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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行干久了还能碰见更不可思议的罪犯。”

　　蜜儿从后视镜看了凶嫌一眼，他正安静地闭目养神。

　　回到警局后，鲁剑扬先回办公室见黎曦。

　　黎曦迎了上去：“辛苦了。你说抓捕很顺利？”

　　“嗯。那小子根本没反抗，他自己也清楚反抗的话只能对他不利。”

　　“从他身上搜到什么没有？”

　　“什么凶器都没有。现在正在提取他的血样和指纹。”鲁剑扬顿了顿，“那个受害人有严重到智力障碍。”

　　黎曦微蹙眉头。

　　在司法实践中，明知妇女是精神病患者或严重痴呆者而与其发生性行为的，即使女方同意也要以强jian罪论处。可是如果对象换成男人则无法可依。而且我国刑法规定强jian罪的对象只能是女性，也就是说对该案的犯罪嫌疑人无法以强jian定罪。

　　“什么时候审讯？”鲁剑扬问。

　　“立即。由你和方晴空审。”黎曦说，“爱优，你带人到嫌疑人家中搜查。”

　　“是。”

　　一旁的蜜儿心中十分失落：明明是我先发现端倪的说——我也好想去审那个变态啊！

　　讯问室。

　　年轻男子十指交握，静静地低头坐在椅子上。

　　鲁剑扬说：“把头抬起来！”

　　男子缓缓抬起头来，鲁剑扬只是与他目光相对便怒从心起，恨意难平。

　　“叫什么名字？”

　　“朱兰平。”

　　“年龄。”

　　“26。”

　　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

　　“职业。”

　　“农民。”

　　“有过什么工作经历吗？”

　　“17岁的时候到镇上的小饭店当过半年服务员。”

　　“为什么不干了？”

　　“我爸叫我回来种地。”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妈我爸。”

　　“你是独生子女？”

　　“嗯。”

　　“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抓到这儿吗？”

　　“不知道。”

　　“你装什么傻！敢干就不敢承认吗？孬种！”鲁剑扬拍案而起。

　　朱兰平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却没有显出害怕的神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鲁剑扬轻蔑地说：“那么今天中午你把那个智障男子带到偏僻的玉米地里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不是正要干那种丑事吗？”

　　“我什么也没干。”

　　“如果不是我们阻止了你，你还会什么都不干？”

　　“嗯。”

　　鲁剑扬被他的无耻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没有办法。当时总不能叫他得逞之后再逮捕他。现在的情形虽在意料之中，还是不由让人血往上涌，“你再不老实我们可没那么好的涵养了。”

　　方晴空轻声缓语地说：“我倒觉得喜欢上同性并不是丢脸的事。在现今这个开放的时代，只要两情相悦、不违反法律和道德，没什么抬不起头的。话说回来，这种私密也的确不好启齿。不过，以你的条件，为什么特意去挑了个智障？这不叫人在背后指摘你吗？好好地交个恋人不好吗？”

　　“我只是无意中碰上了他，他让我给他买吃的。”

　　“就这样？”

　　“对。我就给他买了只烧鸡，看他那么可怜，不忍心拒绝他。”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好人啊。那么脱他的衣服是为了什么？再给他买件新的？”

　　“……”朱兰平不语。

　　“在农村，解决途径也蛮少的，逮住个智障想跟他来一发？”方晴空故意使用粗鄙的语言，“你是1号？”

　　朱兰平仍旧沉默。

　　方晴空不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更有一点男子气概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不过是个破鞋罢了。”

　　朱兰平抬头盯了方晴空一眼，一瞬间闪现了野兽般的凶光。

　　“像你这种货色，以前一定是被男人硬上，因为你是个懦夫，反抗不了也不敢反抗，后来就从流浪汉、白痴身上找平衡，正经男人根本看不上你，是不是？结果呢？你早早就不行了吧？老羞成怒，干脆杀了那些受害人，以为谁都不知道你不行。自以为很高明，谁都怀疑不到你身上，告诉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找得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身上有一种下贱货的味道。”

　　朱兰平攥紧了拳头。

　　“可惜，这个幸存者是个智障，没法评价你的性能力。你杀了几个？”

　　“我没有。”他迸出三个字。

　　“没有什么？没有享受到快gan？至少享受到了杀人的快gan了吧？你不是还蘸着他的血写下血书了吗？怎么样？血是热的吗？”

　　朱兰平一言不发。

　　“之前的那个受害者，你不是反复地砸他的头吗？什么声音？那颗头可是碎成了12块，想不想看看？”

　　朱兰平沉默以对，全无反应。

　　方晴空和鲁剑扬对望一眼，离开了讯问室。

第二十五章
蜜儿心有余悸地说：“晴空哥，原来你还有这么毒舌的一面啊？”

　　方晴空面露尴尬，转向黎曦：“头儿，你干嘛让蜜儿去啊？”

　　鲁剑扬皱眉道：“那混蛋的心理防线真强，咱俩开始的黑脸白脸行不通，后来的刺激战术也行不通。”

　　“原来你们是拟好了战术的啊？”

　　方晴空苦笑道：“嗯，可惜一点作用也没有。当初是蜜儿最早猜到了凶手的作案动机，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这……”

　　申司插话说：“那小子是同性恋，干脆让四御神去撬开他的嘴吧。”

　　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方晴空说：“如果真能那么简单倒还好了，他毕竟是身负命案，很清楚非死守不可。那个人最怕的就是死，除此之外什么道德良心羞耻感全打包喂狗了。”

　　这时爱优回来了，“头儿，从嫌疑人家中搜到了一把西藏短腰刀。”

　　黎曦看了看封在物证袋中的短刀，说：“送到物证实验室做鉴定吧。朱兰平家有汽车吗？”

　　“没有。”

　　“申司，你带上朱兰平的照片到牧园镇的加油站走访，看看他是否买过汽油。”

　　“是。”

　　“朱兰平家没有汽车，如果他买过汽油很可能是用来焚尸的。”

　　申司劝道：“头儿，凭物证这块咱们就能定那小子的罪了，你不用这么殚精竭虑愁眉不展的。”

　　“现在鉴定报告还没有出来，我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再者，没有嫌疑人的口供，四御神法医提到的半年前的那起案子就又成了悬案了。”

　　“遗憾是难免的，万幸的是我们已经把他捉拿归案，那变态不能再出去作恶了。”

　　鲁剑扬肯定地说：“刚才看他被逼问时的神情我可以肯定凶手就是他，虽然有被逼问的不快，但是他的眼睛深处透露出了重温时的快gan。如果他没作案的话不会有那种眼神。”

　　方晴空说：“他的眼神绝对是见过地狱的眼神，他凶狠地盯住我的时候我几乎有拔枪的冲动。”

　　“要不给他测谎吧。”

　　“测谎结果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就算他对半年前的案子有反应，只要他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没有物证。”

　　众人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本来今晚是申司值班，黎曦叫他回家自己留了下来。申司拧不过他，只得嘱咐他尽早休息，黎曦答应了。

　　申司叹气道：“最后肯定是口头上答应，又晚晚才睡。”

　　黎曦关上房间的灯，解开领口，点燃一根烟。

　　烟头在黑暗的房间闪烁，袅袅的烟雾缓缓弥漫开来，这久违的味道令他的心稍稍沉静下来。

　　推开窗子，微微的晚风吹拂在面颊上有一种温柔的触感。凝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回想起一个个尘封的旧案，黎曦不由百感交集。

　　门被推开，一个清琅的笑声传来：“你果然在这里。”

　　黎曦回头一瞧，是四御神曜。

　　“四御神法医？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刚接手主任的工作，需要理出头绪的地方也很多呢。”他走到黎曦身边，“还在想这个案子？”

　　“四御神法医，在DNA、指纹技术问世之前的刑侦工作真是一片黑暗哪。”

　　“同时也是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呐。”

　　“那个时候有多少被屈打成嫌犯的无辜之人沉冤莫白，想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在科技发达的今天，还是存在那么多冤案。虽然法治的审判理念应是‘宁可放过八百，不能错杀一个’，但是眼睁睁地看到凶手被这个护身符庇护还是有些不甘心。”

　　“只要能少一件冤案就是莫大的成就了，谁也无法达到绝对正义。我倒是觉得正义女神蒙上眼睛不是为了铁面无私，而是不去看自己剑上无辜者的鲜血。”四御神说，“只要你抓住了真正的魔鬼就足以告慰所有的冤魂了。”

　　黎曦的目光投向繁星闪耀的夜空，低声说：“但愿如此。”。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十六章
法医鉴定报告显示，从被害人身上提取到的可疑jing液和皮屑的DNA与犯罪嫌疑人朱兰平的相符。从朱兰平住所搜出的短刀虽然已经被擦拭干净，仍然检测出了被害人的血迹。牧园镇加油站的员工也证实朱兰平曾到那里买过汽油。

　　重案组又讯问了朱兰平一次，面对确凿的物证他仍是一言不发，始终以零口供应对。警方将案件连同证据一并移送到检察院之后，检方正式以故意杀人罪向法院提起了公诉。

　　按说本案中警方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不够，完全不够啊！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那变态杀手的事情啊！”蜜儿对优说道。

　　在这种心情的驱使下，蜜儿拖着优再次来到了牧园镇走访朱兰平的父母、邻居和曾经打工过的饭店，除了得知朱兰平从小就性格内向，不喜说话，没什么朋友外，几乎一无所获。苦思冥想中灵光一闪，“优，你说朱兰平会不会写日记？”

　　“哎？有这种可能，一般内向敏感的人都会有写日记的习惯。”

　　“对吧？咱们再去一趟朱家找找。”

　　朱兰平的父母表示不知道儿子是否写日记，听到蜜儿他们要寻找，两个老人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在朱兰平的房间里，蜜儿和优翻箱倒柜地找遍了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找到。

　　“不会吧？”蜜儿很失望，“这家伙蛮细心的，会不会自己砌了间密室啊？”

　　爱优的目光落到了屋里的电视机上，走过去观察一阵，他用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具刀卸下了电视机的后盖，里面果然藏有一本日记。

　　“好厉害啊优！”

　　两人喜出望外，马上伏在炕沿上开始翻阅这本日记。

　　日记里的笔迹虽然没有什么笔体却很工整，语句没有什么文采但是颇为细腻。里面记录了一个灵魂的蜕变，与其说是日记，更像是一本手札。

　　从小开始，朱兰平就觉得世界里缺少了什么，可是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思想淳朴的农民，他自己既不喜欢读书又不善于与人交流，因此究竟是缺少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少年时代的朱兰平体格就很瘦弱，十七岁的时候他结识了同村的一个单身汉，与他发生了第一次性关系。朱兰平是被动的一方。这件事的发生似乎在他心中推开了一扇门。从此以后，他满脑子都是这种事。虽然不愿意当被动的一方，他也一直没有提及过。这种关系持续了一年多，单身汉结婚了，与他的来往也断绝了。

　　表面上沉静的朱兰平内心仿佛有灼热的岩浆在翻滚，一头红色和黑色的野兽在不停地撕咬。

　　看到村子里偶尔会有流浪汉、智障、精神病患路过的朱兰平将目标锁定在了他们身上。

　　在心中模拟过无数次的朱兰平终于在半年前开始动手了。

　　他圈定了一个年轻的精神病人，他喜欢年轻的。可是现实操作起来要比计划艰难的多，那个精神病似乎本能地反抗他，还不住嘴地乱叫。情形变得有些难以掌控。他慌乱之中把对方推入蓄水池里，幸好那个人不会游泳。他匆匆忙忙跑回家，心脏剧烈地跳动。已经无暇遗憾没有得逞了，把对方推入水中的鲜明触感纠缠着他。　

　　平静下来之后，他开始计划下一次的行动，更加周密地。杀人是一直在计划之内的，不能让对方活。

　　这一系列行动会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他隐约觉得流浪汉、智障和精神病人很脏，可是他又不敢找“更好”的人，因为只有这几种人是他可以控制的。反正杀掉以后就无所谓了。

　　读完之后，爱优和蜜儿长久对望，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们好像打开了一扇了不得的门，就像蓝胡子城堡里最隐秘的那扇门。”走在回去的路上，蜜儿说。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就算没看到过也可以断定一定没有人类可怕。”爱优说。

　　殷红的晚霞映衬着朦胧起伏的山峦，夕阳下的橘红色村庄一片安宁。

第二十七章
光影变幻的舞池，震耳欲聋的乐曲，狂放扭动的男女，不安定的因子在夜幕的掩映下碰撞。

　　在这极其喧闹的场所方晴空须得用尽力气喊道：“咱们走吧！”

　　申司大声回道：“才来这么一会儿就走？”

　　爱优喊道：“我也呆不下去了！走吧！”

　　三人离开“地狱之夜”迪吧后，耳根一下子清净下来。申司意犹未尽地抱怨：“你们两个简直像老头一样，扫兴透了。下次倒找我钱也不跟你们出来了。”

　　方晴空笑道：“我们是老头，你是潮男。再呆下去耳朵都要聋了，饶了我们吧。走，换家安静点的地方喝两杯。”

　　爱优说：“这种地方我实在消受不了，连名字都叫人不舒服——地狱之夜，为什么要取这种名字呢？”

　　“阿优你小心落伍，这是现今的时尚，什么颓废啦、惊悚啦、非主流啦。别看这家店新开不久，不是一般的火，天天爆棚。你没注意到里头的那些辣妹吗？质量比别家要强多了。”申司兴致勃勃地说。

　　爱优笑道：“你的语气才像色老头哩。”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在夜色中闪着阴郁灯光的店牌。

　　三人在酒吧的包厢里坐下。爱优笑问：“方哥，和我们光棍泡这种地方嫂子不会生气？”

　　申司说：“阿优你是不了解我们方哥的实力啊。嫂子年轻漂亮出身豪门不说，方哥在家里还是绝对的一把手，真是羡煞旁人哪。方哥你倒是传授我们俩个光棍几手啊。”

　　“你这家伙就会添油加醋，我哪一点像你说的那样？”

　　“我可一点儿没扒瞎啊。”

　　爱优说：“我还没见到过嫂子呢，方哥一定是把嫂子藏在家里。”

　　“你不知道，嫂子是富家千金，娇滴滴的，是个大美人。”

　　“唔。”

　　“你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

　　“还不承认？不信咱现在就问问鲁哥，那天下班时我们一块看见的，嫂子开着一辆红色保时捷在门口等方哥，引来一片惊yan的目光。对了，方哥你把嫂子的照片拿出来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扒瞎了。”

　　“别闹了。”

　　爱优笑道：“方哥你怎么了？这明明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谁说不是呢，再不招供我们可抢钱包看了。”

　　“我真的没有她的照片。”

　　申司“嘁”了一声：“方哥你有时候真是挺古怪，自从那一回后咱们就再没看见过嫂子来接你了，是不是你对嫂子说什么了？”

　　爱优看向方晴空，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淡定的笑容：“我哪有。”

　　“信你才怪！”申司撇了撇嘴，“看见你就来气，先罚三杯！”

　　“是、是。”方晴空笑着连干三杯。

　　爱优忙说：“方哥，你慢点。”

　　“没关系。”

　　“哎，优，”申司问：“咱们一块儿出生入死也有一年了吧？”

　　“是啊。”

　　“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当然。”

　　“把你姐姐托付给我应该也没问题吧？”

　　“诶？”

　　“哈哈，开玩笑的，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不过，”申司收敛了笑容，“现在开始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我听说蜜儿是通过关系调进重案组来的，是真的吗？”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爱优深知这个好友虽然平日里性格爽朗不拘小节，骨子里是个爱憎分明光明磊落的人，极其不齿投机钻营鸡鸣狗盗之事。如果不对他解释清楚恐怕他会一直心存芥蒂。

　　方晴空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这还用问吗？”

　　方晴空正色道：“你是认真的？好，那么我也认真地问你，你不是中疯魔了吧？”

　　“谁中疯魔了！”

　　“难道你不清楚咱们干的是什么性质的工作？人家托关系都是去干闲职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