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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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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翼尘推开石门,正待迈步,铁面人复又跳了下来,说道:“你轻身功夫不如我,我先进去。”不由分说挡在古翼尘身前,小心翼翼踏步进去,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古翼尘道:“等等,我点火。”取下一根火把,使火折子点燃了,石室缓缓亮了起来。

“鬼啊!”铁面人忽然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与古翼尘撞了个满怀。

石室内四壁空空,不足见方的空地中央安置着一具棺材。

古翼尘扶着他,说道:“不用怕,一具棺材而已。”缓缓走近棺材,却不由皱了皱眉,那棺材黑漆斑驳,并无异样,但整个棺材却用儿臂粗的钢索一圈圈牢牢困缚住,棺盖上钉满了钢钉,右下角破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隐隐冷风吹来,铁面人紧握古翼尘手臂,躲在他身后向外窥探,战战兢兢道:“棺材明明是装死人的,干么要用钢索捆起来?又怎会有破洞,一定是有鬼,那鬼已经出来了。”

古亦尘凝目查探片刻,只见棺盖破洞处木屑外翻,显是由内而外发力所致,说道:“所以用钢索捆起来,是因为棺中人入棺之时还没死。”

铁面人更是大骇,颤声道:“这人死不瞑目,一定会阴魂不散,在此等替死鬼投胎。”古翼尘轻轻拍了拍他,说道:“不用怕。”看了片刻,又道:“这里是嗜血教所在,到底是谁挖了这密道,将他困死在这里?”举近火把,向棺材破洞处看去,也无发现,说道:“前辈,你我在此相遇,也算得缘分,你若是含冤而死,晚辈当为你查清冤情,多有得罪。”手中翻云刀一挥,儿臂粗的钢索和长刀一触,登时断裂,棺盖年久腐朽,一经受力,登时碎裂,木屑纷飞。

铁面人伸手捂着双眼,过了良久,不见有鬼索命,这才微分食指中指,从指缝中向外窥望,只见棺中除一副枯骨和满满一棺尘垢外,别无异样,惧意大减,长长舒了口气。古翼尘望着那对枯骨,突然“咦”一声,将火把凑近,小心翼翼刨开尸骨胸前隆起的尘土,一团黄纸赫然出现在一摞手骨之中。

古翼尘将黄纸轻轻摊开,却是半丬书页,只见上书:“道生一,一生二。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侌之为物,雾;暎е铮N砥嗪希跹簦嗉踉蛭簦粼蛭酰苛反斯Γ枘辛放纺芯形鸫硗!惫乓沓静唤猓莞嫒斯矍疲嫒饲屏税肷危嗍且⊥罚档溃骸拔乙膊幻靼祝傲骄涿髅魇堑赖戮谒氖轮裕档氖且跹粝嗌恚竺嫦袷俏涔γ丶姆ǎ凳裁创斯Ψ蛞信构葱蘖叮蝗唬嵋跹舻叩埂!

古翼尘道:“既要男女倒过来练,岂不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了?”话音方落,铁面人忽道:“有人追来。快走。”将纸揣进怀里,飘身而上,来到密道之中,古翼尘跟了上去。

两人奔了片刻,古翼尘才隐隐闻得密道内有脚步声响,暗道:“欧大哥好耳力!”

眼见光亮就在转角,两人不由加快脚步。谁知前方密道弯弯曲曲,连转了三个弯,那光仍是不远不近。又转一个弯,光亮忽然变得刺眼,两人不由伸手遮在额前,向前一看,心登时凉了半截: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洞穴,除了脚下的路,再无出口,一束阳光透过一拳头大小的洞孔照到洞穴中。那密道挖至此间,并没再挖。

铁面人急道:“怎么办?”古翼尘道:“或许这里也有暗门。”两人当即在四下敲摸,可洞穴上上下下,每一个凸起,每一寸石壁都敲打了一遍,却哪里有暗门?

铁面人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靠石壁坐了下来,说道:“出不去了。”

古翼尘一面摸索一面道:“我们一路杀回去,就算拼死,也一定要救大哥出去。”

铁面人望着他,说道:“你坐下来,我有话给你说。”

古翼尘和他挨着坐下,铁面人道:“你要救我们两个,也不是没有办法。”

古翼尘道:“什么办法?”

铁面人道:“你嫁给欧阳教主,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他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放了我。”

古翼尘睁大眼,见铁面人望着自己,眼中似笑非笑,似乎是开玩笑,又似乎不是,说道:“前辈休要玩笑。”

铁面人道:“死也不愿意么?”

古翼尘道:“古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出这等有违人伦的割袖分桃之事。”

铁面人道:“好,要是欧阳教主不肯放了你,我就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古翼尘望着他,心想:“听你这口气,难道教主还能放了你不成?”

铁面人又道:“古贤弟,在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古翼尘道:“什么问题?”

铁面人望向透进来的阳光,似乎欲言又止。古翼尘道:“大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小弟一定……”

铁面人忽打断道:“你有心上人么?”

古翼尘哈哈一笑,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难题,小弟浪迹江湖,居无定所,岂敢辜负佳人。”

铁面人紧接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古翼尘望着铁面人,不知该笑,该怒,还是该大哭,愣愣忘了说话。铁面人道:“我们就要死了,你就骗我一次也无妨,是不是?”

古翼尘站起身来,正色道:“大哥舍闯入神教救朱雀宫的人,又命陪我逃亡至此,小弟心中既敬重,又感激,只需大哥一句话,我就算赔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但大哥这个样子,和欧阳老怪有什么两样,你若再是如此,那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做”字刚出口,却又愣住了。

只见“欧大哥”缓缓正身站起,一手伸向额头,在发根处拨弄几下,将那张满脸刀痕的脸皮撕了下来,瞬时之间,一头如瀑黑发顺肩滑落在肩头,一张娇美秀绝,面若渥丹的少女面孔出现在他眼前,在幽暗密道里灿然生光。

面前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的韶龄少女。

古翼尘望着面前这名女子,更不知该笑,该惊,该喜,还是恍如梦中,他使劲眨了眨眼,似乎仍看不真切,又揉了揉眼,面前这位耀眼生花,娇美如仙的少女,确确实实微笑着站在自己眼前。

那少女道:“你瞪着我干嘛,我很丑么?”古翼尘听这人声如黄莺,甚是娇甜,方才粗豪的声音荡然无存,说道:“你……不好,我又中毒了!”

那少女嫣然一笑,拉着他在石壁前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说道:“傻瓜,中了如梦散的毒不会知道自己中了毒。”

古翼尘伸手悄悄在自己胳膊上使劲一掐,果然甚是疼痛,但仍不确信,方才那位丑陋不堪,声若虎吟的铁面怪人,竟是如此动人可爱的少女,他忍不住伸手向少女的脸颊轻抚去,但觉触手滑腻,忙又触电般避开,说道:“你真的是女子?”

那少女柔声道:“自然是,你以为人人都像欧阳教主么。”

古翼尘定了定神,想起路上一幕幕,说道:“我真是糊涂,我早该知道你是女子,欧姑娘,一路上多有唐突,你可千万别生气。”

那少女睁大眼望着他,微笑道:“那你答应和我一起浪迹江湖,无论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都陪着我,这话还算不算数?”

古翼尘呆呆望着她,深思远游,愣愣怔怔,忘了答话。

少女娇嗔道:“好啊,原来你说话不算数。”

古翼尘恍若梦醒,说道:“我……我怎么配?”

少女道:“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古翼尘道:“我……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

少女道:“没有只是,有你这句话,我陪你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

古翼尘道:“欧姑娘,你聪明伶俐,又这么好看,还有一颗侠义之心,可我……我一个漂泊江湖的浪子,我有什么好?要你陪我死在这漆黑的密道之中,实在太委屈你了。”

少女听着他称赞自己,眸中闪着欢喜的亮光,说道:“有什么委屈了,我救你是心甘情愿,躲在这里,也是心甘情愿。”说着,轻轻倚在他肩头,接道:“只要此时此刻和你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委屈。”古翼尘只觉她一头如泼的秀发垂在自己胸前,散着淡淡的香味,说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这都是真的么?”少女道:“也有一些是假的。”古翼尘一愣,少女道:“我不姓欧,我姓欧阳,叫欧阳静珊,我爹叫我珊儿,你也叫我珊儿好了。”古翼尘道:“珊儿……珊儿好。”欧阳静珊道:“珊儿好,牛儿狗儿就不好了么?”古翼尘道:“那也不差,只是未免配不上这么好看的人。”欧阳静珊道:“要是我不好看,叫牛儿狗儿就配了?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古翼尘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还是殴大哥,我们也是好朋友。”欧阳静珊道:“那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古翼尘道:“什么问题?”欧阳静珊道:“你,喜不喜欢我?”古翼尘见她双颊如火,自己耳际也忽然发烫,说道:“喜欢。”这时候,一阵山风吹来,欧阳静珊身子轻轻一颤,更往古翼尘怀中靠近。古翼尘小心翼翼将身上衣衫脱下来,要与她披上,但见手中衣裳左一个破洞,又一滩血渍,方才从密道一路爬来,到处都是污泥,和怀中这位娇美无伦的少女相比,实是自惭形秽之极。他拿着衣裳愣怔半晌,不由向身后藏了去。

第一回嗜血神教7

欧阳镜珊白他一眼,嘟嘴道:“不给就算了,我才不稀罕。”

古翼尘忙道:“不是,这衣服太脏了……”欧阳静珊一把夺过,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说道:“我爱穿。”

两人就这么静静偎着,谁也没再说话,似乎自己不是在密道之中,也与外面的纷争丝毫无干。过了半晌,古翼尘问道:“珊儿姑娘,易容容易,但你的声调是怎么变的?”

欧阳静珊道:“我有一个善口技的师父,是他教我的,你听,是不是这样?”他音调一变,声音立时粗犷低沉起来。

古翼尘赞道:“好本事!”只觉对方一颦一笑都灿然生光,唇间的每句话,舌底的每个字都让自己怦然大动,说道:“你这样多好看,干么要扮成铁面怪人?”

欧阳静珊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我领三名朱雀宫的弟兄混入嗜血教,倘若这幅模样,多有不便。”

古翼尘道:“第二呢?”

欧阳静珊柔声道:“古大哥,假如我们还活着,我就告诉你第二个原因,好不好?”古翼尘心神俱醉,连声说“好”。

耳闻脚步声轰隆作响,两人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平静,欧阳静珊静静问道:“古大哥,你想不想死?”

古翼尘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抚翻云刀刀鞘,说道:“这些年东躲西藏,我早已抛开生死,每次累了就会忍不住想,要是真中了八大派的暗算,倒也一了百了。”说到此,缓缓低下头来,望着她道:“可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死,我只想好好活着,就算要我拱手让出此刀,就算一生一世都在密道之中,我也心甘情愿,心满意足。”

欧阳静珊将额头靠近他下巴,说道:“我生下来就没了妈,从我记事起,爹他……他也不要我了,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就算有一天忽然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为我难过。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人,我的性命也不是我一个人所有,只要你活着,我就是受尽天下最痛的苦,也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搂着古翼尘的手搂得更紧了。

第二回镜花水月1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终不见有人追来,欧阳静珊道:“莫非这密道另有岔道,他们走错了路?”古翼尘道:“密道之中,脚步声从数里之外传来,也不足为奇。”说罢站起身来,接道:“敌人一刻不来,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欧阳静珊伸出手道:“你拉我起来。”

两人起身,又去敲摸石壁。

谁知刚敲第二下,古翼尘忽然猛地一怔。欧阳静珊忙问:“怎么了?”古翼尘道:“你看,有烟,有烟从墙那边过来。”只见一束阳光之下,果然有一丝白烟从石壁中渗出来。古翼尘道:“这壁墙后一定有路。”两人绝处逢生,大喜过望,忙开始一寸寸找机关。

古翼尘道:“须得怎生想个法子拖住敌人。”

欧阳静珊微一沉吟,说道:“有了,我们能听见数里之外的脚步声,他们也一定能听到我们的喊话。”

古翼尘道:“他们听到我们说话,知我们还在密道之中,只怕更快追来。”

欧阳静珊道:“那就要看这话怎么说了。”当下清了清嗓,喊道:“后面来者何人?”粗豪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不一时,果然听得柳少颖的声音:“在下柳少颖,奉教主之命前来请古大侠回去,教主说了,只要古大侠肯回神教,今晚之事,可以概不追究。”

欧阳静珊道:“老夫凭什么信你?”

柳少颖道:“教主说了,阁下信最好,要是不信,我等只好群起攻之,先杀了阁下,再抢回古大侠。”

欧阳静珊哈哈一笑,说道:“柳少颖,你给我听好了,在这密道之中,只要让我看到你,或是看到嗜血教的狗奴才一眼,我立马杀了古兄弟。”

柳少颖道:“古大侠是你的朋友,你不会杀他。”

欧阳静珊道:“不错,我不会杀他,但我可以砍掉他一只手,或是在他脸上画两只乌龟,古兄弟已知欧阳老怪的图谋,他一定求之不得。”

此言一出,柳少颖果然不敢再答话,脚步声也戛然而止。古翼尘喜道:“珊儿,真有你的。”凝力向足下石壁推去,这一推之下,两人均大喜。只见下方石壁满是青苔,滑不留手,岩石却能轻轻晃动。古翼尘掌上运力,猛向石壁推出,摇晃之感更甚,凉风亦顺着石缝透入石壁,又进来了几丝白烟。

古翼尘道:“你接着和他周旋,这扇门太重,还要一会功夫。”

欧阳静珊点点头,朗声道:“柳少颖,老夫看你这人还不错,现在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柳少颖道:“阁下请讲。”

古翼尘沉声道:“他们还在悄悄逼近。”

欧阳静珊道:“看我怎么唬住他不敢想前半步。”说道:“”扬声道:“你知不知道,南宫先生左丘为何会落入贵教手中?”

柳少颖不答,反问道:“阁下莫非知道?”

欧阳静珊道:“三日之前,欧阳教主经由十里铺率教众回教之时,在三仙酒楼打尖吃饭,谁知有个不知好歹的醉汉嘴里叽里咕噜,辱骂贵教一进酒楼,就搅得妖气熏天,玷污了他杯中美酒。教主何等身份,自不屑与这醉汉逞口舌之快,却是大护法苏含笑难忍这口气,上前去料理那醉汉,谁知那厮武功竟十分了得,几招下来,才知他是朱雀宫的人。”

柳少颖道:“那日在三仙楼,在下并没见到其他客人,此事阁下怎会知道?”言语中颇是惊讶。

欧阳静珊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只问你,最后是谁抓住南宫先生的?”

柳少颖道:“自然是大护法。”

欧阳静珊哈哈一声长笑,说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朱雀宫号称天下第一雅帮,苏含笑是什么东西,凭他就能擒得朱雀宫第二宫主?再则说来,朱雀宫的人个个龙血凤髓,非富即贵,为何偏偏不叫第一富帮?第一贵帮,而有天下第一雅帮的美誉?只因朱雀宫的人向来高情远致,除了武功,只爱琴棋书画,从来不会做惹是生非的事。柳护法,你说这样一个帮派,怎会无缘无故辱骂贵教教主。”

脚步声果然慢了下来,柳少颖说道:“你是说,南宫先生左丘是有意被神教拿住,他是想混入神教?”

欧阳静珊道:“不错,南宫先生混入贵教,是为了救一个人。”

柳少颖惊道:“救人,谁?”

欧阳静珊道:“柳护法若想知道,那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密道中脚步声果然停了下来,欧阳静珊这才道:“前些日子,教主不是请来一位贵客么?”

柳少颖更是大惊,问道:“你说八王爷的次子孙公子,你怎么会知道此人?”

欧阳静珊道:“正是有塞外小王爷之称的孙尚商。”

过了片刻,柳少颖才道:“阁下好会开玩笑,孙公子并非江湖中人,南宫先生凭什么要冒此大险救他?”

欧阳静珊道:“你也知道,这个孙尚商虽无心仕途,却极善经商之道,连当今皇帝从几年前开始也要拿他的银子花差,他和朱雀宫的人有来往,又何足为奇?”

柳少颖道:“你是说,朱雀宫的靠山就是他?”

欧阳静珊道:“就算不叫靠山,也必有渊源。”

柳少颖道:“我明白了,南宫先生入教是为了救孙公子,阁下与朱雀宫的人入教,却是为了救南宫先生?”

欧阳静珊道:“不错,欧阳教主神机妙算,他显是早就料到南宫先生此来目的,所以并没有将他和孙公子关在一起,南宫先生不仅无从下手,甚至自己也下落不明。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朱雀宫的人只好花钱请老夫带他们入教救人。”顿了一顿,又道:“这都不重要,柳护法,天下第一雅帮的二宫主被区区苏含笑擒获,数日之间接连有人混入戒备森严的神教当中,你不觉着太蹊跷了么?”

柳少颖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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