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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妖记(不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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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就拿来!我还真不舍得给你!”子柏风在这信封上花费的力气,不比那把钢刀少,钢刀是拿来杀敌的,这信封却是拿来保命的,迄今为止,子柏风也就做了三个这种信封,其中一个给了老爹,另外一个给了婶儿,子柏风本打算把这个给小石头,但是小石头怕是三天不到,就要把它撕碎了玩了。

“还有吗?”等子柏风说完了,落千山毫无廉耻地问道。

“有你妹!”子柏风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柏风,我还要借你一样东西。”落千山却是涎着脸贴上来。

就在此时,一阵破空声响起,子柏风和落千山抬起头去,就看到羽鹤云车腾空而起,向正南方飞去了。

“我要借你的云舟一用,这世上,除了你的云舟,再无他物能追上非间子的云车。”

片刻之后,几片羽毛缓缓飘落,子柏风伸手捉住了一只,羽毛之上灵气凋零,这只老鹤已经命不久矣。

没有人比子柏风更了解,这只老鹤是被夺了气,抢了势,也就要丢了命。非间子和老鹤朝夕相处,非间子越精进,老鹤越衰弱。

一月半有余,子柏风的养妖诀更加精进,看的也越发清晰。

若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词来形容修道者,便只有一个。

损人利己。

子柏风所不齿也。

“我有一个条件。”子柏风道,“无论如何,两只锦鲤都是无辜的,不论你在何处停下云舟,都要解开缰绳,让它们自由来去。”

“好!”落千山点头,道:“非间子已经走了,我也要动身出发了。”

目送着落千山驾着云舟远去,随同他而去的,还有四名他的心腹士兵,其中便有小亲兵和厨师老官,其他几人,也有些眼熟,显然是在落千山身边见到过。

小亲兵站在船头控缰,老厨师坐在船尾把舵,落千山在船首一抱拳,目光满是决绝。

此去刺杀,生死未卜,但落千山有千般信念,万种决心,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至于生死,早就已经置之度外。

云舟顶端的小旗慢慢降下,换上了一张军中制式的旗帜,上书大大的落字。

即便是浮空千山,我也要将其落尽,更遑论是一个小小的仙人。

老鹤衰弱,飞上三五十里就要休息,锦鲤健壮,日行千里只在等闲。一在天空,一在水中,一前一后,不知将去向何处。

子柏风也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他带着小石头离开了蒙城,疾奔下燕村,一路行来,时不时伸手点在眉心,查看一番下燕村的状况,没看到异状。算算时间,此时非间子应当早就已经飞过了下燕村的位置,心中这才略微放心了些。

一路不敢停歇不敢休息,小石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子柏风面色不好,却只是紧紧地靠着子柏风,踏雪撒开四蹄,小小的毛驴,比高头大马还要快上许多,一路上化作黑白两色流光,疾奔回村。

到了村子里,子柏风直接拉住了燕老五,把非间子威胁府君的事情如此这般一说,燕老五顿时肺都气炸了。

“仙人,仙人,这般仙人和妖怪又有什么区别?不交!就算是杀了我,我下燕村也不交!”千百年来,蒙城养着的鸟鼠观仙人,终于养成了大患。

这就叫做,养仙为患吗?

“老爷子,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子柏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把自己隐瞒了许久,却早就已经瞒不住的秘密说出来,“山上的大青石,是妖。”

第六十二章:一死当若向天歌

“师兄说南方有大妖降世,划地封疆,独霸灵气,却未曾见到妖气冲天,气冲斗牛。应当距离鸟鼠观在五六百里开外。”云车之上,非间子摇头自语,前方老鹤奋力拍打着翅膀,乱羽纷飞,轻轻鸣了一声,似乎在应和他。

“蒙城距离鸟鼠观三百里,而此地,距离蒙城也有三百里了,加起来已经是六百里地,我们在此徘徊了两三天了,为何还是没看到有妖气冲天?”

“唳?”老鹤似乎也有些疑惑。

“鹤兄,我看前方有一爿小店,咱们下去休息一下吧。”非间子略有些心疼地说道,老鹤这几日每日飞行,消耗良多,非间子已经开始辟谷,几乎不用吃东西了,但是老鹤却不行,每日飞行,食量大增。但岁数大了,胃口又不好,这中间的矛盾,何其痛苦。

饿却吃不下去,吃下去之后反而更不舒服。

这几天里,有大半时间,非间子是寻找地方安顿好白鹤,然后自己四处巡查探视,他身为修道者,虽然还不能腾云凌空,但是耗费一些灵气,施展神行之术却并不难。

而这些日子,已经行到了山重水复,行人稀少之处,四周极少人烟,只有一条官道绵延千里,不知尽头,在官道之上,偶尔有一爿小店,卖一些粗鄙食物。

为了让老鹤能够吃得更舒服一些,这些日子非间子都是到这种小店里,命店家好生安排老鹤的饮食,至少经过粗烹的食物更容易消化一些。

而非间子已经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他即便是偶尔饿了,也只需要吃一些野果充饥。

老鹤扇动着翅膀,卷起了铺天盖地的烟尘,在那一爿小店旁边停了下来,店家听到了外面的异响,连忙走出来,却看到一只比奔马还要大的白鹤正在外面收拢翅膀,顿时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非间子从云车上低下头来,和颜悦色问道:“店家,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吃食?”

“有……有……”店小二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脖子上搭着一条脏兮兮油腻腻的毛巾,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样子,“客……客官几位……”

“一位。”非间子微微一笑,从云车上下来,道:“有没有鱼?我的鹤兄喜欢吃鱼,最好是清蒸的江鱼。”

“有,有!客官您来点什么?”小二看着这人很好说话的样子,又有了勇气,“我们小店的菜品丰富,好酒好菜好肉,保证您吃好吃饱。”

看非间子还有些犹豫,小二连忙道:“客官,您听好了,我们这里有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一溜儿菜名报下来,都不带打哏的,真是无比熟练。就连非间子这等清心寡欲的人,都情不自禁被勾起了食欲,笑着摇摇头,问道:“你报的这些都有?”

“这个……有些没有……”店小二摸摸脑袋,憨笑起来。

“那到底有什么?”

“您听好了,有……”店小二又想要报菜名。

“打住,就给我炒个素三鲜,再上两个烧饼就好,其他的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的鹤兄上来。”他一抬手,一道银光飞射店小二怀里,店小二连忙接住一看,顿时大喜,一锭银子闪闪生辉。

“客官,客官您请里面坐!”店小二慌忙前面引路,进门就叫道:“爹,有贵客来了,一份素三鲜!”

“素三鲜叫屁的贵客!”一个中年汉子从后面出来,一双手油腻腻的,身上全是油烟味,不过非间子已经习惯了这种小店的卫生标准,再左右看看,店里还算是干净。那老板看到非间子,顿时愣住了。

“这个……贵客在外面……清蒸江鱼,有多少蒸多少……”店小二嘿嘿笑道。

“好嘞,清蒸江鱼。”厨师转身去了,小二沏了一壶劣茶端了上来,水里面就飘着两三个茶叶末子,非间子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他也不在意,端起来喝了一口。

入口微甜,非间子喝了几口,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小二,这店就只有你和你爹两个人吗?”

“是的客官,有什么事吗?”小二从店里面走出来,呵呵笑着问道。

“没什么。”非间子轻轻摇头,道,“只是我听到了五个人的呼吸声。”

那一瞬间,刚刚还满脸堆笑的小二,顿时变成了凶恶的杀手,他手中端着的托盘向非间子砸了过去,手向腰间一抹,一把匕首直刺非间子的胸口。

非间子面色不变,就像是烟尘一般向后飘飞出去,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墙壁突然裂开,一个人双手执刀,一刀劈下。

而同一时间,透过了隔着厨房和大厅的竹帘,一只利箭疾射非间子的面门。

非间子伸手一印,一道流光从身上飞出来,化作了炫目的光芒,绕身一圈,身后袭来的长刀已经被格挡开,那人更是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而同一时间,后门之外,厨房里面,各有一个人扑出来,手中钢刀雪亮,直劈非间子面门!

杀局早就已经设好,就等着非间子入瓮。

非间子一抬手,飞剑又绕了一圈,飞扑而上的三个人,断作了六截,只是一瞬间,必杀的杀局,已然被破。

竹帘被劲矢带起,还没有落下,满身油腻的厨子手中擎着一把大弓,身边油锅里,素三鲜还在吱吱作响,他的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但是他却没有惊慌,而是猛然一拽手中的绳子。

“噌噌噌噌”的一轮弓弦爆响,排在他身后的一排劲弩射出了漫天的箭矢,直袭非间子!

他就站在那些劲弩的前方,其中一支弩矢从他胸口透出,却依然势头不减,依然直射非间子的面门!

这种机弩是绝对的管制武器,只有在军队里才可能配备,而且每一张都登记造册,此时此刻能够用在这里的机弩,已经可以武装一支小型的军队。

非间子目力惊人,即便是迅捷的箭矢,他依然能够看到,那些弩矢之上蓝汪汪的色泽。

见血封喉!

非间子的手指再引,飞剑又绕了一圈。

从进门到现在,诸般的暗杀手段已经连续呈现。

微甜的茶水里,融了满满的砒霜,砒霜近乎无色无味,只是味道微甜,把大量的砒霜放在开水里面熬制,最大程度地把砒霜融入水中,只要一口,便可以致命。

只是砒霜的毒性,还是太弱了一些,非间子身为修道之人,虽然不懂丹汞之术,却也略有涉猎,他喝了几口,终于起了疑心。

等到他问店小二这店家到底有几个人,店小二回答只有两个人时,他终于从怀疑变成了证实。

他身为修道者,三丈之内落针可闻,听力极强。在他的耳中,虽然轻微,但附近确实是有七个喘息声。

除了他和白鹤之外,剩下的至少有五个。

而人类的喘息声,和其他的动物又有所不同,他不可能认错。

他本以为这是一家黑店,杀人越货,劫取财物。

所以他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却没想到,敌人的攻击,竟然如此的迅捷、决绝、而且不顾一切。

悍不畏死的扑击,背后潜藏的伏击,前门后门的策应,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延误攻击时机的射手。

那一刻,非间子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这种恶意,让他战栗,让他作呕。

但是那又如何?

非间子第一剑挡下了背后的伏击,这背后的人,给他的威胁最大,其攻击势稳力沉,非要他一剑专门应付不可。

非间子第二剑,斩杀了扑击上来的三人,三人被拦腰斩断,化作了六截。

非间子第三剑,飞掠而来,可以穿透盔甲的弩矢尽数挡下,没有一个进入他身边三尺。

只有这三板斧?那一瞬间,非间子心中觉得,这些人的伏击,也不过是如此。

但这并不是全部,不知道是被劲风掠过,还是被箭矢射中,悬挂在非间子头顶上的油灯突然爆裂开来,其中的灯油飞溅,落在了非间子的身上,面上。

“嘶嘶……”非间子但觉得自己的面上,头上火辣辣的痛,身上的衣服也迅速被烧破了一个个孔洞。

这是!强酸!

不只是强酸,还有火油,火油从四面八方喷出。

那站在竹帘后面的厨子一直站着,直到此时,他才抬手丢出了一道火光。

火光落地,地上铺着的稻草早就已经浸满了菜油,瞬间燃了起来。

直到此时,那厨子才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向后倒去。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地面之下,竟然还早就埋了火药,剧烈的爆炸声之后,整个房子轰然倒塌。

白鹤惊慌地扑闪着翅膀,躲开那喷射的火焰,拼命地叫着。

“鹤兄,不必惊慌。”火焰之中,一个人慢慢走出,火焰就在他身边三寸处燃烧着,却再也无法近身,他的衣服上全是破洞,身上却丁点伤痕也无,凡俗之士,怎么能够理解修道者的强大,他的身上更有异宝护身,对别人来说的必死之局,对他来说,却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第六十三章:一杀是非安能觉

突然,他脚步一顿,低下头去。

一只被强酸腐蚀,又燃起了火焰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早就扭曲变形的脸已经看不清样子,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那个人——那少年店小二却依然固执地拿着匕首,一刀插向了他的脚踝。

匕首未至,剑光已经再次亮起,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出去,大火燃起,瞬间吞噬了那颗头颅。

非间子轻轻摇头,他裤脚之上,到底还是染上了血迹,这比强酸更让他厌恶。

走出了火场,非间子回过头去,他记得还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从火场里面出来。

“救……救命……求求你……救我……”一阵痛苦的求救声响起,一个全身着火的人从火中慢慢爬了出来,他全身已经漆黑,向非间子拼命伸出手,求救着。

非间子大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火人,冷声问道:“说,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按照埋伏来看,那藏身在厨房里的厨子应该是主持者,非间子自问自己没有见过那个人。

“是……”火焰之中,那人痛苦地挣扎着,嘀咕着听不清的话语,就算是以非间子的耳力都听不清楚。

“是谁?”非间子沉声问道。

“是我!”那人身下,一直紧紧抓着的钢刀自下而上划出,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

非间子早就有所防备,飞剑直接格飞了钢刀,然后直射地上那人的面门。

就在此时,那人猛然一个转身,飞剑从肩头穿过,而他的身子另一侧,一直被压在身下的短刀亮了出来。

“咔嚓”一声,短刀的卡簧被打开,想要拔刀而出,肩膀却猛然一阵剧痛。

竟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了吗?

那一刻,落千山心中满是绝望。

费尽心机,重重布置的连环杀机,却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

自己带来的四个心腹亲兵,每一个都已经心存死志。

但是他们的死,却毫无意义。

而最后关头,自己拼着尊严不要,拼着骄傲不要,拼着一切都不要换来的最后一个机会,竟然……被自己错过了吗?

他拼命地挪动身子,想要把腰刀村正拔出来,此时此刻,这把刀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

子柏风,你可千万不要骗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他的心中大吼。

“动啊,动啊,你这只该死的胳膊,你动啊!”

非间子垂首看着那挣扎着的人,尽管那人满面黑灰,身上还燃烧着火焰,但是那一刻,他却认出了这个人。

有些人,只需要看眼睛就能够认出来。

是蒙城府那个武将,那个曾经被自己一眼钉死的武将。

而此刻,他是如此的可怜,如同一只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着,却被飞剑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鲜血就像是不要钱的一般从他的肩头喷涌而出,浸染了半个身体,就连火焰都被压灭了去。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把刀拔出来,又怎么样?

他看着那人挣扎着,蠕动着,像是一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一样挣扎着。

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子柏风,别让我在九泉之下抓到你!

落千山闭上了眼睛,终于,还是失败了吗?

就在此时,他感觉手中的钢刀动了一下,被拔出了一丝丝。

只是一丝丝。

但是,无论是拔出多少,只能被拔出一次的腰刀村正被拔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非间子觉得自己的耳边,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在四周不知何处,在天地之间,在他的心中,朗朗地念诵着。

从未听过的诗句,却每一句都有着其韵味。

“徒流杀人血,神器终不忒。”

“杀人辽水上,走马渔阳归。”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果然田成子,一旦杀齐君。”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九月匈奴杀边将,汉军全没辽水上。”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但这些诗句,到了最后,却只有一个字,在不断地反复念诵着。

“杀!”

“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刚才被人刺杀时,非间子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而现在,他却发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恶意。

那恶意,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他的心底,似乎他就是那该杀之人,那十恶不赦,天地不容的罪人!

他该死!

他该被碎尸万段!

他该死无葬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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