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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上下打量他，突然大步走到他面前，向道王探手一抓，道：“出手伤你的，只怕是太皇老祖罢？”

只见一缕天道神光被他从道王体内抓出，化作一口天刀形状，细小无比，只有三寸长短。

“太皇老祖的玄都忘情天书让他忘情而近天道，你将天道至宝交给他掌控，自己则摆脱天道至宝完全释放战力，却不知你是在养虎为患！”

江南捻指，从道王的眉心中轻轻捻出另一道天道神光，化作铃铛大小的天道宝钟形状，他随即探手轻叩道王的胸口，只见又有一缕天道神光飞出，化作造化神楼的形状。

道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施为，江南手掌倒扣，压在道王头顶，化作一口宝瓶形状，又有一缕天道神光被他引出，化作化仙玉瓶的形态，淡淡道：“你对太皇老祖的看法有误，你受到都天的重创之后，不来寻我或者壶天老师，而去寻太皇老祖，本身便是失误。我和壶天老师对你虽然有些看法，但你受重伤来寻我们，我们必然全心全意照顾你。”

他探出双手，双手十指跃动，只听道王胸腔内传来龙凤之音，又有两缕天道神光飞出，化作龙凤缠绕，变化作一个袖珍的道金玉盘形态。

这是五大天道至宝给道王造成的道伤，江南只是牵引出一缕天道余波，并未将他体内的道伤驱除。

“太皇老祖掌控五大天道至宝，他的心境注定与天道至宝极为融洽，他已经变成天道的一部分。”

江南摊开手掌，五缕天道神光在他手中化作楼、钟、刀、瓶、盘的形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微笑道：“你的抱负是将诸天和地狱的天道整合归一，由太皇掌控，自己则掌控太皇。不过天道怎么会容忍天道被人掌控？天道怎么会容忍有人会凌驾在天道之上？”

“全盛时期的道王，让天道也忌惮，毕竟你拥有仙人的战力，是神中仙。但是受伤的道王，天道便会试着将你除掉了。”

“你伤后去他那里你与都天一战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伤势却还这么重没有恢复，可见，这些年你被太皇老祖镇压，伤势非但没有恢复，反而越发严重。”

江南笑道：“你居然能从太皇老祖的手中逃脱出来，着实有些让我意外。”

道王脸色淡然，道：“我拼死一战，自然可以逃脱。”

江南点头，手掌一翻，将掌心中的五缕天道神光拍入道王体内，道王两旁太阳穴青筋乱跳，向他怒目而视。

江南不以为意，拍了拍手，笑道：“师兄，你来见我，不会是要我帮你疗伤罢？你的伤势极重，都是道伤，能够快速治愈你的道伤，普天之下，的确只有我玄天教主才能办到。”

他自负一笑，道：“我精通炼天大阵，炼出你体内的天道道伤并不困难，甚至连你体内都天神帝给你造成的道伤，我也可以慢慢提炼出来。都天神帝击伤你用的是仙道，固然强大，但我圣宗的炼天大阵业已提升到神君之宝的层次，炼化真正的仙道或许困难，但道伤中的仙道并不困难。”

道王轻轻点头，叹息道：“我受伤之后，原应该第一时间来寻你的。不过这次我拼死从太皇老祖手中逃出，却不是来求你，让你为我疗伤。我还有其他事。”

江南静静听着。

道王叹了口气，道：“太皇已经变成了天道机器，他困住我这些年，我感应到他对其他天道至宝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江南面色凝重，道：“壶天老师危险了。”

道王点头，道：“不仅帝师危险了，其他补天神人，玄黄、天意、极乐都危险了！如今的太皇老祖可以匹敌一尊补天神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会对付他们。不过光武去了道王大世界，带来天母圣后的口讯，要与太皇联手，对付其他补天神人。”

江南哈哈大笑，讥讽道：“太皇是师兄的弟子，天母圣后是师兄的妻子，师兄，你的眼光果然厉害啊！”

道王脸色不变，轻声道：“他们动手在即，对付第一个人，必然是帝师。我如今自身难保，无力救援帝师，只能前来见你。”

江南脸色微变，突然慢吞吞道：“师兄，你看我如今的实力如何？”

道王肃然，道：“你拥有巅峰神帝的战力，而且只是神君境界，前途无量！”

江南推开窗棂，笑道：“师兄，你再来看我的势力如何。”

道王来到窗棂前，诸天府高居在罗天之上，推开书房的窗棂，便可以站在窗前一览诸天万界，甚至连地狱都可以看得分明，正色道：“你的势力前所未有的壮大，每天都有新的神魔投靠到你的麾下，你掌控诸神策，麾下有数百万神魔听你的号令，神界诸天都是你的亲信，你已经是诸天万界最为强大的势力！”

江南轻轻点头，侧头道：“师兄，你觉得我的地位如何？”

“你位极人臣，不是大帝，却有着大帝的地位。”

道王眼中露出敬佩之色，笑道：“你与三皇称道友，与诸帝平起平坐，东极大帝和冥土、星光若是退位，无人能够与你竞争大帝之位。大帝之位，已经是你囊中之物！”

“师兄，你再看内子与我那些弟子如何？”江南笑眯眯道。

“弟妹主掌内政，治理诸天府和玄天圣宗，即便你不在，玄天圣宗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诸天府的运转有条不紊。”

道王露出羡慕之色，道：“而你的弟子，则已经成为一方人杰，一个个身居要职，身居大位，将来只怕要有不少人成为下一代神帝，前途远大。”

江南大笑：“我前途无量，坐拥诸天万界最为强大的势力，非凡的地位，将来诸天万界都是我囊中之物！我的弟子遍布天下，据守诸天要地，掌控诸天，我有贤妻主掌内政，如今的我一切都有了，又有这大好的前程！”

他厉声道：“我为何还要去救壶天老师？我为何还要舍弃这一切，舍弃我的身家性命，去以身犯险，去给你擦屁股，收拾你闯出的烂摊子？”

“我若是去救壶天老师，必然会与太皇、天母圣后、光武动手，甚至说不定造化玄祖也未死，也要出手！我面对的不是去去就回的小事，而是以我的性命和身家去犯险！”

他怒气冲天，凝视道王：“师兄，如果你拥有眼前这一切，你舍得放弃么？”

道王面色平静，与他对视，过了良久，缓缓道：“我也不会舍得。不过当年古仙浩劫中，我却舍得了。那一战，我与圣后生下的十个儿子，战死了九个，只剩下幼子。后来，我成为补天神人，我的小儿子老死了。圣后性情大变，我不得不将她封印，让她化身为天狱……我还活着，但是我的家早已破亡了……”

道王轻声道：“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当年我去了，对抗古仙浩劫，你也会与我一样，也会去救壶天老师……”

“你看错我了！”

江南冷笑道：“你看错我了。壶天老师面对必死之局，我就算去救他，也是必死无疑！我绝不会出手去救壶天！”

他转身，拂袖而去：“你既然来见我，那就别走了，都天未死，你也死不得，我让内子祭起炼天大阵，为你治伤。我要让你看看，你纵容浩劫，造成的恶果，亲眼看着壶天老师因你而死！让你看看，你所谓的诸天正统压根实现不了，你所在意的人，你一个都保不住！”

道王颓然坐下。

第一千零四章拜谢师恩

江南走到书房外，媞轩薇早已等在那里，看了看江南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夫君，你真的不去救壶天老祖？”

“救那老头干嘛？”

江南把眼一瞪，冷笑道：“救那老头，还要搭上我的身家性命！就算能够救他这一次，将来他还不是要死？玄都古仙等在那里，非得要这些参与过镇压他的人死绝才肯罢休！我这次救得了壶天老头，下次玄都来杀他，我还能干的过玄都不成？早死晚死都是死，让他死去！”

媞轩薇吐了吐舌头，笑道：“夫君可不是这种人……”

“这就是帝皇之道，我跟道王师兄学的！”

江南冷笑，向外走去，淡淡道：“壶天老头死，死得其所，死得壮烈，死得于诸天万界有益，与我何干？谁惹出来的事，那就由惹事的人来承担，屁股不干净，想让我舍命为你擦干净，想得倒美！”

书房里，道王脸色灰败，木然的坐在那里。

媞轩薇叹了口气，传音道：“夫君，你真的不去救壶天老祖？”

“救不了他。”

江南神识波动，传音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干的过光武还是天母圣后，抑或是玄祖造化？还是说，掌控天道至宝的太皇老祖？如果这次强行去救壶天老师，必须要出动我诸天的诸帝和三皇，以及我诸天府统御的数百万神魔，不死伤大半难以救出壶天老师，三皇和诸帝都得死伤大半！三皇诸帝和诸神都死伤殆尽，谁来抵挡地狱的入侵？”

媞轩薇沉默。道：“可是。你修炼的不是帝皇之道……”

江南自言自语道：“不仅如此。救出壶天老师也是无用，我现在能够救他，将来玄都古仙要他的命，我还能再去救他么？对付眼下的已经是如此，将来怎么才能在玄都古仙掌下救他？所以，壶天老师必须要死！”

他轻声道：“他不死的话，便无法让这场浩劫结束，不但他要死。其他补天神人，玄黄，天意和极乐也都要死，方能让这场浩劫从此结束！夫人，你取来炼天大阵，为道王疗伤，我去见壶天老师最后一面，为他送行。”

媞轩薇点头，去取炼天大阵。

江南挥手，造化仙鼎的鼎足呼的一声飞起。落入书房之中，轰的一声落在道王面前。淡然道：“师兄，鼎足上有壶天老师三滴精血，镇压鼎足的异动，阻止鼎足飞走与造化仙鼎融合。壶天老师一死，身死而道消，他的精血中的大道便会消散，这根鼎足也会飞走。”

道王怔然，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鼎足。

江南静静思索片刻，径自起身，下界而去，赶赴壶天大世界。

他步履极快，没过多久便离开神界诸天，来到壶天大世界外。

万界诸天中的地狱诸神已经被赶出诸天万界，此刻万界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也有不少神魔诞生，不过相比神界，万界中的诸多传承被灭绝，诞生的神魔数量远不及神界。

而且，中天大世界毁灭，万界中的神魔无处可去，与神界隔绝，只能依附在几尊幸存的补天神人麾下，让补天神人所在的大世界很是热闹。

相比其他大世界，壶天大世界便显得冷清万分，自从灵道子等人离开之后，壶天大世界中的生灵便统统被壶天老祖遣出去，这座浩瀚的大世界中空无一人，只剩下壶天老祖。

大世界内有藏天葫芦封锁天地，任何人也无法进入。

江南遥望壶天大世界，感慨一声，正欲进入壶天大世界，突然心有所感，笑道：“嫂夫人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藏起来？小弟不吃人，还请嫂嫂出来相见！”

虚空裂开，如同眼帘徐徐张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眼帘狭长，有如美女的美眸。

不过，这眼睛实在太大了，大得无法想象，长达亿万里，眼中的神光蕴藏，蕴含着无比恐怖的能量！

然后，虚空再次裂开，露出第二只眼睛，也是一般庞大。

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

六只美人的眼眸，笼罩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将江南困在其中。

这幅景象，宛如一尊硕大无朋的三头神人，身躯隐藏的虚空中，只有眼睛从虚空中浮现一般，恐怖而震撼！

“嫂嫂？你是道王的师弟，与道王那负心人同是出自壶天门下，的确可以称我为嫂嫂。玄天教主，你这是准备进入壶天大世界么？”一个女子尖锐的生意响起，刺入江南的耳膜，仿佛无数利刃在切割他的元神。

江南微微一笑，道：“嫂嫂，子川只是进入壶天大世界，再见壶天老祖一面，见过他之后我便离开。还请嫂嫂给个薄面。”

六只巨大的神眼围绕他上下旋转，游离不定，虚空中另一个女子温柔无比的声音响起，笑道：“玄天教主，你以为本宫会让你进去？你早年得罪过本宫，用道王那个负心人的神通打我，你我之间有仇恨呢。”

第三个女声响起，冷冷道：“而且，你是壶天的弟子，你进入壶天大世界见他，定然是为营救壶天老鬼，你我是敌人，我怎么会让你进入壶天大世界？”

“所以……”

三个女子的声音一起笑道：“还是先杀了你为妙，你以为呢？”

江南哈哈大笑，道：“嫂嫂不要轻举妄动。我乃是诸天府之主，掌控炼天大阵，麾下数百万神魔，只要我出面，三皇和诸帝都会出动！这一战，孰胜孰负还是未知之数！你若是放我进去，见壶天老师最后一面，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参与到你与壶天老师的恩怨中来，见他一面就走。你是我嫂子，我不想与你伤了和气。不过嫂嫂若是用强。那么我只好也对你用强了。”

“你敢威胁我？”天母圣后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起来。厉声道。

江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突然，虚空中传来光武神帝的声音，道：“圣后，同时挡下极乐、玄黄和天意，我们也是很吃力，若是再加上东极、冥土、星光三皇，只怕真的杀不了壶天。既然玄天教主答应不参与，那就放他一马。让他进去看壶天老祖最后一面也是无妨。”

天母圣后六只眼睛转动，上下审视江南，冷笑道：“你不要耍花招，你若是进入壶天大世界，带走壶天，你也必死无疑！”

光武的声音传来，笑道：“玄天教主，你应该知道，此时壶天大世界都已经被我们监控！无论是有何等打算，都不可能逃得过圣后的耳目。就算你打算带走壶天的神性也没有可能！”

江南哑然，笑道：“我岂会自寻死路？你们放心。我只是去见壶天老师最后一面，绝不会惹是生非。”

天母圣后冷哼一声，六只眼睛合拢，消失不见，虚空中传来三个重叠的声音道：“谅你也不敢……”

江南松了口气，迈步走向壶天大世界，而在此时，藏天葫芦的封印徐徐打开一线，化作一道神光大道，径自铺向壶天老祖所居的圣山。

江南迈步登上神光大道，不过片刻，便来到圣山之上。

茅草庐的柴门开启，一位枯瘦的老者迈步走出，看向江南，目光中有些失望。

“老师为何感觉到失望？”

江南取出一个蒲团，正是自己拜入壶天老祖门下学艺时，壶天老祖赠与他的那个蒲团，盘膝坐在上面，笑道：“莫非老师以为来的是道王？老师未免有些太看重道王，而忽视你的第二个弟子了吧？”

壶天老祖取出一个草团，也自落座，叹息道：“我以为前来送我最后一程的会是他，没想到来的却是你。我教导最多的人便是道王，对他更加用心，不曾想最不用心教的，反倒是来看我的。”

“所以说你偏心。”

江南笑道：“你在道王身上用心太多，处处为他着想，处处为他考虑，对我你就不那么用心了。”

壶天老祖笑道：“你心中不爽？”

“自然是不爽。”

江南叹了口气，道：“我和他都是你的弟子，为何厚此薄彼？他是大师兄，我是小师弟，按理来说，老师应该更疼小师弟一些才对，毕竟小师弟年纪小，比较得宠。”

壶天老祖哑然，笑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你不同。你这个人生性机灵刁钻，有着一股子邪劲，我只要把你引入门户中，你便能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甚至比我走的更远。但道王却是从小到大都在我身边，我待他如同亲子，手把手教他，将他引上道途。然后我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为举世无敌的存在，亲眼看着他娶妻生子，这其中的感情，你应该明白吧？”

江南沉默。

壶天老祖老眼中闪烁精光，道：“我这一生，能够教出两个弟子，一个终结浩劫，一个开万世盛平，已经足够了，死而无憾了！”

江南疑惑道：“你知道我不是来救你的？”

壶天老祖反问道：“你救得了我这次，救得了下次么？天母圣后这一关，你或许可以过去，但玄都古仙这一关，你如何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南笑容满面，笑道：“所以你必须要死一次才能了结这场因果。你放心，我不会出手救你，甚至连我姐我也会阻拦她，不会让她救你。”

“逆徒！”

壶天老祖气得吹胡子瞪眼，突然笑道：“不牵连她也是我的本意，只要你们平安便好。子川，我还是放不下道王，临死前还想为他做点什么。”

那老者伸出一根手指，插入自己的眼眶，用力将自己的眼睛抠出，鲜血顿时从眼眶中涌出，壶天老祖掌心托着这颗眼球，送到江南面前。

“将这只眼睛交给道王，我的眼即是他的眼，这一战中我所见即他所见！”

壶天老祖眼眶中鲜血流下，染红了白花花的胡须，染血的胡须抖动：“我感应到玄祖还活着，他想杀我，天母圣后也想杀我，通过我的眼睛道王便可以看到，玄祖变化成了什么样子。我也就死得有价值了！”

他另一只手抓住江南的手，将那颗染血的眼球放在江南手中，笑道：“我知道你怨我没有为你做点什么，可惜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