标券最多能带一个伴当,张泉便把他带上了,“毕竟有些货是不能在京城见光的,边城这种地方杂乱无章,反而是销赃的好去处。”

    “这几个楼子乌烟瘴气,若非上面有人按住不让查,我早就把它背后的那人揪出来了。”张泉咬牙切齿道。

    “唉,提举你又何必置气,大家都知道京城几大家子在里面投的有钱,连御史都参奏了好多次,官家每次不都是笑笑就算了么?”那伴当对于张泉的性格也有些无奈,要比阴狠毒辣,整个刑部里提起这位年纪轻轻的提举大人,谁都会心悦诚服地竖起大拇指赞一声,但论及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他则近乎于白痴了。

    “大人,即便我们发现那凶手,又能怎么办?直接下手捉拿吗?”伴当只能岔开了话题,不想在任性楼主人的身份上继续再谈论下去。

    “捉拿个屁,这女人恐怕真是修士,而且至少也是筑基期的修士,连先天武者都不一定是她对手,只有靠宗师才能拿下她,但你倒给我找个宗师过来啊?”如今张泉提起岑青就是一肚子怨气,在那古寺旁边被少女惊人的战力打脸,让一众以为只是普通凶手的缉捕司众人都有些灰溜溜的。对伴当发过脾气之后,张泉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先盯住她吧,等小天师过来再说。”

    其实他们两位也就是借着探查凶手的名义来拍卖会淘宝的。

    作为这几年来新兴的事物,拍卖会的确在富庶和贪新鲜的宋人间掀起了一股风潮,若没在临安听潮阁逛过拍卖会,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京城贵胄。

    义阳拍卖会比起临安的拍卖会倒是简单直接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风雅,多了些俗艳和暴露,不过这也许最适合江湖人的胃口,热场的节目中间周遭口哨不断地起落,落在张泉的眼中便是乌烟瘴气群魔乱舞,愤愤地骂着这银子花的不值。

    提举大人的心情很坏,很坏,尤其是刚看中的一件寒水匕首被人哄抬到二百五十两的高价后他简直要疯了。

    这时候拍卖会不过刚刚开始,那柄寒水匕首,虽说是百炼精钢打造,在寒潭里淬炼了两年,但放在京都最多也不过百两出头,然而在这边城,居然被哄抬了一倍多的价格,买到那匕首的人居然还真的洋洋得意地放佛拣到了宝。让张泉对那土包子嗤之以鼻而又吃味不已。

    直娘贼,自己辛辛苦苦地替朝廷办事,一年的薪水不过才百八十两,这买匕首的小赤佬豹头环眼一看就是山贼,居然随随便便地甩出二百五十两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还有天理没有?

    一刹那他不禁生出把大厅内众人全部捉拿起来,按照罪行一个个宰掉的冲动。

    可惜冲动只是冲动,他又不能真的付诸实施,等到又一枚让他眼热不已的避毒珠被热炒到四百两的时候,他已经麻木了。一方面是被这群江湖人的财力惊呆了,另一方面则是被他们的疯狂吓住了。

    避毒珠而已,只能解一解空气里的瘴毒,连毒蛇咬伤都治不了,值得用四百两去购买吗?

    要知道区区二十两已经足够中等之家一年的日常花销了。

    所以等到那卷唐代阎立本的字画出现后他已经完全失去竞拍的兴致,这副字画起拍价居然就已经是百两,按照这群人的疯狂竞拍法,怎么也得炒到六百两以上了。

    然而事实上场面里却出现了难堪的静默,就连拍卖师也有些愣神,于是随后开始侃侃而谈这副字画的历史和美术价值,甚至连阎立本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也被他翻来覆去地讲了几遍,直到最后才有人在拍卖师几乎是乞求的眼神里懒洋洋地喊出了一个价格:“一百零五两。”

    拍卖师长吁了一口气,这副画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若是拿去临安至少也能卖上三百两,然而那金主急需用钱,指明了必须今晚拍卖,若是刚才不慎流拍了,他才真的是颜面扫地。

    “提举,提举。”那伴当见张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一连捅了他好几下,眼见拍卖师即将落槌,急忙把张泉的右手一举,替他喊道,“一百一十两。”

    先前那人朝这边看了一眼,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又喊道:“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五两。”张泉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喜的是这样一幅名画才这么点钱,惊的是刚才若非伴当提醒,他差点儿把这个机会给错过了。

    那人又上下看了看张泉,撇了撇嘴,示意不再参与竞拍,但看着张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大家都是玩刀弄枪的老爷们,谁爱花大钱去买大头巾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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