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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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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宗明白陈长生的意思,说道:“就算如此,你还是有亲人的。”
  这里的亲人,自然指的是现在生活在圣光大陆的那些遗族。
  比如那位曾经出现在西宁镇旧庙溪畔的僧侣。
  那些被太宗皇帝追杀到异大陆的皇族,从血脉上来说,当然是陈长生的亲人。
  甚至有可能,他的父母现在都还生活在那边。
  陈长生明白教宗陛下提到那些圣光大陆的人们,不是想要自己去做什么,而是要说服自己,自己与这个世界是有关联的。
  这种关联,或者能够让他对这个世界生出一些暖意,不再那般心寒,或者说,让他能够找到一些喜欢这个世界的理由。
  这让他有些感动。
  但他感动的是教宗陛下说这些话,并不是那些内容。
  因为,他对生活在圣光大陆的那些“亲人”没有任何好感。
  “那些也不是我的亲人,他们都是坏人。”
  陈长生说道:“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不,甚至有可能还是个胎儿的时候,他们就对我做了这么多事情。”
  什么事情?为了让天海圣后相信他就是昭明太子,圣光大陆的人们在他还是婴儿甚至是胎儿的时候,就用外力强行毁了他的先天日轮,断了他的经脉,灌注了无数看似充满生命气息、实则无比险怖的圣光能量。
  在布置这个局的时候,无论他的师父还是圣光大陆的那些亲人,都肯定没有想过,天海圣后最终会替他逆天改命。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局的最终,他或者被天海圣后吃掉,或者被无视而死去。
  这也就意味着,从出生开始,那个婴儿注定无法活过二十岁。
  这是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那些人是坏人。
  ……
  ……
  “我医术很好,我生活很规律,我从来不吃重油重盐的东西,更不要说腌制品,我健康地生活,认真地修行,我从西宁来京都,说是退婚,其实就是想要治病、救己、想要逆天、改命,我所做的一切的指向,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活下来。”
  望着湖面上起起浮浮的那几片落叶,陈长生的神情变得有些低沉。
  “现在我的病好了,我可以继续活下去,可以活过二十岁,二百岁,甚至千岁,可是我忽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工具、一个果子,我的存在,原来没有任何意义,那么继续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教宗欲言又止。
  “师叔,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我连病都没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没有任何颤抖,显得很平静。
  但即便是饱经沧桑,阅遍世情的教宗,都伤感起来。
  他什么都没有了,连病都没有了。
  这句平静的话里,隐藏着多少难过与哀伤?
  教宗叹了口气。
  他今天来国教学院,就是想让陈长生重新振作起来,至少要找回生活的意义,陈长生却对他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他想说服陈长生,这个世界对他还是有善意的,可事实上,从出生之前,这个世界对陈长生就只有满满的恶意。
  他本可以继续劝陈长生几句,比如余人,比如徐有容,比如唐三十六。
  但看着如此平静而悲伤的十七岁的年轻人,他不忍再说什么。
  “其实,我本来以为在国教学院里会看不到你,或者会看到你正在收拾行李,但既然没有,说明你还在犹豫。这个世界对你殊无善意,你便更要对自己好些,做一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慢慢来,不要着急,我还能活几天。”
  教宗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国教学院。
  陈长生没有转身,依然看着窗外的秋色,所以没有发现,教宗陛下离去时的背影很是萧索。
  教宗陛下离开了国教学院,茅秋雨等国教巨头也随之离开,数十名红衣主教与国教骑兵也先后撤走。
  大周朝廷的骑兵与那些高手们,没有再次出现,因为离宫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力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长生,依然是下一任教宗。
  国教学院重新恢复了平静,院门重新开启,迎进浓浓的秋意。
  有些师生趁着混乱离开了,他们的名字被苏墨虞记在了某个小本子上。
  更多的师生没有离开,开始打扫清洁、整理藏书楼四周的石屑,同时准备明天的课程。
  陈长生去了隔壁的百草园。
  这里的树林,要比国教学院里的林子和煮时林都要茂密,此时的颜色被秋意涂染的很是漂亮。
  秋林里有张石桌。
  桌上没有茶壶,也没有茶杯。
  他坐在桌旁,只是在发呆。


第678章 所思
  数十座民宅被尽数碾平,只有那座茶楼还留存着,烟尘初敛的百花巷深处,迎来了数辆马车。
  国教学院门前没有人,很安静,实际上在暗处有无数双目光一直注视着这里。
  陈留王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位大周皇族最年轻的郡王,依然像以前那般神情温和,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要浓郁了很多,或者那是因为他比以往更加从容,眉眼间的神采更加明亮,面容也仿佛清晰了起来。
  十四位陈姓王爷入京,相王为首。大朝会上已有提案,相王将会兼任国相。他是相王的儿子,也是这十余年里陈氏留在京都的唯一血脉——这让他被很多王爷以至兄弟忌惮,但也代表着功劳,如果没有他,陈家的王爷们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稳定住京都的局面。
  陈留王走到国教学院门前。
  没有人来迎他,也没有人阻止他,只有数道凌厉而清淡的剑意,从院墙里面探出来,仿佛寒梅一般。
  数位眼神深远、明显境界非凡的修道高手,来到他的身后。
  陈留王摆手,示意这些王府高手不要擅动,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哪怕走进了国教学院,依然没有人来迎他,或者阻止他,只有秋光水色还有湖畔那棵青青的大榕树。
  陈留王向藏书楼走去,这两年,他与陈长生闲叙,不是在澄湖楼,就是在这里。
  数十名少女在湖畔的草地上,或坐或立,轻声说着什么。
  看着这画面,陈留王神情微异,心想圣女已经南归,这些南溪斋的弟子们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藏书楼四周,国教学院的师生在清理,苏墨虞在安排重修事宜,直到被身旁的一名教士提醒,才发现了他的身影。
  他知道陈留王的来意,直接说道:“院长不在。”
  陈留王心想,如果换作是自己,大概也不想见陈氏皇族的任何人。
  “那我等等。”他对苏墨虞说道。
  苏墨虞说道:“现在朝堂大事,多有倚重王爷之处,王爷有事,留言便是,何必把时间耗在这里。”
  陈留王听出苏墨虞这句话里隐藏的意味,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就当是为我自己求个心安。”
  ……
  ……
  陈留王性情高洁,一诺千金,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说等那便是真等,拿着一杯清茶,坐在湖畔树下,以微笑回应南溪斋少女们好奇的目光,直到暮色降临,终于等到陈长生回来。
  南溪斋少女们和国教学院师生知道二人肯定有话要说,很自觉地离开。
  陈留王端着茶杯,看着脚下的草地与那些落叶,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我能不能去娘娘墓前祭拜一下?”
  陈长生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有些吃惊。
  “不理那些恩怨是非,娘娘对我不错。”陈留王抬起头来,说道:“我被她养到十几岁才出宫。”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那十几年时间,你过的很苦吧?”
  陈留王微微一怔,然后苦笑起来。
  不愧是陈长生,不需要刻意地做什么,只需要往最真实的深处去看,便能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揭露所有的真相。
  “不错……那些年,娘娘对我很不错,宫里的人对我也很尊敬,但我确实过的很苦。”
  陈留王躬身把茶杯搁到草地上,继续说道:“因为我姓陈。”
  陈长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无论她怎么对你,你还是想她死?”
  陈留王很认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一直都不理解,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很畏惧她。”
  陈长生想了想,对此表示赞同:“我也不理解她。”
  陈留王看着他认真说道:“但到了现在,你却站在了她的那边……你知道,我说的是精神层面。”
  陈长生没有解释,问道:“王爷你来寻我做什么?”
  陈留王说道:“我想拜祭一下她。”
  陈长生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把天海圣后葬在了哪里。
  哪怕陈留王是被圣后养大的。
  “平国被接回天海家了。”陈留王忽然说道。
  这是陈长生不关心的事情,但他知道陈留王既然提及此事,必然有后话。
  “除了皇位,整个世界并没有太多改变,有丑陋的一面,但也有温情脉脉的那一面。”
  陈留王看着他说道:“或者这个世界对不起你,但我不希望,你就此对这个世界失去所有希望。”
  不久前,教宗陛下在藏书楼里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陈长生说道:“王爷究竟想说什么?”
  陈留王说道:“你还记得梅里砂大主教临死前对我们说过的那句话吗?”
  陈长生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摆满了梅花的房间里,想起了那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大主教对我说,要我记住你付出了些什么。”
  陈留王说道:“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现在,我们知道了。”
  成熟,果子,牺牲,很多以前梅里砂提过的晦涩难懂的话,天书陵之变后都已经有了答案。为了推翻天海圣后的统治,人们利用了陈长生,他为之付出了很多东西,一些言语难以描述的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一定要用文字进行解释,大概便是:信任、希望、存在感、情感。
  “我不知道商院长怎么想,父亲怎么想,叔父们、兄弟怎么想,但陈家欠你的,我会替他们还给你。”
  陈留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会穷尽一切,保证你的安全和利益。”
  陈长生说道:“谢谢。”
  他很平静,甚至有些木讷,但身体里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暖意。
  陈留王接着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希望你能够尽快振作起来。今日教宗陛下给了你如此大的支持,如果你放弃,或者离开,让教宗陛下如何以对千万信徒?国教学院里的这些师生,他们又该怎么办?陛下又该怎么办?”
  陈长生想着白天的时候林老公公说过的那些话,觉得有些疲惫,说道:“我以为这不是我需要思考的问题。”
  陈留王说道:“如果传言确实,你与陛下真的情同兄弟,那么这就是你必须思考的问题。”


第679章 新元
  从三天前开始,大周的陛下便不再是天海圣后娘娘,而变成了一个叫做陈余的年轻人。
  他是先帝与圣后唯一的儿子,也是二十年前离奇失踪的昭明太子。
  他是国教一代道尊商行舟悉心培养二十年的学生,是十四位陈家王爷与天海家都宣誓支持的君王,他能有什么问题?
  陈长生知道皇宫里有问题,但如果这时候对话的对象是唐三十六,他或者会说,否则,他会保持沉默。
  陈留王误解了他的沉默,想着大朝会上,那个静静坐在皇椅里、脸上无悲亦无喜的年轻男子,觉得胸口有些微闷,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强硬起来,对陈长生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他的残障,会成为很多人野心的出口。”
  陈长生低着头说道:“有师父在,有林老公公在,无论你的父亲还是中山王,都不敢毁诺,而且天海家一定会支持他。”
  没有对朝堂上的局势发表过任何意见,不代表着思考过,不代表没有这方面的眼光。
  作为陛下的舅家,天海家一定会扮演好这个角色,否则那夜冷漠地注视着她的死去,便会变成一场笑话。
  陈留王盯着陈长生的眼睛说道:“你不是陛下,你无法体会到他此时的压力。”
  陈长生说道:“师兄不是喜欢做皇帝的人,他的压力不是来自于那些野心家,而是来自于皇位本身。”
  陈留王心想世间哪有不想做皇帝的人,陈长生即便经历了天书陵之变,依然还是有些天真,不够成熟,忍不住叹了口气。交谈到了这个程度已经算是相当深入,陈长生始终不肯接话,他也没有办法,伸手拍了拍陈长生的肩头以示安慰,便离开了国教学院。
  那天夜里皇宫死了很多人,接下来的两天里,还有很多人不停地死去,无论是那个陈长生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太监首领,还是秋芳宫里那些本来就没有名字的小宫女,都变成了一缕幽魂,然后像被擦拭干净的血渍一样,渐渐被所有人忘记。
  但即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皇宫也没有乱,因为谋划多年的商行舟,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回了很多皇宫里的老人,那些老人或者是前皇宫的随侍,或者是像林老公公这样的先帝旧人,曾经迫于天海圣后的威严退出京都,现在都回来了。
  太傅白英也回来了。
  秋风从殿外灌入,拂动他的白发,却拂不动苍老面容上的一根皱纹。
  他正在看卷宗上的那些批阅,都是朱红色的字迹,字体有些秀气,但不失风骨,隐见坚韧,至于书写的意见,往往只有简单数句,却极有见地,并且极为老练,为朝堂与部官以至州郡当地官员都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行事。
  一封卷宗如此,十余封卷宗皆是如此,白英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与威严,抬起头来,望向旁边的书案。
  曾经的西宁镇年轻道士,已经变成现在的大周朝年轻皇帝,身份地位的变化,并没有让他与以前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后,安安静静地翻着书,看着书,偶尔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些什么。
  仿佛还在西宁镇旧庙,读着道藏,写着所得。
  他在看的是大周朝的历年卷宗,他要做的事情像以前的帝王一样分析判断决定,他这是在跟随太傅学习如何统治一个国家。
  太傅眼睛微湿,生出无限感慨,心想先帝与娘娘的亲生儿子,果然不凡,乃是天生的英主,只可惜……他的视线落在年轻皇帝的腿上,左袖上,还有那络黑发上,沉默片刻后,叹息想着,世间哪有完美的事情呢?
  暮色已至,今天的功课结束,太傅起身告退。
  年轻的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有些困难地起身,很端正地行了弟子礼。
  太傅退出殿去,太监低声问了几句什么,年轻的皇帝摇了摇头,神情温和。
  无论是那名太监还是在周遭服侍的宫女,再次松了口气。
  这几天皇宫里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当他们看到新登基的陛下竟然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臂,行路一瘸一拐的时候,真的绝望了——他们见过太多畸余之人,知道这种人往往性情暴戾恐怖,自己近身服侍这样一位陛下,只怕稍不如意,便会被重惩,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同伴和自己被杖毙的心理准备,哪里想到,陛下这两天不要说动怒,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他们从来看见过出现过这样温和的主子,就连当初被养在皇宫里的少年陈留王,也偶尔会发些小脾气。那些在心里念着圣后娘娘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大周迎来这样一位君王……至少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事情。
  年轻的皇帝陛下开始用餐,菜很多,他只择着清淡的吃,油腻的只吃了几筷,汤只喝了小半碗。
  饭毕,小太监呈上浓酽的红茶,助以消食,皇帝摇了摇头,示意喝些清水便好。
  太监依命送上清水,然后退下,站在殿外的廊下,心想陛下这究竟是像谁呢?先帝还是圣后娘娘?
  不,皇帝陛下的饮食、养生,只与一个人很像,那个人叫陈长生。
  准确来说,应该是陈长生和他很像。
  在西宁镇旧庙,十四年间,都是他在做饭,他按照陈长生的喜好与需要在做饭。
  陈长生的性格,陈长生的喜好,陈长生喜欢的菜,都是随他来的。
  陈长生本就是他养大的。
  他走出殿外,站在石阶上,望向暮色下的宫墙那边。
  他知道陈长生就在那处,相隔其实并不遥远,不过数百丈距离。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因为无法相见,之所以无法相见,自然有道理。
  暮色如血,商行舟的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异色,他站在殿侧某处窗外,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年轻的皇帝陛下看着国教学院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转身,对着那处木窗行礼。
  商行舟很认真地回礼。
  师生之间隔着窗,窗间没有任何事物,是一片虚,但并不意味着真的什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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