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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5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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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书就,整个大殿好似有灵一般,忽然放出数磬响。
  他点了点头,跨步迈入殿内,见此间除无仆婢生人之外,摆设布置无一不全,径直去往玉榻之上坐定,稍作吐纳,却觉灵机稍显不足,那天地胎好似陷入沉眠之中,气息很是微弱。
  这也在情理之中,此物虽奇,毕竟还是依托九洲而存,等其收拾灵机,大约要数载时日,那时方可慢慢成得一方世外洲陆,当不会在三泊那等洞天福地之下。
  他伸手一指,自台下小池之中抬起一只石蛟首,蛟嘴之中含有一粒明珠,正是此间机枢所在,起手一按,法力转动,就把禁阵内外情形查得一清二楚。
  果如他先前所料,山外阵力在天外毒火烈风侵蚀之下缓缓消减,这般下去,用不了半月时日,就可磨穿阵禁,进而坏了此间山水。
  要想阻止外气侵蚀,就要在殿外再行布置一个大阵,所费功夫可是不小。
  要得换一个洞天真人在此,见得此景,怕是立刻扭头就走,其宁可丢弃此处,也不愿折损自家功行,休说此时大劫将至,更是要慎之又慎了。
  不过他却不同,不说至法成就,而今更是力转五重之身,哪怕功行损去些许,只要回去稍加修持,就又能补养回来,自是无有这等顾虑,当下纵身出外,作法掐诀,采摄天外罡砂。
  随他法力引动,九重天中罡砂汇如漫天沙海,滚滚倒卷而上,往他袖里灌入进去。
  每一重天之中,皆是存有罡砂,不过彼此俱是不同,越往上去,则越是酷烈,如是挨近虚空一处,砂砾几不亚天外毒火,小作祭炼一番,再与斗法时放了出去,就是一桩歹毒法宝,连洞天真人亦要小心防备。
  今次既是顺手,他也就放开法力,多收了一些上来。
  因罡砂并非聚一处,需得他周游九洲,方可集纳,而祭炼阵法所用又多,故足足用了三十多日,方才停下。
  罢手之后,回得残柱之上,又用一月,才重又在外凝筑出一处大。不过这只是粗粗炼就,还需过得一年半载,反复祭炼之后,才可稳妥,到得那时,灵机当也是充盈起来,待两者相契,便就再也无甚疏漏了。
  此事既毕,他便欲回去溟沧派,只是这里宫观不可无人打理,便拿了一个法诀。
  不多时,天中下来数头仙鹤,匍匐在地,口吐人言道:“拜见真人。”
  张衍抛下十余枚化形丹,道:“我走之后,你等便在此扫洒殿宇,平日用心看守,若见外敌,速摇醒钟,好令我知晓。”
  几头仙鹤慌忙应下。
  张衍一摆袖,往外出来,四下一望,觉得山间静谧,天上无声,略显沉闷,心下一思,却是此间生灵太过稀少之故。
  这残柱虽在祭炼初成时引来了百数灵禽,但这里边界广阔,只这些许远还不足,在地表上时倒无大碍,在这九天之外,却是生机不足了,需得再添些走兽飞禽才是。
  不过这等小事,却也无需他来做,自当有弟子代劳,而数位弟子之中,最合适此事之人,则非韩佐成莫属。
  这名徒儿近来也算用心,在一年之前终是修成元婴,不过想要再往前去,已无太大可能,正好召其来镇守这青天殿。
  思定之后,他正要起法力下去东华洲,恰在这时,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感应,转首往虚空之中望去,目光所及,却是见得那处漂有一座宫阙。
  门开六角,上下十重殿宇,屋瓦华丽,浓彩重色,看去似微似广,似扁似平,仿若一张飘旋画卷。
  此殿灵机极为微,若非他炼了念种在身,感应灵锐,怕是方才就忽略而过了,心下却是微讶,暗道:“这九重天外,哪里这般壮丽宫观?”
  转了转念,却是忆起一事来,忖道:“蓬远派有一物名为‘惊辰天宫’,听闻常年畅游于虚空之中,只从未见过,莫非就是此物不成?”
  他又看了几眼,发现这宫殿周遭并无任何禁制,偏偏又好似不怕毒火烈风,不禁来了兴趣,就纵起清光飞去。
  很快到得那大殿近处,他仔细一看,不觉大是赞叹。
  此处看来,这宫观果是一卷挂画,不止如此,其竟介于虚实之间,七成在画中,三半在画外,毒火烈风过来,就被渡入画中,化为那画上一景,就此静悬不动,而宫观自身却可免去一劫,如此纵无禁制守御,也伤不得殿体。
  他看那画上还有不少空余之处未曾被沙色侵染,照此情形推断,至少还可守得千载无虞,不过便是到了那时,想那造就此殿之人,也应有法对应。
  这等手段,他自忖还无法做得,恐怕唯有那等功至飞升之士方可为之。
  正观望之时,却见画中那殿宇中出来一名枯眉皓首的老道,身着灰袍,面容苍老,对他一招手,又侧身一让,作虚引状,分明是请他入内作客。
  张衍稍一思索,微微一笑,顶上清气溢出,化一分身,踏步入内,方一至里,就觉眼前景物一变,左右转身一望,发现自身果已是入到画中。
  那老道对他一笑,又作一手势,就往殿中走去,他笑了一笑,也随之跟上。
  只见两人在画中来去,穿廊过桥,最后至一怪石堆垒的庭院之内,在一株梨树之下停下,那老道回身过来,对他一个稽首,道:“张真人,老道有礼了。”
  张衍一挑眉,还了一礼,道:“不想尊驾认得贫道,却不知如何称呼?”
  那老道抚须笑言道:“老道荆仓是也。”
  太昊派,都广山。
  护山大阵“涵岫真挪大虚御阵”阵门深处,生有一株耸立入云的大蟠树,其上结有四叶,每一叶皆是指向一方,因叶面太过广阔,连远处山峦亦在荫庇之下。
  太昊掌门商恕霆站在树下,他仰望上方,捋须不言。
  史真人则是立在他身后,小声道:“掌门,当真要拿取一叶,去给了补天阁么?”
  商恕霆语气肯定道:“补天阁既为友盟,哪可能坐视不理,当要助他一助。”
  这棵大蟠树可是太昊门中三大神木之一,且是唯一一株经由开派祖师亲手栽下的。而放在此处,是用来镇压这方大阵。
  蟠木之上青叶枝连广大,若取了下来,不用祭炼,就可随风飞遁,托山承岳。
  前日补天阁掌门谭定仙来书告言,因其门中清气愈显不足,山门有坠亡之危,故望太昊派能看在盟交情分上,借得一叶出去,好在万一之时浮托山门。
  史真人脸上不觉露出痛惜之色。
  外人看来,此木不过定压阵眼,可他身为门中洞天,却是清楚这神木实则另有妙用,其一旦真正长成,就可连接地根,天下灵机尽可为太昊所用,当真与此世气运结为一体,那时再无门派可以压倒,但这其中,却需得看护好了,万万不可损得一叶一枝,不然就再无这等可能。
  商恕霆道:“师弟之念,我亦知之,不过此只妄想而已,此木要待长成,却要历经九万载,我太昊派就是当真能传至那等时候,诸派也不会坐等此事发生。”
  史真人也知此理,可仍觉有些不甘心,毕竟这等木灵之物,若在自家人手中,远比送与别家来得用处更大,于是道:“掌门,可否将此事婉拒了?”
  商恕霆摇了摇头,道:“这回乃是玉霄出面相请,我等方缔约,回头便就推脱,却是不妥,况且补天阁也并非平白取去,其愿拿一地德阵图及一真器来换,我所拿者不过一枚幼叶,比较起来,我等亦不吃亏。”
  史真人道:“听闻黄道友言,补天阁也是求到其门上,小弟以为,怕是目的不是那么简单。”
  商恕霆神情一片淡然,道:“便是有,也不必细究,我等未来对手,乃是溟沧这等大派,盟友若强,对我亦不无好处。”


第一百零七章 分神寄宝留执念
  张衍一见那老道之面,便知对方不过是一缕分神而已,但听他自报家门,也是微讶,问道:“可是小仓境之主,荆仓祖师么?”
  荆苍道人笑言道:“正是老道,不过那小仓境原非我开,只昔年未得飞升之前,曾在那处寄住过一段时日,一时意起,也是留下过一二传人。”
  张衍目光微闪,道:“如贫道猜测未错,这处当是惊辰天宫了?”
  荆仓老祖颔首道:“然也。”
  张衍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蓬远、小仓两派之祖当是一人了。”
  蓬远派对自家祖师是何名讳,向来语焉不详,不过当年魏道姑来得东华洲后,因见两家功法相近,曾在他这里讨了个人情,前去走访过一番,但后来并无结果,而今在这处却是得了答案,两家果是同出一源。
  荆仓老祖呵呵笑了一声,道:“老道平生性喜游游历,又爱管些闲事,每到一处,若见当地少年男女资质尚可,或那正气盈身之人,总忍不住指点其修行之道,所传功法不知凡几,而能传至如今的,却也只有这两家宗门了。”
  张衍点了点头,问道:“然道友又何以知我?”
  荆仓老祖笑道:“蓬远派中,每回有人欲借用天宫罡煞克敌,必以神意沟通于我,几回之后,我便能知其平常所为,及那心中些许之思,道友弟子姜峥,曾修辰火六御之法,由此才知晓道友。”
  张衍目注他道:“道友今日邀我前来,想来不会无由。”
  荆仓老祖打一个稽首,诚心实意道:“请得道友来此,确是有事相商。”
  顿了顿,他沉声道:“老道我这原身,本是南崖洲炼气士,后师门遭难,被一家宗门逐出此洲,至此之后,只好四处漂泊,找寻合适修道之地,只是山门既毁,一介散修求道何其艰难,本以为此身已难求道,但天不绝我,无意之中却得了一宝,可助我寻得前人小界,这才使我原身后来有那飞升之资。”
  张衍在旁听着,并未打断,不过听得对方原来是南崖洲修士,又为人驱逐,心下不觉微微一动。
  荆仓老祖接下去道:“我原身虽已脱得凡尘,去往他界,但在此之前,却偏偏留下一道分念神意在此宫中。初衷只为驾驭这方宝器,未想也正是如此,才得以成全于我,奈何也正是因此,我生死皆系人手,从此不得自主。”
  在他详细分说之下,张衍才知,这位荆仓真人一次游历虚空之时,撞见这方天宫,猜测是上古时某位修士在平妖降魔之时身陨,故把此宫遗落在了天外。
  这宝物已是失了真灵,不过是一死物,本来他无甚兴趣,可一时却心血来潮,决定以自身一道分神入驻,代替真灵驾驭此宝。
  因在九天之外,当时此宝经数千载侵蚀,已被毒火烈风磨去小半,故他拿出自家从小界中得来得诸多宝材,将之重又祭炼了一番,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此后又在东华洲上传下一门道法,可使门下弟子可借此天宫罡煞对敌。
  只是未曾想到,这事做下后未久,他忽然察觉到缘法已至,便匆匆将之抛下凡尘诸事,破界飞升而去了。
  他虽走得,但这缕分神却是留了下来,因并非此宫原来真灵,本来过个数百载,就会消逝而去,但经蓬远弟子神意呼应之后,竟是反哺其身,使得他能久存世间。但是同样,要是此派弟子败亡,后果也是不言而喻。
  荆仓老祖末了道:“如今大劫将近,其等万一遭难,我亦不存矣,平日拘束此间,难见外客,自觉难逃一劫,今见道友,却是幸事,便就厚颜相邀了。”
  张衍心下转念,蓬远门中有他弟子姜峥,便是对方不说,自家也不会坐观其败亡,对方既知此事,那其所求,应非那等庇护宗门之事,当是另有玄机。
  想过之后,他道:“道友也是我玄门一脉,能在这天外撞见,也是缘法,有何事可以明言,如不是太过为难,贫道可以相助一二。”
  荆仓老祖打个稽首,道:“那老道我便直言了,东华诸派于丕矢宫中一会,其结局老道已有所耳闻,而今我亦欲与贵派结盟,不知张真人之意如何?”
  张衍不禁看他两眼,心道这位荆仓老祖倒是好算计。
  对方算得上是蓬远祖师,两家若是结盟,那么溟沧派身为盟友一方,自需照拂盟友,如此便就轻易解决了身后之忧。
  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对方能提出这等条件,显然是认为在别处地方能帮得上溟沧派,便道:“蓬远不过小门,以元婴掌宗,而我溟沧派传系万载,十三洞天,两者相比,好若天壤之别,道友却欲同席论交,不知有何倚仗?”
  荆仓老祖道:“我虽一缕分神,但原身所晓一切,我亦知之,便拿脱界他去之法,也一清二楚,真人若有意,可全数奉出。”
  张衍挑了挑眉,对方言语中不提溟沧派,只提他自身,显这条件只用来交换他点头。
  溟沧派中有过数位飞升真人,其等所留道籍密册,他身为渡真殿殿主,也有资格观得,说来不缺这等法门。
  但这荆仓老道居然能从一介散修之身修至飞升地步,纵然是借了前人小界所遗丹玉,却也很是不凡了,其毕生所得,自也有借鉴之处,便颔首道:“纵使贫道愿意,也还需说服掌门真人。”
  荆仓老祖伸出三根指头,道:“据老道所知,这天下间,不计今人占据,尚存于世的小界还有三处,愿都送与贵派。”
  张衍哦了一声,稍有意动。
  前人所遗小界,多半内藏丹玉,便抛开此物不提,亦是一处上好洞天福地,若当真有三界在手,对宗门好处自不待言。
  他点首道:“道友好手笔,有这三处小界,贫道不难说服门中定下盟约,除此外,不知道友可还有求?”
  荆仓老稽首俯身一礼,道:“确有一事,老道我不过一囚灵而已,自身无法修持,纵蓬远派能再传承万载,又能如何?还不是困顿此间,尚且比不得妖魔自在,但若能与天宫相合,真正成此殿中真灵,却可不受拘限,更能在关键之时相助贵派。”
  张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难得见,这才是对方真正所求,不过相较前面条件而言,自己这处已是占了便宜了,且他能感觉到,对方还有什么隐秘之事未曾抛出,此事若能帮衬,倒不妨应下,便道:“不该如何助得道友?”
  荆仓老稽首道:“要解此困境,则必得清澄自身,消杀分神之中执念妄意,这便需拜托道友了。”
  张衍听他解释了一番,才知这数千载以来,因其与蓬远派弟子神念交通,固然得了好处,可以长存于世,但是同样,在感得诸般执念妄念之时,自身也受其侵染,不似此前纯粹,而越是如此,便越不能与真宝相合。
  这就好比他自身本是一潭清澈静池,每一回有弟子心神呼应,则必生波澜,又掺入泥垢,久而久之,就成了一摊浑水了。
  而这其中,最大执念竟是对着那太昊派而去。
  因一桩故事,蓬远派与之极为不合,双方弟子若在山外撞见,那必是动手,因天宫罡煞克制对手,故每回对敌,必是以神意沟通天宫,使这执念愈染愈深。
  荆仓老祖叹道:“还请道友为我蓬远张目,平息这份怨气,若能如此,我便可解开少许枷锁了。”
  张衍稍一思忖,笑道:“这等小辈间事,不难解决,回去小作安排即可,只听道友所言,如此还离那解脱甚远,想是还有莫大执念妄意在身?不知可否告,如是方便,可替道友一并解除了。”
  荆仓老祖却是一阵沉默,最后歉然道:“感谢道友好意,只此中有些事却不便明言,只能告之道友,不会是那等背盟叛约之事,且劫开之时,便是解脱之日。”
  张衍微微颔首,实则他心中已有所猜测,但既然对方不愿明说,他也不去穷追到底,道:“此回出来已久,若无他事,贫道便需告辞了,下回再来,便可与道友签书立盟。”
  荆仓老祖忙道:“不敢耽误道友。”
  他一招手,自宫内取来一只葫芦,道:“方才见道友采摄天外罡砂,我这里亦有许多,却是这千数载中取来天外毒火烈气加以祭炼而成,我困居在此,留来无用,便就赠予道友吧。”
  张衍也不客气,道声谢,一抖袖,便就收了过来。
  荆仓老祖这时道:“年前我见有一魔灵借器而遁,往那虚空中去,此事许对真人有用。”
  张衍念头一转,立时想到他说得是何人,打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告知。”随后转身出殿,身形一纵,就化一道宏大清光,直往东华洲落去。
  荆仓老祖目送他远去,望了望南崖洲方向,眼底透出一股恨意,暗道:“灵崖老匹夫,你害我师徒无了山门,当年我原身拿你无法,今番劫至,我定要你玉霄不好过。”


第一百零八章 海内妖蛟兴风雨
  周如英手中拿着底下之人报来的一封书信,心中异常烦躁,目光一横,其顿时化作一蓬灰烬,再对立在一旁的弟子挥了挥袖,喝道:“你等都下去吧。”
  那弟子如蒙大赦,伏地一拜,赶忙退了下去。
  周如英一拍案几,满是怨气道:“怎这等事又要我来处置?”
  这时远处妆台一亮,自镜中出来模糊一具人影,其人笑道:“师妹又为何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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