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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转头，只见昊天帝一身微服，不知何时来到这里。
　　秦牧起身，勉强笑道：“陛下嘲笑微臣了。”
　　昊天帝来到他的身边，四下打量，道：“当初我听闻牧天尊道心尽失，还有些不敢相信，而今看到你如此颓唐，我是信了，但是心头却涌出一丝酸楚。”
　　他仰头望天，喃喃道：“没有了牧天尊这样的对手，我这一身武力，还有何用？”
　　他眼角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第1631章　星犴的贺礼
　　秦牧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过了良久，这才笑道：“倘若有我这个对手，陛下应该不止不会落泪，而是头疼如何除掉我了。陛下想要的是永恒的权力，牢牢地掌握着这种权力，只是陛下见到我时一时间多愁善感罢了。”
　　昊天帝哈哈大笑，声音洪亮，震得天河之水抖动不休。
　　“你说得对。”
　　昊天帝直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沉声道：“倘若你没有认输，我还真的会头疼不已。我可以杀掉延康所有人，但哪怕只剩下你一人，我都寝食难安。你的威胁力，比开皇秦业还要大！”
　　秦牧听他提起开皇，不由黯然。
　　昊天帝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感受到他道心中传来的轻微波动，微微一笑，道：“你拥有不灭之身，这世间没有人能杀得了你，即便是朕这个当世第一人也做不到。即便是我把你放在终极虚空，只怕你也能活下来。牧天尊，能够击败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秦牧抬头，露出不解之色。
　　昊天帝点了点他的心窝，语重心长道：“因为，你的心灵有弱点啊牧天尊。你太看重延康了，这就是你道心上的死穴，我只需要拿捏住延康，便是拿捏住你的死穴。延康在，你便不是我的对手，延康在一日，你败一日。”
　　他笑道：“你想无敌也可以，你不是善于破局吗？你先我一步杀土伯，何其惊艳？若非我有三公子四公子的后手，那一局我必败无疑。那时，秦凤青化作新的土伯，你又有开皇助阵，我只能与你平分天下。现在你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破局。”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沉声道：“你灭掉延康所有人，你便没有弱点！朕就是这样的人！一切都不能阻挡朕的脚步，一切都可以为我所利用！这就是我是胜利者的原因所在！”
　　秦牧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昊天帝冷冷道：“你让朕失望了！你挫败之后倘若无视延康人的性命，保全道心，朕还很期待与你来一场真正对决！但是你非但没有灭掉延康完善你的道心，却在颓唐之下成了亲，给自己又添加上一道枷锁！”
　　秦牧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昊天帝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爽快，道心通透，镇压在道心中的心魔不翼而飞，温和笑道：“但你是牧天尊，你不可能灭掉延康。朕是天帝，你活着一日，朕也不可能灭掉延康来成全你的道心。抱歉，我又自称朕了。”
　　他笑道：“牧天尊，看到现在的你，我既是心痛，又是欣慰。心痛于你的颓唐，欣慰于是我击败了你。”
　　秦牧声音沙哑，挣扎道：“并非是你击败了我，而是弥罗宫的三公子四公子击败了我！”
　　昊天帝哈哈笑道：“借力，本来也是一种实力！我父太初不想借弥罗宫的力量吗？他想，但是他借不来，而我借来了，这就是我的实力！你已经败了，不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牧张了张嘴，突然怅然一叹。
　　昊天帝笑道：“你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吧，这里很好，景色秀丽，没有远离延康，又有佳人作伴。”
　　他突然转身，只见灵毓秀迈步走来，略显紧张。
　　昊天帝微微一笑，立刻感觉到秦牧的身体绷紧，显然紧张万分。
　　“你的确败了。”
　　昊天帝怅然道：“你败在了你不该有的感情上。真想让你重新振作起来，让朕再击败你一次。”
　　他不知不觉间散发出杀意，这股杀意并非是针对秦牧，而是针对灵毓秀。
　　就在此时，他的身边秦牧的道心仿佛老树逢春，像是解开了层层束缚，战意越来越浓，越来越强。
　　昊天帝露出笑容，脑后两座大天庭的天宫组合，化作两面万道天轮立起。
　　秦牧体内传来嘣嘣嘣的巨响，沉寂的道心在飞速复苏！
　　突然，昊天帝转身一掌拍来，迎上秦牧的手，两人双手碰撞，天河掀起阵阵惊涛骇浪，大浪裂空，惊人无比！
　　天空中白云苍狗，一扫而空，晴空万里碧如洗！
　　秦牧嘴角溢血，身形一闪护在灵毓秀的身前。
　　昊天帝背负双手向两人走来，微微点头：“弟妹。你曾派人去杀火天尊转世身，那人是个少年，提着一个箱子，占据了少年御天尊的肉身。此人是谁？”
　　灵毓秀不敢怠慢，躬身道：“那是一个叫星犴的神魔，极为强大，但脾气古怪。”
　　昊天帝从两人身边走过，道：“我在寻找他。劳烦弟妹告诉延丰帝，朕要找的人便是他，让他把此人送到天庭中，朕要封赏他。”
　　灵毓秀微微一怔。
　　昊天帝笑道：“牧天尊，你的延康还在朕的手中。只要你老老实实，朕不会动延康。”
　　秦牧闷哼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刚刚复苏的道心顿时黯淡下来，层层自我封印起来。
　　昊天帝哈哈大笑，身形消失。
　　灵毓秀连忙检查秦牧的伤势，秦牧摆手道：“我没有事。他能伤我，但是杀不死我。只是他在与我碰撞一记，尝试着让我负伤。他依旧不太放心，打算在我身上留下些无法治愈的道伤。这些伤势，我很快便可以炼化。”
　　灵毓秀放下心来，担忧道：“你觉醒道心与他动手，是否会引起他的猜忌怀疑？”
　　秦牧催动功法，炼化道伤，摇头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会怀疑。只是我有些担忧……”
　　他目光闪烁，凝望昊天帝离开的方向：“他自认为击败了我，道心中的心魔反而一扫而空，对他的道境只怕有所提升。他现在，比以前更强了。”
　　灵毓秀眉头微蹙。
　　秦牧问道：“星犴是怎么回事？”
　　灵毓秀将自己派星犴去杀火天尊转世身一事说了一遍，道：“星先生回来之后，便闭关不出，一直潜居在摘星峰上，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最想杀掉火天尊的便是昊天尊，昊天尊的转世身肯定是遇到了星犴，死在他的手上。”
　　秦牧眨眼间便猜测出真相，道：“星犴此人，走的是邪道，我曾经告诉过他，他独自研究道法神通，很难有大成就。于是他开始接近延康变法。看来这些年，他已经有了不小的成就，因此才能击败昊天尊。这次我们大婚，他送来了什么？”
　　灵毓秀迟疑一下，小声道：“他送来的是一张绘满各种道纹的人皮，因为实在惊世骇俗，我便没有拿给你看。”
　　秦牧心中微动，沉声道：“人皮何在？我要看看！”
　　昊天尊留下的道伤很是顽固，时不时复发，让他产生剧痛，却又杀不死他。
　　秦牧时不时皱眉，昊天尊道心上的心魔除去之后，的确比以前更加强大了！
　　灵毓秀取来一个玉盒，玉盒上有着封印，应该是她留下的。
　　秦牧解开封印，展开人皮，细细看去，只见人皮上绘制的道纹正是三十六天宫五十八座宝殿的细致构造，而人皮的背面，则是三十五天宫和五十八宝殿的构造。
　　两座大天庭，被人以道纹详细无比的解构出来，甚至连至关重要的紫霄殿和凌霄殿，也被解构出来！
　　这张人皮，赫然便是昊天帝的功法运行路径，和其大道蕴藏的道理！
　　秦牧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昊天尊转世身的皮！星犴这家伙，把昊天尊转世身杀了不说，还将他扒皮了！不对，星犴是将昊天尊转世身完整的剖开了！难怪他送这个当做贺礼，这份贺礼，真是不小！”
　　灵毓秀有些发毛，这张人皮竟然是昊天帝的转世身的皮！
　　更让她吃惊的是星犴居然将昊天帝的两种大天庭功法解析出来！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事情！
　　秦牧细细揣摩，很快便对体内的道伤有了解决之道，道：“星犴送给我的这张皮，上面有昊天尊的六种破绽，他应该是试图寻找出昊天尊功法中的所有破绽……这个妖孽，这些年他不应该有这么深的造诣，就算是接触延康变法，他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灵毓秀小心翼翼道：“这些年星先生居住在摘星峰，我命人将延康的变法成果都送给了他……我有没有做错？”
　　秦牧怔了怔，摇头笑道：“没有做错。星犴此人妖邪无比，但有个原则，从不对付弱者，而且很少伤人命。你若是把他放养在江湖之中，他就是一个邪神，你重用他，提供给他想要的，他反倒什么恶都不会做，只会专心做研究。”
　　灵毓秀松了口气：“那么要将星先生送到天庭吗？”
　　“他想去的话，那就随他。”
　　秦牧头也不抬，继续钻研，道：“他不会在天庭呆多久的，既然已入延康，那便是延康的人了。天庭，腐朽之地，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等一下！”
　　他说到这里，突然入梦，一重重梦境铺开，无数小巧的秦牧托着昊天帝转世身的人皮忙碌起来。
　　灵毓秀哭笑不得，只得等他醒来。
　　秦牧睡了一天一夜，梦境越来越深，梦境中已经过了几百年，突然，一重重梦境散去，秦牧醒来，提笔在人皮上写下几个道纹，道：“夫人，你命人把人皮交给星犴，他没有推演出来的几个道纹，我替他补上了。”
　　灵毓秀噗嗤笑道：“牧天尊不弱于人，一定要争一争？”
　　秦牧背负双手，悠然道：“这是自然！”
　　灵毓秀收起人皮，命人立刻送往闻道院摘星峰。
　　秦牧闭上眼睛，细细思索昊天帝的功法，将其功法烂熟于胸。昊天帝在先天一炁上的造诣要超过他，在归墟之道上也有不俗的造诣，尤其是太素之道，有些是秦牧也不懂的。
　　秦牧吸收其所长，补上自己的不足之处，改善自己的霸体三丹功，过了良久，他徐徐催动霸体三丹功，元气运转，神藏领域浮现，体内自称一宇宙。
　　就在此时，他听到自己的神藏归墟之中，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归墟的最底层混沌海中，一枚归墟莲子发芽了。


第1632章　鸡婆龙永不为奴
　　归墟最底层，混沌海散发出无量光芒，光芒之中，弥罗宫二公子送给秦牧的那枚归墟莲子此刻竟然裂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长满锋利尖刺的根茎，一片暗红色莲叶卷曲成圆筒。
　　根茎生长，莲叶钻出混沌海，露出尖尖的角儿。
　　秦牧心中微动，自从得到了这枚莲子，他便丢到自己的神藏的归墟大渊中，一直没有理会。
　　没想到这次从星犴送来的人皮上得到昊天帝的功法，参悟昊天帝领悟出的归墟之道，竟然就这样生根发芽了！
　　“昊天尊和星犴，真是我的福星！”
　　归墟莲子生根发芽，可以说解决了他的功法体系的最为关键的一环！
　　秦牧凝视自己神藏中的大渊，只见那一片莲叶在徐徐展开，慢慢生长，变大，莲叶上的纹理是归墟之道，不断的延伸。
　　秦牧对归墟之道的领悟其实不逊于昊天帝，甚至不弱于归墟神女元姆夫人和帝后娘娘。
　　他曾经把元姆和帝后的肉身研究透彻，各种归墟的符文都被他以微观术数和宏观术数统一起来。
　　不过，真正的归墟之道并非如此简单，真正的归墟之道其实蕴藏了宇宙的生灭之道，秦牧已经积累了很多这方面的见解，但还不足以让归墟莲子生长。
　　归墟莲子蕴藏着完整的归墟之道，怎么诱发它发芽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次参悟昊天帝的功法，恰恰补上了他缺少的一环。
　　那归墟莲叶虽然生长在混沌海中，漂浮在海面上，但是却没有沾染上任何混沌之气，不沾染任何尘埃，无尘无暇。
　　随着莲叶的生长，另一片莲叶也从混沌海中生出，接着，一朵花骨朵从混沌海中露出尖尖的头角。
　　并蒂双莲！
　　随着莲叶莲花的生长，秦牧脑海中归墟之道的各种妙理纷沓而来，其中蕴藏着与终极虚空相反的另一个极端热寂之风的妙理，但热寂之风只是其中的一种，最为重要的还是宇宙毁灭于混沌又从混沌中诞生的奇妙道理！
　　他参悟得越来越深，渐渐地像是陷入了自身的枯荣之间。
　　他的气息飞速枯败，灵胎神藏中的归墟威力越来越强，吞噬幽都，吞噬元界，吞噬诸天万界，把玄都也拉入其中，让他神藏宇宙陷入热寂之中！
　　最终，祖庭也在崩塌，不断向归墟中坠落。
　　终于，他的神藏中的一切悉数归于混沌，厚重的混沌之气如同海洋，仅剩下并蒂双莲和世界树留存下来。
　　哪怕是他的天宫、天庭，也悉数葬在归墟混沌之中！
　　不仅如此，他的神藏中暗藏三十重虚空，这些虚空也一起湮灭，荡然无存！
　　秦牧的气息完全散去，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几只鸡婆龙大着胆子凑上前来，左右打量秦牧，啄了啄他的衣角。
　　“喔喔喔——”
　　鸡婆龙们确认秦牧死了，开心的啼鸣起来，拍打着翅膀。
　　有一只鸡婆龙打算飞到秦牧头顶，指点江山，宣布这片秦牧观想出的天宫即将成为它们的领地，就在此时，秦牧体内出来传来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那只鸡婆龙还未飞到秦牧头顶，便被一道火光烤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散发出香甜的肉香味儿。
　　其他鸡婆龙见状，连忙作鸟兽散，只有远处的几头牛懒洋洋的甩着尾巴，向这边瞥了一眼，又安安静静反刍。
　　两只小红鱼从天河中跃出，轰隆一声巨响，化作两只大红鲲，鳍撑着地面，摇头摆尾，艰难的前进，试图去捉几头牛吃。
　　那几头牛警觉地站起来，盯着越来越近的大红鲲，悄悄后退。
　　轰——
　　秦牧体内突然间一股无比恐怖的气势爆发，磅礴生机涌出，霎时间以他为中心四周无量星辰喷涌，飞速涌现！
　　天旋地转，浩瀚祖庭穿过牛群和大红鲲，越过正在逃窜的鸡婆龙，很快将他们统统纳入祖庭之中。
　　红鲲、牛群、鸡婆龙呆滞，只觉磅礴生机涌入它们的体内，几头黄牛发出哞哞的叫声，身体无助的在空中旋转，体魄越来越大，它们的灵和魂得到了这股勃勃生机的滋润也在飞速生长！
　　大黄牛们肉身变化，体内嗤嗤作响，一片片红色的龙鳞钻出体表，替代牛毛，牛尾变得如钢似铁，长满锋利的尖刺！
　　它们的头颅膨胀，牛角越来越锋利，寒寒生光！
　　它们的体内涌出一股股神力，筋肉越来越强，忍不住两足立起，化作夔龙，口中牛叫与龙吟混杂在一起！
　　它们的两只蹄子往胸前一并，一身肌肉疙瘩狰狞恐怖！
　　这几头牛得了秦牧开天辟地的机缘，化作夔龙，觉醒了灵智，不由得恶向胆边生，便想给同伴报仇雪恨，杀了那两头大红鲲。
　　它们抬头看去，只见那两条大红鲲竟然也鲸吞这份开天辟地的机缘，体魄变得更大，漂浮在空中，摇头摆尾，欢天喜地的向它们游来。
　　几头夔龙慌忙撒腿就跑，远处的鸡婆龙羽翼也变得极为华丽，体魄变大了十多倍，一身神力，只是脑子太小，灵智不开，见到牛群向这边奔来，还有凶神恶煞的大红鲲追在后面，连忙拍着翅膀逃窜。
　　就在此时，开天辟地结束，一切平静下来。
　　大红鲲、牛群和鸡群各自停下，回头张望，只见它们的四周漂浮着玄都、幽都、祖庭、诸天万界，还有漫天的古神神祇，只是缩小了无数倍。
　　一只鸡破龙啄住一颗发光的太阳，仰头吞了下去，吞下这颗太阳没多久，它便啵的一声下了一颗蛋。
　　“咯咯哒。”它惊喜地叫道。
　　突然，新开辟的宇宙剧烈收缩，大红鲲、牛群和鸡群立脚不住，呼啸向后飞去，只见归墟大渊浮现，吞噬一切，诸天万界悉数扭曲，向那无底洞中坠落，一切都被毁灭！
　　鸡飞牛叫鱼游，都在挣扎，然而却无力对抗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呼——
　　它们被卷入归墟之中，很快破灭，化作混沌。
　　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的一个大萝卜从泥土里钻出头来，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过了片刻，又是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秦牧周围混沌开辟，再度演化，萝卜从土里爬出来，撒腿便跑。
　　然而它的速度虽快，但这股开天辟地的洪流却很快追上它，诸天万界从虚无中诞生，萝卜疯长，却又坠入幽都之中。
　　只见那幽都中，几个死掉的鸡婆龙出现，孤苦无依，只剩下灵魂，眼巴巴看着萝卜从它们身边手舞足蹈的飞过。
　　萝卜又见到了几头灵魂状态的夔牛，还有变得无比庞大张开大口四处游动吞噬的两只大红鲲。
　　它们立刻合作，奋力向幽都外游去，突然他们身后一尊牛首人身虎面的怪物诞生，体魄大得惊人，头顶两条九曲十八弯的长角，如同熔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