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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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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书文字极少,多是手势图谱,变幻不多,更不繁复,总数也只三十六副而已。
  羽儿本是少年人,心性未定,满篇文字看得枯燥,但是这些图谱手诀,却是极感兴趣,双手玩闹一般变来变去。
  不多时,他就感到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起,随后周身游走,感觉极是舒服,不知不觉间,便渐渐沉浸了进去。
  同一时刻,昭幽洞府之内,有两名女修踩云行空,前面一个姿貌秀美,身形纤巧婀娜,身着广袖长裙,臂绕长带,云伴风拂,飘然若仙,正是刘雁依二弟子林思雪。
  身后一人其望去十七八岁,素纱道衣,容貌绝美,神情之中却一片清冷,却是她弟子阮心萍。
  两人一路过来,脚下处处可见奇峰秀谷,清流碧江,更有云雾悬空,望去俱是仙灵之气。
  而今不比当初,随小壶境不断开辟,这处洞府比张衍初得时足足大了数倍。往日众弟子彼此居处不过咫尺之隔,而今凡是到了化丹境的修士,都是立了各自洞府。
  元婴真人那更是不同,自家立有一方山水妙境,不过四代弟子之中,也只左含章弟子狄晖有此资格。
  林思雪这时仰首看了看天,见上空高悬有一轮明光,状似骄阳,却不刺眼,照在身上,便有一股融融暖意,心忖道:“六师叔此回取来的还真是一件好宝物。”
  此是魏子宏月前自瑶阴派诸宝之中取来一只定光珠,能采摄日月之光,反照内廷,更有扫除污浊,抚气宁神之效。
  而有此物悬在空,洞府中亦是分了白昼黑夜,众弟子仿如行走在露天之下,不必再费力去默察天时变动。
  两人飞遁有盏茶工夫,到了一清澈大湖之前,湖中立一碧峰,上筑有百余座楼阁观宇,处处可见飞檐斗拱,金柱玉砖,二人来至那一幢十六层高阁之前,收了法力。缓缓飘落下来。
  长孙青匆匆自里迎了出来,恭敬一揖,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林思雪语声柔和,道:“不必多礼,你师祖可在?”
  长孙青道:“正在观中。”
  林思雪道:“前面引路。”
  长孙领着二人穿廊过殿,未有多久,来至观后一处池塘边,躬身道:“师祖正在垂钓,弟子便不过去了。”
  林思雪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她带着弟子往前走去,转过一处怪石峰,却见左含章半躺于一块大石上,穿着一袭蓑衣,嘴边衔一根草茎,赤着双足,身侧斜撑起一鱼竿,看他似在垂钓,可口中偏偏哼着半俗不雅的曲调。
  林思雪不觉以手加额,轻叹一声,道:“师兄,你这模样,被小辈看到了,成何体统?”
  左含章早知二人到来,却不以为然,道:“以往在恩师驾前,需得守足了规矩,为兄行路不敢大步,喘气不敢大口,如今到了自家山头,莫非还不能放肆些么?”
  林思雪嗔道:“早知当日不该在恩师面前替你说话,快些站起来说话,我这还有弟子在,你这做尊长的,多少也当有些体面。”
  左含章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看了阮心萍几眼,评价道:“不差不差,比我那徒儿也就差了半分吧。”
  阮心萍本来见这叔伯惫懒模样,还捂嘴轻笑,可是被那那看似无意的目光一瞥,却好如冷泉泼顶,侵入骨髓,顿时不敢再有半点小觑之心,心下暗想:“难怪师父常说,莫看师伯坐卧行走,常是随心所欲,但论道行,她那一辈却无人可及。”
  林思雪无奈道:“知道师兄你收了个好徒儿,可也不用次次挂在嘴边吧?”
  左含章哈哈一笑,道:“师兄我生平得意之事,就这一桩,同辈之中,也就师妹和我道行相仿,不来师妹你面前这处炫耀,我又和谁人去说?”
  林思雪不觉有些气苦,左含章之徒狄晖,在四代弟子之中,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个成得元婴境的弟子。
  可偏偏左含章收这徒儿时,只是随便在九城之中转了一圈,这还罢了,其为人懒撒,将之收入门下后,却从未如何正经教过,其能修到这一步,全是凭了其自家禀赋。
  而她对门下几个女弟子不知倾注多少心血,但前面几个却俱不如意,直到收了阮心萍的,这才算是得了些慰藉,可与左含章所作所为一比,好似显得她授徒无方,不觉恼道:“师兄,坐好说话。”
  左含章见再逗弄下去,这位师妹怕是真要恼了,也就收起笑容,问道:“师妹找我究竟何事?”
  林思雪幽幽叹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门下徒儿而来。”
  左含章一怔,道:“这作何解?”他望了望阮心萍,摇头道:“莫非你要我来教你弟子?这却不成,你可是知晓,为兄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
  林思雪没好气道:“我自家徒儿,何用你来指点,此来却是为另一桩事。门下纷纷传说,说是师祖欲从三四代弟子之中择选一人做十大弟子,小妹此前从来未曾听说此言,后来寻思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师兄消息向来灵通,故而便就赶来一问,若是当真有此事,小妹这做师父的,也要为徒儿打算一二。”
  左含章听了之后,先是一怔,随后面色有些古怪,咳了一声,“这个……”
  林思雪自小便与这师兄一同修行,对其脾性很是熟悉,看他这副样子,忽然醒觉过来,瞪大美目,道:“师兄,莫非这消息从你这处传出来的?”
  左含章支吾道:“若不是无有其他来处,好似,好似真是从为兄这处传出去的……”
  林思雪也是气恼了,道:“你,你怎敢如此,师祖知晓了,非得责罚你不可!”
  左含章唉唉两声,懊恼道:“那日不是听闻师祖回来,也是心血来潮,去看了几个后辈弟子,只是见他们整日游玩嬉戏,太不像话,也就随口编了这么一出,本指望让这些小辈上进一些,却不想竟会闹出这番事来。不过师祖心胸宽广,想来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吧?”
  林思雪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有你这如此懒撒的长辈在此,上行下效,哪可能有正经样子,师祖是不会计较,可到了师父面前,看你又如何交代!”


第十四章 看似妄念本心同
  自浮游天宫密议之后,下来一段时日内,张衍便应门中洞天真人之邀,往各处洞府赴会饮宴,谈玄论法。
  如此过去一月之后,思及再作些准备,便该去往中柱一行,只是在此之前,还需往洞府召聚弟子,交代一些事宜,于是就荡开风云,缓缓往昭幽天池而来。
  昭幽天池之中,刘雁依安然端坐,身居于一叶碧荷之上,随身下清澈溪水流淌而行,其以银环束发,身着一袭藕白重缘衣,望去澹然闲静,不染尘垢。
  这时心中忽生醒兆,好似于平静水池之中投入一枚石子,霎时荡开一抹涟漪。
  她秀目睁开,目光之中透出些许喜意,随后念转身动,须臾遁至大殿之中,阶下女婢忽见来人,皆是低头垂首,口称“刘真人”。
  刘雁依言道:“传命下去,恩师回府,令各处弟子都来殿上,随我前去迎候。”
  这些婢女皆是当初自水国来此的鱼姬后辈,身上有些修为,得谕后纷纷化作半人半鱼之身,跃入殿中池潭之内,往去传令,稍过片刻,洞府各处,皆是回荡起磬钟之声。
  姜峥正在洞府之内观览道书,这时听的门中唤召之音,先是一怔,随后面露喜色,站起言道:“恩师回府,唤我等前去相迎!”
  单慧真本是坐在他身侧,闻言亦是站起,只是她犹豫一下,谨慎问道:“夫君,妾身可能一同前去拜见?”
  姜峥看了看她,上去执住她手,缓声道:“你我本是一体,有何不可。”言罢,然后挥开阵门,携其手一同跨出。
  一出阵门,见得田坤与汪氏姐妹已到殿上,举手一礼,随后到刘雁依阶前一揖,口中道:“见过师姐。”
  刘雁依语声柔和,道:“五师弟与弟妹先且等候,待诸弟子到了,便与我一同往迎恩师。”
  这时殿上光华一闪,出来两人,一人高大俊朗,卓尔不凡,一人两眉如白羽,神情温和,却是魏子宏与韩佐成一起到得,同样先是上前见过刘雁依,随后六人之间又是一通叙礼。
  又过去大约百余息,便见一道道阵门闪动,诸弟子一个个在现身殿中,过去未有多久,殿上已是站得千余人。
  刘雁依秀目扫去,半数弟子乃是魏子宏门下徒众,只是良莠不齐,许多寿数不小,却仍在明气境徘徊,不由轻轻一叹。
  换了别个同门,她定是会提点两句,收了弟子,便要好好管教,勿要这般放任自流,然而魏子宏还有另一重身份,乃是瑶阴掌门,这些弟子日后也落不到门中,也就只好随其去了。想到这里,她往左含章处看了几眼,秀眉微蹙。
  这名弟子虽是资质不差,但也最是随性,其门下同样疏于管教,近来自己因忙于修行,也是多日未有训言了,不知其有未懈怠。
  左含章本是做了错事,被自家师父有意无意这么一瞥,顿时吓了一跳,心中发虚。
  他也是头疼,刘雁依平日说话柔和委婉,可一旦涉及规矩礼数,却是半点也不容情面,稍候还不知那一关该如何过去。
  不过此刻,他表面上还是垂首肃立,一副老实得再也不能老实的模样,站在一旁的林思雪看他这样子,却是暗暗撇嘴。
  少时,各府各洞皆由师长告言门下皆已齐至。刘雁依见状,把广袖一摆,顿见涓涓清水自殿外流淌而来,声极悦耳,经流不断,涌至阶下,将众人轻托而起,随后越漫越高,缓缓往上升去。
  出得殿门之后,外间是被水四面团合,她又轻起法力,带动众人辟开水路,直直往上。
  姜峥见她带动千人,仍是这般举重若轻,不觉叹为观止,暗道:“蓬远门中亦曾有过几位三重境真人,无不是道行精深之辈,但观其后来记述,与大师姐相比,却还犹有不如。”
  田坤也是默默暗忖:“以大师姐此刻功行,若再与那昔日魔穴之中的老道遇上,却是不难胜过。”
  几个呼吸之后,众弟子就由水底而上,到得明净深矿,望去无垠的天池湖面。方才站定,却皆是呼吸一滞。仰见天际之中,一团玄气自虚空渡过来,杳杳远远,渺渺暝曚,只望去几眼,就觉浑噩不清,好似身入混冥,不知己在何处。
  这时忽起一声清鸣,众人顿时心神一震,惊觉过来,转目一瞧,却见一枚灿灿剑丸飞在刘雁依头顶,放出皎洁光辉,其清声道:“祖师修为通玄,众弟子道行浅显,久望必是伤神,可先回避。”
  底下低辈弟子一听,这才知道厉害,忙纷纷低下头去,跪拜在地,不敢再看。
  左含章弟子狄晖适才望了一眼,亦是一个恍惚,不过他毕竟已是成得元婴,方才稍觉不对,便就先一步把首垂下,倒是未曾如何。
  感应之中,好似过去极长,又似只过去一瞬,就听耳畔有声道:“弟子刘雁依拜见恩师,祝恩师万寿。”
  随后就听田坤、汪氏姐妹、姜铮、魏子宏、韩佐成等人皆道:“祝恩师万寿。”
  他这时才敢抬起头来,见一丰神轩举的玄袍道人卓立前方,两目神光湛然,身外有玄气周流,一派真道气象,顿时不自觉生崇慕之心,随众弟子一起叩拜下来,高声道:“恭祝祖师万寿。”
  上千修士齐声祝颂,一时声动天地,传去四野,便是龙渊大泽之上修行的弟子也隐约听闻,引得其往来声处惊频频顾首。
  此刻挨近玄水真宫的一处岛屿之上,有两名道人正举杯畅饮,闻得此声,也是转首而望。
  其中一个宽颏浓须,体高貌雄的修士站了起来,看有一会儿,道:“这两百年来,刘真人主持之下,昭幽一脉已是十分兴旺,此回张真人回得山门,想来声势又当上去几分了。”
  另一个年轻道人剑眉星目,仪表极是不俗,他笑道:“周院主可有好大的家底,他只张真人这么一个弟子,有好物自然要紧着自家后辈门下了,况且张真人为渡真殿殿主,门下本该有这番气象。”
  先前那修士转过身来,状似随意道:“这却有趣,听闻前两代渡真殿主好似不是如此?”
  那年轻道人把空杯伸了出去,自有侍女过来给他倒满,他饮下之后,回味片刻,这才点头言道:“确有不同,渡真前代殿主之事,小弟知之不详,但好似门下英才不多,其故去前弟子皆已不在人世了,至于上代卓殿主,可就只有沈真人这么一位弟子,门庭不兴,自然无法与昭幽一脉相比了。”
  那修士两目微微生光,看着他道:“周师兄莫非不怕渡真殿有朝一日压到你上极殿头上来么?”
  周道人眉头微皱,随后一笑,道:“郑师兄慎言,三大殿之事岂是我辈可以妄言,何况我周宣不过齐师门下一个记名弟子罢了,连十大弟子都做不得,可不似你郑氏有遑论去往上极殿,这等玩笑还是莫要再开了。”
  郑道人叹一声,语带惋惜道:“非是为兄开玩笑,却是为周师弟不值,你如此好的资质,又在齐真人门下修道多年,本想这未来这大弟子之位总该是你的,可那新来的小儿,却反倒一跃成了你师兄,这却是如何说得,师弟当真服气么?”
  周宣淡笑道:“要说那大弟子之位,论资质辈位,梦娇师姐可是远比小弟我合适,连梦娇师姐都未曾说什么,小弟自是当规规矩矩喊他一声师兄。”
  虽然他表面说得坦然,但心底确实有几分怨怼,他在玄水真宫门下修道五百余年,齐云天成了洞天真人之后,他本指望能列入门墙,未来成得掌门大弟子也未可知,可不想到头来仍是一个记名弟子。
  郑道人见他神情,忽然一笑,主动带开话题,道:“罢了,不说这等不快活事,今日只谈风月。”
  两人这番畅饮,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方才散了。
  周宣仍是坐在峰上,似在想些什么,这时一个十三四,头梳双丫髻的女子悄然走了上来,却不靠近,站在一株松树背后,踮起脚,偷偷看着他。
  周宣头也不回,淡然道:“娴儿,站在后面做什么,给为师把酒满上。”
  娴儿一吐舌头,自树后转了出来,拿起酒壶倒酒,忍不住问道:“师父,那郑老鬼来做什么?”
  周宣呵了一声,道:“还能做什么,郑涵堂是看中那十大弟子之位了,要想把郑氏弟子推上去一个,要为师帮忙在师尊面前说上一句。”
  自苏氏被族灭之后,这数百年来,身为十二巨室的郑氏便蠢蠢欲动,想着把家门提到大姓之列,不过苦于门中没有洞天真人坐镇,此番念想也无法成真,所以这些年中在倾力栽培弟子,等待时机,想到下次十大比斗之中争得一席之位。
  而陈太平故去,世家虽少了一擎天支柱,但陈氏有衰落之象,郑氏却是看到了一丝机会,这些时日,遣其族人子弟四处走动,拉拢人情,意图推动此事。
  娴儿哼了一声,皱起鼻子道:“那郑老鬼一看就不是好人,师尊不要理他。”
  周宣把酒杯拿起,却道:“为什么不理?”
  娴儿诧异道:“师父?你不是常对娴儿说,不要与他们这些人走得过近么?”
  周宣幽幽道:“那是以往,为师是顾忌太多,现下却无那等念想了,而且张真人这一回门,门中情形更是不同,不搅乱了这潭浑水,”说着他转过头,目光炯炯道:“为师又怎能推你上去呢?”


第十五章 昨日神通非我道
  张衍在天池之上受了门中众弟子重礼参拜之后,便把目光投去,查看门下后辈功行。
  除却刘雁依、田坤二人外,魏子宏也只差临门一脚,就可入得三重境,而三四代弟子之中,也有少数几个成得元婴,不觉微微颔首。
  景游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凑到跟前,禀道:“老爷,罗真人命小的前来问询,有各派使者送来祝礼,该如何回话?”
  张衍稍一沉吟,道:“你去对罗真人言,可邀其等来殿上说话。”
  景游躬了躬身,退了下去传话。
  张衍把袍袖一抖,阵门转动之间,所有人俱是回得府中大殿之内。
  待他上得玉台上坐定,不多时,各家小派使者陆续上得殿来,纷纷将门中祝礼呈上。
  当年霍轩担任十大首座之时,便有扶持北地各小派应对魔劫之举。
  张衍上位后,用其等修筑法坛,逼压魔宗,下来宁冲玄、陈枫二人,亦是借其等出力。
  这前后历四任首座,四百余年下来,诸小派与溟沧派之间,却从未有似今日这般紧密过。
  不过任谁都知晓,而今三重大劫临头,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无论人与山门,皆难保全,而难得有张衍这么一位洞天真人与他们不乏故旧交情,自然都是眼巴巴凑了上来,希图能得他庇翼。
  张衍身为洞天真人,溟沧派渡真殿主,自不必与其一一说话,皆由大弟子刘雁依代为受礼。只是他见北辰、广源两派使者亦在此中,便就把人唤来阶前,询问近况。
  一番言谈下来,这才知晓,北辰派严长老于百多年前便已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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